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信服，獻出力量。一旦有人信服，他就可以令他們相信其所為不僅符合最高利益，而且受他奴役會比自由生活更好。恐懼饑餓的人們會逃亡，暴亂，叛變。但衣食無憂的人與狂熱分子一樣忠誠。他很有煽動性。蠱惑性，甚至能夠消減同盟的恐懼。他帶來的危險並非之於性命，而是之於思想和靈魂。”他輕啜一口杯中的液體，銳利的目光再次投向莉莉。“我相信你們倆都很清楚湯姆·裏德爾可以怎樣損害心甘情願服從他的靈魂。”

“雷古勒斯不一樣，”小天狼星說，語氣中帶著源自愛的確信。

（莉莉希望她心裏也有這樣的確信。但沒有。）

“你弟弟有那麽不一樣嗎？”尼可·勒梅問道。 “當然，湯姆·裏德爾的勢力中多得是純粹的惡棍，比如你憎恨的芬裏爾或麥克尼爾，但更多的是像你弟弟和西弗勒斯·斯內普這樣的人，他們尋求力量，認可，狂熱，還有歸屬。這些是天生的欲望，十足的人性；湯姆為了達到個人目的而使他們墮落。”

他在兜圈子，莉莉不打算任由他漫談下去。“那你認為他的目的是什麽？”

勒梅輕松地聳了聳肩，好像討論的只是一場魁地奇的比分。“為了力量而謀求力量。我相信這是唯一能真正誘惑他的事物。莉莉，你對我的問題感到厭煩了嗎？”

她將頭一揚，肆無忌憚，躁動不安，她準備好了戰鬥、逃跑或是任何舉措，只要不再與這屈尊俯就的老者相對而坐。“是的。你沒有提出任何新鮮說法。我知道他為什麽危險。”

“你並不知道，這種無知會讓你和你的任務註定失敗。”

“那就告訴我們，”小天狼星惱火地說。

“非常忠誠，這一點，”勒梅說道，目光短暫地落向小天狼星。“小心不要濫用這種品質，親愛的。”

“我的人際關系與這場戰爭無關。”莉莉厭倦了把戲，厭倦了被人指責。

尼可·勒梅搖了搖頭。“你會發現自己的錯誤，而且要付出高昂代價，那好吧。我想說明的是，雖然你可能不想聽。湯姆·裏德爾缺失某種我們稱之為人心的東西。”勒梅擡起空空如也的手掌，仿佛在衡量虛無。“這種說法也許過於簡化，但是可以論證我的觀點；他不會和你我一樣感受到愛、內疚與同情。”

“沒有心的生靈無疑是怪物，那種缺失也會使他孤單。不，湯姆·裏德爾是危險的，因為他缺失人心，卻擁有罕見的天分去捕捉他人心靈。他能理解他們，操縱他們，引誘他們執行從未想過的任務，如果他不曾介入他們的人生。無人幸免。

“他的目的，正如我所說；他企圖控制他們，以獲得對他人心靈與思想的進一步控制。”他停頓一下，再抿一口，審視著他們臉上的反應。“雖然是銜尾蛇般的悖論，但力量確實孕育了力量。所有偉大的巫師都了解這種瘋狂。但極少有人像他那樣為之吞噬。更不用說成功駕馭。”

“人們說你是個偉大的巫師，”莉莉責難道。

他歪了歪腦袋。“我聽過這說法。”

“你制作了魔法石。企圖對抗死亡。”話題已經太接近了，太接近他們的秘密任務了，但是莉莉必須逼問下去。

“的確如此。”

“那你有什麽不同？你和湯姆·裏德爾有什麽不同？”

萊姆斯猛然倒抽一口氣，這只是震驚舉動之一，不過她吝嗇於看他一眼。如果勒梅想用這種小小的邏輯引導糊弄她，那他就得應對後果，而她不相信他。

尼可·勒梅嘆了口氣。“因為，莉莉·波特，我還有其他目標。我有所愛的妻子。有像阿不思·鄧布利多這樣的朋友給我忠告。當我走上歧途時，他們會告訴我，而我會聽從。我目睹了戰爭中的苦難，我選擇了行動——並不總是按軍方要求采取行動，但我沒有無所作為。簡而言之，我擁有湯姆·裏德爾所缺乏的那種人心。”

“證明一下，”她唾道。

他笑了。尼可·勒梅，六百歲高齡的巫師，魔法石的唯一制作者，對著她笑了。

“梅林啊，阿不思倒說過你是個火爆脾氣。噢，坐好吧，你這傻姑娘，深呼吸。你想讓我做什麽呢，揭開胸膛暴露心臟，接受你的審視？”

