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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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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這個到處都是陰間常駐民的地方給紙紮人點了睛,不知道會引來什麽詭異可怕的東西。

沈悠立刻飛快奔向女人,一把奪過她懷中紙人扔在地上。

她摔倒在地,長發遮住了半張臉,無限被放大的漆黑瞳孔裏流下兩行眼淚,但很快又被陰毒的怨念填滿,憤恨地望著沈悠和卓羽燃兩人。

女人渾身戰栗,右手像是被什麽控制住,發出吱嘎吱嘎的骨骼響動。如同一只身不由己的提線木偶,被身後的鬼怪操控了肉體和靈魂,在夏夜的詭異靜謐中匆匆登臺。

顧不上血流不止的傷口被地上砂礫摩擦後再次擴大破裂,她朝被打落的紙紮人奮力爬行。

沈悠看她冥頑不靈,就是無情一腳,把紙紮人踢得飛出幾米遠,撞在樹幹上掉在草叢裏。

卓羽燃跑上去想要制住女人發狂亂舞的雙手。可對方力大無比,卓羽燃一個成年男人竟然差點反被她制住後拖行,他急忙向沈悠求救:“快來幫忙!我快不行了!”

沈悠三兩下把女人控制住,掏出兩張符紙,一張貼在地上影子處,一張燒成灰。

身上沒帶水,他就把符灰強硬塞進對方嘴裏,毫不憐香惜玉地迫使女人幹咽下去。

卓羽燃看得喉嚨火辣辣的疼。

女人就更慘了,一陣陣幹嘔。可惜郎心似鐵,沈悠高擡她下巴,用力讓它閉合,堅決要讓女人全部咽下去。

卓羽燃不忍再看沈悠辣手摧花,目光落在女人腳下。

沈悠的符篆靈驗無比,剛才還十分張狂的影子一動不動,乖得像個孫子。

“吃了符灰會拉肚子嗎?”卓羽燃看四周靜得可怕,忍不住說話活絡一下氣氛。

沈悠松開女人,無事人一樣看她扣嗓子催吐:“你自己燒一張嘗嘗。”

卓羽燃夾緊屁股,莫名覺得菊花疼。

女人折騰了很久,也沒有順利把符灰吐出來,漸漸地,她開始趨於平靜,就像精神病人被打了鎮定劑,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如果忽略她陰毒和恍惚交錯變幻的臉色的話,看外表,她只是個形容狼狽的可憐女人。

等了十多分鐘,女人身上的鬼魅氣場逐漸消退,總算有點活人氣息了。

卓羽燃長籲一口氣:“鬼死了?”

沈悠懶得糾正他的錯誤修辭,否認:“沒有,本事不小,被它跑了。”

“那怎麽辦?它還會來嗎?”卓羽燃又開始緊張。

沈悠冷笑:“那就要看這位女士了。”

女人漸漸恢覆神智,等到徹底清醒過來就發出半聲尖利的驚叫。

剩下的半聲被沈悠眼疾手快地捂在她喉嚨裏。

“小聲一點,別把保安招來了。”沈悠看了一眼卓羽燃,“況且身邊有只膽小鬼,你要是把他嚇到了,他可比你嗓門大。”

“餵餵餵——”卓羽燃心虛地走過去,殊不知他剛才炸毛貓咪似的模樣全被某人看在眼裏。

“你們是誰!”女人質問他們。

沈悠很拽地轉過身不理她,自顧自走到供著線香的墓碑前上下打量。

女人警惕地看他:“這是哪裏?你們把我弄到這裏有什麽目的?”

卓羽燃只能把解釋的工作攬過來,安撫她:“別激動,不是我們把你帶來的,是你把我們帶到這兒的,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女人披頭散發,目光閃爍:“我什麽都不記得,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就報警了。”

慌亂中,她拙劣的演技連卓羽燃都騙不過去。

卓羽燃覺得頭疼,當事人顯然刻意隱瞞,拒絕配合。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倆總不能為了救她采取什麽不正當手段言行逼供吧。

就在他和女人大眼瞪小眼,束手無策的時候,沈悠發話了:“既然她不想說,就讓她走。”

“沈悠?”

男人站在墓碑前,挺拔瘦削的身軀被陰影包裹住:“人有各自的緣法,好心救她,她不領情,那就聽天由命。”

雖然難以接受,卓羽燃卻知道沈悠說的在理。都到這一步了,女人還要撒謊拼演技,確實讓人齒冷。

女人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勸告,一片善意她全當驢肝肺。她托著受傷的手臂,一撅一拐地離開,從頭到尾沒有再說一句話。

卓羽燃十分不理解:“她到底要隱瞞什麽呢?有什麽比性命還重要?”

沈悠看著墓碑冷笑:“是做了虧心事。”

“哦?你怎麽知道?”卓羽燃感興趣地走近,和他並肩站在墓碑前。

他打開手機上的照明燈,光線撥開夜色顯露出冰冷石料上的一張黑白照片,墓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板寸,肥頭大耳。

墓碑上刻著:愛子吳東超之墓,慈父泣立,二〇XX年六月XX日立。

是一年多以前立的。

卓羽燃根據照片裏男人的模樣回憶女人腳下肥碩影子的形象:“就是他對不對?”

“八九不離十。”沈悠邁下臺階慢慢往回走,“現在她嘴硬不肯說,但願她過兩天還有這份能耐。”

卓羽燃發現這家夥還挺記仇,說不定現在心裏就已經在暗戳戳地設想對方哪天求上門來,他要怎麽磋磨她了吧。

結果第二天,卓羽燃就再次見識到了他的刀子嘴豆腐心。

一大早,沈悠來到店裏就帶著卓羽燃開車來到市區的一座寫字樓前。

卓羽燃翻著沈悠手機上顯示的女人簡歷,驚得下巴差點脫臼:“你哪裏弄來的?你找了私家偵探?”

