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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和上一章嗎?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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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起來。

“你在做什麽!?你也要背叛我嗎!!”

埃特放下格擋的拳,綁在手臂上的弩箭靜靜地燃燒著大空火焰。

那是Timoteo特意為她挑選的武器,彌補了埃特遠程戰鬥的不足,與彭格列八代那位威風凜凜的女性相同的弩箭。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XANXUS,你是要毀滅彭格列嗎!?”

“哈哈哈!彭格列……埃特,你還以為你是這個老不死的女兒嗎,你以為你的身上流著彭格列的血脈!?”

“我知道。你不懂事的時候,我已經記事很久了,艾格。”

許久不曾喚起的名字,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早早被刻意拋棄的記憶重新泛起漣漪。

那連想起都覺得屈辱,彌漫上了陳舊晦澀的暗沈色調的畫面,也有著很多溫暖的記憶。

可是那些溫暖,卻都變成了點燃憤怒的燃料。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埃特,你背叛我!?”

“……”

面對著弟弟勃然的怒意,埃特說不出話來。

她無法辯解,用‘我只是想要你過得更好’來粉飾自己的目的。

歸根到底,只是因為她需要彭格列九代首領的孩子這個身份。

獲得力量,獲得地位,獲得權力,去爭取毀滅彭格列的機會。

埃特的沈默成了默認,XANXUS不再言語,被從出生起就一直陪伴著的姐姐背叛的怒意,當他已經喪失了理智。和彭格列七世一樣的雙槍,裝彈了憤怒之火的子彈,從袖中滑入他的掌心。

那雙和自己不同的,理智的,沈靜的,包容的,寵溺的黑色眼眸,曾經有多麽喜歡,現在就有多麽憎恨。

額心的大空火焰明麗而又溫暖。

埃特靜靜地看著XANXUS在憤怒之炎子彈的掩飾下極快地接近,她垂下了綁著弩箭的手臂。

“你忘記了嗎,XANXUS。”

“比起利用槍械的遠戰,我最擅長的,是近戰啊。”

Timoteo靠著墻壁,低喘著看了他的兩個孩子的對戰。

和母親一樣威風凜凜的女性,讓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而另一位孩子的瘋狂,卻無時無刻不將他的意志拉扯在痛苦的邊緣。

最終,老者下定了決心。

他深深地凝視著那個被視若親子的少年,握著權杖的手凝聚起大空火焰。

——一切……為了彭格列。

“九代首領!”

埃特的聲音打斷了大空火焰的聚集。

那雙總是平靜溫和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乞求。

“……請……交給我……”

她幾乎是顫抖著吐出這樣的字句。

“不用你假情假意!你要殺了我是嗎!?哈哈哈!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埃特!還有你!老頭子,你終於露出本性了!擁有和彭格列八代一樣的繼承人,這樣子你的願望就達到了!”

XANXUS瘋狂地進攻著,埃特握住了他的雙手。

那一瞬間,XANXUS從他的姐姐的眼底,看見了深沈的痛意。

那是比背叛還要沈重的枷鎖,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的罪惡。

沒有時間讓他去想的更多了。

從交握的手掌傳來的溫度,一如既往的溫暖,。

他恍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那被他以為早已遺忘的歲月裏。

姐姐一手牽著弟弟穿過金色的蘆葦,一手拎著那一天的獵物,也許是幾尾魚,也許是一只野兔。葦花碎碎飄蕩,細長的葦葉撩過額前的頭發,腳下的淺淺積水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跑起來的時候會濺起大片的水花。

夕陽帶著薄薄的涼意,可是握著的手很溫暖。

記憶中,那些貧瘠的溫暖和快樂,全部都來自於那牽起自己的手。

……埃特……

可是隨著這溫暖迅速蔓延的,卻是森冷的冰層。

XANXUS保持著戰鬥的姿勢,被凍在了堅硬的冰塊中。

死氣的零地點突破。

彭格列初代自創,後被彭格列十代澤田綱吉覆原的招式。

埃特也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冰塊的阻隔讓她無法握住XANXUS的手。

她閉上了眼睛,額頭抵在冰冷的冰面上。

“……我不能讓你毀了彭格列。”

