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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和上一章嗎?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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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不過,那種矛盾而又痛苦的感覺實在是不想再體會一次啊。

春假結束後,江一一升上了並盛國中。

和山本武是一個班,隔著一條走道坐在他的右手邊,後面坐的是澤田綱吉。

或者,這是什麽提示也說不定。

江一一微微瞇起了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澤田綱吉看了一會兒。直到棕發的少年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科學告訴我們,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所以……暫時還是先不要想直接幹掉澤田綱吉的可能□。

怎麽說……也曾經是【哥哥】啊。

江一一又回頭去看了澤田綱吉一眼,剛剛才松了一口氣的廢柴少年一口氣沒緩過來,下意識地一頭埋在桌子上。

絲毫沒有罪魁禍首的自覺,江一一無辜地眨巴了下眼睛。

說起來,【哥哥】有這麽弱過嗎?

不過挺可愛,像只兔子。

下巴忽然被人輕輕捏住,江一一順著力道轉頭到另一邊,就看見自家青梅竹馬笑瞇瞇的臉。

“洛洛突然盯著別人看的話,會把他嚇到的啊。”

山本武笑瞇瞇地捏了捏江一一的腮幫,對捂著腦門齜牙咧嘴的澤田綱吉擺了擺手。

“抱歉啦,澤田。”

澤田綱吉看起來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不過,幾天後,他是真的想哭都哭不出來了。

並中有關於這只廢柴的傳說,增添了廢柴綱只穿內褲當眾對校園偶像笹川京子告白的版本,又增添了廢柴綱在愛的力量下變身內褲超人打贏了劍道社主將的版本,接著又增加了廢柴綱在排球大賽中一鳴驚人的版本,勢頭越來越熱。

而江一一表示除了在那一天澤田綱吉遮著臉羞憤奪門而出時,不小心看見那條條紋四角內褲外,就再沒有任何感想。

怎麽說……那副肋骨都能數的清的小身板,實在是太不養眼了。

還是現在躺在自家床上的青梅竹馬比較好。

窩在椅子上的江一一把視線從書裏拔、出來,在赤著上身就穿一條短褲在床上卷著被子仰躺發呆的山本武身上打了一轉,又粘回了書裏。

“怎麽了?”

“啊哈哈,果然瞞不過洛洛啊~”

“你說的‘瞞’,是指我剛打開門你就光著身子二話不說沖進房間鉆進被子裏看天花板到現在這樣的表現嗎?”

江一一終於舍得正眼看他,有加重了語氣再問了一遍。

“怎麽了。”

山本武啊哈哈幹笑了起來,笑容漸漸從他的臉上消失,大概是以前很少見他這麽嚴肅的模樣,江一一也不由得嚴肅起來。

他坐起身,被子滑到腰上積成一團,露出少年瘦削但是結實的身體。胳膊搭在曲起的左腿上,山本武抓了抓頭發,露出有些苦惱的神色。

“怎麽說呢,大概就是最近做什麽都不太順利,就連棒球,也是一直地練習都沒有進步。我有點苦惱啊。”

“需要我安慰你嗎?”

江一一歪了歪頭,把書合上放在一邊,對著山本武張開雙臂,很認真地開口。

“想哭的話,可以借給你。”

“噗。”

山本武笑了起來。

他略略坐起身子向前傾,伸長手臂拉住江一一的胳膊,把她一把拽到了床上圈在懷裏。

頭頂被擱上了一點重量,江一一知道那是山本武把下巴枕在了自己發旋。

她也懶得動彈,畢竟這少年從小看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洛洛這樣給我打氣就行了。”

江一一知道,山本武這樣的人一般不會鉆牛角尖,但是一旦鉆了,那也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解開的。

他其實和江一一很像。

第二天,山本武在棒球部部活結束後的自己延長練習中,弄傷了右臂。

江一一陪著他去醫院打了石膏。

山本武什麽都沒說,還笑呵呵地揉著江一一的腦袋安慰她。

隔天上學的時候,卻沒有等她。

江一一來到學校的時候,教學樓下不知道為什麽圍了一群人,個個仰頭看著天空一臉的如喪考妣。

還沒等江一一擡頭往上看,就被人拉著往前跑,不知道是誰喊出來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山本,你不要想不開啊!”

