小夫妻倆來到歐陽先生的微風小築，歐陽先生正在磨墨寫字，看到柏崇帶著封雲霓前來，便停下了手裏的事情。

他知柏崇有一位夫人，他也看得出來，柏崇對她感情至深。

柏崇將買來的普洱拿出來，恭敬的說道：“先生，這是內人雲霓挑選了些普洱，先生嘗嘗可入的了口？”

歐陽詢視茶如命，頓時眼睛明亮了起來，捏起一些茶葉放在手裏細細的碾碎，放在鼻尖問了問，欣喜道：“好茶！好茶！雲霓啊，比我喝的那些不知要好到哪去了！”

封雲霓彎眉笑道：“先生喜歡就好。”

歐陽詢視線看過去，打量著封雲霓，半晌，摸著山羊須讚道：“柏崇啊，你這夫人大富大貴之相，你可要好好帶她，日後你飛黃騰達定少不了雲霓的相助。”

他如何不知？“學生知道。”

歐陽詢笑瞇瞇的看著二人，越看越是歡喜，問道：“怎的今天突然和雲霓一起來了？老頭子我也沒準備什麽禮物！”

封雲霓回道：“歐陽先生，阿崇在這裏學習已經，況且您破例收下他為第四個徒弟，雲霓是特來感謝先生的。”

“我自願破例，做什麽感謝！柏崇這孩子一來我就看得出來，難得一見的慧根，為人處事又圓滑得當，錯過這樣好的學生，我去哪找第二個！”

還不等柏崇謙虛幾句，封雲霓就道：“阿崇哪有那麽聰明，他啊，笨得很！”

歐陽詢聽後開懷大笑，“柏崇啊，你這夫人有趣的緊。”

柏崇頗為無奈，“嗯，習慣了。”

“我看的出來，就憑你那一手好字！你的才華遠超過我的那些個弟子，我雖不知你為何自斂鋒芒，我想，這其中有一半原因是為了雲霓吧？”

“學生還需要多向師兄們請教，空有一手好字算不得什麽。”

“柏崇，這裏沒有外人，不要再謙虛了。”

柏崇嘆氣，便長話短說將玉城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歐陽詢才了然，柏崇這樣做也是情理之中。

歐陽詢想到了什麽，正色道“柏崇啊，過段時間有個小考，你知道吧。”

“自然知道的。”

歐陽詢走到書架前，從最裏面的地方拿出十幾本書，柏崇趕緊起身幫歐陽詢抱著，歐陽詢交到他手裏，拍拍手上的灰塵，“這些書我珍藏了十幾年，如今除了皇上那裏有一套，僅存的一套就在我手裏了！現在就送給你了！”

柏崇翻開一看，竟然是失傳已久的五典！

柏崇慌忙跪下，不敢收，“先生，這…這東西太過貴重……”

歐陽詢揚手打斷，“這些書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我一直有意要傳給你，借著今日這個機會，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柏崇…謝過先生！”

“在我這裏你已經學不到什麽了，這書你拿回去好好研讀，秋闈得中舉人如探囊取物！”

歐陽詢有拿出一樣物什，要交給封雲霓，“雲霓，我沒有女兒家的東西，只有我妻子過世時，留下的一對兒玉鐲，你拿著。”

封雲霓有些為難，“歐陽先生…這…雲霓不能收……”

“我妻子生前和你很像，很聰明，她一直想有個女兒，可是她身體太弱，終是沒有了解這一心願便撒手人寰，我想，如果她見到你，一定會很喜歡你的，收下吧，也算是了卻一個心願。”

歐陽先生說的真切，眼中那傷感淡淡的流露出來，封雲霓不好再推拒下去，只得收下，“雲霓謝過了。”

時辰已經不早，小夫妻倆叨擾已久，便告辭離開。

臨近傍晚回到家中，柏崇拿出那對兒玉鐲，親自為封雲霓戴上，微黃的燈光下，翠綠的玉質散發著柔柔的光，襯著封雲霓藕色的手腕更加纖細白皙。

“娘子，你戴上真漂亮！”柏崇拉著封雲霓手，看了又看。

“你何時學得這麽會甜言蜜語了？”

“娘子，為夫從來都會。”

封雲霓瞪了柏崇一眼，眸中含羞，風情萬種。

一夜無話。

秋闈前的的小考其實就是一個評估，但是青城出了名的是文人的聚集地，皇帝對這裏的關註很高，分派來的主考官在朝中地位自然不會低。

寧知府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柏崇要參加這次秋闈，為了感恩，決定將這消息提前告知柏崇，日後柏崇若飛黃騰達，他也能沾一些光。