Timoteo深深嘆了一口氣,伸手搭上了埃特的肩膀。

“走吧,結束了……”

埃特點了點頭,借著轉身的姿態和Timoteo拉開了距離。

Timoteo楞了楞,像是明白了什麽,轉身離開。他的背影佝僂,像每一個這樣年紀的老人。

埃特不遠不近地墜在他身後。

第二天的慶典上,彭格列九代首領宣布了彭格列的十代繼承人——擁有著和他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的女兒,埃特。

☆、埃特(十)

二十一歲的時候,埃特成為了彭格列十代繼承人。

二十三歲的時候,埃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守護者。

二十四歲的時候,埃特繼承了彭格列,成為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

彭格列九代的時代,結束了。

盡管有著好幾輩子的閱歷,埃特仍然不得不承認黑手黨首領這個位子並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彭格列這樣的龐然大物,哪怕伸伸爪子踢踢腿,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說實話,埃特有些佩服曾經輕而易舉把這龐然大物逼入絕境的白蘭傑索。

那個看起來只是愛好有些詭異,說話怪裏怪氣的非主流少年。

好吧,他毀滅彭格列的時候已經是青年了。

二十五歲的時候,埃特用彭格列指環融化了凍結XANXUS的冰塊。

接住因為冰塊融化失去支撐掉落出來的少年,與冰塊無異的冰冷溫度,使得埃特眼中濕潤。

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曾經對他傾註了全部的熱情和愛,可她卻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

利用他。

無論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掩蓋埃特需要一個人來強勢地打破彭格列內部現在的僵持的目的。

被吩咐隨行的斯誇羅扛走了他決心追隨的青年,留給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彭格列十代首領一個銀發飄飄的背影。

以及冰冷的不信任的眼神。

XANXUS重新成為了瓦利安的首領。

或者說,沈寂已久的瓦利安終於迎回了他們的首領。

埃特壓下了所有反對的聲音,看著那把握在彭格列手中的最強之劍,成為了為主人所忌憚的兇器。

至於彭格列指環,埃特帶在了手上。

沒有排斥,就好像埃特真的有這彭格列血脈一樣,自然而然地順服著,隨著使用者的意願爆發出極其強大的力量。

彭格列的繼承儀式,隔了一年,姍姍來遲。

於黑暗中點燃的火焰,彭格列的歷代首領們依次出現,埃特看著最後出現的端坐上首的男人,向前踏出了一步。

擁有著陽光一樣燦爛的金色頭發,明麗的金紅色眼眸的男人溫和地微笑著,如同能夠包容一切的天空。Giotto,創建彭格列的男人。

那真是太遙遠的記憶。

‘彭格列十代。’

Giotto看著在一步之後變了模樣的少女,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金紅色眼眸讓他微笑了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你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原本沈靜的身影忽然燃起了大空火焰,彭格列指環牽引著那明麗的火焰,消融了手臂上綁著的弩箭,拉長成為一柄長槍。

槍身兩端紋刻著繁覆的花紋一樣的字符,在火焰消散後扭曲著綁在了埃特的手腕上。

從那一天之後,Timoteo真正開始放手彭格列的權利。

二十七歲的時候,埃特悄悄地放出了彭格列開放軍火與毒、品交易的消息,三個月的時間裏,清理了十數位彭格列高層。

——嘭——

彭格列十代首領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一槍轟開,埃特從文件中擡起頭,看向神情冰冷無比的XANXUS。

凍傷的傷痕猙獰地斜拉在額際和左頰,毛皮的裝飾垂在左耳邊,瓦利安的黑色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肩膀上,白色的襯衫袖口隨意地拉上,露出肌肉結實的小臂。

幾張薄薄的紙在埃特面前散開。

隔著散落的紙張,黑黑的槍口定在埃特的額頭,XANXUS沙啞低沈的聲音帶著不耐響起。

“我不管你想做什麽,給我收回這些命令。大垃圾!”