這是……要演哪一出?

天臺上,江一一看著已經站在圍欄外遠眺的山本武,還有縮在一個二頭身嬰兒前哭喪著臉,見到她來的時候寫了滿臉的有救了的澤田綱吉,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些想笑。

“啊,韓同學,你、你終於來了……”

澤田綱吉看起來比站在樓邊要跳樓的山本武看起來還要狼狽。

“山本同學他要跳樓!你快點勸勸他啊啊啊!!!”

二頭身的小嬰兒頂了頂帽檐,看向江一一的目光很好地隱藏了審視,然後他一腳踹在澤田綱吉的背後。

“蠢綱,不要想著推卸責任。去吧。”

“裏包恩我真的不行啊啊啊!”

澤田綱吉被裏包恩一腳踹得踉蹌著跌了出去,山本武被這動靜吸引了註意力,轉頭看過來。

“阿綱,洛洛……”

山本武楞了楞,眼神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打著石膏的右手臂被吊在脖子上,僵硬地掛在胸前。

“你們都不要勸我了,棒球之神拋棄了我,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個……山本同學,其實……”

澤田綱吉緊張地瞥了瞥江一一,吞了吞口水。

山本武打斷了他含含糊糊的話。

“這種感覺阿綱你應該很清楚的吧,被稱為廢柴什麽都幹不好的感覺。”

“你和我不一樣啦!”

聽著澤田綱吉的反駁,黑發的少年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最近大出風頭的可是你啊,阿綱你不是變得很厲害了嗎。”

面對一向開朗但是如今陷入自怨自艾中的山本武,澤田綱吉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有些無措地看向江一一。

山本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對不起啊洛洛,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呢。那件事之後,洛洛很快就振作了起來,現在比以前要開朗多了,我的存在也就沒有那麽必要了吧。比起現在什麽都做不好,還被棒球之神拋棄的我,洛洛可是厲害多了啊哈哈。”

他幹笑著抓了抓頭發。

“這裏視野不錯。”

江一一擡頭看了看天空。

“天空也很藍,是個不錯的地方。”

經歷江一一多年各種方式自殺的摧殘,山本武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開口。

“阿綱,拉住洛洛。”

“誒!?啊!”

澤田綱吉一個猛虎撲食,栽到了地上。

山本武動作利落地從外面翻進來,一把握住江一一伸向圍欄的手,幾乎是滿頭冷汗地把她的手拉回來。

“洛洛——”

“山本武,澤田綱吉,是你們在我的學校裏引起騷動?”

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山本武的話。

姍姍來遲但是倍兒有派頭的雲雀恭彌走出了樓梯間,微風拂動他細碎的短發,目光略過面無表情的江一一和明顯看戲的裏包恩,停在了瑟瑟發抖的澤田綱吉和一臉‘糟糕’的山本武身上,亮出了浮萍拐。

寒光一閃。

“破壞風紀,咬殺!”

☆、韓洛(五)

“嘶——雲雀下手真的是毫不留情。啊哈哈~就是對不起阿綱了,是我連累到他。”

“你對我有很大不滿?”

江一一蹲在山本武面前,看著他自己處理傷口,沒有幫忙的意思。

“誒?嘶——”

山本武一楞,手下用力搗到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氣。

“那個……那個啊……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說。”

他沈默了下,低下頭盯著地面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像是忽然想通了,山本武擡起頭,伸手揉了揉江一一的頭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大概,是擔心洛洛這麽優秀的話,我要是不變強,有一天會沒有辦法再站在你身邊的吧。”

“笨蛋。”

江一一撇撇嘴,也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黑色的短發硬硬的有些刺手,不過揉起來感覺還不錯,江一一沒忍住又拍了拍。

“你會變強的。”

變得比你想象的還要強。

被稱為鎮魂歌一樣的【雨】,彭格列的十代雨守。

山本武和澤田綱吉的關系漸漸融洽了起來,不久後班上轉來一個新同學,獄寺隼人。

江一一對這曾經的【未婚夫】看了兩眼,不知道是該遺憾還是慶幸地發現,曾經擁有過的感情,如今再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

