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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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易呆楞地看著女孩對著他生氣，看著女孩當著他的面直接地護住了少年的非常明顯地袒護另個少年，這是第一次，女孩在他面前表露了很明顯的不滿和非常外露的憤怒，明顯得就算阿易想假裝看不到都不行。
之前無論是在長安還是在苗疆，阿朵總是對他笑著，就算當年在長安他故意逗弄小女孩，那小小的女孩也只是跺著腳的嘟起嘴，有著的是孩子氣的不高興，風一吹就會散開。而不是現在這般，生氣和真正的不滿。
曾經的，他為著阿朵眼中偶爾會出現的同情而心中煩躁，他不願意，不願意看到這個女孩同情他憐憫他，因為他不需要。
可是現在，連他曾經有些排斥的同情都已經消失，只有生氣，滿滿的生氣，還有想要保護別人的張牙舞爪的憤怒。
在連同情都消失的這一刻，阿易突然的發現，曾經阿朵眼中的溫柔已經再也不見。曾經他以為會等到他報仇完畢一直乖乖等著他的女孩，竟然已經走遠，遠得他可能再也追不上。
他正想說什麽來解除這個誤會，他想要做些什麽讓阿朵不要認為他是個小人，可是，這些天他一心的學武，根本沒有和師傅有其他的交流，苗語……也沒人來特地教他。一急之下，他根本無法組織好想說的詞匯，而阿朵呢，漢語並不靈光。阿易的表現落在阿朵的眼裏就是欲蓋彌彰。
阿易突然想到他可以用石板來寫字，可是還沒等他去拿板子，那被阿朵護著的少年已經拉住了阿朵的在女孩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他就看到阿朵狠狠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拉著少年的手離開了屋子。
沒有笑容，沒有乖巧，沒有理解。沒有那曾經靜靜坐在他身邊時的安靜懂事，沒有帶著他去抓魚灑落一地的笑聲，沒有聽到他呀報仇時的包容般的理解。
而緊拉著阿朵手的少年在離開屋子時，趁著無人註意，他給了阿易一個笑容，譏諷而冷絕如刀，似警告似嘲笑又似威脅。
阿易氣得臉漲紅，而他的師傅看到他的樣子，只是搖搖頭。雖然一開始阿易和阿朵在一起時給村民的感覺還不錯，但是他開始習武就完全的被仇恨蒙住了眼，他不再和村民們交流不再積極學習苗語。因此，相比較下，村民們更喜歡那跟著阿朵的乖乖聽話的小葉子。
拉著小葉子走了幾步，阿朵突然的“小葉子，剛才你撞得很厲害，有沒有受傷？我幫你看看吧。“
“沒事，只是輕輕撞了一下。“小葉子溫柔地笑著“其實，我學武功的時候受的傷比這要厲害多了，那個時候都差點走火入魔，還有練習重劍，因為我太急切，沒有循序漸進差點骨折再也拿不起劍來。”
“你不是藏劍的人嗎？怎麽會？”阿朵很奇怪“你不是門下弟子而是山莊的人呀，按道理他們不會欺負你的。”
“不是欺負。”小葉子搖搖頭“只是，我想讓自己變得很強，我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變得強大。”
“我曾經一回去山莊就想來找你，當我學了苗語我本來就想離開山莊，那個時候我只想著要找你見到你。但是，大伯問我，我是否有能力保護你，我能不能在別人說你是妖女的時候讓別人閉嘴，我可不可以帶著你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而別人不敢說什麽。”
“那個時候，我什麽都做不到。”小葉子有些苦笑“現在我可以了，我可以讓一切詆毀你的人閉嘴，我可以讓你穿著五仙的衣服走在中原而沒有人敢來欺負你。”
“你……笨蛋。”阿朵眼眶濕濕的。
“嗯，我是很笨，非常笨。”小葉子笨手笨腳地幫阿朵擦去了淚花“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以後我不說了。”
“你敢。”阿朵跺著腳刁蠻地“以後，以後有機會……”
“你慢慢告訴我，我……想知道。”阿朵還是有點害羞，尼瑪的這可是轉世以來的初戀呀，當然要害羞一把了。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會慢慢的說，說上一輩子，只要你不嫌我煩。”小葉子輕笑“阿朵，我們一起變老，好不好？”
“一起一起慢慢的變老。”小葉子懇求地“答應我，阿朵。”
女孩臉漲得紅紅，然後點點頭。
總是這麽的幸福，幸福得心都快要炸開。小葉子看著阿朵，低低的“阿朵，我真歡喜，我真的真的好歡喜。”
“大傻瓜。”阿朵咯咯笑了“小葉子，你個大傻瓜。”
“不過，小葉子。”阿朵臉蛋紅紅得像是初開的薔薇，聲音亮亮地充滿了快樂和朝氣，沒有一絲的憂愁沒有任何的不快樂，她大聲地對著小葉子。
“小葉子，我喜歡你。”
“我告訴你哦，我喜歡你。”阿朵大聲地宣布著，到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裝什麽矜持玩什麽淑女了，小葉子都對她掏心掏肺，她何必再防著他何必再糾結些有的沒的？