“真是久違的交談。”

埃特無意識地笑了笑,筆尖在文件上劃下最後一個拉長斜上的勾尾。

“不過,我發出命令,不會更改。至於執不執行,是你的選擇,XANXUS。”

那雙血色的眼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比記憶中的少年要高出許多,也成熟了許多的青年站在埃特的面前,身體比最近一次的接觸要結實了許多,單薄的白色襯衫勾勒出緊實有力的腹肌和手臂的肌肉,看來瓦利安的廚師把他養得不錯。

埃特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好歹有些寬慰。

不過,更多的卻是一聲嘆息。

先妥協的人是埃特。

她站起身。

“抱歉,我無法做出解釋。”

埃特揉了揉眉心,因為長時間地高強度運轉而隱隱作痛的腦袋有些沈,可是她不能在這個時間段的任何時候流露出一絲弱態。

收網的時候已經到來。她用了八年的時間布下的網,犧牲了所有可以犧牲不能犧牲的,利用了所有能夠利用不能利用的,終於堪堪停在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底線之前。

她拋棄一切來實現的目標,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埃特偏頭看向窗外,偌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仿佛可以洗滌心靈的綠意。

她露出有些落寞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說著。

“彭格列……不能毀在那些人的手裏。”

這熟悉到讓人痛恨的話語,很顯然點燃了XANXUS的怒火。

埃特被憤怒之炎狠狠地砸在了墻上,柔軟的腹部遭受重擊後最直接的反應卻是腦中的一片眩暈。

她垂下了頭,軟軟地無力地搭在了和自己靠的極近的XANXUS的肩膀。

槍口一直沒有離開埃特袒露在自己弟弟面前的弱點。

直到身後陽光直射的暖意漸漸消失,那片令人不安的眩暈消失,才緩緩地落下。

XANXUS冰冷沙啞的聲音近在咫尺。

“彭格列的榮光,我隨時會把它奪走。”

他捏住埃特的下巴,血色的眼眸直視著看起來和六年前沒有變化的姐姐,緊皺著眉頭。

“在那之前,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吧。渣滓!”

被甩上的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埃特揉了揉同樣被甩開的下巴,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自己弟弟多少放松了力道。

之前脆弱無力的模樣在空蕩的室內蕩然無存,埃特站直了身子在窗邊,看著倒映在窗戶玻璃上冷硬的面容。

或許,從最初就已經預示了現在。

埃特,欺詐女神。

如今,什麽樣的時刻用什麽樣的姿態說什麽樣的話才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已經幾乎成了一種本能。

埃特伸手遮住了臉,轉身靠在墻壁上,帶著濃濃的疲倦。

快點結束吧。

在她還能回得去【江一一】的時候……

二十九歲的時候,埃特終於等來了她期待許久的彭格列內亂。

三十一歲的時候,彭格列內亂結束。彭格列九代和他的嵐守、雨守、晴守身亡,彭格列十代的晴守、霧守和雷守身亡,門外顧問的首領澤田家光重傷,彭格列損失慘重。

“錦上添花的事情,沒見他們做過,這落井下石的事,倒是一個不拉。”

埃特把手上的文件扔到一邊,那疊釘在一起的紙在光滑的桌面打了個旋,堪堪停在了桌邊。

她走到窗前,看著遠處被夕陽籠罩上一層暧昧暖色的山林,微微扯了扯唇角。

“放任不管的話,就這麽毀滅吧。”

眼前似乎浮起了彭格列毀滅的畫面,埃特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了。

她皺起了眉。

不是沒有猶豫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想要就此罷手的念頭,將屬於【江一一】的部分沈睡後,作為【埃特】幾近冷酷的理智和堅定,讓她無法停止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將胸前別著的白色喪花取下,埃特垂下眼簾,將它舉至唇前,靜默地哀悼。

早就做好了覺悟,不是嗎?

