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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各生歡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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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寧婉清在窗外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睜開了雙眼,醒過神後第一件事便是側頭看向了枕畔——身邊已沒了人。

像做夢一樣。她想,卻不由輕撫嘴唇,淺淺而笑。

然後起床照了照鏡子,她發現臉上的疙瘩倒是都消的差不多了,只是皮膚還有些發紅,昨夜她忍不住抓過的地方也明顯還沒有完全消腫……寧婉清不由嘆了口氣,這個樣子若是走出門去,只怕更引人胡思亂想。

房門被人“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

她回過頭,看見花令秋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視線甫一對上,寧婉清就感覺自己的心跳像是瞬間停滯了一下,隨即猛然回過神來,立刻下意識轉開了臉:“昨天謝謝你了。他們兩個呢?”

“在樓下吃飯呢。”花令秋把飯菜放在了桌上,又瞧著她略顯僵硬的側影,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早上出門之前沒有看過你的臉吧?”

“……”寧婉清默然須臾,暗暗嘆了口氣,回過身來無奈地看著他,說道,“我這樣出門不行,只怕人家瞧了還以為咱們兩個打過架。”

花令秋沒想到她會冷不丁冒出這句話,險些笑出聲來:“你想太多了,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但她也不能一直在這裏待著不出門,無論如何今天也是要回去的,否則反而引人註意。

“這樣吧,就說我上山游玩的時候被跳蚤咬了。”寧婉清和他串起了說辭,“其他人也不會多想。”

樣子醜了點兒就醜了點兒吧,她想,左右不過走幾步被人多看兩眼罷了。

“那得多會認人的跳蚤才能幹出只咬你不咬我們這事兒啊?”花令秋笑著打趣完,說道,“行了別糾結了,我都幫你想好了,就說你近來勞累過度有些上火,難得出來游玩,許是心情一放松所以反而內熱就趁機發作了出來。”

寧婉清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厲害啊……”

花令秋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道:“強項嘛。”

她揚唇失笑,搖了搖頭:“有時真不知你哪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總之不會害你。”他笑笑,又招呼她,“過來看看,我還給你準備了這個。”

寧婉清好奇地走了過去,見他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塊紅色繡金線的紗巾,不禁有些疑惑:“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花令秋微微一笑,抖開紗巾,覆在了她的臉上。

“這樣既不影響你走路,別人也看不清你的臉。”他隔著擋在她面前的薄紗,莞爾道,“嗯,不愧是寧少城主,遮著臉也這麽漂亮。”

“……”寧婉清原本還有些奇怪他怎麽會買紅色這麽惹眼的面紗,但現在突然就有些慶幸,還好,臉紅他也看不見。

“怕是有點兒誇張吧?”她定了定心神,提出了個實際的問題,“我這身衣裳也不太合適……”

花令秋胸有成竹地道:“這你就別擔心了,我送給你的東西,誰敢說不適合?”

寧婉清笑了笑,又忽而想起什麽,問道:“昨天夜裏,你沒有睡好吧?要不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們晚些時候走。”

“不要緊,”他說,“我原本睡得就不多。”言罷,喚了她好好吃飯,自己轉身出門去讓人備車了。

她看了眼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粥,又垂眸看了看手裏握著的紅紗,忽然之間,就覺得昨夜紅疹發作殘留的那一點不適也煙消雲散。

***

結果寧婉清剛一出門,就引發了一陣驚呼。

“婉清姐姐,”有個清亮的少女聲音突然傳來,“你這面紗好漂亮啊!是姐夫送你的麽?”

寧婉清聽著這聲音有點耳熟,擡眸剛望過去,旋即腳下便是生生那麽一頓——

這不是她師伯鄒正和的女兒麽?

她頓時就湧起了渾身的不自在,含糊地應了一聲“嗯”,隨即立刻轉移了話題:“你是幾時來的?我都不知道。”

“昨晚在燈會上遇到的,今天一大早我就過來找你們啦!”鄒庭筠是個很有朝氣的姑娘,舉手投足都透著風風火火的氣質,一見到寧婉清立刻就跑了上來,附在她耳畔低聲說道,“姐姐,姐夫對你可真好啊。”

對於旁人看自己夫妻兩個的目光,寧婉清其實挺矛盾。一方面她自然不希望別人覺得她和花令秋感情不好,但另一方面,又有些心虛別人當著她的面稱讚他們兩個的感情“太好”——花令秋確實對她很好,然而,她和他卻還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只能笑笑,算是模棱兩可地附和了。

“姐夫,”鄒庭筠忽然沖著花令秋道,“我借婉清姐姐一步說話,你不介意吧?”

他笑了笑,說:“你若是個俊美公子,我可能還會介意一下。”

鄒庭筠哈哈地笑,拉著滿眼無奈的寧婉清便走到了一旁。

“姐姐,我想問你件事,”她神秘兮兮地說,“孟紹揚這個人……你可了解?”

“玉城孟家的公子,孟紹揚?”寧婉清有些意外,“還行吧,不過你怎麽突然問起他?”

