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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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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 這場面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意外,有的用眼神示意,或直接小聲問什麽情況?

誰知道是什麽情況呢。

梁空下場換了別人, 問走到跟前的駱悅人, 玩嗎?

駱悅人搖頭說她不會。

旁邊有人說保齡球很簡單:“不就甩個球,亂砸唄。”

梁空沒順這聲音應和,擰開旁邊桌子上的一瓶水, 喝了兩口。

他那件黑帽衫脫了,裏頭是一件白T,駱悅人那時候還不認識什麽潮牌,只覺得他胸口那個小圖案還挺可愛的。

剛剛運動過, 這麽近的距離, 他身上散發的那種蓬勃熱量像是密不透風地把她裹在當中, 她想往後退。

梁空漫不經心擰瓶蓋,一邊擰一邊問她:“要不要玩兩把試試?”

試什麽, 甩球亂砸嗎?

駱悅人拒絕了,又往後退一步。

後腰碰到旁邊的小桌子,上面喝至一半的西柚汁震蕩起來, 她連忙去扶了一下杯子。

他的朋友們忽然爆發出一陣起哄怪叫。

“項曦!”

側門方向,裴思禹和項曦正一起走過來, 裴思禹氣質溫潤,相較之下, 無性別穿搭的項曦雖然矮他幾厘米,但氣場更強。

項曦拿眼刺過去,嗤那幫人:“叫什麽叫?一幫人學狗!”

那杯西柚汁是項曦的。

她坐下來, 敞著腿, 問梁空:“來找你的?”

梁空:“不然來找你?”

項曦不理他了, 轉去看駱悅人,見她站著,扯她胳膊讓她坐。

梁空瞥見,目光跟掃描儀似的落在項曦手上,冷冷道:“你讓她自在一點行嗎?”

項曦一臉被嗆不爽的表情,收了手,拿眼神示意對面的椅子。

駱悅人坐下,說沒事。

這話就有點尷尬,因為不知道是跟項曦說的,還是跟梁空說的。

那兩個人也沒在意。

項曦也幫她叫了一杯西柚汁,她們就坐在那兒喝,看那幫男生擲球打鬧。

聊天環節缺乏話題,因為她跟項曦只是彼此知曉姓名的點頭之交——前幾次文藝匯演,她都項曦分在一個化妝室。

那天化妝師不夠用,項曦自帶工具充當助手,給其他女生粘假睫毛。

到駱悅人的時候,她眼皮一直在抖,老粘不上,項曦大大咧咧一聲嘆說:“算了吧,你原生睫毛也夠長夠翹了,粘不上就別粘了吧,再粘,我手指要把你眼睛戳瞎。”

說過話,但一點也不熟。

項曦算不上一個待人接物很熱情的人,但在場認識駱悅人的女生就她一個,她們還同校,又有梁空那層關系,她自覺有點義務不讓駱悅人太過於局促。

想了半天,現成的話題好像只有剛剛發榜的考試。

她記得駱悅人成績好,挺聰明的。

“唉,聽說你們文科數學卷最後一大題跟理科不一樣?”

“對,不一樣,我們課還沒上完。”

項曦又問:“那你考得怎麽樣?”

聲音一下堵在喉嚨,駱悅人心想三十一名也沒有什麽好丟臉的,正視自己,認清事實,也好發憤圖強。

她正要說,旁邊插來一道冷淡聲音。

“比我好。”

唰一下,駱悅人耳朵尖有冒熱氣的趨勢,不知道梁空這是在給她解圍,還是故意拿那天她懟過他的話,來調侃她。

項曦“切”一聲:“比你好不是很正常?你還驕傲了?”

駱悅人:“……”

小圓桌就兩個椅子,梁空靠在駱悅人身後的臺子上,那是一個即使他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單因一坐一站都會顯得無比親密的姿勢。

尤其,他彎身,虛虛越過她的肩側,去桌上撈起煙盒和火機。

他沒有抽,只是收起來,跟項曦說:“與有榮焉,懂?”

駱悅人還停留在他剛剛忽然靠近的屏息裏,悄悄呼出這口氣,轉頭看了一眼梁空。

兩人視線對上,拉進。

梁空有些不自然,卻作不動聲色,淡著臉問:“看什麽?”

項曦立馬哈哈大笑,搶著當駱悅人的發言人:“她這個眼神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哇,你居然還知道‘與有榮焉’這個詞?”

駱悅人沒想到會被項曦猜中。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就下意識驚訝,他張嘴就能把與有榮焉這種詞掛嘴邊,挺有文化的樣子,為什麽語文古詩詞填空一個不寫?

“駱悅人?”

梁空喊她,她立馬狡辯:“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梁空閑心頗足的低低“哦”一聲:“那你說說,你看我是什麽意思?”

