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抱著這個疑問，胡大剛嘴上卻沒有再多言一句。

對於杜梨的真實身世，他縱有一千種猜測，卻唯獨不想是這個。

看男人的反應不像是抗拒，杜梨也徹底放了心。在給胡大剛試吃之前，她和海峰他們也在後廚裏嘗過了，一致認為這個清明粑粑的味道肯定會受到人們的追捧。

這天下午兩人回到牛頭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杜梨特意從和食軒裏帶了些清明粑粑和煎餃回來，送到程興旺、齊翌和胡成寶家裏給他們嘗嘗味道。

不想兩人送完東西回到家，卻見胡有財正背著雙手在他家院門口的大柳樹下走來走去，像是在這裏等了許久似的。直聽到塘埂上傳來車馬聲時，他才停下步子拉長一張臉倨傲地站在原地等著。

“爹，你怎麽來了？”

杜梨自是不知昨日胡大剛去他家裏時發生了什麽事，只知今日來送野菜的這些鄉親中並沒有胡有財家的人，只胡玉枝在他們臨走前偷偷提了些過來。

“大剛，你昨日到家裏說要收野菜的事是真的？”

雖聽到了杜梨的話，但胡有財還是當她是空氣一般視若無睹，兩步跨到胡大剛面前大聲質問道。

“嗯。”

胡大剛似乎也不想與他多說什麽，只望了胡有財一眼，便拉著馬車朝院中的馬棚裏走去。

胡有財在原地征了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麽，這才走到杜梨面前道：“大剛媳婦，像收野菜這種事，你們怎麽不先告訴自家人呢？以後你們要是再要的話，就不要收別人的，專收你娘和你兩個弟妹挖的就行了。”

杜梨聽得皺了皺眉，心道要是專等你們的話，那我那鋪子只怕要開不下去了。

心裏雖這樣想，但她嘴上還是有些疑惑地道：“爹，收野菜的事昨日我不是讓大剛到家裏去說了麽？可昨日卻不見娘和兩個弟妹送過來呀？”

“她們沒送你就不知道上家裏去收麽！”

聞言，胡有財立刻理直氣壯地反駁了一句，繼而又轉頭朝胡大剛道：“剛才我說的話你和你媳婦聽到沒有？你娘挖的野菜今日沒趕到時辰送過來，還在家放著呢，一會兒你們拿了錢去家裏取。”

說完這話，胡有財便將袖子一甩，背著手揚著頭饒過塘埂朝村裏走去了。

看他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杜梨正有些氣憤地咬唇，便聽胡大剛在身後道：“別理他，我們回屋做飯吃去。”

她知道胡大剛的心現在大約也被胡有財和王氏寒透了，索性也懶得再多想什麽，嗯了一聲便跟男人一起進屋了。

這日躺到床上時，夫妻兩個均是筋疲力盡。杜梨下午揉了一下午面，手臂酸得都快擡不起來了，只想著和食軒經過這次的事情後，能夠迎來新的轉折。

第二日便是清明，為了應節氣，杜梨把昨日留下的清明粑粑煎了幾個，和胡大剛就著粥和鹹菜吃了個早餐，便打算再去和食軒看看。

不想這邊剛打開門，便見王氏和李氏各提著一個籃子從院外走了進來，拉長一張老臉望著她和胡大剛。

“娘，弟妹，你們怎麽過來了？”

雖然已經猜出了王氏此行的目的，杜梨還是客客氣氣地問了一句。

“哼，有什麽事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麽？”

王氏臉色依舊沒有好臉色，把手上的籃子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摜，便囂張霸道地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杜梨冷眼看著她，忙著整理東西的的胡大剛也對她們不予理睬。反正他們也不急，王氏的意思他們早就看出來了，想是昨日那幾文錢沒掙著，心裏不踏實，今日特意找上門來討來的。

“大嫂，我和娘是來送野菜呢，昨日知道你們要收，我們便都出去挖了些，不想沒趕上時候，送過來的時候你們都走了……”

見她二人都不說話，跟在王氏後面的李氏只好訕訕地笑著湊了上來，把她手上那一籃子野菜也放到了桌上。

杜梨朝那些野菜瞥了一眼，葉子都打卷發黃了，還讓她收來做什麽？

心裏這麽想著，杜梨臉上卻依舊笑了笑，不動聲色朝李氏道：“原來是這樣，但我和你大哥正好要出門，不如你們先把菜放著，等我們回來再稱一稱算錢給你們？”

“等什麽等？你們有什麽好忙的？昨日晚上過去家裏收不就沒這些麻煩了？”

聽到杜梨的話，王氏立刻不情願地跳了起來。

杜梨知她是等著急了，卻也不打算如對方的願。

這王氏還當她的錢是那麽容就能從口袋裏掏出來的？

思索了下，杜梨便過去裝作漫不盡心地朝那兩籃菜打量了幾眼，皺眉道：“娘，你這兩籃菜都已經蔫了，再包到點心裏去就不好吃了，若是昨日中午送過來的話，還能有個好價錢？”

“你——”

王氏被她說得一噎。倒不是她昨日中午不想送來，而是她在聽胡大剛說要鄉親們幫忙挖野菜時，就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著他和杜梨出醜。

直到吃午飯的時候遠遠瞥見胡大剛家門外一溜兒排隊賣野菜，這才知道自己打錯了算盤。

“娘，你先莫生氣，我又沒說不收你們的菜。”

見王氏嘴唇闔動著臉色漲得通紅，杜梨又輕輕笑起來，從袖袋裏掏出十文錢擺在桌上道：“這十文錢您拿著，就當是你和弟妹賣野菜的錢吧。”

雖然被杜梨不輕不重地挖苦了一番，但王氏看在銀錢的面子上仍然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伸手用力把她放在桌上的錢拂進掌心，便帶著李氏氣咻咻地走了。

那邊胡大剛看杜梨終於把人支走了，便忍不住道：“媳婦兒，我們還不走麽？”

杜梨一聽，立刻笑著轉身上了馬車。

胡大剛趕著車一路疾走，到縣城時才剛過早飯時間。兩人一來到和食軒外，便見門口排著一條長隊，從裏面出來的人無不一臉喜色，歡歡喜喜提著包好的點心出了門。

杜梨眼前一亮，看來海峰他們幾個還真沒讓她失望。

胡大剛臉上也露出了些微詫異的神色，只不過那絲異色在他眼瞳中轉瞬即逝，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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