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道雷給劈中了，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法相信,不敢置信。

朗言書明明說過他不喜歡陸月璃的。

沈墨玨不相信他會騙自己，可是眼前的事實不會騙他。他瞪大著眼睛,看著朗言書慢慢的俯身，似乎要親吻陸月璃。

聯想到在紫霄派時這兩人之間的禮貌和疏離，又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這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暧昧，沈墨玨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瓜，被這兩個人騙的團團轉，他不會去怪誰，可是他忍受不了朗言書居然騙他。

明明自己對他掏心掏肺的，可是朗言書竟然在踐踏他的信任，他甚至能想象的出來朗言書將這株天降草扔到雪地裏那一臉不屑的表情。

濃烈而妖冶的香氣被北風送到沈墨玨的鼻端，沈墨玨暴躁的拽了拽頭發，再也無法忍受，仰頭大吼一聲：“啊——”

站在雪地裏正你儂我儂的兩人嚇了一跳，迅速的分開。

沈墨玨赤紅著一雙眼睛沖了出去，目光兇狠的看著朗言書：“你居然騙我！”

朗言書目光一震，吃驚的看著他：“小玨？”

沈墨玨將天降草甩了出去，發狠的沖了上前，狠狠的撲到了他的身上：“你這個混蛋，你居然騙我！我當我是什麽！耍著我好玩嗎？”

一拳頭朝朗言書砸去，被朗言書避開。兩人滾到了雪地裏，沈墨玨雖不會武功卻勝在力氣大，狠命的揪住朗言書的衣服，雙拳不斷的朝朗言書砸下：“混蛋！騙子！我打死你！我讓你玩我！”

朗言書握住他的一只手，吼道：“小玨，冷靜點！不要被妖物所惑！”

沈墨玨一雙眼睛閃著赤紅色的火焰，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見，就像是被搶了伴侶的一頭野獸，只想將眼前這個騙他耍他的男人撕成碎片。

陸月璃站在一旁，似乎也被驚到了，想上前幫忙，卻被朗言書喝止：“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陸姑娘請不要插手。”

陸月璃不動了。

朗言書握住沈墨玨的雙手，又不敢太用力，與他扭在一起，身上滾了一堆雪，厲聲道：“沈墨玨，你清醒點！別再亂動了，再亂動傷口又要撕裂了。”

沈墨玨表情癲狂，見雙手被制住，張嘴發狠的咬住了朗言書的脖子。

牙齒刺破皮肉，血跡滲了出來，劇痛蔓延，朗言書臉色微微一白，從喉中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順著沈墨玨的食道流入胃中，溫熱的血液令他的身體回暖了幾分，濃烈的血腥味嗆的他回神了一些。

目中赤紅色漸漸褪去，他松開嘴，低頭看朗言書。

朗言書被他壓在身下，背部抵著冰冷的雪地，整個人幾乎要被大雪掩埋，他目光定定的與沈墨玨對視片刻，忽然輕聲道：“清醒了嗎，小玨？”

一縷血痕慢慢的從沈墨玨的嘴角滑下，沈墨玨目光往下移，看見他脖子上猙獰的傷口以及不斷往外湧的血，血流了一地，幾乎將雪白的土地染得艷紅。

沈墨玨的身體一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也將之前的事情完全記了起來。

朗言書松開了他的雙手，沈墨玨再次看他的傷口，見那血似乎沒有停止的趨勢，臉色蒼白如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狠狠的甩了自己兩個耳刮子：“是我混蛋！”

“小玨！”朗言書連忙再次握住他的雙手以防他做出自殘的行為，溫聲道：“不怪你。”

沈墨玨從淩亂的發中擡起一張臉看他，抖著唇說道：“血，還在流。”

朗言書摸了摸脖子，低聲道：“沒事。”

沈墨玨慌亂的掏出藥瓶子，又慌慌張張的找紗布，忽然眼簾中伸出一只蔥白的手，手中放著一塊雪白的錦帕。

沈墨玨擡頭看陸月璃，接了帕子，低聲道：“多謝。”

趴在朗言書身邊，小心翼翼的將藥粉倒在他的傷處，好歹血是止住了，沈墨玨松了一口氣，目光與那猙獰的傷口接觸到，抖了一抖，手有些發軟的替朗言書綁好帕子。

肩膀處黏糊糊的，此時才感覺到痛，應該是傷口裂開了，沈墨玨轉頭看自己的肩膀，果然有絲絲的血跡滲出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沈墨玨黯然的笑了一笑，又看了一看陸月璃秀美的側臉，心中更是黯然。

朗言書對他道：“這裏太冷，你的傷回到山洞後處理。”