“倒是個開始，”小天狼星低聲咕噥。

“哦，當然。真這樣做也證明不了什麽。我想說明的是，在進行這場小爭議中我完全坦率，我試著迎合你的邏輯，而非湯姆·裏德爾會迎合的本能，不過比起出於友好，這樣做更是出於與我內心的意願。我可以說我已經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容許你的無禮，對你殷勤款待，但你會發現那毫無意義。也許，我可以向你描述迷情劑的氣味，或是召喚出有形的守護神。但我認為不必。”他豎起一根手指。“信任，莉莉·波特。我的要求只是給予我幾小時的信任，你可以在這段時間裏睡一覺。等到日出時，我會告訴你所尋求的信息，雖然你不會從中感到愉快。”

“你以為我們是來幹什麽的？”莉莉問。

勒梅的目光掠過萊姆斯和小天狼星，然後回到她身上。在目光掃過他們時，他似乎有所決斷，神情變得肅穆。“你們來尋找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冠冕，認為湯姆·裏德爾用它做成了魂器。你企圖摧毀魂器以便有朝一日得以摧毀他。好像那便足矣似的。”他停頓了一下。“我想你知道僅僅毀滅湯姆·裏德爾還遠遠不夠。”

隨之而來的是鉛樣的沈默。莉莉的腦海中無法浮現出任何謊言，她也想不到任何話語來回擊他。

“這是真的？”萊姆斯傾身向前，幾乎是在懇求，聲音裏滿含痛苦的希望。“你們所做的是這樣嗎？你們來這的原因是這樣嗎？”

小天狼星沒有理會，他咆哮道，“你怎麽知道的？”

突如其來的可怕念頭萌生了。她口中幹澀。這問題本是她可以問的，應該問的，如果她沒有那樣愚蠢。“攝神取念，”莉莉說，聲音變得冰冷。“你本來不知道這一切。你只是從我們腦海中挖掘信息。”

“我承認，”勒梅微笑說。“我們在這能得到的消息很少。多數是從小天狼星那裏獲取得來；你的抵抗力似乎更強。”

“某些人可能會說這種做法很無禮，”莉莉說。

“某些人可能還會說對你的朋友撒謊同樣無禮，”勒梅反駁。

“我才不管你覺得什麽無禮，”小天狼星說。

“在你們的朋友死亡之前，你們都懷疑過對方有陰謀，”勒梅繼續平靜地說，依次向小天狼星與萊姆斯點頭。“在無以挽回之前，沒人懷疑過那叛變的老鼠。告訴我，莉莉·波特，他是怎麽死的？”

這一次，她能感覺到他觸及她的思維，就像拂過她後頸的氣流。在可怕的寂靜中，她沒有透露分毫：霜凍的苔原，冬日的黎明，結冰的飛瀑。

“更好了，”緊張的漫長數秒後，勒梅讚許地說。“你會成功的。你已經比任何人希望中還要好得多，包括阿不思。”老人伸手將喝去一半的陶土杯懸空擱下，杯子就像落在隱形桌子上一般消失了。“我確實有你尋求的信息，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

“那就告訴我們，”莉莉斷然道。她厭倦他，厭倦他轉移話題，哄騙他們，在她占據上風時又迅速扳回。她不想再相信他，更不想提他們的任務。“游戲到此為止。現在就告訴我們。”

他站起身來，椅子也跟著消失了，莉莉在消失的椅墊令她倒地之前迅速站起。小天狼星差點摔倒，而萊姆斯卻已站起，就像以前也發生過同樣情況似的。“正如我所說的，莉莉·波特，你必須等到早晨。給予一個老人幾小時的信任。”他移開目光。“萊姆斯，你是否可以帶他們到我們營地的邊緣，遠離其他人，今晚和他們住在一起？”

這是一項指令。這裏的人們並非難民，或者即便是，也不僅僅是難民。他們同時是一支軍隊，勒梅就是他們的將領，除了自身立場，他究竟站在哪一邊還是未知數。萊姆斯給出了明確的點頭；她曾見過他對阿不思·鄧布利多做出同樣回應。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你可以逃走，”勒梅說道，善意的神色並未抵達眼中。“但是如果這樣，你會一直處於無知之中。”

莉莉忍著不去反唇相譏，道出在所難免的回答。“那就等到黎明。”

勒梅微笑了。“等到黎明。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What Was Lost 若有所失

帳篷剛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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