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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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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只存放著舊版的教科書。他漫無目的讀了許多遍,反覆熟記,寫下批註,做出改進;他的魔杖雖然不在身邊,但還可以研究理論。空白處的標註有些落款為SS,有些落款為LE,那筆跡讓他想起抽屜裏的一只藥瓶,還有消失的鑰匙,但多數時候,他選擇忽視寫下字跡的手。無法再忽視時,他便將其歸咎於折磨他數月的瘋狂,多麽可笑的想法,莉莉·波特這樣的女人怎麽會屬於他。

最黑暗的時刻,是躺在床上的夜晚,是盲目麻痹的憤怒;也許她真的在乎過他,卻仍留他承受這種痛苦,他與她曾比任何人都更親密。這種憤怒使他窒息。

幾周日子這般滑過。米勒娃再次嘗試登門拜訪,這次沒有提起那名字。他對她的每一句話都回以冷酷的沈默,那是他最常有的狀態。她沒有再來。

兩個月過去了,那天很晚的時候——盡管西弗勒斯數周前便已沒有時間概念——一個雷古勒斯稱為佩雷納爾的人來到這裏。她讓雷古勒斯先去魔法部——他離開時表示第二天早上會回來,不過現在沒有人接替他,只留下他們兩個。

佩雷納爾·勒梅歸還了他的魔杖。

“你是無罪的,斯內普先生,”她說。“祝賀你,同時我也為耽擱致歉。重建政府很費時間,而且你在這裏似乎很安全。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出席梅林勳章授予儀式,不過我也知道你不是非常善於交際的人。”

他拿回魔杖,沒有對她表示感謝。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為什麽想念它。他拿著魔杖,什麽也不想做,魔法也好,咒語也罷。沒有工作需要完成。

也許現在他們會還他清凈。

她繼續說下去,對他的沈默無動於衷。“我們好不容易拼湊出那天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她補充道。“你那女孩很聰明。如果有你的幫助會容易得多,但你的朋友們——”

“他們不是。”他久未開口,嗓音沙啞。

“那好,你的共謀者告訴我們,你很不配合。他們似乎沒有誇大情況。”她打量著他,揚起眉毛。“不過新魔法部還是會為你留下一席之地。”

他冷笑道,“我不適合政府工作。”

“如果你的陳述可信,你在黑魔王手下就做得很好,”她尖銳地說。“不管怎樣,如今有能力處理黑魔法物件與詛咒的巫師多數已被囚禁,變成啞炮,或者死亡。對於新組建的魔法部而言,你很有價值。你的才能可以挽救許多生命。”

“我對這種工作沒興趣。”

“確實。那你對什麽感興趣呢,斯內普先生?你的朋友們似乎認為這樣的工作最適合你,可以提供動力,幫你度過悲傷。”

“他們不是,”他說,“我的朋友。”

她再次打量他,好像要將他的臉變成她能理解的模樣。“你想離開這個國家,是嗎?你在伏地魔手下的許多同事都試過。告訴我,你想去哪裏?”

西弗勒斯看向門口。思緒過於嘈雜時,他曾想過逃離及其所有含義,但有關目的地的念頭從未出現。他想過門後是無盡深淵,他可以自此墜落,永無蹤跡,而非踏上存在盡頭的通道。

“也許你無處可去,”佩雷納爾漫不經心地說,她走到門口,打開門。“那我也只好任你繼續悲傷而孤獨的餘生。”

黃昏的陽光斜斜地灑落街道,此時正值美麗的暮春——即便此處也尤為溫暖,草木蔥蘢,綠意盎然。見到如此風光,她停下來,回頭一瞥。

“恕我冒昧,斯內普先生。莉莉·伊萬斯——”

“她姓,”他一字一頓,“波特。”

“那好。”佩雷納爾吸了口氣,挺直身體。“莉莉·波特雖然獨自赴死,但她沒有在恐懼中死去,也沒有白白死去。如果她的朋友們說的是真的,她在乎你——非常在乎。我想,她不會願意你變成現在這樣。真正的朋友不會願意。”她跨過門檻。“我覺得她可能還會出乎你的意料。我覺得你可能也會出乎自己的意料,只要你願意。”

“出去之後把門關上,”他怒吼。

“你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你的朋友們沒有向新魔法部透露那瓶記憶的事,”她說著,口吻如教師般嚴厲。“這種隱瞞可能會被認定為通敵行為——瓶中可能包含相關信息——但他們還是沒告訴任何人。我是透過雷古勒斯的記憶才得知。他們認為這件事太過隱私,不便透露。”