時間總是能夠淡化一切。

這或許是一種幸運。

因為江一一已經知道自己夢到的是以一個世界為依托的不同的平行世界,她遇見不同的人,一直保留著相處過的記憶,對方卻一次又一次地成為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這裏的澤田綱吉沒有妹妹,曾經有妹妹的澤田綱吉的同學山本武沒有青梅竹馬。

這或許也是一種悲哀。

因為盡管曾經銘記的情感,都隨著在那個世界的死亡而淡去,但是那些記憶,畢竟仍然存在。

江一一看著記憶中的歡笑,體會不出當時歡快的感覺,看著記憶中的哭泣,無法想起那時候心碎的悲痛,看著記憶中的呵斥,不能理解憤怒的理由。

兩人組變成了三人幫。

江一一不遠不近地站在邊緣。

雲雀恭彌、笹川了平、笹川京子、三浦春、藍波、碧洋琪、夏馬爾、一平、迪諾、風太……

未來的彭格列十代家族漸漸完善。

完善了才好啊,早點完善就可以早點再毀掉彭格列一次啊,說不定毀掉澤田綱吉版彭格列十代時候的彭格列就可以結束了。

江一一不止一次陰暗了。

盡管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判斷有些武斷。

江一一一直夢到的,是在一個世界的模板下沿著既定的時間軸不斷分裂出來的平行時空。

由最初的那個關鍵分叉開始,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選擇,世界就變成了一株在同一個平面上擁有無數個枝杈的大樹。

可是最關鍵的分叉在哪裏?

未來的澤田綱吉曾經提到過,構成這個世界的基石是73,也就是彭格列指環、阿爾巴雷諾奶嘴和瑪雷指環。

成為過彭格列十代的江一一知道,在那首不知道從何時流傳出的描述73的歌曲中,彭格列指環是貝,瑪雷指環是海,阿爾巴雷諾指環是虹。彭格列的傳承是代代相傳,代表著縱向的時間軸,而瑪雷指環則是代表著橫向的時間軸,阿爾巴雷諾的奶嘴卻可以隨意出現在任何一個時間點。

所以說,結束這一切難道是要毀滅73?

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的江一一轉了轉筆,在本子上那個亂七八糟的圖案上畫上三個圈圈。

已經到了上課的時間,教室裏卻是空蕩蕩的沒有多少人。這兩天總是有並中的風紀委員被襲擊,整個並中都人心惶惶,許多學生連雲雀恭彌的威懾都不管了,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左手邊的山本武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獄寺隼人不耐煩地站起身踹開門往外走的聲音讓他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伸懶腰對江一一露出一個笑容。

“我們也走吧。”

江一一從善如流,她打算回家繼續整理思路。

走到一半,山本武腳步頓了頓。

他轉過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對著江一一傻樂。

“洛洛,我好像有東西落在教室了,你能幫我回去拿一下嗎。是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找到喔,拜托啦~”

“好。我會自己回去的,不用等我了。”

雖然這個理由實在是爛透了,但是江一一仍然點點頭,很配合地接話,幹脆地往回走。

身後傳來山本武匆匆跑開的腳步聲,再遠一點,之前沈悶的爆炸聲和驚呼聲已經被細小的破空聲代替。

果然不能算是一模一樣的世界啊。

等到突然“重病”的山本武、獄寺隼人和澤田綱吉三人回歸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後了。

等到山本武多災多難的右手腕痊愈,澤田綱吉昏昏欲睡變成精神抖擻——獄寺隼人……好吧,這一位某種程度上來說實在是堅不可摧強韌無比——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未來的彭格列十代班底,關系越發密切了。

“去商業中心?”

“是啊,本來今天也是補習,不如大家一起去玩吧。阿綱的爸爸要回來了,他有點緊張的樣子,大家一起去玩的話應該會很開心的。”

“我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

“啊,洛洛不喜歡的話也就算了。”

“恩,掛了,再見。”

“再見。”

江一一聽山本武掛斷了通話,才關上手機。圖書館裏很安靜,書也夠多,江一一很滿意。

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隨著年齡的增長,也還是會漸漸疏遠。

特別是在其中一個人有意引導的情況下。

早上兒打電話還是樂呵呵的山本武,下午回來的時候卻是一臉沈重,結果過兩天又不藥而愈了,掛著彭格列雨之指環去向山本剛學習劍道。

這又是哪門子的發展?

