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不會像這樣。她打開門，閃身進入，無論門後是何等情形。

煉造體僅僅猶豫了片刻便緊隨其後，將他們身後的門悄無聲息地盡快合攏。

——門後一室淩亂。這並非她預料中保險可靠、精心打造、遍布陷阱之地，並非隱秘聖殿，甚至並非滿是尖刺、蛇群、蜘蛛或鬼魂的洞穴。微弱的月光透過高窗灑落地板，一直灑向遠處的天花板，照亮歪斜塔樓中的——莉莉屏住呼吸辨識著——雜物。這裏簡直是垃圾場：廢棄的魔藥，毀壞的家具，南瓜汁染臟的畫滿塗鴉的書本堆得比她還高，半熔的坩堝，她認出在校期間見過的笑話商品，還有年代更久遠的舊物，掃帚，鬥篷，校服長袍，武器，以及能想象到的不懂魔法危險的傻孩子們偷偷帶進學校的所有違禁品。

這裏不是黑魔王的藏匿處。只是一個普通的藏匿處。如果他也在這裏藏過東西，那麽他比莉莉想象中還要愚蠢得多。

她在這迷宮中環視，想弄清楚自己的方位，但現在沒有時間去思考或驚嘆；口袋裏的窺鏡猛烈地震動著，她很難將它撇開，然後用冰凍咒止住。他們並非未被察覺；遠處傳來某物的窸窣作響，窗前閃過一道陰影。她一直握在手中的黑色卵石仍舊溫熱，卻未產生更強的反應，莉莉屏住呼吸，將它舉起，輕輕一搖。

然後它緩慢地抽動了一下。

“原來他是個白癡，”莉莉屏著氣說道，撥下隱形鬥篷的兜帽。

煉造體確認門安全關上後，才轉過身來。“怎麽了？”一陣溫熱的感覺，無形的身體站到她面前。“發現什麽了嗎？”

莉莉撥開鬥篷前襟，露出前臂與手中的黑魔法探測器。“它檢測到了某個東西。”

她掌心的卵石多了一根手指壓上的力道，它在試探熱度。“我們跟著它就好。”

從遠處，房間的深處，傳來一聲似人似怪的尖叫，他們一同轉身望向昏暗的房間。

“帶路吧。”一股氣流從她面前拂過——她的臉頰旁掠過一只手，幾乎就要觸到她了，但還是收了回去，似乎才記起它是誰，是什麽。

莉莉將兜帽拉回腦袋上，手臂正要收回鬥篷裏，忽然又停下，再次伸出。“握著我的手。萬一走散就麻煩了。”

與她相觸的掌心與交纏的手指，那樣冰涼熟悉，握得那樣用力。它也許不是他，但已足夠接近。

他們手牽著手，順著門所在的墻壁悄悄移動，以便確定方位。探測器的反應波動不定，終於她在這迷宮中找到一處熱度最強的方位。他們擡腿跨過掃帚，骨架，武器，在一片漆黑中留下長長的暗淡痕跡。經過一只巨怪標本，經過一架櫃子，手中的抽動加快了，莉莉的心跳也隨之加快，來到另一處櫃子旁，漆面起滿了泡，散發著腐肉的臭味。他們向更深處前進時，那跳動有所回落，莉莉往回走去，直到返回櫃子前，探測器在她掌心震動不已，就像狼嘴裏跳動的兔子心臟。她轉身時松開了那東西的手。

——就在這裏。沒有騙局。沒有陷阱。沒有詭計。同那描繪一致，在一堆破爛之中。一座男巫半身像壓著一堆撕下的書頁，戴著一只發套，還有被施以魔法的撲克牌，牌面在不同花色之間轉換——梅花變紅心，紅心變梅花——在牌面的王冠圖案之上，是一頂嵌有藍色寶石的冠冕。

“這是——別碰它，西弗勒斯！”但冠冕已被它握在手中——停在半空——她甚至沒有時間糾正自己以他的名字稱呼它。她掏出口袋中的手帕，從鬥篷裏伸出。“至少，包一下。”

“沒事的。只有戴在頭上才會引發上面的詛咒，”它說，聲音裏帶著驚訝的意味，它用手帕裹起冠冕。一瞬的猶豫之後，他說：“你一直會說蛇佬腔嗎，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會說——什麽？”

它正逐漸浮現；只是外形，鼻子和長發的輪廓變得清晰。幻身咒一定是在褪去。咒語的作用時間到了；她必須在那尖叫的東西過來之前重新施咒，但它剛才的話更加值得註意。“我知道那個帶我們來這裏的東西是什麽。但不知道它能不能進來。”

她再次想到蛇佬腔這一定義。“你覺得它是條蛇？”