窗戶正對著的是一片湖水,起了風,湖面上泛起漣漪,夕陽的餘暉雀躍著在湖面跳動,湖邊的樹林裏不知為何驚起了一群歸鳥,烏壓壓的一片,依次地飛過高遠的天際,盤旋著陸陸續續落了回去。

埃特打開了窗戶。吹進的風卷起了紙頁,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應該是極其寧靜的黃昏,卻仿佛天地間都回蕩著沈緩的哀樂,低低地在湖面由遠而近地撲來。

死在那場彭格列內亂中的人的葬禮,就在明天。

埃特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而彭格列九代那張猶帶著欣慰和不舍的蒼老的面容,仍然無法從眼前消散。

所以說,無知是福。

莫名的情感突如而至,幾乎無法承載。

埃特看著玻璃上倒影的那張臉,扭曲了喜悲,惹人厭惡。

門被打開。

埃特轉過身,看向這一次沒有用暴力開門的XANXUS。

她那位已經二十六歲了的弟弟,依舊是滿臉的傲慢滿眼的暴戾,比之數年前更加冷漠鋒銳的五官好像永遠也學不會溫柔,血色的眼瞳像是一只虎視眈眈的猛獸,等待著給予對手致命一擊。難得完好地穿了一身黑色西服,筆挺的西裝服帖地勾勒出青年極具爆發力的身體,在左邊胸口別著一朵白色喪花。

“還有什麽事嗎?”

埃特沒有再看他,繼續讓自己的視線落在窗外那一片湖面上。

晚風吹起她的頭發,自成年後就顯少穿著的裙裝使得一貫強硬魄力的彭格列十代流露出女性獨特的糅雜了脆弱的美麗。

埃特久久沒有得到回答。

有些疑惑地抓過身面對著XANXUS,卻意外地從自己弟弟的眼中看到了更令人疑惑的情感。

溫暖的日光漸漸西斜,拉長,從偌大的落地窗中投入彭格列十代所在的書房,將光影分割成更加狹長的片段,顏色也暈染上了更深更絢爛的糅雜了紅色的黃。

這是夕陽最後的絢爛。

埃特對著沈默不語的XANXUS伸出手,手背向上,手心朝下,姿態優美。

“如果沒有事的話,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嗎。”

“現在還有時間去做這些無聊的事嗎,大垃圾。”

雖然這麽說著,XANXUS仍然握住了埃特的手。

一圈,又一圈。

旋轉,再旋轉。

夕陽的餘暉縮起了它的光芒,那絢爛的橙色一點一點地從這房間裏退出,被逐漸降臨的夜色吞噬。

像是追逐著這最後的光芒,兩人的腳步踩著光線的末端,落下,又擡起,輕盈地轉過一圈,再落下。一遍遍地重覆著動作。

冷硬的面上唇角略略挑起,一點點的弧度柔和了過於深邃的五官,在夕陽餘暉中露出近似於溫柔的神情。

晚風吹進屋內,撩起裙擺,輕盈地旋轉著,最後在結實的手臂中折下了腰肢。裙擺旋開了大朵的弧度,再次旋轉。

一圈,又一圈。

旋轉,再旋轉。

一朵白色喪花被擺放在桌上,一朵白色喪花被帶在胸前。一朵融進夕陽中,鍍上了一層血色,一朵開在黑色上,白的刺眼。

桌面,一杯被擱置了整個下午的濃茶,已經涼透了。

葬禮的那天,天氣很好。

沈眠著九代首領的棺柩被送入墓穴,第一鍬土,由埃特埋下。

其餘的棺柩隨後也被一一放入墓,白菊花束上還帶著露水,鮮活得仿佛墓碑上的一張張容顏。

埃特久久地站在九代首領的墓前,XANXUS站在她的身後。

棕發棕眼的少年在澤田家光的指引下,將一束菊花放在了九代首領的墓前。

他站起身,默哀了三分鐘。模樣鄭重而又虔誠。

穿著黑色西服的小嬰兒也放下了對他的身材而言太過巨大的花束,黑色的禮帽下,卷曲的鬢角顯得怪異而又獨特。

“Ciao,彭格列的十代首領。”

他對著埃特伸出手。

“我是裏包恩。受已故的九代首領和門外顧問所托,暫時接任彭格列門外顧問一職。”

“這是我與彭格列的榮幸。世上最強的殺手,裏包恩先生。”

埃特禮節性地虛虛握住了小嬰兒軟軟小小的手,一觸既離。

棕發棕眼的少年也走了過來,和即便腿腳有些不方便也還是一副自信滿滿模樣的澤田家光不同,長相看起來乖巧偏軟弱的少年在埃特的註視下,有些局促地松了松領帶,流露出些許怯懦,看得出很不適應這樣的正裝和場合。

