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塞勒斯吧。◎

塞勒斯從召喚陣裏出現的時候,多少有些猝不及防，手裏還拎著一塊小花布。

利維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難道是你的被子嗎？”

塞勒斯看了眼神情從呆滯逐漸變為激動的巴伐利亞家族的人，不太確定地看向緹娜。

緹娜點點頭：“是克羅寧家族的人,他們知道你是亡靈，所以不用顧忌。”

她原本還擔心，萬一他們沒有塞勒斯的畫像，她要怎麽證明這位就是塞勒斯本人，不過現在看來,他們也有自己的分辨方法。

“嗯。”塞勒斯點頭應了一聲,先回答了利維坦的問題,“這是薩克達先生給我的,最近晚上也經常有人在迷宮活動,他總是放不下心。”

“大概是擔心光線會打擾我,所以他給了我這個。”塞勒斯露出些許無奈的笑容，“其實亡靈也不需要睡眠的,我只是習慣了閉上眼睛放空作為休憩而已,不過現在……”

“他們對我來說,也算是久違的故人之子吧，請問有什麽事嗎？”

“他們一直守護著你身體的一部分嘛。”緹娜露出笑臉，“雖然塞勒斯擔心嚇到其他人，但我想,面對真誠的善意，還是有必要讓你親自道謝認證。”

“順便你可以告訴他們當初我召喚你時候的臺詞……”

“臺詞？”塞勒斯露出思索的神情,“我記得我在冥界，已經沈寂很久了,那一天是久違的熱鬧時刻。”

“我身邊的亡靈被一個個召喚離開——當時我以為是有誰要利用亡靈發動戰爭了,但很快我發現他們又一個個被送了回來,仿佛那位召喚它們的亡靈法師，只是想要見識一下冥界的物種一樣。”

塞勒斯露出些許笑意，“等到召喚終於降臨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終於聽清了那句臺詞——‘長得好看還會算數’。”

“很慶幸，我通過了緹娜小姐的店員測試，現在正擔任錢德勒鎮藥劑店的代理店長。”

他試著從眼前的人類臉上找出一點過去恩師的影子，他輕輕點頭，“嗯，你的眼睛很像他。”

“啊、啊？”巴伐利亞忽然被人以長輩般的語氣對待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尷尬地撓了撓頭，“是嗎？不過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先祖長成什麽樣。”

他哈哈大笑起來，“畢竟我們也不是什麽皇室家族，沒有給每個人留畫像的習慣。”

“不，應該也不是長相。”塞勒斯思索著開口，“應該是……眼睛裏的某種東西吧。”

“我知道你的擔憂。”他微微擡起頭，“經歷過萬樹國曾經的霍亂，這片土地的人們多少會對‘亡靈法師’提起更多的警覺。”

“但不用擔心，她從來沒有驅使我戰鬥，用的召喚理由也相當意想不到。”

“而我會答應她留下來，或許也是因為我當初曾經夢想著，戰爭結束之後，擁有一家自己的店鋪，而現在，至少我在死後稍稍觸碰了當初遙不可及的夢想。”

巴伐利亞的臉上顯露出掙紮和動搖，但他還是板起臉：“你快說服我了。”

“不過，咳，我也不是對你們有惡意，但是這是非同小可的事，我必須確認清楚。”

他神情嚴肅，“也許我會冒犯您，我很抱歉，但是，他現在所說的話，也有可能是在亡靈法師的操控下說出來的。”

“我認為最穩妥的方法，還是永遠不要讓那一部□□體重見天日。”

“我很抱歉。”他再次低下頭，“我能理解你想要擁有完整身體的想法，但是……”

出乎他的意料，塞勒斯並沒有發怒，他輕聲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固執得和老師如出一轍，原來過了這麽多年，這份性格也依然傳承下來了嗎？”

“沒錯，這家夥只有在‘固執’這方面稱得上獨一無二。”盧莉夫人掩唇笑起來，雖然是在揶揄他，但神情卻帶著顯而易見的驕傲。

“這可能會讓你們為難，但我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確認，他確實是依據自己的想法，想要得到身體的完整。”

“請容許我們鄭重對待。”

“至少讓我們召集大家聊一聊吧。”巴伐利亞沈思片刻，“無論如何，塞勒斯重見天日，我想有必要讓家族的其他人知道。”

“可以嗎？”

他征求意見般看向塞勒斯，塞勒斯沒有立刻回答。

“或許，即使不要回那部□□體也沒關系。”塞勒斯閉上眼睛，“我很抱歉，但我至今很難面對人們……”

