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岸了。”刺耳的聲音提醒兩個心事重重的人，竹筏靠岸了。

季辰依然先一步起身，對著姚汝卿伸出手：“質疑心上人智商的問題，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姚汝卿伸手搭在季辰的手上，借力起身，懵懵懂懂地順著季辰的牽帶被扶上岸，腦子裏只有“心上人”在不停的轟鳴！

所以，其實是他想到那個意思，對吧！

姚汝卿欣喜地轉身，沖季辰笑著說道：“季辰，我們……”交往吧。

笑容燦爛的掛在臉上，就是有些話卡殼了——身後的大河上，白霧茫茫，大紅的燈籠還在閃著詭異的光，季辰，還站在竹筏上，而竹筏在渡船人的那一竿子下，已經離開了岸邊，飄向了遠處。

“季辰！”

一陣破碎的聲響穿透白霧藹藹，硬生生撕開一道縫隙，投射出暖色陽光。

“兒子？”怯怯的聲音，掩藏不住其中深藏的忐忑、欣喜。

一絲暖色陽光漸漸擴大，直到徹底照亮姚汝卿眼前的情景。

白霧漸漸散去，周圍的東西逐一清晰顯現了出來，大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眼熟的擺設；懸著大紅燈籠的竹筏也看不見了，倒是一盞飄起裊裊白煙的香爐有些眼熟；那個看不清模樣的渡船人也換了，是個有些熟悉的婦人，耳邊還能嗡嗡地回響著什麽聲音，可惜太過模糊，沒能聽清楚。

“怎麽了？老公，快聯系醫院，快！我們上醫院！”

“別急，我先跟醫生聯系一下，他這樣我們貿然搬動不一定是最好的，聽聽醫生的建議。”

“哦，對，要先找醫生……還要跟沐林說一聲，他也是擔心了好久的，跟他說說，讓他好安心。”

“好的，我會的，晚些時候吧，他現在沒準剛睡下，別打擾了人休息。”

交替出現的聲音，姚汝卿越聽越覺得熟悉：“爸……媽……”

姚汝卿的聲音在姚父姚母聽來，聲若蚊蠅，只看見姚汝卿的嘴唇囁嚅，隱約說了些什麽。

“兒子，別急著說話！”母子連心，姚母見姚汝卿一直在說著什麽，急忙伏在床邊，輕聲安慰，擡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和棉簽，沾夠了水分輕輕擦拭著姚汝卿的嘴唇。這些天，這些活她已經做得非常嫻熟了。躺在床上這麽些日子，姚汝卿的臉色紅潤，連最為脆弱的嘴唇也水潤如常，可見姚母的照顧何其用心。

姚汝卿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耳邊的嗡鳴已經開始逐漸減弱，也算是真的認出來在床邊雙眼紅腫，一臉小心翼翼的婦人還有舉著電話走向客廳的男人，正是原本應該在外旅游的父母。

他們什麽時候回國的，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媽，幫我拿根吸管，我自己喝……”姚汝卿的聲音依舊細微沙啞，但是緩過一陣子也算是能讓一直仔細著兒子動靜的姚母聽清楚了。

“哎，好的，等會兒，媽給你拿吸管，別著急，別急哈！”姚母安慰著兒子，殊不知自己才是最緊張的一個，慌慌張張地跑到廚房去找吸管，走得太急，帶到了凳子，又磕到了桌角，把自己老公給嚇了一跳。

姚汝卿茫然看著天花板，直到姚母拿著吸管回來，也只是讓自己的意識更清醒點。

姚母也沒有絮叨，舉著水杯到姚汝卿的嘴巴，讓人就著吸管喝溫開水，考慮到姚汝卿的身體，自然也是不敢讓人一口氣喝太多，約莫讓人喝下三分之一的水後，姚母就把杯子挪開了：“兒子，你太久沒吃東西，就算是水也不能一口氣喝太多，休息會兒，一會兒給你盛點粥湯。”

“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有了足夠水分滋潤後的嗓音雖然依舊沙啞，但是卻好聽多了，姚汝卿腦子也算是重啟完畢，想起了這個問題。