澤田家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與此同時的還有裏包恩不易覺察的迅速一腳。

“埃特,這是阿綱,澤田綱吉,我兒子。”

澤田家光向他年輕的首領介紹著自己的孩子,盡管擁有著彭格列最正統的血脈,他也不得不承認,比起澤田綱吉,埃特這個彭格列十代要優秀很多。

“我的傷已經不適合讓我再作為彭格列的門外顧問了,而裏包恩其實並不算是彭格列的人。所以,我推薦澤田綱吉成為彭格列的門外顧問。當然,這小子現在還差得遠。”

“所以,就需要我來打造一個合格的門外顧問了。”

裏包恩接上了澤田家光的話。

XANXUS皺了皺眉。

“澤田家光,你以為黑手黨是什麽?小孩子玩的過家家游戲嗎!?這樣的垃圾——”

“XANXUS,門外顧問和瓦裏安不同。我相信阿綱有這個潛力。”

“彭格列沒有義務替你培養兒子,澤田家光。”

“你並不是首領,XANXUS。”

“夠了。請註意下場合,好嗎。”

埃特打斷了已經杠上了的兩人,視線卻是落在了澤田綱吉的身上。

有著蓬松的棕色頭發,仿佛能夠包容一切的棕色眼眸,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少年,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怯怯軟軟的笑容。

“你、你好……初次見面,我叫澤田綱吉。”

你好,澤田綱吉。繼承了彭格列初代的血脈,被譽為最接近初代的男人。

曾經的,彭格列十代。

☆、埃特(十一)

撒下的網,開始收起。

其實還有很多細節沒有部署好,不過埃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澤田綱吉的出現,和記憶中一樣,曾經的彭格列十代的守護者們逐漸的聚集,那個棕發棕眼的少年越來越像記憶中的彭格列十代——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催促著埃特。

快點,再快點!

屬於【江一一】的那部分在哭泣,她還記得那個軟軟的孩子,趴在玻璃外面看著自己出生不久的妹妹,她還記得那個桀驁的少年,用滿臉“我討厭你”的表情告白,她還記得那個邋遢的大叔,抱著自己的女兒舉高高時候臉上幸福的笑容,她還記得那個年邁的老者,即便在最後,投註過來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還有那個沈默的孩子,依偎在自己懷裏仰頭看著天。

她都記得。

毀滅彭格列的話……也要親手毀滅這些的吧。

站起身,埃特看向窗外那大片的湖水,唇角慢慢抿起。

那就……毀滅吧。

三月,彭格列的主營項目受到了沖擊,新興的傑索家族以更優惠的價格更精妙的技術搶走了原本屬於彭格列的市場。

六月,彭格列十代首領與傑索家族的首領進行了商談,交洽失敗,十代雨守在混戰中不慎身亡,門外顧問首領左肩中槍。

八月,十代嵐守死於傑索家族偷襲之下,瓦利安損失戰鬥人員十六人,精英幹部三人受傷。

十二月,彭格列全面陷入經濟危機,內亂留下的傷害盡數爆發。

“有些東西……我覺得你們需要看一下。”

澤田綱吉將信封推向了XANXUS,後者連個視線都沒有給他,躺在沙發上慢悠悠地晃著手中的紅酒。

“我此次前來,是以彭格列門外顧問的身份,請求彭格列暗殺部隊的首領的幫助。”

XANXUS睜開了眼睛,血色的眼眸冷冷地直視著棕發棕眼的少年。

在他的視線註目下,澤田綱吉下意識地瑟縮了下,不過被坐在他身邊的小嬰兒瞥了一眼,少年立馬挺直了腰板,再次鼓足了氣勢。

“其實,據門外顧問的調查,彭格列十代守護者的陣亡,與傑索家族並無關系。這一點,我們已經去向傑索家族的首領白蘭確認過了——”

“竟然相信敵人的話,垃圾就是垃圾。”

XANXUS手中的紅酒杯碎裂開來,粘膩的酒液濺落在桌上、地上,一小灘地淅瀝瀝往下滴。

澤田綱吉短促地啊了一聲,裏包恩一腳把他踢了出去,替自己擋下本來就不會濺到他身上的酒液。

“滾。”