江一一表示有些疑惑。

“那個……”

紅色頭發的少年拿起書包,向著圖書館的出口走去,走了幾步又猶豫著轉了回來,站在江一一的面前。

“天已經黑了,你一個女孩子的話,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

江一一看了看窗外,入江正一的表述還是很委婉的。

她低頭從包裏拿出手機,不意外地在通訊記錄裏看到好幾通未接來電。

“謝謝。”

“啊,不用……我,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看著入江正一的背影,江一一笑了笑,把看的書放回書架,左手拎著包,右手按了回撥。

“山本叔叔,對不起,之前看書太入迷了,沒有聽見電話——恩,我馬上就回來了,不用擔心——不用了,我一個人沒事的,不需要特意來接,並盛町在雲雀的統治下很和平啊——晚飯嗎……那我就吃完晚飯再回去好了——好,那我就等著叔叔的愛心大餐了,恩,我掛了喔。”

掛斷電話,江一一嘆了一口氣。

“不要我剛說完就來打臉啊……”

從包裏翻出伸縮棍,江一一手腕一抖,原本只有小臂那麽長的棍子抽開刺到守著路口的黑衣人身上,橫提回掃,另外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黑衣人也倒了。

一腳踩在正要爬起來的黑衣人背上,江一一踏著他往前走,變回原樣的伸縮棍被重新放回包裏。

“並盛可是很和平的。”

面對劫匪就要如秋風掃落葉。

深受天朝教育滋潤的江一一毫無心理壓力地,一腳踩在另一個黑衣人的頭上。

“你——噗——”

似乎要說什麽話的黑衣人整張臉都被糊到了地上,嗚嗚嗚掙紮個不停。

“你應該慶幸,如果遇到的是雲雀,你以後都不會有說話的機會了。”

江一一擺擺手,揚長而去。

“不過不要太感謝我了,以後改邪歸正吧。”

“做壞人是——”

江一一停住了腳步,她看見了不遠處對峙的兩夥人。

站在護坡上的瓦利安,和站在路面上的十代彭格列。

一腳踩在護坡邊沿,滿臉輕蔑地挑釁著山本武的銀發青年被一把推開,黑發的青年走上前來。

“來了……沒想到還能見到那家夥。”

“XANXUS!”

啊……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意外的重逢呢。

單方面的重逢。

江一一向後退了兩步,轉身離開。

“餵——那邊的老鼠,鬼鬼祟祟地想逃嗎!?”

斯誇羅的大嗓門很有穿透力地刺了過來,伴隨著山本武帶著些驚慌的大喊。

“洛洛!”

“小心!”

澤田綱吉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裏包恩,剛想要點燃死氣之火,動作忽然一僵,如有實質的殺氣使得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被迫地和XANXUS對上了視線。

“澤田綱吉。”

暗啞低沈的聲音從XANXUS口中吐出,他皺著眉,嘴角扯開一個猙獰的笑容,手心裏憤怒之炎在積聚。

“去死吧!”

“到此為止了。”

從角落裏斜飛出來的鎬子釘在了XANXUS面前。

拉開的長棍擋住斯誇羅的劍鋒。

“XANXUS。”

澤田家光從夜色中走出,和澤田綱吉熟悉的大大咧咧的邋遢模樣不同,滿臉胡茬的大叔現在看起來一比的氣魄。

“斯貝爾比斯誇羅。”

收回長棍,江一一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銀發青年,已經長長了些許的黑發順服地貼著臉頰,在末梢微微曲起。她面無表情地審視著這位勉強可以說是熟悉的陌生人,克制著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另一邊的XANXUS身上。

在斯誇羅的神色有些焦躁起來的時候,她忽然吐出一句。

“你還記得死在你劍下的韓田嗎。”

☆、韓洛(六)

