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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骨血皆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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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一朵花兒,企盼並乖巧的承載著春的浸入。

春,他所帶來的風雨有時是輕的暖的,但有時卻又是烈的灼的。他大多溫柔,偶爾強硬。而她享受順從,脆弱可憐,在歡喜裏瑟瑟發抖,在無助中戰戰兢兢。

對於一朵花兒來說,春是不容反抗的。他鼓勵著,叫她沒了自己,只餘下綻放的本能。

去包容那些灑落在嫩蕊中星與月的微光吧,她小小喟嘆,仿若看到了方外美景。

如游太虛,羽化登仙。

搖曳中,她聽到春在誇她。

說她是一朵又漂亮又努力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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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頭側身臥於錦繡軟床,男人雖說大夢方醒,但他一張俊顏卻依舊是鋒利而冷絕的。他屈起大腿肌,支起頸肩骨,微微朝後仰過了腦袋,一頭長發如鴉羽逶迤。他淡色薄唇輕抿,蘊點點星光的含情鳳眸斜向下方瞥去,一番姿態慵懶裏透貴,張狂中藏邪,淩厲內掩妖,孤冷間納傲。

旭鳳此人,他極富纏綿悱惻又端得上是為欲色橫生。

懶懶散散慢慢悠悠的以手虛空一劃,擋在男人面前的半片黑色紗幔便順從著他之心意隨即往一旁急急退去。於是那原本被繡花透帳所隱約勾勒出的玲瓏曲線終明晃晃的曝露在了旭鳳眼前。

姑娘家跪坐於矮桌邊的背影纖弱窈窕娉婷多姿,極為惹人憐愛。瞧著動作,她應是在認認真真的梳理著她胸前垂墜的一縷長發。女孩子舉手投足間純中帶嬌,媚意入骨,想來昨夜定然是叫男人賣力的疼愛了許久。

仿佛察覺到那來自於旭鳳的一抹滿懷情意的視線,綰綰回眸看去,粲然笑笑。她大大的杏眼潤澤泛光,眼尾處猶還簇著點點艷紅。

“你醒啦!”

旭鳳勾了嘴角,指指他自己那被姑娘家給咬出了痕跡的薄唇,隨後言道:“綰綰,過來。”

在順從起身的同時攬過桌邊的小鏡一照,綰綰這才發現她難得會塗上一次的口脂竟溢出了些。

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①

“嗯呀!”

女孩子哼唧一聲,忙用著柔荑去擦,結果卻愈加添亂。原是旭鳳擡手使壞,雖然看著像是一副欲要為她整妝修容的模樣,但卻又在她湊上前來後故意弄花了姑娘家唇上的胭脂,抹得綰綰就連下巴處都蹭上了淺淺的淡粉。

將跟著他耍小脾氣的女孩子抱入懷中,旭鳳也不在乎綰綰把那些沾在她臉上的口脂擦上了他的前胸。探著舌尖點了點他指腹表面殘留的色彩,男人輕笑:“甜甜的,還很香。”

綰綰鼓起包子臉,自他懷中仰頭去瞧他,一張染花了的精致小臉兒可可愛愛:“這胭脂本就是由重絳、山茶、石榴以及蘇芳木等物混著蜂脂蠟和蜂蜜調出來的,自然又甜又香。”

旭鳳挑眉,立刻跟著道:“我孤陋寡聞啊,誰叫我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往女人堆兒裏紮。”

他急忙與其他女子劃清界限的言詞是不出意料的惹來了綰綰的嬌嗔甜笑。她伸手環住男人那覆著分明肌肉的有力勁腰,和他膩膩乎乎的親密相擁。

經了方才的一番笑鬧,綰綰直覺得她的嗓音似乎又有些啞了,與昨晚比起來,也不過就是少了些被欺負過頭的哭音而已。

估計就是因為被感動緊了,所以昨夜的綰綰……她表現得實在是又乖又熱情。她順從包容著她情郎哥哥那一陣又一陣的疼她愛她,任由他將她翻來覆去回落頂起。而旭鳳呢?綰綰之於他而言從來都是溫柔鄉,是英雄冢,所以他靡恃己長盡心盡力,竭能探索死也無憾。