“白費力氣,”他咬牙切齒。“自從被關在這裏,我看都沒看過那瓶子。”

她的手突然憤怒地一揮。“他們保護你能看到她的記憶,為了她對你懷有的愛,為了你仍懷有的愛。你的大腦封閉術沒有那麽純熟,你沒有藏得很好——你所做的每件事,你無意識描述的每個舉動,你謹慎防備反而更為人證實的每個細節,都一覽無遺。所以你才會被無罪開釋——你為了保護她所付出的努力讓你不必關進阿茲卡班的監牢。可你卻拒絕去聽她留給你的遺言?你覺得作為自由的交換,你不欠她什麽嗎?”她的目光變得堅定。“她以為你勇敢。你的朋友們稱之為悲傷。而我稱之懦弱。”

他舉起魔杖,盲目的狂怒襲來,但她已從門前消失。他激烈的舉動只是將門在她背後猛然砸上,砸得墻壁都在顫動,街上必定回蕩著巨響。

還有太多暴怒未能發洩。他像是壓緊的彈簧——終於得到了幾個月來一直想要的獨處,但遠遠不夠。仍然沒有寂靜,沒有清凈。

鎖有藥瓶的抽屜摔爛了,就在裏面——仍有瑩瑩微光,仍是銀白色的,仍貼著她手寫的解藥標簽。他走向水池,咬緊牙關,摸索著瓶塞,準備銷毀掉,全部倒掉,然後,也許他會得到清凈——

他註意到自己握著藥瓶的手,準備將其中的東西全部倒掉的手,顫抖得好似天堂與這該死小鎮的河底之間還有什麽值得害怕似的。

不,這無關於他的害怕或無畏。而是關於他有所虧欠。

假如她從未存在,那便沒什麽好怕。假如她只是俘虜,那麽等待他的指控——罪有應得。假如他們之間,也許真的存在過更多回憶,假如他甚至對自己隱瞞她的微笑,她的嘴唇,她的手觸及他的身體——

假如這些都是真的,他便需要償還。

冥想盆在這;她確保他帶上。可以放在廚房快散架的桌上;記憶流進盆中,沒有被倒掉。出路只有一條,貫穿其中。

他觸及記憶的水面。

——莉莉躺在河邊草地上,他的聲音告訴她的一切在稀薄的空氣中繪就出城堡。他告訴她所有事:她並不孤獨,也不是怪胎,與她一樣的有他,還有許多人,有一所學校,一個世界那麽多的人——他們會學習魔法,會變得強大,會隨心所欲施展魔法。他說話時,她指尖下的大地多麽涼爽,滿漲著知識的心多麽激蕩。

後來,她躺在同一棵樹下,翻看下學期的課本——再下學期——再下學期——那快樂似乎從未減弱,但她的心似乎也漸漸膨脹得可以容納。多少個深夜,她在配對的羊皮紙上寫下他的名字,看到他回信的感覺是多麽滿足。他造就的事物多麽美好;魔藥冒出的煙霧化作成群的鴿子,還有瓶中捕獲的星光,甚至還有他將自己的魔杖與拳頭變為絲絨般的漆黑——那是真正隱身的成功先兆,他許諾時眼中閃著光彩,臉上掛著微笑。

當然,她沒能看到他的成果。無論如何敘述他們的過往,都無法免除OWLs考試那天,湖邊的事件。她只放進了一幕;肖像洞口在她身後關閉,將他與她分隔,她是如何背抵墻壁。她是如何跑上樓梯,拉上床簾,然後哭著睡著。失去他有多麽可怕。

其後若幹年的生命旅途,是一段漆黑籠罩的寂靜。因為波特。因為她願意讓他免於看到那段人生與愛,因為那時他的生活支離破碎。無所謂迎合或對立,從來都無所謂——那段生命與他徹底分離。但黑暗結束於他們人生重新開始交織的地方,萬聖節,戈德裏克山谷。

西弗勒斯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他想把她拉回溫暖的家中——置身於最後一絲那記憶之中,他知道——那是她如此珍愛的家,可她應了門。她知道來的一定是朋友,只有朋友可以敲門——然後她發現他站在門前,神色近乎瘋狂,面色蒼白如死。

“西弗勒斯?”她顫抖著說,既是因為恐懼,也是因為希望他變回真正的朋友,暗自希望那個食死徒間諜是他——

但他沒有回答。他只是喘著粗氣,手扶著門框,望住她的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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