“怎麽,你是想來報仇嗎,垃圾。”

斯誇羅扯開嘴角,露出了有些兇狠的笑容,綁著長劍的右手揮了揮,在夜色中帶出一道銀亮的光。

“你挑釁錯了對象。”

江一一瞥看了眼澤田綱吉那邊,這裏的對話並沒有引起他們多少的關註。

對皺著眉看過來的山本武搖了搖頭,江一一大大方方地把長棍收起。

“報仇並沒有意義。他既然做出了決定,就已經有所覺悟。”

所以,才會說那樣的話。

“更何況,殺了你,他也回不來。”

江一一轉身離開。

她現在還無法面對XANXUS,哪怕現在站在這裏的瓦利安首領並不是她曾經的弟弟。

她犯了錯。整個錯誤裏最無辜的也是她最虧欠的,就是XANXUS——直到最後,她留給他的都只能是謊言和死亡。

想要說的話和聊勝於無的解釋,被永遠地埋在那場大火裏,即便再一次面對同樣的面容,也沒有了開口的機會。

他並不是她熟悉的XANXUS,她也已經不是【埃特】。

斯誇羅看著她的背影,一揚手。

帶著破空聲砸向江一一身後的東西被她一反手握住。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懷表,打開之後,有一張畫。

年輕的還沒有被歲月磨成話癆的韓田笑得很淺但是笑意很深,摟著很漂亮的妻子,在他們的中間,黑發黑眼的韓洛燦爛地笑著。

很幸福。

永遠也沒有可能實現的幸福。

江一一合上表蓋,小心地將它收入掌心握著。

“我只是路過,你們繼續。今晚月色不錯。”

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止她的離開。

包括山本武。

他看著慢慢消失在夜色裏的單薄身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之前一起長大的記憶也模糊了起來,那些畫面裏,似乎永遠都是男孩傻乎乎地一個人拼命靠近,一個人說話,一個人笑,努力地把那個沈默的孩子拉進這個世界。

她一直都只是看著,什麽都不說,心情好的時候給一點回應,自己就像只寵物狗一樣搖晃著尾巴樂呵呵地一頭栽進去。

從心底突然升起的不甘、憤懣和委屈,讓山本武皺起了眉。

“山本……”

澤田綱吉敏銳地察覺到了友人的情緒變化,他看向總是帶著爽朗笑容的山本武,又看了看道路的盡頭。

“那個……讓她一個人回去的話,沒有關系嗎?”

“不用管她。”

山本武硬邦邦地回答。

只有十五歲的少年,就算性格開朗神經大條天然到能夠把之前和現在面臨的一切都歸納到黑手黨游戲中,也還只是個少年。

“還有心情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嗎,渣滓。”

XANXUS居高臨下地看著澤田綱吉一眾,輕蔑地扯了扯唇角,目光冰冷地投向擲出鐵鎬後在沒有動作的澤田家光。

“……澤田家光,這就是你屬意的彭格列繼承人!?”

……

真是無趣。

江一一趴在課桌上看向仍然單方面和自己冷戰的山本武,少年的側臉線條繃的硬邦邦的,目光根本不往這邊來。

好不容易放學鈴打響了,江一一剛站起身,山本武已經收拾好東西哥兩好地和獄寺隼人勾肩搭背地離開了。

被一個人落下的江一一抓了抓自己的短發,在回家的路上買了兩個包子。

這樣的意思是……自己被討厭了?

不做少年好多年的偽少女完全弄錯了他生氣的原因,並且也沒有功夫去深究了。

江一一消失了十四年的母系親屬在一個下著小雨的日子出現了,自稱為小姨的女性拉著她的手,還沒說幾句話就哭得稀裏嘩啦,翻來覆去念叨著像,真像。

這位水做的姑娘辦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

那個下著小雨的日子,江一一被打包帶離了並盛町。

確切的說,是江一一拋棄了到手過一次的彭格列指環,奔向了還沒搞上的瑪雷指環和阿爾巴雷諾奶嘴。

這位一見面就哭哭啼啼的小姨,出乎意料的是吉留羅涅家族的一員,負責了除首領外全是糙爺們的吉留羅涅的夥食。而吉留羅涅家族,世代守護著瑪雷指環,巧合的是,家族的首領,擁有著阿爾巴雷諾的大空奶嘴。