就算她仍然心中有著曾經現代人的防備，但是，這十幾年在苗疆的日子也讓她染上了苗妹子敢愛敢恨的脾氣，既然喜歡了，那麽就大聲宣布，那麽就在一起。人生苦短，何必浪費在糾結中呢？
女孩笑容明麗，亮得像是陽光，她大聲地“小葉子，我喜歡你。”
小葉子一下楞住，他慢慢慢慢地泛出了笑容。然後非常主動地抱住了女孩，大力的用力的抱住。
“嗯，謝謝你，阿朵。”少年的聲音中帶著滿足“謝謝你。”
“你個大笨蛋。”
“小葉子，過幾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阿朵笑瞇瞇地“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一個非常非常寵我的人。”
“我希望你能夠對他好”阿朵歪著頭“我希望他能夠喜歡你。”
小葉子番外
那個女孩走了……那個女孩頭也沒回的走了。手上好像還留著餘溫，嘴唇上仍然像是殘留著女孩手指擦過後的痕跡，看不見卻已經深刻在了心中。
他呆呆地站在村口看著女孩身影漸漸淡去，漸漸的消失。看的眼眶發酸都不舍得眨一下，很想，真的很想跟了去，想要陪在女孩的身邊，想要天天看到女孩的靈動笑臉，想要時時刻刻地聽到女孩充滿了生氣的鮮活得像是林間小溪的聲音。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害了她，就算女孩身影消失時心痛得都快要裂開，就算內心吶喊著要跟上去要跟上去，他也不能，害了她。
害了這個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站在村口，一直站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那白眉白須的師傅出現，恍恍惚惚中不知道師傅在講些什麽。
只覺得，好嘮叨好煩。他不想聽到其他的聲音，他想留著女孩對他說過的話，一句一句，一字一字，不停重覆，就算是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回憶起女孩的神態回憶起那古怪的語言，也是好的。
突然的，在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什麽？他聽到師傅在說“阿彌托福，菩薩保佑，你果然渡過了死劫，劫難已過，你的命格也已經改變。以後就算不是權勢滔天富貴榮華，也是一生平安萬事順遂了。”
改了，命格已經改了？為什麽不早點，不早點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如果早點知道，就算跪著求女孩他都要纏在女孩的身邊，就算為奴為仆做牛做馬他都要在那個女孩身邊。菩薩？菩薩改的？菩薩鎮日地待著蓮花寶座上，面容慈悲但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垂憐，在他被冷落，在他被無視，在他祈求一點點溫暖的時候，菩薩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奇跡。他那讓人絕望的命格是女孩改的，他的命是女孩救的，他的世界也是女孩給添了顏色。是那個女孩讓他自願犯了戒，為了她，他願意把所有的戒條都給觸犯。
和菩薩無關，和菩薩一點關系都沒有。
全是她，滿滿溢溢的全是她。在她身邊，什麽都是好的，就算看著她睡著的臉，也是好的。
也許是放松也許是懊惱也許是各種覆雜的情緒加上長時間不吃不喝的站立，他眼前一黑，等到醒來人已經在寺廟的房間裏，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他的房間裏除了影子陪伴就沒有任何人，這次，真真好笑，除了他的年邁的師傅，旁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黃衣，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腰間一柄細細的劍背上一柄巨大的劍。
他看了一眼，厭煩地閉上了眼，突然他掙紮著坐起，他命格已經改了，那麽他可以去找那個女孩，去找他黑暗中唯一的一縷陽光，去找那個已經全然占據了他心的女孩。
那黃衣男子伸出手在他身上點了點，他再次陷入了沈睡。不過夢中，聽到了女孩格格灑落一地的笑聲，那些笑聲在地上開出了大朵絢麗的花點綴了原本一直黑暗的夢。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時，師傅和那個陌生男子都仍然在他的身邊，還沒等他坐起。
師傅已經說了“你的劫難已過，現在你家人來接你回家。你深有慧根但是現在入了情障，如果你好好修行必定會有大修為。當然，如果你回家，這一生已經沒有波折平順無比。你選擇哪個？”
他看了看陌生男子，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在床上寫了兩個字“回家。”