這邊柏崇得了五典就在也沒去過歐陽詢的微風小築，陪著封雲霓打點生意之外就準備即將到來的秋闈。

誰知寧大人突然來到，讓小夫妻倆措手不及。

“寧大人？您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來得突然，封雲霓什麽都沒有準備，再怎麽說也是青城的父母官，怠慢了總是不好。

寧大人擺擺手，也不在意。“沒什麽事，就是來問問，柏崇是不是要參加秋闈？”

封雲霓道：“是，阿崇最近正在家用功。”

柏崇聽聞寧大人前來，放下書本趕了過來，封雲霓欠身道：“我去準備點茶水。”

封雲霓離開後，寧大人拍著手對柏崇樂道：“阿崇，秋闈前的小考準備的怎麽樣？”

“還好。”

寧大人看了看周圍，湊身到柏崇耳邊低聲說道：“這次秋闈的主考官，可是京城來的大官！你要是能在文章中投其所好……拿下秋闈就不是問題！”

柏崇微微皺眉，知道寧大人是好意，可是他柏崇光明磊落，從不屑做這些投機取巧之事，寧大人好意前來，總不能當面拂了他的面子。

“寧大人，且讓我考慮考慮，同我家娘子商量一下在說吧。”

寧大人一嘖嘴，“阿崇這事用什麽商量！”

“寧大人，柏崇自有定奪。”

寧大人又勸了兩句，柏崇不拒絕也不接受，寧大人說不動，就先離開了。

封雲霓見人一走，問柏崇什麽事？

柏崇原封不動的將寧大人給他說的話給封雲霓講了一邊，封雲霓沈思了一會兒，道：“即使你現在不答應，寧大人也會為了報救女之恩肯定也會替你張羅。”

柏崇若有所思的點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封雲霓無奈，“碰上了總得解決。”

柏崇頭疼的揉揉太陽穴，“現在京城並不太平，皇帝年邁，三位皇子都有做皇帝的可能，朝中大臣更是暗中分幫分派，如果再秋闈就吃了他們誰的好處，就意味著提前結黨……這事絕不能輕易答應。”

封雲霓也明白，現在情勢不明，誰利誰害他們一概不知，若盲目的投靠了誰，拿了這麽狀元，也只是個傀儡。

封雲霓道：“我們走吧。”

“什麽？”

“就在青城，待參加秋闈之時，這吃好處的事你不做也的做，這是免不了的，反正現在柏雲鋪子已經穩定下來，我和你去平城，權當度假了。”

柏崇心中苦澀，為了參加秋闈，封雲霓跟著他從家出來，轉轉折折已經換了三個地方，一個女兒家不僅要顧著全家，還要擔心他的學習。

他怎麽對得起她？

“娘子，對不起……”

封雲霓抱住他，雙手在他的背上輕撫，“怎麽又說這種話，讓你帶我出去玩還不樂意？”

“娘子，為夫自然是願意的。”

秋闈的日子眼看著越來越近，封雲霓知道不能再耽擱時間，立刻就走。

晴月百般不願，拉著封雲霓埋怨道：“小娘子怎麽又要走，這鋪子你交給我放心嗎？”

封雲霓笑道：“放心，放心。這次我就是出去游玩，陪阿崇散散心。”

“小郎君秋闈中了舉人，你們肯定要去京城的……說什麽會回來，都是騙人的！”

封雲霓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了，晴月這小妮子聰明的很，自己恐怕是三言兩語也哄不住了。

封雲霓苦笑，“晴月，我的店都在你手裏，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晴月撅著嘴巴不高興，封雲霓挽住她的胳膊，親昵道：“好晴月，萬一阿崇考不上呢？”

“小娘子！這話說不得！不吉利！柏郎君肯定考的上！”

“那就承你吉言咯！”

晴月破涕為笑，封雲霓用帕子提她擦幹凈了臉，“還有，如果寧大人再來問起，你就說我和阿崇去游玩去了，其他不必多言。”

“好，那你們路上小心，聽說西邊有旱災，你和柏郎君繞個遠路去平城吧。”

封雲霓聽的心裏暖烘烘的，“知道了。”

將書全部搬進了車裏，柏崇看她們姐妹二人還在那裏說說笑笑，微嘆口氣，“娘子，收拾好了。”

封雲霓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和晴道了別，坐進了馬車。

佛豆梅餅大頭小木也依依不舍的的過來跟晴月道別，“晴月姐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晴月剛下去的淚花又用了上來，在四個小孩臉上一人親了一口，“等你們回來，姐姐給你們買糖葫蘆吃！”

四個小孩兒噙著淚花也上了車，柏崇上車前看向晴月，溫言撫慰道：“晴月，店鋪交給你了，一切小心。”

晴月含淚點頭，“柏郎君一定要考上狀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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