“找的朋友幫忙。”沈悠輕描淡寫。

什麽朋友啊?這麽神通廣大。普通小市民小卓表示很不可思議。

“這個叫李芳雲的女人之前就是在這棟樓裏的一家玩具貿易公司做業務員,不過已經在幾個月前辭職,目前就職於一家外貿公司。巧的是,昨晚墓主人吳東超生前是這家公司的銷售負責人。”卓羽燃念著簡歷,對於今天的目的地有了初步的了解。

“可是……我們這樣進人家公司去打聽人,會被趕出來吧。”

“這個不用擔心,”沈悠停好車,從後座拿出一個公文包遞給卓羽燃。

“這是什麽?”他打開,發現是幾份玩具的購銷企劃書,瞬間懵逼。

沈悠說:“現在我是尚城童夢玩具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你是我的助理。”

“啊?”繼女裝後又玩新的角色扮演?

***

“您請進,您請進。”李芳雲曾經就職的玩具公司老總笑得見牙不見眼,殷勤地為沈悠兩人引路。

這家貿易公司主要銷售進口玩具,是一家有六七十人的小型私人企業,位於寫字樓的十三層。

“這裏都是我們公司銷售部的同事,有十來號人,個個都是業務骨幹,一個頂倆。”自稱姓蒯的老總指著一片辦公區域向他們介紹。

這邊的桌上、架子上擺著各種市面上頗受歡迎的兒童玩具,員工工位也做了一番細心布置,讓人賞心悅目。

戲精沈悠入戲頗深,兢兢業業地扮演他的玩具公司富二代小開,舉手投足間一派肆意懶散,金貴不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色出演。

卓羽燃只敢默默吐槽,乖乖跟在“沈總”後面,做個小狗腿小跟班。

沈悠擡手看時間,露出的腕表七位數起步,閃瞎一眾窮逼狗眼:“咱們把流程精簡一點,其他虛的也不需要多說,先見見銷售負責人,看了貨再談。”

“自然自然……”蒯總點頭哈腰,作為一個白手起家的私企小老板,能見到業界大拿家的公子,有望合作,就是讓他跪舔他都願意啊。

這個“沈總”雖然一副紈絝樣子,但是誰敢當面看不起他?再說,這種眼高於頂的小開才好忽悠,說不定真能促成雙方合作,讓自家公司搭上東風,扶搖直上也不一定。

沈悠在別人公司就像在自己後院,無所顧忌,自顧自地越過蒯總到處溜達,不禁讓小市民小卓嘖嘖稱讚。

一行人路過一間辦公室,銘牌上寫著:銷售部經理室。

這間辦公室大門緊閉,百葉窗嚴絲合縫,不透一點光亮。更加奇怪的是,門上貼著黃底朱砂的符紙,和周邊的裝修氛圍格格不入。

“這是……”沈悠在門前駐足,故意露出玩味的神情。

蒯總冷汗直流,強笑道:“裏頭剛裝修,味道大得很。我們公司對員工的身心健康尤為重視,可不敢讓銷售負責人搬進去吸毒氣,所以嘛……您跟我來,跟我來……”

然而沈悠的腳就像長了釘子就是不擡腳走人,還很討人嫌地嘲諷攻擊:“哦?這張符是過濾甲醛的新技術嗎?倒是新穎別致。”

說完還看了一眼蒯總。

可憐的蒯總只能吃個啞巴虧,臉都快笑僵了,只能“您請,您請”地反覆請這尊大佛趕緊麻溜地滾。

卓羽燃覺得好笑,又不得不憋住,還要適時地扮紅臉假裝勸“沈總”:“時間不早了,中午您還有個飯局,我們還是快點和銷售主管見面把事情辦了,萬一耽誤了正事,夫人又要念叨您了。”

沈悠給了他一個上道的眼神,驕矜地冷哼一聲,邁動尊腿總算走了。

真是個大戲精。卓羽燃心服口服。

“你們經理呢?”蒯總心裏很不滿,財神爺進門都這麽久了,朱紀這小子怎麽還沒過來。

叫小卿的姑娘二十出頭,一看就是剛畢業沒多久的新人,紮著利落的馬尾,清爽幹凈。

她支支吾吾:“好像在茶水間。”

“都什麽時候了……”蒯總罵罵咧咧地直奔茶水間,沈悠很上道地跟過去,還沒到門口就聽到有抱怨的話從裏面傳出來。

“姓蒯的真不是東西,把人命當兒戲的鐵公雞!誰家公司的中高層做的像我這麽窩囊!當了一年的銷售部經理,還和普通員工一起窩在外面工位上,連間像樣的辦公室都沒有。”

蒯總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臉上綠了紅,紅了白,最後變成漆黑。

他五官猙獰,腦門充血,就要不顧場合地擼袖子進去大幹一場,卻被沈悠的鐵爪牢牢按住,無法掙脫。

卓羽燃雙眼冒光,八卦因子蠢蠢欲動,連忙豎起耳朵聽墻角。

裏面的男人還在喋喋不休:“今天早上我忍無可忍和他提議把隔壁公司閑置的辦公室轉租過來,結果他罵我膽小怕事,老鼠膽子。說什麽道士也請了,法事也做了,讓我不要疑神疑鬼,今天就搬進那間死人的屋子裏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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