“你都這樣了，我們怎麽能不回來，接到沐林的電話，我跟你爸就訂機票回來了。”姚母的眼睛眼看著又要蓄滿眼淚了，姚汝卿也不敢再多問，他現在還沒捋順，自己這是身體不好，然後謝沐林告訴了在國外的父母？

按照姚母的意思姚汝卿只能理出這麽一條線，再多的也不夠腦力去串聯了，索性閉上眼睛，想著等休息夠了把謝沐林找來好好問問。

身子的疲憊加上精神的困倦，姚汝卿已經勻不出精力去安慰心境大起大落的父母，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沈沈睡去。

姚母捂著嘴看著睡過去的兒子，沒忍住拽拉過打完電話回到臥室的丈夫：“兒子，只是睡了，對吧？”

男人讓自己的老婆嚇了一跳，走近床邊看著呼吸平穩的兒子，摸摸了脈搏，沒什麽異樣，姚汝卿之前昏睡了太長的時間，他不敢冒險，只能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安撫道：“沒事兒，你在這裏看著他，我去熬點粥過來。”然後，轉身去了廚房，不過是為了避開姚母，再給醫生一個電話告知姚汝卿的情況，姚母已經受不得再刺激了。

姚母不疑有他，點點頭，挪過旁邊的木椅，跟往日一樣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守著自己的獨子。

等姚汝卿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邊的人已經換了另一個熟悉的家夥，謝沐林。

“姚少醒了？要坐起來會兒麽？”謝沐林知道人躺了這麽長時間，雖然他們有經常按摩搬動，但身子肯定是會不舒服，姚父那邊也聯系了醫生，如果姚汝卿自己沒有什麽不適，他們倒是可以挑個時間出門去趟醫院做一次全面的檢查。

剛醒來就見到謝沐林，姚汝卿有些接受不能，好不容易熬過了剛醒的呆懵時期，姚汝卿試著自己撐起身子，才發現身子綿軟無力，只好放任自己重新躺回去：“什麽情況這事兒？”

謝沐林上手把人抱起來，往後挪了些位置，又抽過一個枕頭墊在後背上，讓姚汝卿直接靠在上面：“你可把我們給嚇慘了，你跟個植物人一樣昏迷都一個多月了。”絮叨到一半，謝沐林就起身去打水擰了帕子回來，“先刷個牙洗個臉，我給你舀米粥，昨晚阿姨已經熬好了。”

姚汝卿看著把自己當成重癥患者的好友，揉了揉額角，把人攔下：“等等，先不急，你坐下，給我說說什麽情況，我這是得什麽病了，讓你們這麽驚慌失措？CA還是什麽？”

“我呸，大吉大利！你就不能盼著自己好點啊！”謝沐林看姚汝卿收拾好自己，把東西丟回洗手間，還是沒有聽姚汝卿的意思，到廚房端了一碗粥水回來。

攪動著小碗裏的粥，謝沐林看著姚汝卿一臉嚴肅，雙眼茫然，估摸著還沒清醒透徹呢：“失憶了？你還記得你跟季辰到過哪兒麽？”

姚汝卿拒絕了對方餵食的行為，自己端過小碗，仔細回想：“和季辰？”這個線索有點寬泛啊！

謝沐林繼續友情提示：“你們辦公室的說是搞到溫泉酒店的體驗票，你們倆先去踩點來著……”

這麽一說，姚汝卿想起來還真是有這麽一回事兒，但是這跟自己身體不舒服有什麽關系：“這個我記得……然後呢？”

謝沐林一臉“你逗我”的表情：“姚少，你問我？跟你一塊出門的可不是我啊！我上哪兒知道去？”

姚汝卿低下頭舀著白粥送嘴裏：“所以我跟季辰出門後，出事兒了？……然後……你們在哪兒找到我的？嗯？”

姚汝卿放下勺子，擡起自己的手打量了好一會兒，謝沐林都要以為這是摔壞了腦子的時候，才發現，姚汝卿修長有力的手指上套著一枚青碧色的戒指，雖然看得不是那麽仔細，估摸著像是玉石的材質，這玩意兒，之前可不在姚汝卿的身上。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一天看一遍的人，還要不時地幫把手擦個身子什麽的，姚汝卿這一個月來，身上的東西他絕對比本人清楚。

這枚戒指，之前絕對不在姚汝卿身上，至少昨天他離開之前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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