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惡魔的聲音準時在古堡裏響起。

“晚上好啊各位，又到了睡前故事的時間了！可惜今天又少了幾位聽眾呢……”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今天的故事依舊是關於上帝和他的花。各位先設想一下，假如現在，你是上帝花園裏的一朵花……”

“上帝對於他最喜愛的花朵的死去非常傷心，於是他照著原來的那朵花又捏了一朵，就是你。為了防止你再次因為冥思苦想而死去，他給你定了個期限，等他給所有動物都分發完顏色後，你就要給出他答案。”

“每個動物都對上帝說出了它所想要的顏色，上帝一一滿足。等到最後一只鳥兒也獲得了他的顏色後，上帝向你提問：你想要什麽顏色呢？”

“黑色。”熒一秒即答。

“回答正確。”惡魔的聲音尷尬地頓了頓，像是有一種想賣關子卻被拆了臺的局促感。

“為什麽是黑色？”弗蘭克悄聲問。

“猜的。”熒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好像隱約聽說過類似的故事，什麽青蛙喜歡綠色，覺得其他動物也有可能喜歡綠色，於是它就放棄了綠色，吸收了其他顏色，結果反而是綠色的。烏鴉太貪婪，想要所有顏色，結果變成了黑色，大概就是這樣的。所以選擇黑色反而是相當於選擇了所有顏色？”古瑯小聲給弗蘭克解釋。

“好吧，你想問什麽問題？”

熒思考了一下，直接問如何殺死他肯定是不現實的，那麽有什麽東西還在困擾她呢？

啊，對了，那本《格桑花》。找了一天了，始終也沒找到下冊。

“可以透露一下《格桑花·下》藏在哪嗎？”熒問道。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似乎除了她，誰也沒聽說過這個詞匯。

“啊……你找到了這個，是個不錯的選擇……”聲音嘆息著，“下冊藏身之處……是一個非常顯眼的地方……是一個自你們踏入城堡以來從未涉足的地方……寒冷、黑暗……”

“好了，再次，祝你們晚安。”

他彈了一下舌，不知從哪裏飛來一只烏鴉，盤旋在大廳上空。熒嚇了一跳，卻見那只烏鴉慢慢落了下來，停在了樂許寧肩頭。

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故事都是有寓意的，那位女仆小姐補全了故事的後半段，所以烏鴉的意義，想必你們也知道……”

“我要死了嗎？”樂許寧冷汗直冒。

其他人沒有說話。惡魔每天都在增加死亡條件，樂許寧不幸被選中了。

熒的心裏卻冒出了一個念頭。

“不，你不會死。”她篤定地說。

她敏銳地察覺到凱亞的背微微一僵，但是速度太快，等她再看過去的時候，他又是一派輕松自如的樣子。

“這太不公平了。如果被烏鴉隨機選中的人就會死，那也太損害……平衡性了。”

克洛德笑了一聲：“小姑娘還是太年輕，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公平的。”

世界或許不是公平的，但是游戲是要有平衡的。這一點是熒從第一個副本就堅持的真理，但是對於克洛德這種NPC是沒有辦法解釋的，所以她也沒有搭他的話，只是看著樂許寧說：“我相信你不會死。”

樂許寧看起來不是很信任她，但是他感激地點了點頭。

弗蘭克插了句話：“克洛德先生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的罪責，貪婪。”他將紙條拍到桌子上，而後繼續敘述，“你和死去的古爾戈主教、李離修女聯手拐賣婦女和兒童。為了賺錢，你是一點人性都沒有了。除了拐賣人口，還故意讓接觸的平民染上du癮，傾家蕩產從你這購買du品……”

弗蘭克一條一條地將克洛德的罪狀列了出來，他的每一分錢上都沾滿了累累的鮮血，令人發指。隨著弗蘭克的敘述，克洛德的表情越來越蒼白，緊接著，他的上衣逐漸開始滲透出鮮血……

熒猜測他的死亡方式，或許和他曾經販賣人體器官的行為相關。

沒有人願意觀看這血腥的場面，於是紛紛離開，將克洛德一個人留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回到房間洗漱完後，熒倚靠在床上，看著走過來的凱亞，眨了眨眼。

“我是不是破壞你計劃了？”

“沒關系。”凱亞似乎默認了她的話，但是仍然一派輕松，“我有的是方法。”

“你好像很自信。”熒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從中窺探出蛛絲馬跡。

凱亞翻身上了床，修長的雙腿散漫地交疊在一起，輕薄的衣料下透露出鼓脹的肌肉：“你希望我告訴你實話嗎？”

熒略一頷首。

他微微偏頭看向她：“那你用什麽來做交換呢？”

“餵，”熒皺起眉頭，總覺得有些不滿，“到這個時候，你還要跟我打啞謎嗎？”