玉城,位於豐州西北部,因出產玉石而得名。雖然從地域上屬於棲霞城協管的範圍,但孟家可以說是由紫霞山莊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向來和馮家同氣連枝,寧家因此也很少和他們有來往,偶爾在場面上見到,也不過是走走面子過場,並不算熟識。

但職責所需,寧婉清對孟家父子還是有些了解的,孟紹揚這個人素有“玉郎”之稱,僅從這個名號就可以想見他的俊美溫潤——想到這兒,她不由轉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正在和寧平心兄弟兩個說話的花某人。

“……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連姐夫也不行!”鄒庭筠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見寧婉清頷首應了,這才又頓了頓,往下續道,“我有個好友,她有一次隨兄長去玉城辦事,無意中見過孟紹揚一回,就、就有些心動——也只是有那麽一點點而已!”她強調完了,才又接著說道,“昨天原本她也是和我一起來玩兒的,結果在寺裏頭求簽的時候居然無意中看見了孟紹揚跟一個姑娘走在一起,我……哦,我是說她就心生好奇跟了過去,誰知看見那兩人拐去了個僻靜處,那姑娘沒說兩句話就開始抹眼淚,孟紹揚好像安慰了她幾句,然後還把掛在身上的玉佩給了她。”

“姐姐,”鄒庭筠猶猶豫豫地說道,“我看那姑娘雖然穿著綾羅,但卻不像是大家閨秀,你說……他們兩個是什麽關系啊?”

她一說玉佩,寧婉清立刻就想起來孟紹揚腰間掛著的那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所做,還嵌了金絲雕花,聽說那是他行冠禮時孟夫人送的。

連這東西都給了人,可見對方與他關系之親近。

但這些她卻不好多說,只道:“這是人家的私事,我們也不好妄加揣測,你若回頭再見了你朋友,倒不如勸勸她別在孟公子身上放心思了。據我所知,孟公子的婚事他父親早有安排,她打聽的再多,也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鄒庭筠有些失落地應了一聲,沒再多說。

她是個藏不住事的,寧婉清早從她的表現裏猜出了那所謂的友人就是她自己,卻也不點破,只轉移了話題逗她開心,說道:“你急著回家麽?不如隨我回棲霞城住兩天吧,我讓平心他們陪你玩兒。”

鄒庭筠一臉心亂如麻的樣子隨意點了下頭。

回程的路上因多了鄒庭筠和她的丫鬟,所以花令秋又多雇了一輛馬車,之後三個小的就索性湊到了一輛車裏去作伴,剩了他和寧婉清兩個人同乘一輛。

“回家還要一會兒,你若想睡盡管借我的肩膀用就是。”花令秋對她說,“昨晚折騰了這麽久,累也是正常的。”

寧婉清很想問他是不是以前對別的姑娘也這麽體貼,否則怎會又不拿她當真正的妻子,卻又不介意她依靠?

但她默了默,終是沒有問出口。

“孟紹揚這個人你知道麽?”她轉了話題問道。

花令秋似也有些意外她提起這個人,稍微反應了一下,才點點頭:“知道啊,怎麽?”

“你的圈子裏消息多,”她越說越覺得這件事問他還問對了,“可知道他這個人私下是什麽樣的?我與他接觸不多,場面上看著倒是正常。”

“他啊……”花令秋只當她是有事要和孟家人打交道,也沒有多想,聞言忖了忖,笑道,“不就是‘玉城郎君’麽?”

“我知道他的雅號,”寧婉清想他是在調侃自己,便順道解釋了一句,“不過也不覺得有什麽特別,除此之外呢?”

花令秋聽著一笑,微微傾身湊近她,笑問:“寧少主連堂堂玉郎也看不上眼,不知在你眼中誰才特別啊?”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讓她不禁倏地攥緊了手指。

寧婉清氣笑地撇開臉:“反正不是某人。”

“你怎麽都不哄哄我。”花令秋佯裝悵然地嘆了口氣,“天可憐見,我怎麽就嫁了個如此不解風情的女人。”

“……你好了你,”寧婉清忍無可忍地擡手錘了他一下,“說正經的。”

見她快要惱羞成怒,花令秋也不再逗她,笑著應道:“我不是說了麽,如玉郎君——人如其號,倒是沒什麽不良嗜好。”又道,“不過他這個人太順從他父親,略顯無趣。”

她聞言一笑,調侃他道:“你現在倒是承認自己慣會陽奉陰違了?”

“清清誇獎了,”他一本正經地道,“不過生存之技能也。”

寧婉清笑著搖搖頭,忽而打了個哈欠。

花令秋往她身邊坐近了些:“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她揚起臉望著他,須臾,眉眼輕彎,偏頭靠在了他肩上。

花令秋垂眸,看見她紅潤的嘴唇,不自覺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頭。

馬車越山而過,終於在下午時分一路駛入了棲霞城,在寧府門前停了下來。

“姑爺,”管家一見到他就迎了上來,“您回來得正好,崔公子來找您。”

花令秋已經看見了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崔振豐,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朝著向自己走來的朋友笑問道:“怎麽事先也沒說一聲?”

崔振豐走過來先是向著寧婉清示了個禮,而後便轉向他,欲言又止地說道:“我有點事找你。”

花令秋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是有急事,而且是不便當著寧婉清的面說的,正要說什麽,同樣看出來崔振豐為難之色的寧婉清便笑著打了個招呼,帶著鄒庭筠和寧平心他們先進了門。

崔振豐還不待她走遠,就已迫不及待把人給拉到了一旁。

花令秋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不免略感訝異:“什麽事這麽急?”

“令秋,”崔振豐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頓了頓,終是開口說道,“你可不可以……幫幫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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