他們剛進來時聽到的尖叫聲又一次在房間裏回蕩。熟悉的面孔看向上方，以及四周，目光又落回她身上。“更糟。是蛇怪。我覺得我曾——他，真的那個——”

“有話快說，”她不耐煩地打斷。

那雙眼睛轉向她，她可以看出其中越發強烈的憂慮。它語速極快。“斯萊特林的密室裏有一只為了凈化血統而存在的怪物。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傳說，直到黑魔王釋放出怪物。它殺掉了圍攻戰之後嘗試返回霍格沃茨的所有麻瓜種。沒人能肯定它是什麽，它殺人時動作太快太隱秘，但這說得通。”

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們沒有準備過應對蛇怪。“你怎麽知道？你不可能見過它。不然早就死了。”

越發清晰的面孔瞬間轉為憤怒。“你對著墻發出嘶嘶聲，莉莉，然後它回了嘶嘶聲。這說得通。”它的臉微微皺起。“你得把這個細節告訴另一個。對於這意味著什麽，我的猜測不如他準確。”

她略過你為什麽不自己告訴他這句話，直接指向重點。“所以這意味著什麽？你的隱身就要暴露了，讓我——”

他們聽到的尖叫聲再一次響起，這次離得更近了，他們聞聲扭頭四處看去。

“我們沒有時間了，”它說著，面色堅毅，似乎剛剛有所決斷，但沒有告訴她是什麽決斷。莉莉不喜歡這副模樣，也不相信它，但它很懂得在她能發出抗議之前就要催促她。“我們必須逃跑。快。”

“你不——我們可以制服它們——”

“快，莉莉！”它吼道，抓住她的手腕讓她跟上。

西弗勒斯的腿比她的長，煉造體也是如此，莉莉被它半拖在身後，準確無誤地沿著來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躍過破爛不堪的掃帚，折斷的魔杖被踢到身後。

“好像是一只超大的狐媚子，”莉莉大喊。“我們能對付一人高的狐媚子。沒必要——”

“狐媚子從不單獨行動，”他答道，沒有看她，也沒有放慢腳步。“要對付的是一群饑餓的超大狐媚子，我不覺得用一根魔杖和一件被詛咒的物品就能保護我們。”它突然伸出胳膊拽出一本破書，讓那高高摞起的書堆倒塌，擋住後路。莉莉也跟著配合，擊倒一架衣櫃，變形的櫃門裏斜擺著一堆盔甲，在巨大的沖擊下滾得滿地都是。

再拐個彎就到了：門，就在幾十步開外，只需片刻的距離。隔著那扇門，他們可以聽到它：鱗片銼刮石板的刺耳聲響。現在可以得知它是什麽，明確無誤地得知。而據後方襲來的聲音判斷，絕不止一個，必定是一群——

莉莉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到兇狠的嘶嘶長鳴——殺咬撕——她從門邊驚跳回去。“那蛇是嗜血猛獸。”

那東西終於轉過身，將手帕包裹的冠冕塞進她手中。“我要打開這扇門。你站到一邊，蛇怪一出現你就跑。”

莉莉看向後面，追逐他們的怪物終於從破爛堆裏冒出來，尋覓著，眼珠發亮；藍色外皮，比莉莉還高，短小的薄翅無法真正飛行，但仍能嗡嗡作響，還有牙齒——活像博美犬被挑釁時露出的牙齒——鋒利得足以撕斷她的脖頸，齒尖正滴下口水。

她塞好冠冕，將一只狐媚子炸飛到一摞破椅子後，另一只打飛到空中，但是立刻又有兩只湧上前來。面前這東西本應用完即棄，她這是在犯糊塗，可她還是猶豫了。“那你呢？”

“別管我，”它說著，在稀薄的空氣中摸索到她的肩膀，將她輕推到墻邊，仿佛在保護她。

更多的怪物被爆炸咒擊落，盡管她正隱身著，它們還是得以瞄準，向前尋來，見鬼的數目太多了。它們會撲向他們——他們兩個——如果再不行動，莉莉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能躲過門兩邊正逐漸逼來的威脅。

成敗在此一舉。那有著西弗勒斯面容的東西閉上雙眼，手握住門把，然後拉開——

可怕巨蛇沖入的利響隨著門的開啟向他們襲來。它發出可怕的聲響——既含糊不清，又尖銳刺耳，同時還是嘶嘶轟鳴——巨蛇發起攻擊。

煉造體沒有退縮，紋絲未動；它看不到，但它一定可以聽到，一定聽到了，它如旗桿般勇敢頑強地立在原地。毒牙咬住它的脖子，一股血液噴湧而出，濺到她的臉上。這古老怪物席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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