他要回家，就算那個家拋棄了他，就算他現在已經不再需要所謂的親人。但是他要回去，他不要當和尚，他要去找那個女孩。當了和尚，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女孩在一起。沒人可以阻擋他找到那個女孩。
找到她，活就活在一起，如果女孩死了，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只要可以呆在女孩身邊，他做什麽都可以。
這個世界上，他什麽都不需要，除了她，除了她。
寺廟裏沒有留下他任何的回憶，他也沒有什麽要帶走的。連衣服，那個黃衣男子也給他準備好了。脫下僧服脫下僧鞋，他換上了從來沒有穿過的華麗衣服，只是頭發仍然沒有。
那個男子，據說是他爹。不過他沒有開口喊過一聲，他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怕，忘了女孩說過的話。
男子和他說話，他都沒聽見。他看到男子好像很焦急很擔心，好像擔心他是啞巴好像擔心他是傻子，可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他看到他的爹帶有隨從，他的家應該算是富貴人家。
可是，可笑的是，之前他和被人遺棄的孩子沒有任何的區別。沒人關心，沒人在意，吃的用的甚至比普通的僧人還要差，病到昏迷都沒有來看望他照顧他，就扔他一人在冷冰冰的房間裏自生自滅。
現在，那些所謂的親情，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的心裏，只有那個女孩。而女孩的腳鐲就掛在他的胸前，每次想起那個女孩，他總會拿出腳鐲細細撫摸溫柔地看著，看著想著，想著女孩白皙腳腕上套著燦燦的鐲子，想著女孩手上帶上叮叮當當的首飾，想著女孩伸出手指托起他的下巴……
要去找她，要找到她。
一路上馬車坐船終於到了家，很大很莊嚴。他也見到了他的娘，他的娘哭花了臉的抱住他，嘴裏說著什麽想他念他，可是，他輕輕推開了娘。這個曾經他在冰冷的房間中想到哭泣的娘，這個他曾經認為會給他溫暖會讓他委屈撒嬌的娘，現在，在眼中竟然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和其他人一樣，陌生得面目模糊無法辨認。
完全……沒有感覺。
他的娘哭得那麽傷感卻又帶著喜悅，可是，完全的無法觸動他的心。他的心，仍然像是泡在冰水中的石頭，冷冷硬硬。
他的心，只為那個女孩而激動，他的心，也只為那個女孩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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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無論是在長安還是在苗疆，阿朵總是對他笑著，就算當年在長安他故意逗弄小女孩，那小小的女孩也只是跺著腳的嘟起嘴，有著的是孩子氣的不高興，風一吹就會散開。而不是現在這般，生氣和真正的不滿。
曾經的，他為著阿朵眼中偶爾會出現的同情而心中煩躁，他不願意，不願意看到這個女孩同情他憐憫他，因為他不需要。
可是現在，連他曾經有些排斥的同情都已經消失，只有生氣，滿滿的生氣，還有想要保護別人的張牙舞爪的憤怒。
在連同情都消失的這一刻，阿易突然的發現，曾經阿朵眼中的溫柔已經再也不見。曾經他以為會等到他報仇完畢一直乖乖等著他的女孩，竟然已經走遠，遠得他可能再也追不上。
他正想說什麽來解除這個誤會，他想要做些什麽讓阿朵不要認為他是個小人，可是，這些天他一心的學武，根本沒有和師傅有其他的交流，苗語……也沒人來特地教他。一急之下，他根本無法組織好想說的詞匯，而阿朵呢，漢語並不靈光。阿易的表現落在阿朵的眼裏就是欲蓋彌彰。
阿易突然想到他可以用石板來寫字，可是還沒等他去拿板子，那被阿朵護著的少年已經拉住了阿朵的在女孩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他就看到阿朵狠狠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拉著少年的手離開了屋子。
沒有笑容，沒有乖巧，沒有理解。沒有那曾經靜靜坐在他身邊時的安靜懂事，沒有帶著他去抓魚灑落一地的笑聲，沒有聽到他呀報仇時的包容般的理解。
而緊拉著阿朵手的少年在離開屋子時，趁著無人註意，他給了阿易一個笑容，譏諷而冷絕如刀，似警告似嘲笑又似威脅。
阿易氣得臉漲紅，而他的師傅看到他的樣子，只是搖搖頭。雖然一開始阿易和阿朵在一起時給村民的感覺還不錯，但是他開始習武就完全的被仇恨蒙住了眼，他不再和村民們交流不再積極學習苗語。因此，相比較下，村民們更喜歡那跟著阿朵的乖乖聽話的小葉子。
拉著小葉子走了幾步，阿朵突然的“小葉子，剛才你撞得很厲害，有沒有受傷？我幫你看看吧。“
“沒事，只是輕輕撞了一下。“小葉子溫柔地笑著“其實，我學武功的時候受的傷比這要厲害多了，那個時候都差點走火入魔，還有練習重劍，因為我太急切，沒有循序漸進差點骨折再也拿不起劍來。”