可當所有的激動都已完全褪卻,勾上埋首在他胸前的綰綰的一縷馨香長發,旭鳳低頭去吻住的動作與表情卻是略顯沈悶以及心事重重。

原因無他,是綰綰……昨夜的綰綰留下了他的精元。

可以說由於著之前女孩子的那一次流產禍端,旭鳳在這樣的一件事兒上向來都很小心翼翼。這段時日內,他與綰綰雖行有夫妻之事,但旭鳳卻是寧可在最後時刻自行解決,也定是不讓綰綰沾染上他一絲一毫的精元。

其實旭鳳原也不是沒有動過要用個孩子去綁緊了他與綰綰之間關系的心思,但傳宗接代終究還要順其自然,且懷孕生子傷得又是姑娘家的身體。更別說於凡間歷劫時的綰綰……她就為了等他回來成婚而自飲進的那株藥性極寒的千年雪蓮了。到如今,它始終都是橫在旭鳳心底裏的一根叫他觸之生疼的尖刺兒。

綰綰是女子,時常感性,因此難免會有不理智的時候。而她既是願在他開口說要娶她後主動的獻吻獻身於他,那想必定然是開心極了的,所以欲要誕下存有心愛之人血脈的孩子也實屬是情理之中。而昨夜的旭鳳雖有猶豫,可面對抱著他求著他,說她想要的綰綰,旭鳳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從來都受不了她撒嬌的磨。

但現在想來,他真就不該由著她,不該給了她。

因為即便只不過是存在可能,他也不願綰綰去冒險。

“綰綰,要不你還是……”

“嗯?你想說什麽?”

瞧著女孩子自他胸膛前所擡起的那一張艷若桃李笑意盈盈的俏臉兒,旭鳳在舌尖上輾轉了幾遍的“避子湯”這三個字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他愛極了綰綰,所以自然也就期待著他戀慕的姑娘可以為他生兒育女,好讓他能盡享為夫為父的人生之趣。但於此同時,由於他們第一個孩子的早夭,將所有罪責都全然攬至身上的旭鳳對待綰綰始終都是心懷愧疚的。

這避子湯不喝,他怕綰綰意外受孕,會重蹈覆轍。畢竟就算是讓旭鳳再做一次選擇,在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與綰綰之間,他必定還是會毫無猶豫的去保綰綰。可這避子湯若是喝了,他又怕會傷及到綰綰那本就嬌弱的身體,以及她愛他的決心。

現在的旭鳳可謂是跋前疐後,進退兩難。

“你想什麽呢?怎麽這麽入神?”

嘆了口氣,旭鳳突然是一扭勁腰。他擡著一手墊於綰綰腦後,然後男人翻身而起,將嬌嬌軟軟的女孩子徑直壓上了軟榻。旭鳳俊顏微沈,薄唇嚅囁多次後方才如下定了決心般的啞著嗓音,低聲下氣的同她商量道:“綰綰,我們暫時先不要孩子,好不好?”

其實旭鳳原並不想說得如此直接尖銳,可他明白,夫妻間的相處最是怕誤會離心,也最是怕互相猜疑。因為即便二人的本意乃是真真切切的在為對方著想,但誰也都不能預料那所謂的為了對方好的自作主張和孤行己見會不會將愛人愈推愈遠。更何況以綰綰的性格,旭鳳自忖與其選擇吞吞吐吐,倒不如直接和她開誠布公要來得穩妥恰當。

就像是昨夜的綰綰那樣,將所有顧慮自卑,欲說什麽欲要什麽都大大方方的吐露給他知曉。

然而旭鳳耗盡勇氣的開了口,可於四目相對之際,綰綰的面無表情與沈默無言還是讓他心慌至極。

“綰綰,我並非不想能有你我的孩子,只是……”