托上次穿越的福。

江一一半諷刺半自嘲地想著,很符合一位自閉兒童形象地呆看著飛機上方塊大的機窗,其神態之生動讓她身邊的小姨再一次紅了眼圈。

吉留羅涅和其他的黑手黨家族一樣,總部都藏在黑手黨發源地西西裏島的山脈中,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不過已經沒落的吉留羅涅稍微落魄了一點罷了。

這是江一一見過的最不像黑手黨的黑手黨——起碼其他的黑手黨沒有哪家用小土豆當保留菜目的。

能夠挖空心思用土豆做出十幾樣菜色的小姨,你辛苦了。

但是吉留羅涅家族,也是江一一見過的,最溫馨的黑手黨。

也難怪那群糙爺們幾年如一日地過著吃煎土豆炒土豆炸土豆的日子還能笑得那麽真實那麽開心了。

吃各種土豆吃到人都要變土豆了,所以很不厚道地在到達吉留羅涅的第二年就去讀了全寄宿制女校的江一一各種站著說話不腰疼地想。

不過比較悲傷的是,她就要畢業了……

山本同學早在幾年前就聯絡上了“冷戰中以為自己被討厭了黯然離開”的小青梅,跟隨著“被彭格列十代”了的澤田綱吉成為彭格列雨守的他近些年來臉皮見長,打從心底不願去彭格列本部找虐心的江一一敗在了他雷打不動的爽朗笑臉下,被架著故地重游了一遍。

滋味怎麽說呢……

比想象中的平靜,比期待中的激動。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堡,在暮色中安定地迎來了彭格列十代的自然災害守護者們的喧鬧。

果然不是完全一樣的世界啊。

另外,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彭格列果然財大氣粗,夥食真好……

“在想什麽呢。”

背上被拍了一把,有著一頭墨綠色利落短發的女性笑著在江一一身邊坐下,她的胸前掛著橙色的奶嘴。

這是吉留羅涅的首領,艾麗婭。

“作為生長在吉留羅涅的美麗花朵,小洛也到了盛放的季節了。流露出這麽迷茫的神情,幸福會從手中溜掉的。”

“不,其實是……算了,你就當我又在自怨自艾好了。”

不打算刺人痛腳地江一一伸手把被艾麗婭順手插、在自己頭發裏的野花拿了下來。

“永遠處在花季的艾麗婭BOSS。”

“這一次不是在思考人生了嗎?”

艾麗婭笑出了聲,胡亂地揉了一把江一一的頭發。

江一一嘆了一口氣,伸手把野花又插、了回去,艾麗婭收回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

“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去看我的寶貝。”

江一一也笑了。

“需要我提醒你嗎,吉留羅涅一小時不見就會引起忠犬君們騷動的首領大人?”

“哈哈,偶爾也是會需要一點個人空間的嘛~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

於是,滿心歡喜以為終於能夠窺見阿爾巴雷諾奶嘴的秘密或者瑪雷指環的真容的江一一,被同樣興奮不已的艾麗婭帶去看了她的女兒。

“媽媽。”

在艾麗婭的懷抱中,被稱為尤尼的女孩露出乖巧還帶著點靦腆的笑容,左頰上有著和艾麗婭如出一轍的五瓣花印記。

這是一個很萌的蘿莉,擁有著一雙澄澈的包容的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睛。

“會結束的。”

有些突兀地開口,尤尼靜靜地看著江一一,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像是把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聚攏在掌心,尤尼雙手交握著按在了心口,她閉上了眼睛,流露出溫柔而又安寧的神態。

對於一位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說,這樣的表情實在有些怪異,但是尤尼這麽做,卻莫名地讓人忽略了她的年齡,只覺得心裏完全平靜柔軟了下來。

“我看不清是什麽,但是你所恐懼的一切,都會結束的。”

江一一下意識地扯了扯唇角,冷淡地笑了下。

“是嗎,那太好了。”

這種被小了自己十歲的孩子安慰包容了的感覺是腫麽回事?

