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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任姑娘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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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禹司鳳又去探了一次秘境,確認自己破不了結界無功而返後,再來到桃林時,太陽已經爬過首陽峰的封頂,猩紅的朝霞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昨夜因為丟失了面具,他被副宮主按離澤宮宮規重責鞭打,剛才強撐著傷去看了秘境,本想著趁著太陽出來前趕回桃林收集桃露,可這副身子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他懊惱地嘆了口氣,轉身欲離開,倏爾聽得有道輕靈的聲音喚了他的名字,這才發現面前的桃樹上正躺著一個綠衣少女。

少女看見司鳳調轉的視線,沖他抿唇一笑,輕而易舉從距離地面兩米多高的枝幹上一躍而下,本想說些什麽的她卻在看到禹司鳳慘白的面色時抑制不住地皺了眉頭:“昨天你們副宮主還是懲罰你了?”

“丟失面具是我之過,本該受罰的。”禹司鳳說話的語速雖慢,但也漸漸能完整的說好一整句話了。

任篁此刻可顧不上這個,她有些擔心禹司鳳的傷勢,畢竟昨日那位副宮主說要懲罰他的時候,那語氣,可沒有一點兒想要容情的意思。她嘆一口氣,從乾坤袋中取出兩個小瓷瓶,遞到司鳳的面前,示意他收下:“喏。”

禹司鳳先是一楞,俊美的臉上進而浮現出疑惑的表情:“這是?”

少女纖細的指尖點了點紅色塞子的瓷瓶:“這是治療外傷的藥。”說著又指了指另一個瓷瓶,道:“這是我收集的桃露。”

“桃露?”

面對司鳳的驚訝,任篁只是坦然笑道:“我聽璇璣說,她昨日不小心打翻了你的桃露。”她眼神熠熠,迎著傾瀉在桃林中的日光愈發灼人:“桃露,佛手,松實,謂之三清,每日一杯,裨益修行。”

禹司鳳低垂視線,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對方半天不做聲,任篁也有些不耐,她把手裏的小瓶子強行塞進禹司鳳手中:“你就拿著吧!你今天帶著傷都要到這兒來,肯定是為了桃露。你就當我替璇璣向你賠個不是,不要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好好養傷。”

“你,就是為了這個,一直在此處?”禹司鳳早就察覺到任篁身上沾滿了清晨朝露潮氣的衣裳,但卻沒想過是她是為了收集桃露才搞的如此狼狽。

“也差不多吧。”任篁撓了撓鼻尖,道:“昨晚我本來想陪陪璇璣的,可是不知怎麽,好像是玲瓏帶著璇璣又鬧了一場,褚掌門昨天連夜就把璇璣關進明霞洞了。我也沒什麽事做,就在此處吐納了幾個時辰罷了。”

禹司鳳眉頭微蹙:“你在這裏,呆了一夜?”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做事讓他很出其不意。就像之前,她說自己是徒步走了數日走到了少陽山腳,除非她不眠不休,不然縱使他比她晚些離開那個初遇的小鎮,對方也絕無可能能夠徒步追上他禦劍的速度。現在亦是如此。

“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她依舊說的風輕雲淡,面上笑容不減,“昨天的事,牽累璇璣受了那麽重的罰,我可不希望你也出事,所以就想來看看你。我聽璇璣說,你喜飲桃露,就想著來桃林碰碰運氣,順便就收集一些桃露,幫璇璣送個人情。沒想到真能等到你,想來,真的是有緣的。”

禹司鳳聽見“有緣”二字,目光微閃,指尖不自主輕輕摩挲掌心中瓷瓶,別扭地挪開了視線。可是明明沒有再看對方,他的掌心還是控制不住的發熱,捂熱了瓷瓶原本冰涼的表面。那股熱度就像是有意識一般,直躥進鼓動的胸腔中,心跳的更快了。

他從未有過這樣奇妙的感覺。在離澤宮裏呆了十幾年,他身為宮主的嫡傳弟子,一直恪守宮規,從沒與外界有過接觸。這次簪花大會,是他第一次出遠門,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這個世界。當他親眼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敵對、鄙視和冷漠時,他才知道,與世隔絕的離澤宮真的是個和平的象牙塔。他也對離澤宮不對外交往的信條多了幾分相信。