綰綰突如其來的將她的一根纖指抵在了旭鳳的薄唇之上,她溫熱軟綿的指腹下覆著的,正是男人被她於激情之中所咬出的傷口。那傷口已經凝結成了一塊小小的凸起血痂,就像旭鳳這個人似的,血腥堅硬但卻又柔軟得使人心生憐惜。

歪頭輕笑,女孩子眉眼如勾月彎彎,一瞬驚艷。

“告訴我吧,你在害怕什麽?”

她此刻的神情像極了昨夜寬慰她時的旭鳳。

旭鳳他怕什麽?

他怕看到綰綰失望的神情,更怕讓綰綰一介纖弱女子去承擔他作為男人一次舒爽後所可能埋下的禍根!

而未等旭鳳再說些什麽,綰綰小臂相交,繞上了他的脖頸。然後稍稍收緊,旭鳳也就只能是暫且以著他兩側的手肘去支撐住身體,不然恐將要壓壞了她。虛虛的低著胸膛,男人埋首在綰綰的臉頰頸肩。感受著那噴灑在他耳畔如芝如蘭幽香縷縷的氣息,旭鳳聽聞女孩子一聲似金玲輕響般嬌俏動聽的笑音。

“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般不懂得愛惜自己之人嗎?旭鳳,你也不想想,就算是為了你我都不會去勉強,更不會去傷害自己的。你可還記得,你的火靈曾入過我的身體。”

旭鳳突然頓住,一時無言,他似乎心有所悟。

他記得,當時在棲梧宮的寢殿,紅著眼眶的他滿覆絕望,只希望那些投入進長生玉中的火靈能保她屍身不腐,萬載如生。而之後飛絮的驚呼,他回身望去的心悸,那兩道金紅顏色纏綿交融的靈力,以及雙雙碎於他眼前的長生玉和白瓷瓶……

“旭鳳,我很暖,連骨血裏頭都是暖的。”

“即便是千年雪蓮那又如何?它終要在你對我的給予下被焚成一片灰燼。”

**

魔界  固城王府

整間屋子可謂是被折騰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不僅僅茶杯、茶壺、玉器、瓷器之類都給摔成了四分五裂的淒慘模樣,就連前段時間裏頭由各個小城主所送來的溫居賀禮也皆是被丟得七零八落滿地荒唐。

穗禾靠坐床沿,發絲淩亂。她眼角猩紅,一副模樣當真是狼狽至極。

自兩日前便就總有風言風語流出,說是魔尊旭鳳欲要求娶梅山之君。那傳言在魔侍們的嘴裏面道的有模有樣。其大概內容就是因著天界與花界有系,一旦新天帝迎娶現任水神,那花界必定歸順天界等等,而魔界既是不能示弱,那麽自然也就要想法設法的去拉攏剩下三界的勢力。而鬼蜮即便已經沈寂多年,可到底也是被納入了六界之約的一界,以梅山君的地位,與他們尊上倒也的確門當戶對。

其實原本穗禾在初聞這番消息之時雖然心中不愉,但也曾對此說法嗤之以鼻。畢竟就算拋開了旭鳳對那已死凡人的癡心一片不說,就他的脾氣秉性,若是肯要為了拓展勢力便去迎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那她穗禾又何苦這麽多年來都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只是這等可笑的想法終究還是在鎏英所備的珠釵翠玨與金石玉器處被擊潰得支離破碎。

那是他的聘禮!

掌心升起一道晶瑩剔透的淡藍火光,一支玄金的發釵在穗禾手中全然化為灰燼。

“我熬過了一個結果又來一個。”

“梅山君?你又憑什麽跟我搶他?!”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兩漢】佚名《子夜歌》

終於快修完啦!在考慮要不要趁著這次修文給旭鳳和綰綰寫寫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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