緹娜忍不住撓了撓腦袋：“你們這種對著道歉的氣氛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大概因為兩方都是笨蛋吧。”利維坦懶洋洋地撐著下巴，“塞勒斯覺得自己在被驅使情況下給這片土地帶來了創傷，他擔心這裏的居民見到他會再次被傷害。”

“而克羅寧家族擔心自己被欺騙，交出塞勒斯身體的一部分之後，讓他再次變成被亡靈法師驅使的兵器。”

“呵。”利維坦露出壞心眼的笑容，“簡直就和還沒確認關系又各有苦衷，互相試探擔心自己或對方受傷的戀愛橋段差不多。”

巴伐利亞露出相當難受的表情：“麻煩您不要用這麽難以理解的比喻好嗎？”

利維坦哼笑一聲，扭頭看向塞勒斯，忽然換了個話題：“對了，他們最近遇到了麻煩，有一個亡靈法師為了你身體的一部分而來。”

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你不打算要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也沒關系，好歹為了表達對他們守護了你這麽久的謝意，我們把那家夥收拾掉再走吧？”

塞勒斯擰起了眉頭，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在這片土地上，因我而來的亡靈法師，確實應該妥善處理。”

“哎？”盧莉夫人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他……”

“不用擔心，夫人。”利維坦露出笑容，“您不是好奇他到底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轉變嗎？這正是個好機會。”

“你們可以邀請他停戰，說願意把塞勒斯身體的一部分交給他，然後……”

他看向塞勒斯。

塞勒斯了然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實際上不交出那部□□體，而叫出我。”

“由我來詢問他真正的理由，對嗎？”

他打量著眼前兩人的神情，“看起來他和你們也許有些淵源，並不完全是邪惡的亡靈法師。”

“請不用擔心，我會妥善解決的。”

巴伐利亞擰起眉頭沈思片刻，他輕輕點頭：“好。”

“一直這麽折騰下去也吃不消，能夠解決比什麽都好，麻煩你了，塞勒斯先生。”

他強調了一句，“不過，就算這樣，我也不能答應解決事件之後，立刻就……”

利維坦哼笑一聲：“放心，我們並不要求報酬。”

盧莉夫人敲了下巴伐利亞的腦袋：“真是的，不要把人家的善意當做是交易啊！”

“唔……”巴伐利亞按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自在地朝屋外走，“趁著交接的人還沒來，我現在就去找他好了。”

他逃跑似的走出去，盧莉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的！”

緹娜小心翼翼靠到利維坦身邊，壓低聲音問：“你有什麽打算？”

利維坦無辜地歪了歪頭：“嗯？”

“別裝了，明明一副打好了壞主意的表情。”緹娜戳了戳他，“老實交代。”

利維坦露出狡黠的笑意：“這可不行，要是說出來，還能算什麽壞主意？”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盧莉夫人一眼，“只不過很有可能一次了結兩件事情而已，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

緹娜若有所思收回目光：“你的猜測一般都不太會出錯吧。”

“嗯？”利維坦驚訝地挑起眉毛，“這算是對我的誇獎嗎？”

“沒錯沒錯。”緹娜敷衍地點了點頭，“畢竟你是個擅長玩弄人心的壞蛋，對吧？”

她看向門口，沒過多久巴伐利亞先生就腳步匆匆地回來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法爾丁答應和我們見面了。”

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的，他也太容易相信我們了吧？”

“大概因為去的是巴伐利亞先生吧。”利維坦露出笑容，“您一看就是不會說謊和玩弄詭計的家夥呢，而且在你心裏，因為交出去的確實也是‘塞勒斯’，所以完全沒有自己正在說謊的意識，看起來可信度很高。”

巴伐利亞呆呆地張大了嘴，忽然反應過來：“等等，什麽叫我看起來……”

“沒錯。”盧莉夫人讚同地點頭，“這家夥從來都不會說謊。”

巴伐利亞：“……總之，我和他約了盡快，就在天亮之前的時間，別磨磨蹭蹭了，我們出發吧。”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塞勒斯一眼，別扭地清了清嗓子，“我一向不喜歡忘恩負義的家夥，但是……他也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傷害。”

“肯定是要好好教訓他的，但是你也別……”

塞勒斯聽懂了他的意思，他輕輕點頭：“我不會殺了他。”

巴伐利亞看起來松了口氣：“也不用讓他受太嚴重的傷，你知道的，法師的□□總是格外脆弱……”

盧莉夫人偷偷笑起來：“啊呀，有人之前還說絕對不會原諒他，結果不還是偷偷在關心那個孩子嗎？”

“胡說八道。”巴伐利亞板著臉不肯承認。

作者有話說：

無責任小劇場：

利維坦：劈裏啪啦

緹娜：？你在幹什麽

利維坦：讓你聽聽我心裏的小算盤有多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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