但眼前這個人偏偏總是和自己見過的諸多凡人不同。她敢跳上祭臺,替異族妖怪母子仗義執言,與世人固有的偏見對峙;也敢在小販利用周圍人的排外思想時一語道破真相,讓人生地不熟的自己避免被欺負;也不懼於褚磊的掌門威壓,替六識不全的璇璣求情。他很好奇,少女的人生中到底經歷過什麽。

思忖至此,他的目光難以抑制地再度落在任篁的身上。

他忽然覺得自己被世俗磨滅的少年意氣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閃耀的淋漓盡致。其實,不去在意旁人的眼光,做原本就是正確的事,根本就不需要那麽多借口和解釋。

只需要,他更加勇敢一些罷了。

“就是不知道璇璣她現在如何了。”任篁幽幽嘆了一口氣。她昨天聽玲瓏和璇璣的六師兄說,明霞洞裏情況很糟糕,根本不適合璇璣這樣的女孩子久呆,“玲瓏說,少陽派的長老做了一個占蔔,如果璇璣一直哭不出來的話,就要被當做無心無情之人,一直關在明霞洞了。”

禹司鳳的順著任篁的視線看過去,正是小陽峰。不知道是不是那地方天生詭異,自半山腰起就一直陰雲繚繞的,即便現在是晴好的天氣,也雲霭之中也時不時傳來電閃雷鳴。

“其實要救她,也不是沒有辦法。”

任篁聞言,扭頭看向身邊的司鳳:“什麽辦法?如果是要破除結界的話,恐怕不行。明霞洞有少陽派長老下的封印,單憑我的修為很難突破。更何況,這樣就算能救璇璣,最終也勢必會和少陽對立,到那時,難做的,反而是璇璣。”

回答她的是禹司鳳輕輕的搖頭。禹司鳳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瓷瓶收入袖中,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本有些破舊的書冊,翻了翻,將書冊的一頁遞給任篁。

“蠱雕?”任篁在看到圖冊的一瞬就明白了禹司鳳的用意,“你是說用蠱雕角制落淚香?”見司鳳點了點頭,她再度思考了此法的可行性,又搖了搖頭:“可我們到哪裏去找蠱雕呢?”

“據我所知,此次簪花大會的摘花任務,要摘的花,即是蠱雕。”

禹司鳳的話讓任篁頗為驚訝。但後者幾乎是把“你怎麽知道”這幾個大字寫在了臉上,禹司鳳一眼就看了個明白,解釋道:“我已報名參加摘花任務,故而知曉。”

任篁看過璇璣給自己的簪花大會的流程手冊,摘花任務不比後面的擂臺比武,大多是五大派的師兄弟之間聯手去擒較為高階的妖物,最終取得妖物身上所置的牡丹花,就算拔得頭籌。但是是否能參加摘花任務,是由長老或掌門們抽簽決定的,變數太多。即便是知道蠱雕的下落,她現在的靈力,也無法保證能從這些老謀深算的長輩們面前神不知鬼不覺的砍下蠱雕角。

“可我並非五大派的弟子,不能參加摘花任務。這事兒變數太多,恐怕要找玲瓏和璇璣那位師兄商議一下。”

司鳳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謝謝你啊,司鳳。”任篁把感謝的話說完,適才意識到什麽,驚訝的瞪大雙眼:“司鳳,你不結巴了!”雖然他語速比較慢,每句話的字數也比較少,但至少已經能完整地說完一句話了。

她面前的少年輕輕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朝陽的原因,任篁覺得禹司鳳的表情被鍍上一層朦朧的柔光,仿佛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嗯。因為,我很聰明。”

他的話讓任篁足足楞了半秒,隨後因為擔憂璇璣的苦悶被一陣清脆的笑聲驅散。任篁捂著嘴,險些笑折了腰。

“是是是,我們司鳳,最聰明了。”

饒是禹司鳳語言不好,但也能聽出這話裏的戲謔。

明明只是實話實說,可他怎麽覺得,這人在把自己當小孩子哄?

作者有話要說:

自信點,她就是在把你當小孩子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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