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斯婭菲走進那間房間，“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夕陽西下。

殘霞的餘韻照映在她的臉上，她靜靜的望著坐在房間裏的黑發男子，好似呢喃自語：“這樣子，你就可以恢覆正常了吧。”

——也許，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這句話顯然兩人都意識到了，久久的沈默。

“斯婭菲，你接下來想去哪裏呢？”一如既往幹凈的嗓音。

“誰知道呢，”斯婭菲聳聳肩，“也許是再次回到那家書店，也許是會鯨魚島，再或者是繼續浪跡天涯，也有可能……我仍然跟著你。”

或許，他們也有可能，哪怕這希望微乎其微，他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是嗎……”庫洛洛顯然陷入了深思。

不知怎麽的，斯婭菲忽然想起一個逃亡的夜晚，他也似乎問過相似的問題，或許也有些不一樣。

他說，斯婭菲，你說，若幹年後的我們的關系會是怎麽樣的呢？

那個時候，她是怎麽回答的？

可能我們會像現在這樣，你做你的團長，我當我的店長，也有可能你我敵對，還有可能……我們相忘於江湖，從此再也不見。

就像煙花和水。

沈默了許久，她聽見他說，斯婭菲，那麽我寧願你我敵對。

她笑笑，庫洛洛先生，你終於說了一句實話。

·

倚著墻，斯婭菲玩弄著自己的頭發，等待著裏面的除念結果。

說實話，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留下來，直到他膩了。

想到這裏，斯婭菲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如同晴空般的微笑，她想要和他並肩，和他庫洛洛·魯西魯。

她喜歡他。

所以，她想要留下……

還沒有想好，手機的鈴聲忽然想起，精神高度集中的飛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揮揮手，走出了這間屋子。

“伊爾迷，什麽事？”目測這個距離不會被蜘蛛們聽見，斯婭菲的語氣中染上了一絲輕快，“有事嗎？”

“看樣子你心情不錯。”伊爾迷的語調仍是一樣的平平，“但是，接下來的消息，你可能就笑不出來了，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這個消息我給你打八折。”

“你，想知道那個給庫洛洛·魯西魯下念的人是誰嗎？”

猶豫了一陣，斯婭菲點點頭，她想要幫他解決一些事情，忽然想到伊爾迷看不見，正要開口說些什麽，他就徑直說下去：“那個家夥，就是蜘蛛們口中的「鐵鏈手」，名字好像是……酷拉皮卡。”

“聽說他是窟盧塔族的遺孤，那個叫做酷拉皮卡的家夥目前是獵人，啊對了他和奇犽一屆的……”

接下來的滔滔不絕斯婭菲已經聽不見了，整個人如同雷擊！怎麽可能！那個家夥，那個下念的家夥，怎麽會是……？

“騙人的吧，”斯婭菲剛一開口，那邊的聲音停下來了，“那個家夥，我原來也見過，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力量去封殺庫洛洛的念能力？”

“你在自欺欺人，斯婭菲。”伊爾迷顯得十分平靜，“如果對方以生命為代價呢？”

接下來的話，讓斯婭菲睜大了雙眼：“他以生命為交換，誓死抓住所有的蜘蛛，稍稍再說幾句吧，你與蜘蛛們的約定我聽柯特說了，斯婭菲你……”

被·人·耍·了。

她所以為的一切，不過就是鏡中花水中月，什麽都不是。

本來信誓旦旦做好的決定，本來都決定了要……和你一起的……為什麽要瞞著我呢？

你終究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猛地一下，斯婭菲忽然想起臨別時元夜對她說的最後幾句話：

——庫洛洛·魯西魯對你不可能沒有感情，甚至他自身都承認你了，但是，你確定，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能超過幻影旅團？

——別傻了。

死死地捂住嘴，手機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支離破碎。

那個時候她太過於輕狂，她只不過想要相信著他而已，也許，他們之間只缺少時間。

而如今，真相在她的面前，血淋淋的來開一道線，狠狠地嘲笑著她的天真。

在他是庫洛洛之前，他先是幻影旅團團長。

但為什麽，他不能夠相信她一次！！哪怕那個家夥是小傑的朋友，但是……

原來，她所做的那些決定，在他們的眼裏，都是一個個笑話，什麽都不是。

撿起摔倒地上的手機，劉海長長的遮住了她的眼睛，是時候，該離開了。

最起碼，現在離開，她還不至於屍骨全無。

終究是她太過於天真。

·

沈默著回到房間，斯婭菲看見庫洛洛正躺在沙發上看書。

已經臨近夜晚。

天空中的光線一點點的散去，整個房間，沒有燈。

斯婭菲關上門，不想讓門外那些討厭的蜘蛛去幹饒她，亦或者說，他們。

她已經大概猜到整件事情的發生了，不過就是那位蜘蛛腦，名為「俠客」的一個小小的游戲。

很簡單，俠客大概猜到庫洛洛沒有告訴她鎖鏈手是誰，至少，庫洛洛還沒有那個必要冒險和俠客他們交流。

蜘蛛腦的智慧，怎麽可能不高。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頂多是起了一個不知情者，最多是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唯一做的，只不過沒有將真相告知於她。

一片黑暗之中，斯婭菲已經理清了腦海中全部的思緒，她輕步走到他面前，靜靜道：“我要走了。”

造成如今的地步，除了他們不適合，還有他庫洛洛·魯西魯壓根就沒想過相信過她，哪怕是一點點。

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庫洛洛合起手中的書：“然後呢？”