項曦已經在罵梁空不要臉了。

困於他冷淡又專註的視線,駱悅人有點發怔,隔一會兒,低低說:“看你……還挺好看的。”

第一次見她,在高一。

就是廣播臺學長跟她表白的那個晚上。

時間過去那麽久了,他從來沒有起過要打擾她的念頭,因為比誰都清楚,夜行動物迷戀陽光,是一種不合時宜的追求。

她有著循規蹈矩的學習和生活,一門心思往前走,根本容不下其他,哪怕是最尋常的一句喜歡,都是冒昧至極的打擾。

但梁空一直想得開。

他以為,自己風光無限的人生裏,那點無人知曉的遺憾,根本無足輕重,可能他天生就沒有過多的在意,什麽都可有可無,骨子裏泛著懶勁。

更不會有那種秘密久藏心底,渴望傾訴的念頭。

其實是有的。

譬如,她看向他這一刻。

她跟他說這句話。

他心裏忽然就沸起前所未有的酸澀,堵得胸腔好似窒息一樣。

他無比想告訴她,駱悅人,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一字不差。

想問問她還記得嗎?會不會她對他,也有一點印象?

“梁空,再來一局?”

裴思禹站在球道邊,看向這邊喊,那聲音一出,好像憑空降下了情緒沸點。

駱悅人倉惶移開視線,轉去看裴思禹,對方手裏勾著球,隨口邀請她。

“一起玩嗎?”

駱悅人搖頭:“我不會玩這個。”

梁空問她,怎麽會到這裏來。

出了保齡球館,駱悅人指對面的甜品店:“我在那裏看見你下車。”

她眸光明凈,秋日的薄陽晚暮照著,沒有衰色,只有一種高遠的柔和,叫人覺得她骨子裏就很溫軟真誠。

梁空沒正形道:“就沖著我來的是吧?”

她抿嘴,沒吭聲,從斜跨的小包裏翻出一張淡藍色的卡片,沖他揮一揮。

“你喜歡小蛋糕嗎?”

璐璐放了駱悅人的鴿子,梅惠給的甜品券還剩一張,上面的日期就到國慶。

也算沒浪費,買了一個草莓小蛋糕,送給梁空。

她當時只覺得顏值好看,後才反應過來,站在玻璃櫃前,側頭看他:“會不會不喜歡這種?”

就是粉粉嫩嫩的,看起來很有少女心。

而且,這個季節的草莓不甜。

當著店家的面挑刺不太好,駱悅人轉身,湊近到梁空跟前,壓著聲音提醒:“這個草莓可能不甜。”

“只要我喜歡,我管它甜不甜。”

駱悅人噎了噎,心想也是這個道理。

就是……這個人說話好酷啊。

好像他的人生沒有瞻前顧後,選了什麽就會別無其他地一往無前。

小而精致的一牙蛋糕,用尺寸略大些的透明盒子裝著,絲帶系著,紙袋拎著,重重保護,懸垂在梁空手上。

這附近幾條街都很繁華,他們順著人流往小廣場走,西斜的陽光貫穿長街,人們笑語閑談,行於當中。

駱悅人淡紫的裙子被糅成油畫的色調,他們身後的影子交疊。

梁空問她談過戀愛嗎?她搖搖頭說沒有。

問她有喜歡過人嗎,她眼睛微微瞪大,猶豫著,沈默了。

他忽的自嘲,暗諷多此一舉。

剛剛在保齡球館,她看向裴思禹,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甚至是她今天無由來的行為,因為裴思禹,也有了合理解釋。

“你是不是平時學習也挺無聊的?”

駱悅人會錯意,往自己身上攬:“我很無聊嗎?”

滿臉委屈不敢辯,梁空看著,就笑了一下。

“沒,你挺有意思的。”

駱悅人微癟了癟腮,心想這也聽起來也不是什麽好話。

“你平時周末都出來跟朋友玩什麽?”

駱悅人想了想:“我有時候周末要練琴,不是經常出來,出來……出來也沒什麽可玩的。”

她之前倒是有兩個周末會約著一起自習的朋友。

說來尷尬。

上個學期,那兩個女生鬧掰了。

還事起梁空,兩個母胎單身在現代男女關系不穩定這一點上大談特談,以梁空這種類型的男生舉例,文縐縐地互懟一通,最後分道揚鑣。

一開始她們還拉著駱悅人站隊,要她二選一,她做不來,女生之間脆弱的友誼啊,後來沒人約她去自習室了。

她沒跟梁空提這事,只問他:“那你們呢?你們周末都出來玩什麽?”

她說的是你們,不是你。

梁空說:“什麽都玩。”

之前在保齡球館都沒有講清楚,他好像也不想講清楚,回答幹脆,一句“行啊,你來吧”,驟減了很多本來應該有的問答。

看客雲裏霧裏,她自己也有點懵。

她想著措辭,喊住他。

“梁空。”

“你之前跟人打賭,現在,算你贏了嗎?”

下午五點一過,廣場中央的雕塑噴泉開始表演,空氣仿佛蘊著淡金色的雨絲,攏著溫柔的、潮濕的光。

梁空站在她身前兩步的位置,回過頭,整個高俊身形都逆在光裏。

晚風肆無忌憚地吹著。

不知道哪裏傳來自彈自唱的吉他聲,沙啞男嗓唱著民謠,歌詞總是繞著愛而不得。

他明明輕翹著唇角,聲線卻很低,靜然看著她說:“贏了。”

笑弧再深些。

“贏大了。”

作者有話說:

在努力寫了,明天或者後天加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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