言簡意賅地表達出自己的意願,XANXUS閉上了眼睛,重新躺回了沙發。

澤田綱吉抹了抹臉上的酒液,有些無措地皺了皺眉,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

“請……務必聽我說完。”

傑索家族:

“白蘭大人,請您控制自己對棉花糖的攝取量。”

“我拒絕喔~沒有棉花糖的話,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啊……”

微笑地咬住綿軟的糖,牙齒磨合著將柔韌軟和的棉花糖拉長,扯斷,細細地咀嚼,甜膩的味道在口中彌漫,吞咽,壓抑下幾乎無法控制的欲、望。

銀發的少年靠在窗邊,紫羅蘭色的眼眸望向遠方,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瞅著吃棉花糖吃的很黃很暴力的BOSS,傑索家族的幹部甲徹底喪失了吐槽的欲、望。

“白蘭·傑索。白蘭·傑索。”

壓低了的女聲在屋內響起,幹部甲幾乎絕望地看著之前還一副“□我是隱藏BOSS我要不動聲色地虐死你們喔”模樣的首領眼睛一亮,笑得格外蕩漾地飄到了電腦前,美滋滋地點開視頻。

BOSS,那是彭格列十代目的聲音吧。

就算你暗戀人家在傑索家族已經不是秘密了,但是能請你還是不要這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把偷偷錄下來的聲音當鈴聲、當鬧鐘、當提示音、當【嗶】好嗎!?

起碼……起碼也換個溫柔一點讓人心神蕩漾的句子啊,就這麽冷冰冰硬邦邦的一個名字有什麽好翻來覆去地聽的。對著這聲音連【嗶】都【嗶】不起來好嗎!?

BOSS,你敢再破廉恥一點嗎?

“呦~”

“是真的喔。雖然並不介意是不是背黑鍋,但是我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與她對立的啊~被討厭可就麻煩了呢。”

“彭格列的守護者,還有那些‘死’在傑索家族手中的人,可是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喔。”

“不信的話也沒辦法了呢。”

“彭格列的門外顧問,以及瓦利安的首領,你們會解決好這一切的,對嗎。我可是忍耐不了多久了啊~”

誒?BOSS,你忍耐什麽?

你想幹什麽!?

幹部甲驚恐地看著白蘭·傑索往口中塞了一顆棉花糖,陰森森地微笑起來的模樣,打了個寒顫。

BO、BOSS……你不是深深暗戀著彭格列十代,你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站到她的對立面的嗎!?

嗷嗷嗷,你到底想幹什麽啊BOSS!???

甜到了極致,就變了味道。

舌尖的甜味已經累積得變成了苦膩。

白蘭有些意興闌珊地把棉花糖袋子握緊,托著下巴坐在桌邊,看向窗外笑得迷離,一臉懷、春少女的模樣。

修長的手指拈著軟綿綿的棉花糖,在桌面上擺出幾個文字。

【一一】,【埃特】。

然後,他慢慢地,用指尖,將構成【埃特】的棉花糖壓扁。

繼續對著【一一】棉花糖蕩漾地笑,蕩漾地笑……

在瓦利安與門外顧問僵持的時候,彭格列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毀滅著。

這個龐然大物,即便是千瘡百孔,想要徹底地死去,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準備了十數年的計劃,終於到了驗證成果的時刻。

依舊是獨屬於彭格列十代的書房,偌大的落地窗外,湖面倒映著熊熊的烈火,仿佛連湖水都燃燒了起來,灼熱的火浪卷著黑灰色的灰燼,飄向湖對面的樹林。

彭格列的總部,被大火吞噬。

嘭。

門被踢開。

埃特並沒有意外地看著闖進來的XANXUS,獨屬於她、彭格列十代的武器長槍,籠著蓬勃的明亮的大空火焰。

槍尖下,滴落的鮮血已經聚成了小小的一攤。

“為什麽要回來呢?”

