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跡部財團和幸村畫室最近有個合作要談。

跡部景吾這個財團繼承人把這件事情接過來，和幸村精市約了今天見面，試探彼此對於合作的態度。

兩人相識多年，曾經是網球場上爭鋒相對的對手，也曾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了解對方的為人和性格，談起合作來事半功倍。

合作的事情聊的差不多，跡部景吾和幸村精市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他們之間的共同話題——網球。

然後就一起來了網球俱樂部。

朝日奈琉生問過俱樂部經理，最厲害的人在哪個網球場，並順著經理的指引敲響跡部景吾和幸村精市所在的網球場的門的時候，他們一場網球還沒有分出勝負。

跡部景吾在朝日奈右京的辦公室看過朝日奈家的合照。對於雪枝弟弟們的模樣都有印象。

所以在看到朝日奈琉生的時候，跡部景吾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在聽到朝日奈琉生提出幫助姐姐重拾對網球的熱愛的請求時，他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對此，幸村精市感到頗為意外，以他對跡部景吾的了解，他可不是會隨便答應陌生人請求的類型。

直到幸村精市看到雪枝走進來，而跡部景吾毫不意外地和她喚她雪枝小姐。

聯想到跡部景吾爽快答應雪枝弟弟的請求一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幸村精市對跡部景吾投以意味深長的目光。

他在轉瞬之間想清楚了來龍去脈，看向雪枝時卻表現出很意外的樣子，說話的聲音也帶著驚訝：“雪枝？”

這次輪到跡部景吾意外地看向幸村精市了。

跡部景吾也沒有想到，幸村精市和雪枝認識，聽稱呼似乎和她很熟悉的樣子。

至少比他熟悉。

雪枝也很驚訝。

跡部景吾網球打得好她知道，中學時就見識過他的網球水平，上次還在這家網球俱樂部和他打過網球。

雪枝也知道幸村精市是網球高手，她和他聊天的時候有聊到過這個話題。

但是跡部景吾和幸村精市認識，並且相熟到能約在一起打網球的程度，卻是她沒有想到的。

總感覺最近遇上的巧合有點多？

還是說……緣分就是這麽奇妙？

雪枝心裏思緒萬千，也沒耽擱她和他們問好：“精市，景吾先生，好巧啊。”

“沒想到琉生你給姐姐找了這麽厲害的對手。”她故意發愁地看向自家弟弟，“我現在的水平很差勁的，萬一被打哭了可怎麽辦呀？”

琉生柔柔地笑著：“不會的，姐姐很厲害。”

雪枝一臉無語：“我都不敢這麽誇自己，琉生你倒是挺相信我。”

然後她就看到跡部景吾十分讚同地點頭。

雪枝？

認真的嗎？就她上次和跡部景吾他們一起打雙打的水平？也能被他誇一句厲害？

旁邊的幸村精市的臉上，是和琉生如出一轍的溫柔的笑容。

他充滿期待地看著雪枝：“我還沒看過你打網球呢，可惜沒有帶畫具。不然就可以把你打網球的樣子畫下來了，一定很好看。”

雪枝抽抽嘴角：“這……倒也不必吧。”

人一旦運動起來，可是很容易面部表情失控的，畫下來會很難看的吧？

總覺得現在這個場景有點奇怪。

好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變成雪枝誇誇大會了的感覺。

雪枝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

這場跡部景吾和朝日奈雪枝的網球比賽即將開始。

幸村精市退到網球場邊，和朝日奈琉生站在一起，暫時充當裁判的角色。

他們同時看向網球場上正在進行賽前握手環節的兩個人。

雪枝握住跡部景吾的手，湊到他面前小聲說：“景吾先生，等下比賽你不要放水，要全力以赴可以嗎？”

“啊嗯，那是當然。”跡部景吾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上次的雙打只是娛樂局，隨便打打，開心就好。這次他可是帶著幫雪枝找回對網球的熱愛的任務來的，當然會全力以赴。

兩個目的截然不同的人，在這一刻達成了共識，可喜可賀。

雪枝拍打著網球，信心滿滿：“這把穩了。”

跡部景吾目光銳利，嚴陣以待：“放馬過來吧。”

雪枝打著打著，發現情況不對，為什麽這次跡部景吾打的網球這麽樸實無華？他的網球風格不是怎麽華麗怎麽來嗎？

她忍不住懷疑剛才握手的時候，跡部景吾是不是在騙她，實際上偷偷在放水？

“砰——”

跡部打過來的網球，砸在雪枝的腳邊。

隨之而來的是跡部景吾不滿的聲音：“網球場可不是發呆的地方，雪枝小姐。”