沈墨玨扶著他站起來，低聲道：“不處理了，這次是我活該，就權當懲罰好了。”

朗言書失笑，沙啞著嗓子說道：“又任性了，哪有不治傷的道理，就算是懲罰，也該由我來決定。”

沈墨玨脖子一緊。

回到山洞後，先是將朗言書脖子的傷口仔細的清理一遍。沈墨玨自始至終都是一臉愧疚之色，親自替他清洗和上藥，最後小心翼翼的替他綁好紗布。

朗言書開玩笑：“我倒是該感謝小玨的牙沒有毒。”

沈墨玨略囧，指了指他的脖子，說道：“你應該感謝我用的力氣小，之前在一階妖獸谷裏那只長得像豬的妖獸可是活生生的被我咬死的。”

朗言書驚異的看他一眼。

沈墨玨坐在他身邊，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陸月璃，又將目光轉回來，看朗言書：“說吧，老大，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會發瘋到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可記得你這些日子總跟我說你聞到的花香？”

沈墨玨頷首：“剛才我還聞到了。”

“那就對了，說來此事是我的疏忽，你這些日子一直渾渾噩噩的，應該與這花香有關。”

沈墨玨反駁：“我哪裏渾渾噩噩了，我覺得我這些日子過的清醒無比。”

朗言書笑：“你先別激動，這些日子你確實有些不對勁，人呆呆的沒勁，我以為是受傷的緣故所以沒精神，正想著等拿到雪魄之後立刻帶你回鳳來山治傷。今日一早起來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為隱約之間我也聞到了香氣，那香氣聞著確實令人不舒坦，一會兒暴躁不安，一會兒又昏昏欲睡，聯想起這些日子你時常嚷嚷著花香，才知出了問題，我便將此事告訴了陸姑娘。”

陸月璃擡頭看他們一眼。

朗言書續道：“經陸姑娘提醒，我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大概和雪魄有關，就想著過去看看那朵雪蓮，我們過去一看，果真是出了事，原來那雪蓮之中藏了一只妖，制造出大量的香氣用以迷惑我們，使我們產生幻覺，達到自相殘殺的目的。”

沈墨玨嘴巴微張，吃驚道：“妖？幻覺？自相殘殺？你的意思我這些日子所見都是幻覺？”

朗言書搖頭：“並非全是，只要聞到那花香之時才會產生幻覺。”

沈墨玨仔細回想了一會兒，事實上他以為自己這些日子過的很清醒，可這樣一回想，卻發現很多記憶周圍像是罩了一層煙霧，若隱若現的。

好像每次感知到朗言書和陸月璃之間的暧昧都聞到了濃郁的幽香，沈墨玨猛地擡頭，看朗言書和陸月璃兩人。

朗言書問：“怎麽了？”

沈墨玨心中有小小的竊喜，卻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也就是說，朗言書沒有喜歡陸月璃，陸月璃對他也不是兩情相悅。哈哈，女神還未心有所屬，他還有機會！

朗言書輕咳了一聲：“今日你產生了什麽幻覺竟這樣憤怒？”

“啊？”沈墨玨撓撓頭，“這麽丟臉的事老大你就別問了。”

心道，可不能告訴朗老大在自己的幻覺裏他吻了自己的女神，這種莫名其妙的幻覺簡直是蛇精病。

朗言書也有些小小的郁悶，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心想，臭小子下口這麽狠，除了為了他的女神，還能有誰。

沈墨玨略覺不甘心：“老大為什麽要丟掉我的天降草？”不樂意可以不用答應啊。

朗言書一怔：“大概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對了，那只妖呢？”沈墨玨問。

“跑了。”朗言書回道，頓了一頓，“雪蓮大概還有兩日就會開花了，那只妖還會再回來，這兩日不可掉以輕心。”

沈墨玨點點頭。

嘗試了這樣的厲害，哪裏還敢掉以輕心。

***

又過了一日，夜裏飄起了小雪，洞內篝火跳躍著。朗言書脖子上的傷口已經結痂，沈墨玨的肩膀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這天夜裏因為天氣冷，沈墨玨照例無意識的滾進了朗言書的懷中。

朗言書擁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腳心，確定是暖和的，便放下心來。

夜裏靜悄悄的，依稀聽到北風呼嘯中偶爾會有一兩根樹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音。懷中的沈墨玨呼吸輕淺，睫毛一抖一抖的，也不知夢到了什麽，砸了咂嘴。

朗言書起初是清醒的，後來意識漸漸迷糊了，恍惚間聽見一個聲音問：“你喜歡他嗎？”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朗言書卻知道那個“他”指的就是他懷中的臭小子。

見他不回答，那個聲音繼續問：“你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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