凱亞不禁失笑：“原諒我，小姐，我還沒有完全想起來，在這個世界的記憶依舊占據上風。惡魔不信任人類，是源自本能的事情。”

本能？聽到這個詞，熒有了些不太好的聯想。大腦一動，身體就控制不住，她逐漸覺得自己略微有些燥熱。

壞了，熒心裏一緊，別是那個奇怪的體質不合時宜的冒出來了吧。上一個副本心裏很亂，精神壓力極大，每天都在擔憂失去，一切身體的本能都被壓制住了。到了這個副本，沒有那麽多心理問題了，之前被壓制下去的欲望就上來了，甚至被反彈的更厲害。

不過熒也不是什麽保守的人，更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既然眼前就有熟悉且感興趣的人，那不如享受一番，也不算是辜負了這一番良辰美景。

“旅行者，你就別找借口了，你就是饞人家的身體！”之前很少說話，生怕打斷她思路的派蒙突然出聲了，熒雖然看不到她，但是已經能夠幻視出她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模樣。

“是，我就是饞。”熒索性直接承認。都是成年男女了，承認欲望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不管是由於體質帶來的影響，還是她自己心裏本來就存著的那點旖旎念頭，抑或是凱亞本身所攜帶的野性和神秘的荷爾蒙混亂了她的大腦，總之她確實對凱亞有點子想法。

她這麽坦然，派蒙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支吾了半天，最後憋出了一句：“那你加油。”

於是熒略略靠近了凱亞，將手掌貼向了他的胸膛，輕輕吹了一口氣：“告訴我吧。”

凱亞扣住她的手腕：“怎麽，你是打算……這樣交換？”

“這不叫交換。”熒狡黠的搖了搖頭，“這叫……獎勵。小惡魔，告訴我，你自信的資本是什麽？然後我們可以有一些……刺激的獎勵。”

“小惡魔？”這是凱亞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他翻了個身，把熒禁錮在他的懷中，“我倒是要讓你看看，我小不小。”

熒嬌嗔地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先說正事！”

“告訴你也無妨，”凱亞的手已經伸向了她的後腰，“反正對於你想要殺死我的目標沒有任何影響。這個審判的游戲已經持續了好多年了，從來沒有人能夠或者走出這個古堡。說實在的，連我都不知道人類應該如何殺死我呢。”

從來沒有人嗎？那想必這個副本非常棘手了。熒再次在腦海裏整理所得到的所有信息。但是很快，從臀部傳來的一絲疼痛打斷了她的思路。

是凱亞掐了她一把，他調笑著說：“怎麽，害怕了？”

“不，我反而更有信心了。”熒擡手鉤住他的脖子，“你知道什麽是宿命嗎？我的到來，就是你的宿命。”

凱亞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被她逗笑了：“我親愛的熒小姐，你可真狂妄啊。”

說出中二言論的熒悄悄吐了吐舌頭。以前她沒有覺得自己有多中二，但是自從在哨兵的副本看到自己精神體的貓貓進行了一個中二沖刺之後，她仿佛被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

當然，也有可能是受到來提瓦特某個中二大爺和自吹自擂小派蒙的影響。

甩開這些不重要的思緒，熒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擡手解開胸前的扣子，而後翻身坐到了凱亞的腰上：“來吧，到了獎勵的時候了。”

凱亞倒是微微有些僵硬：“真……真的嗎？”

“餵，你可不能只嘴上說說啊。”熒的眼睛裏閃爍著邪惡的光芒，一時之間竟難以辨別究竟兩個人誰才是那個惡魔，“不是要給我證明嗎？小——惡魔？”

凱亞嘖了一聲。

像這樣美麗神秘，智慧強大，又不失可愛的女性，擁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而且，更是一個非常好的對手。

他捏住她的下巴，認真端詳她的臉。

真奇怪，這麽嬌小的身軀，卻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和魅力。

他喜歡觀察人類，甚至享受人類在恐懼和迷茫中窘迫模樣，他將其稱之為——有趣。

可當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時，之前的一切“有趣”，似乎都變得無趣了起來。

熒對於他持久的走神似乎有些不耐煩，揮開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凱亞也沒有精力想其他了。

危險而神秘的古堡，黑暗之中潛藏著罪惡與汙濁。兩個歸屬同處的人緊緊糾纏在一起，用最熱情的渴望點燃彼此心中埋藏著的火焰。

“我很期待，你會如何殺死我。”

在抵達最高處時，凱亞用沙啞的聲音在熒的耳邊呢喃著。

“我已經厭倦了這裏的生活……”

腦中一片空白的熒此刻無暇回答他的期待。待餘韻散去，她趴在他的胸口上微微喘著氣，才想起要回應。

“我會做到的。”

她堅定地說。

凱亞吻了吻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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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快樂！情人節必須讓凱子哥吃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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