雪枝很想說她沒有發呆，只是因為懷疑他在放水，所以有些走神。

不過走神和發呆的性質也差不多就是了。

這一球倒是讓雪枝確定了，跡部確實沒有在放水。他只是用最樸素的網球，給她最沈重的壓力。

她發現無論她出什麽樣的球，對面都能打回來，就像一座壓在頭頂的大山，壓得人死死的，讓人喘不過氣來，讓人看不到希望。

“嘭——”

雪枝又失一球。

網球場邊的記分牌上，大大的0-3明晃晃地刺痛著她的雙眼。

雪枝跪坐在地上重重地喘著氣，反觀對面，跡部景吾連呼吸都沒有亂。

他就靜靜地拿著球拍站在那裏，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似乎在說：“只有這種程度，也好意思讓我不要放水？”

雪枝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汗水，重新站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站在場邊的琉生：“讓親愛的弟弟看到姐姐這樣狼狽的模樣，太丟臉了。”

“不能這樣下去了。”她想。

比體力和耐力，她自知比不上跡部景吾。想要做出有效反擊，那就只能靠技巧了。

雪枝低聲嘀咕：“不知道那些招式，現在還能不能發揮出來……”

第四局是跡部景吾的發球局。

雪枝知道跡部景吾有個發球絕招，名為唐懷瑟發球，球打過來之後不後彈起，而是貼著地面滑到出界，幾乎沒可能接起來。

但是顯然，他現在沒有用這招的打算。

依然是樸素的打法，不管是在速度、角度還是力道都控制得很好，打回去不難，但是想在打回去的基礎上做點別的什麽，卻不容易。

雪枝心裏也沒有多少把握，於是決定先做一下嘗試。

她小跑兩步，接到這個球的同時球拍繞球半周，卸去部分力道。然後在將球打出去的同時，手腕微微一擰，削出一個下旋球。

“哦？”跡部景吾第一時間發現雪枝在打法上的轉變。

區區一個下旋球難不住他，他跨步向前接住這個短球，並加大力度將球打了回去。

雪枝這次花了更多心思才卸去球上的力道，只是似乎應對得太過慌亂，這一球像是棒球中的全壘打，被她直直打了出去，眼看就要出界。

除了雪枝，在場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網球直直飛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不為所動。

這個註定出界的網球，從他的耳側飛過，帶起的風吹動他的發梢，沒有碰到他分毫。

跡部景吾卻在這時瞪大眼睛：“等等！”

他看到雪枝唇角上翹，丹唇輕啟，看口型好像在說：“風。”

“嘭——”

球落地，就在他身後不遠處。

“雪枝得分。”

球沒有出界！

“這可真是……太美了……”場邊的幸村精市最直觀地看到這一球的球路，忍不住感嘆。

網球在飛過跡部景吾耳側之後，並沒有按照原來的軌跡飛出界外。而是在跡部景吾身後急轉直下，以近乎直線線的弧度落在界內。

跡部景吾這時反應過來：“卸去網球力道的同時，借著身體的遮擋，在網球上施加旋轉，直直打過來的球路看似失誤，實際上是暗藏殺招。”

他點點眼角的淚痣，興味地笑道：“不接，這個球就會因為旋轉改變方向落入界內。”

幸村精市的思路和他同步，他看向球場上空：“直接去接的話，碰到網球拍，想必它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出界球——飛上天吧。”

事實確實如他們分析的那樣。

當雪枝第二球再次用上這一招時，跡部景吾不等它抵達眼前，主動揮拍迎上這一球，然後球就上天了。

砸到天花板之後掉了下來，落在雪枝的那半邊球場上。

“有意思……”跡部景吾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雪枝小姐，這招叫做風是吧？”

雪枝點頭……

“多打幾次這個球吧。”跡部景吾的鬥志燃起來了。

他要破解這個球。

雪枝拿著球拍緊盯著他手上的網球，笑容自信耀眼：“那是自然。”

“嘭——”

記分牌上的比分從0-3到1-3，再到2-3。

跡部景吾卻毫不氣餒，反而眼睛越來越亮。

他找到雪枝這招風的應對方法了！

“嘭——”

這次球沒有飛上天，卻也沒有如跡部景吾預料的那樣打回去，而是直直朝著雪枝臉側飛過去。

就像它剛才飛過跡部景吾耳側一樣。

只是在落地的時候出現了差別——它直直砸向墻面，出界了。

“可不要小瞧我啊，景吾先生。”雪枝直直地站在那裏，耳邊的碎發還在空中飄動。

讓人分不清是風動，還是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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