“你不是藏劍的人嗎？怎麽會？”阿朵很奇怪“你不是門下弟子而是山莊的人呀，按道理他們不會欺負你的。”
“不是欺負。”小葉子搖搖頭“只是，我想讓自己變得很強，我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變得強大。”
“我曾經一回去山莊就想來找你，當我學了苗語我本來就想離開山莊，那個時候我只想著要找你見到你。但是，大伯問我，我是否有能力保護你，我能不能在別人說你是妖女的時候讓別人閉嘴，我可不可以帶著你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而別人不敢說什麽。”
“那個時候，我什麽都做不到。”小葉子有些苦笑“現在我可以了，我可以讓一切詆毀你的人閉嘴，我可以讓你穿著五仙的衣服走在中原而沒有人敢來欺負你。”
“你……笨蛋。”阿朵眼眶濕濕的。
“嗯，我是很笨，非常笨。”小葉子笨手笨腳地幫阿朵擦去了淚花“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以後我不說了。”
“你敢。”阿朵跺著腳刁蠻地“以後，以後有機會……”
“你慢慢告訴我，我……想知道。”阿朵還是有點害羞，尼瑪的這可是轉世以來的初戀呀，當然要害羞一把了。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會慢慢的說，說上一輩子，只要你不嫌我煩。”小葉子輕笑“阿朵，我們一起變老，好不好？”
“一起一起慢慢的變老。”小葉子懇求地“答應我，阿朵。”
女孩臉漲得紅紅，然後點點頭。
總是這麽的幸福，幸福得心都快要炸開。小葉子看著阿朵，低低的“阿朵，我真歡喜，我真的真的好歡喜。”
“大傻瓜。”阿朵咯咯笑了“小葉子，你個大傻瓜。”
“不過，小葉子。”阿朵臉蛋紅紅得像是初開的薔薇，聲音亮亮地充滿了快樂和朝氣，沒有一絲的憂愁沒有任何的不快樂，她大聲地對著小葉子。
“小葉子，我喜歡你。”
“我告訴你哦，我喜歡你。”阿朵大聲地宣布著，到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裝什麽矜持玩什麽淑女了，小葉子都對她掏心掏肺，她何必再防著他何必再糾結些有的沒的？
就算她仍然心中有著曾經現代人的防備，但是，這十幾年在苗疆的日子也讓她染上了苗妹子敢愛敢恨的脾氣，既然喜歡了，那麽就大聲宣布，那麽就在一起。人生苦短，何必浪費在糾結中呢？
女孩笑容明麗，亮得像是陽光，她大聲地“小葉子，我喜歡你。”
小葉子一下楞住，他慢慢慢慢地泛出了笑容。然後非常主動地抱住了女孩，大力的用力的抱住。
“嗯，謝謝你，阿朵。”少年的聲音中帶著滿足“謝謝你。”
“你個大笨蛋。”
“小葉子，過幾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阿朵笑瞇瞇地“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一個非常非常寵我的人。”
“我希望你能夠對他好”阿朵歪著頭“我希望他能夠喜歡你。”
小葉子番外
那個女孩走了……那個女孩頭也沒回的走了。手上好像還留著餘溫，嘴唇上仍然像是殘留著女孩手指擦過後的痕跡，看不見卻已經深刻在了心中。
他呆呆地站在村口看著女孩身影漸漸淡去，漸漸的消失。看的眼眶發酸都不舍得眨一下，很想，真的很想跟了去，想要陪在女孩的身邊，想要天天看到女孩的靈動笑臉，想要時時刻刻地聽到女孩充滿了生氣的鮮活得像是林間小溪的聲音。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害了她，就算女孩身影消失時心痛得都快要裂開，就算內心吶喊著要跟上去要跟上去，他也不能，害了她。
害了這個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
站在村口，一直站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那白眉白須的師傅出現，恍恍惚惚中不知道師傅在講些什麽。
只覺得，好嘮叨好煩。他不想聽到其他的聲音，他想留著女孩對他說過的話，一句一句，一字一字，不停重覆，就算是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回憶起女孩的神態回憶起那古怪的語言，也是好的。
突然的，在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什麽？他聽到師傅在說“阿彌托福，菩薩保佑，你果然渡過了死劫，劫難已過，你的命格也已經改變。以後就算不是權勢滔天富貴榮華，也是一生平安萬事順遂了。”