她看著自己的弟弟,矛盾和猶豫,出現在那雙映著火光的眼中,飄忽到讓XANXUS不知道那是不是錯覺。

沒有遇到任何阻攔,XANXUS扼住了她的脖子,槍口抵在她的額頭,把她壓在了窗戶上。

只要略略用力,被制住了要害的柔軟又堅韌的身體,就會打破窗戶,落入那一片大火中。

XANXUS停住了動作。

他深深地凝視著自己的姐姐,低沈暗啞的聲音極力壓抑著怒意。

“為什麽這麽做!”

在數年前,幾乎是一樣的姿勢,他同樣得質問著,得到了讓他不得不讓步的理由。

——為了彭格列——

“你還記得媽媽嗎?”

看著XANXUS的表情,埃特笑了起來。

“她已經死了,在我們被帶回來的那一天。‘光榮還是毀滅,都由你,彭格列十代’。而我,選擇的是毀滅。”

“XANXUS,從一開始,我選擇的就是毀滅。”

——即便到了最後,我能夠給予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的,仍然是……謊言——

XANXUS臉上的傷痕開始蔓延,顯而易見的怒氣讓他扼住埃特的手用力了幾分,壓著額頭的槍口陷入肉裏,硌到頭骨。

窒息的感覺讓埃特本能地握住了XANXUS的手臂。

“你忘記了嗎?你忘記了吧。是什麽讓你爆發了憤怒之炎,艾格。”

XANXUS楞了楞,久遠的記憶裏那幾乎要將整個人燃燒的憤怒壓住了現在的怒意,他下意識地松了松手。

埃特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去,急促地咳了兩聲,兩靨染上比窗外的火光還要艷麗的紅色,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我的目標,是比任何都要艱難的事物。成為彭格列十代,成為控制這沈溺與黑暗的龐然大物的韁繩,然而這樣終究無法長久,在它脫離我的掌控,對著平民張開獠牙之前,我會毀了它。”

“徹底的毀滅。”

最終……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完全地摒棄啊。

眼角的餘光是那一片耀眼的火色。

埃特彎了彎唇角,手中長槍向著XANXUS刺去。血紅色的瞳孔鄒然收縮,XANXUS用手槍隔開了槍尖,與此同時,埃特已經向後躍起撞碎了玻璃。

“徹底的……”

最後深深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她向著那片火海墜去。

“埃特!”

沒有猶豫地要跟出去的XANXUS被好幾雙手拖住。

“BOSS!!”

“XANXUS!”

“BOSS你不要想不開啊!”

XANXUS被留在了原地,看著那一片火海,吞噬了他最重要的人。

【無論怎麽說,該不甘的都應該是我吧。努力了那麽多年的目標,突然就被斬斷了前進的道路,就算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去實現那個目標,也還是很麻煩。】

【所以啊,你這個臭小鬼就不要在我面前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比起你想要實現的目標,你姐姐我的目標,可是要困難的多。】

【……我不能讓你毀了彭格列。】

【彭格列……不能毀在那些人的手裏。】

【我的目標,是比任何都要艱難的事物。】

【徹底的毀滅。】

他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實在是一出再滑稽不過的好戲!從最初,你就背叛了我,說的那麽好聽,不過只是因為自己的欲、望罷了!大垃圾!”

XANXUS轉身離開,低沈的聲音宛若耳語。

“你也忘記了,埃特。”

偌大的城堡中,寬闊的走廊上來來回回的人,男孩靜靜地坐在緊閉的門前,警惕著每一個人的接近,小心註意著門後的哪怕一絲的動靜。

一個晚上,兩個晚上,三個晚上……直到,那扇門的打開。

你忘記了,埃特。

——我會保護她。

☆、韓洛(一)

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

抱著破釜沈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把自己投火了的江一一,終於迎來了正常的暑假生活。

吃吃江爸做的飯,蹭蹭江媽給的零花錢,擠兌擠兌江然小弟,和柳景基友出去壓壓馬路,看看世界很危險華夏很和平的新聞聯播,八卦這個藝人和那個明星勾搭上了XX門,小說看到膩,日子閑到慌。

不用擔心睡著睡著一睜眼,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還總是一個世界,變著花樣翻來覆去的世界。

江一一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

不過自然還是有些後遺癥,比如說接連一個禮拜沒做夢的某一天,江一一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抽風一樣地笑了半天,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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