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引路蜂，一溜小跑的朝城外去。出城剛要喚出巨鱷，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擋住去路。

“為什麽要撒謊？”

秋以寒的眼睛先是一亮，但理智很快告訴她，那不是她心中的人，只是皮相一樣而已。揉揉鼻子，嘿嘿笑：“你都看見了？”

文華神情清冷，目光如幽潭之水平靜無波。他本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與秋以寒並無深交。但不知為什麽，他有些擔心秋以寒誤入歧途。

“修道之人為心當澄澈如明鏡，撒謊會讓你的心生出魔障，突破時容易被心魔所控。”

他微微皺起眉頭，因為他發現時隔不久，秋以寒的修為提升了，而且提升的幅度讓他吃驚。

“你果然有天賦。短短數月你已經達到了破除囚仙籠的境界。遮雲真人已經認可你了？”

秋以寒看著文華那雙深邃的眸子，感覺被這雙眸子盯著，撒謊很困難。既然說什麽都可能被對方識破，不如實話實說。

“沒有，我自己出來了，並放棄了成為遮雲真人弟子的打算。我現在要去諸魔界，為我的朋友報仇雪恨。等我了結仇人，我會找個地方好好修煉。”

“以你現在的修為去諸魔界並無不可，只是殺戮一旦開始就很難結束。你殺了仇人，仇人的朋友或子弟必然要來殺你，殺來殺去，何時才能結束。與其讓自己墜入殺戮的惡性循環，不如放下，謹守己心，早日大成。”

又勸她放棄，可是她若放棄便是失信於人，背棄自己的誓言。

“你不用再勸了，我是不會放棄。哪怕招來殺身之禍，我也不會放棄，這是我對自己的承諾。”

文華幾不可聞的嘆口氣：“你終究看不開，也罷，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自為之。”

正是這一聲嘆息，讓秋以寒一只漂泊的心感到一絲溫暖，“你這就要走麽？”

文華微一點頭。

秋以寒跨前一步，伸手想抓住他的胳膊，想到他們還屬於陌生人，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我在這裏沒有朋友，你肯陪我走走麽？”

文華沒料到秋以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以往的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沒有時間跟不相幹的人浪費時間，然而看到秋以寒一雙充滿渴求的目光，他的心突然生出一絲柔軟來。

“好。”

沒想到文華會答應，秋以寒大喜，“謝謝。你真是好人。”

文華淡淡的道：“在這個世界不能用好壞來評價一個修士，修士的評價標準是強弱。”

“我還是喜歡用好壞來評價，強弱是一種權力的象征，用它來評價人，冷冰冰很無情，而好壞卻是一個人的品質象征，無關乎權力只在乎人心。”

文華快速的看了秋以寒一眼：“這麽說很特別，可是卻會讓你陷入麻煩中。每個修士都有善惡兩面，無關乎自身利益的時候也許會公正的對待一件事，但若關乎到自身利益，沒有幾人可以真正的公平公正。你不要太天真。”

“你讓我謹守本心，讓我不要騙人，不要害人，可為什麽你又告訴我這裏人的自私自利，無善無惡。你讓我糊塗，我到底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我告訴你人性無善惡是要你有防人之心，我要你不說謊不騙人，是要你不可有害人之心。”

若不是心好，怎會給出這樣的忠告。秋以寒嘴上說不明白，其實心裏早已了然。

“你和我心中的人一樣擁有一雙明辨是非的眼睛，難道長成你們這樣的，心也是一樣的麽？”秋以寒使勁的揉揉額頭，“你不是他，我不該想太多。”喚出巨鱷，“再見，我先走了。”

她必須快點離開，跟文華在一起，總是讓她有一種回到元宸身邊的錯覺。她不喜歡這種錯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在情感讓背叛了元宸。她會找到真正的元宸的，所以她不需要一個替代品來安慰自己。

文華愕然的望著遠去的秋以寒，說的好好的話，怎麽突然就走了。他能感覺到她的情緒有巨大的起伏，那是因為他像她心中的人？究竟有多像，竟然讓她如此糾結。

巨鱷忽閃著翅膀，飛出去幾百裏後扭頭問：“剛才那位是真仙吧，我嗅到了他的仙氣。主人，你可不能靠他太近，萬一被識破，你未必是他對手。”

“不用怕，除了上界的那些神君，我還真不怕其他人。再者他的心那麽好，不會對我怎樣的。”

“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你已經是魔，是大魔。”

“你給我閉嘴，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巨鱷晃了晃腦袋，嘴賤的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秋以寒照它腦袋就是一巴掌：“叫你閉嘴，你沒聽見麽。”

巨鱷委屈的嗚嗚兩聲：“不說就不說。”頓了不到一秒鐘，“哎，主人，我覺得這位真仙好像挺關心你的。你們又不熟，他卻拿真心來勸告你，很難得呀。我覺得主人跟他肯定有緣。”

這家夥專找她想回避的事說，“再不閉嘴，就把你的一只翅膀拆了。”

巨鱷連忙拿爪子捂住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又禿嚕出什麽來。

不倒翁幸災樂禍的掐著不存在的腰大笑，一直都是它被秋以寒擠兌，現在總算多了一個被擠兌的。

巨鱷心裏有氣，想自己被主人呵斥就算了，一個長的個葫蘆似的家夥憑什麽笑它，反手一把抓住不倒翁，大力甩出去。

“讓你笑我。”

不倒翁像皮球一樣翻滾出去，不過它並沒有滾太遠，就撞在了一個飛馳而來的人身上，然後被反彈出數丈遠。不倒翁的兩只眼珠子跟亂蹦的彈珠一般在眼眶裏晃悠了好大一會才恢覆到正常位置。心情不美的不倒翁一掐腰：“我去，誰呀，敢撞老子，長眼沒？”

這純屬意外碰撞，被撞的另一方也沒有註意，他急著趕路，完全沒想到會在空中跟一只葫蘆撞了。

“你什麽東西，竟敢對本尊不敬，找死。”

劈面一掌，一股勁風襲來。不倒翁嗖竄到秋以寒身後，如被打的狗一般，“主人，他打我。”

說著大眼睛不忘狠瞪那人，意思是你敢打我，你死定了，我是有主的。

秉著自己的東西必須護著的原則，秋以寒調轉巨鱷的頭，朝那人飛近。

“這位道友息怒，只是意外而已，你何必如此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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