聲音漫不經心，卻隱隱帶上些壓迫感。

“來給你說一聲，”被他這樣的態度激怒，斯婭菲怒極反笑，“你不應該高興嗎？”

庫洛洛沒有回答。

輕嘆一聲，斯婭菲眼神一凝，一絲決然在她眼中一閃而過，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彎下腰，聲音魅惑：“這位先生，此等良辰美景，咱們不如……來一發，如何？”

庫洛洛定定地望著那個笑意盈盈的女子，只能望見她眼裏的玩味。

“你確定？”他危險地瞇起眼，聲音沙啞，“如果你現在不停止，等一下，你就沒有資格了。”

她用行動表明了一切，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手指一勾，將自己的唇獻了上去，隨機分離，她的聲線因為剛才這一串動作而有些低喘：“我確定哦，而你，該不會不敢了吧？”

她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有些不懷好意。

庫洛洛站起身，斯婭菲措手不及，原本勾著的動作不得以改成環的，他的臉一點點靠近她，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頸旁，在她耳畔一頓：“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資格喊停了。”

她閉上眼，將全身的重量分給他：“Yes，my boy.”

接下來的一切，交給他，足矣。

·

燈火闌珊，衣衫漸開。

房間裏忽然傳出一陣陣的低喘呻|吟，一點點，漸漸散開。

斯婭菲靜靜地望著那個身前的男子，手一點一點的換上他的脖子，慢慢合上眼。

他是她喜歡的人啊，她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

放縱自己，明明他們沒有可能。

是不是，今晚就是他們最後的狂歡？

但是，今晚，你離我很近。

她慢慢墮落在一個有一個的深淵，忽然猛地又來到雲端之上。

手指慢慢拂過他的臉，引來他越發的用力，斯婭菲滿足的癱在床上。

就這樣吧。

這樣……就夠了。

·

一段時間後，斯婭菲坐起身，低著頭望著身側男子的睡容，忽然嗤笑一聲。

“庫洛洛，你早就醒了呢。”偌大的房間中回蕩著她一個人的聲音，“在我身側，我醒的時候你絕對不會睡著的。”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她一早就清楚了。

不會驚訝，不會難過。

是因為她犯賤，喜歡上一個叫做庫洛洛·魯西魯的人罷了。

“還不願意醒來嗎……那好，”斯婭菲似是慶幸，“我就當做你沒醒好了。”

——The last present to you

她將頭貼著他的胸口：“等價交換。”

“以庫洛洛·魯西魯所中念能力為媒介，刪除掉名為酷拉皮卡的人關於幻影旅團的記憶。”

她說了很多，就是沒談到代價。

最後望了他一眼，斯婭菲穿戴整齊，露出了一個苦笑：“當做我是個傻瓜吧，如果我什麽都不告訴你，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吧……”

“我想要的，你永遠給不了。猜不到我的問題的你，如何給我一個正確的答案呢？”

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

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原來的殊途同歸不過就是假象，什麽決心，什麽愛慕，什麽人情，在他庫洛洛·魯西魯眼中，不值一提。

夠了，小醜當夠了。

就這樣吧，在還沒有粉身碎骨之前……離開。

·

慢慢推開門，斯婭菲沒有再回頭。

“就這樣放任她走好嗎？”信長倚墻，對俠客道，“似乎是團長的收藏品呢。”

“隨便她好了。”回答的人是庫洛洛，他一臉的平平，“反正，想要的，已經有了。”

似乎是對自己說。

如果再不放她離開……可能，他會毀了她。

所以，請先離開吧。

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沒有什麽結果。

·

斯婭菲忽然開始狂奔，奔出了那個小村，直到她再也看不見。

猛地一下，眼淚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

她多麽喜歡那個家夥那又如何呢？

喜歡這種東西，從來都不一定有回報。

慢慢的蹲下，斯婭菲蜷成一團，手貼著地上的影子，輕輕地笑了。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呢。”

她擡起頭，任由眼淚倒流。

一開始就知道了呢……但依舊義無反顧。

·

買了一張飛艇票，斯婭菲回到了那家書店。

他們是在這裏相遇的，他們一共認識了十年。

她仍然記得那天他闖入她的世界，她還記得每一次見到他的心喜。

斯婭菲的世界，太少人了，正因為如此，他庫洛洛·魯西魯的存在，顯得那麽刻骨銘心。

斯婭菲還記得，那日他在她身後低吟：“你到底是誰？”

他還說：“這幾天就拜托你保護了。”

“斯婭菲。”

“斯婭菲。”

“斯婭菲。”

“斯婭菲。”

原本，有一個人，用他的聲音，一遍一遍又叫著她的名字。

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化成泡沫。

從此，她斯婭菲·富力士的世界裏，再也找不到庫洛洛·魯西魯的身影。

夢，該醒了。

·

站在書店之中，斯婭菲打通了那個了熟於心的號碼，聽到那聲熟悉的“餵”聲，她的眼淚差點忍不住了。

摸著電話線，久久沒有回答。

“斯婭菲是吧，怎麽了？”對方的聲音帶上了絲焦急。

斯婭菲開始唾棄自己的懦弱，多大個人了，不過就是失戀一場而已……又不是小孩子。

“沒事，”她慢慢收起自己的鼻音，“哥哥，我想關書店了。”

不過就是他離開了，也許，他一開始都沒有打算停留。

“真的沒事。”

……

……

……

……

她不過就是，再聽不見那人用好聽的聲音，說：“斯婭菲。”

她還活著。

什麽都好。

---------卷三最後的旅途 [完]------------------

卷四 待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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