治愈系也不是這麽來的吧!

艾麗婭搭著尤尼肩膀,在她身後對著江一一溫柔地笑。

“……真的嗎,我也是這麽覺得的~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好,謝謝你,尤尼~”

被威脅了的江一一笑彎了眼睛,殷勤地補充。

很多時候,配合著別人做些無傷大雅的表現,江一一並不排斥。

她在把自己丟棄的那些慢慢地找回,盡管清楚地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回不去了。

開車回吉留羅涅的路上,艾麗婭像每一個傻媽媽一樣不厭其煩地對江一一說著尤尼有多麽可愛多麽乖巧,眉眼間的笑意柔和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可是我卻不能陪在尤尼的身邊,看著她長大。”

艾麗婭的神情像極了韓田在離開的時候留給江一一的最後一個笑容。

“我甚至不能把她帶回家族。”

“為什麽”這三個字在江一一舌尖轉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

吉留羅涅再和諧再溫馨,也還是黑手黨,更何況他們手裏還有和自己沒有辦法駕馭的瑪雷指環。

黑手黨的那套玩意,江一一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但是我並不後悔。我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會後悔。”

艾麗婭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江一一。

“那麽你呢,告訴我,你後悔嗎?”

江一一沈默了下,閉上了眼睛。

那些記憶在她腦海中一次劃過,唇角無可抑制地彎起。

“不。我犯過錯,卻不後悔。”

江一一睜開了眼睛,笑了起來。

“謝謝你,艾麗婭。”

“我並沒有做什麽。”

艾麗婭促狹地對著江一一眨了眨眼睛,模樣一點都看不出已經有了尤尼那麽大的女兒。

“不過真的要是感謝我的話,有時間就去和那位彭格列雨守約會去吧,你的青梅竹馬再這麽堅持不懈的話,吉留羅涅的所在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啊。只有在賭氣這點上才像是二十一歲的小韓洛~”

“不是賭氣啊……”

江一一無奈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剛一回到吉留羅涅,BOSS控們就迅速地圍了上來,頂著對艾麗婭噓寒問暖的忠犬君Υ那很不得戳死人的不滿目光,江一一對艾麗婭擺擺手告辭。

她在樹林外的小鎮裏有一棟房子。那本來是小姨的,不過人家嫁給吉留羅涅某糙漢子之後就常駐城堡了,那棟房子空下來也是空著,江一一就時不時去那裏改善生活了。

沒錯,改善生活。

姐才不想和一群糙爺們搶食燉土豆呢。

一離開吉留羅涅的守備範圍,江一一就速度鉆進樹林裏去打野食。

不能吃。

白長了那麽大一坨。

江一一看著安詳地躺在落葉裏的白發青年,思考了下這位在兩年多後純武力值毀滅彭格列的白蘭傑索詐死的可能性,又琢磨了下以自己和他為數不多但是孽緣累累的交集是該上去補一刀還是該良心大發上點藥,接著推測了下他中槍倒在這裏和強奪瑪雷指環失敗的關聯性,最後決定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藍醬,下次的話,我會告訴你另外一個秘密喔~】

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吃著棉花糖笑得讓人想一巴掌糊上去的少年的話語突兀地在江一一耳邊響起。

江一一踏出的腳步緩緩放了下來。

她停在那裏,轉回身。

好像有什麽一直被忽略的東西突然閃現,又迅速消失。

白蘭傑索。

江一一在心裏默默念了遍這個名字,眉頭越皺越緊。

伸手摸了下眉心,江一一無意識地搓著食指和拇指,唇角慢慢向上揚起,涼涼地笑了起來。

她向著睡美人白蘭走去。

☆、42、韓洛(七)

江一一覺得做出把白蘭撿回來的決定,自己的腦袋當時一定是被驢踢了。

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以前的“老熟人”,怎麽就對這位犯了抽呢?

難道就因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總不至於是被他幹掉過一次所以印象深刻吧。

江一一撇了撇嘴,有些嘲諷地哼了一聲。

這樣算的話,姐印象深刻的人還真多啊。

睡美人還沒醒,江一一也不打算給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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