改了，命格已經改了？為什麽不早點，不早點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如果早點知道，就算跪著求女孩他都要纏在女孩的身邊，就算為奴為仆做牛做馬他都要在那個女孩身邊。菩薩？菩薩改的？菩薩鎮日地待著蓮花寶座上，面容慈悲但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垂憐，在他被冷落，在他被無視，在他祈求一點點溫暖的時候，菩薩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奇跡。他那讓人絕望的命格是女孩改的，他的命是女孩救的，他的世界也是女孩給添了顏色。是那個女孩讓他自願犯了戒，為了她，他願意把所有的戒條都給觸犯。
和菩薩無關，和菩薩一點關系都沒有。
全是她，滿滿溢溢的全是她。在她身邊，什麽都是好的，就算看著她睡著的臉，也是好的。
也許是放松也許是懊惱也許是各種覆雜的情緒加上長時間不吃不喝的站立，他眼前一黑，等到醒來人已經在寺廟的房間裏，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往，他的房間裏除了影子陪伴就沒有任何人，這次，真真好笑，除了他的年邁的師傅，旁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黃衣，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腰間一柄細細的劍背上一柄巨大的劍。
他看了一眼，厭煩地閉上了眼，突然他掙紮著坐起，他命格已經改了，那麽他可以去找那個女孩，去找他黑暗中唯一的一縷陽光，去找那個已經全然占據了他心的女孩。
那黃衣男子伸出手在他身上點了點，他再次陷入了沈睡。不過夢中，聽到了女孩格格灑落一地的笑聲，那些笑聲在地上開出了大朵絢麗的花點綴了原本一直黑暗的夢。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時，師傅和那個陌生男子都仍然在他的身邊，還沒等他坐起。
師傅已經說了“你的劫難已過，現在你家人來接你回家。你深有慧根但是現在入了情障，如果你好好修行必定會有大修為。當然，如果你回家，這一生已經沒有波折平順無比。你選擇哪個？”
他看了看陌生男子，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在床上寫了兩個字“回家。”
他要回家，就算那個家拋棄了他，就算他現在已經不再需要所謂的親人。但是他要回去，他不要當和尚，他要去找那個女孩。當了和尚，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女孩在一起。沒人可以阻擋他找到那個女孩。
找到她，活就活在一起，如果女孩死了，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只要可以呆在女孩身邊，他做什麽都可以。
這個世界上，他什麽都不需要，除了她，除了她。
寺廟裏沒有留下他任何的回憶，他也沒有什麽要帶走的。連衣服，那個黃衣男子也給他準備好了。脫下僧服脫下僧鞋，他換上了從來沒有穿過的華麗衣服，只是頭發仍然沒有。
那個男子，據說是他爹。不過他沒有開口喊過一聲，他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怕，忘了女孩說過的話。
男子和他說話，他都沒聽見。他看到男子好像很焦急很擔心，好像擔心他是啞巴好像擔心他是傻子，可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他看到他的爹帶有隨從，他的家應該算是富貴人家。
可是，可笑的是，之前他和被人遺棄的孩子沒有任何的區別。沒人關心，沒人在意，吃的用的甚至比普通的僧人還要差，病到昏迷都沒有來看望他照顧他，就扔他一人在冷冰冰的房間裏自生自滅。
現在，那些所謂的親情，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的心裏，只有那個女孩。而女孩的腳鐲就掛在他的胸前，每次想起那個女孩，他總會拿出腳鐲細細撫摸溫柔地看著，看著想著，想著女孩白皙腳腕上套著燦燦的鐲子，想著女孩手上帶上叮叮當當的首飾，想著女孩伸出手指托起他的下巴……
要去找她，要找到她。
一路上馬車坐船終於到了家，很大很莊嚴。他也見到了他的娘，他的娘哭花了臉的抱住他，嘴裏說著什麽想他念他，可是，他輕輕推開了娘。這個曾經他在冰冷的房間中想到哭泣的娘，這個他曾經認為會給他溫暖會讓他委屈撒嬌的娘，現在，在眼中竟然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和其他人一樣，陌生得面目模糊無法辨認。
完全……沒有感覺。
他的娘哭得那麽傷感卻又帶著喜悅，可是，完全的無法觸動他的心。他的心，仍然像是泡在冰水中的石頭，冷冷硬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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