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季辰的淡然，杜忍鴻顯然是剛剛才發現自己的攻擊性，先前的瞬移到林子的疑惑還沒解開，現在眼前又來這麽一出，要他相信自己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個普通人，他也不相信。

可要他束手就擒，讓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家夥砍個灰飛煙滅，也不實際。

“既然你要多管閑事兒，就別怪我不留情！”杜忍鴻這會兒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著更像是野獸的嘶吼。

再一次憑借本能進攻的杜忍鴻撲向季辰，他忘記了對方手上拿著的是劍，一把看起來普通可著實不普通的劍。

季辰雖然有些忌憚那些不知什麽來頭的黑霧，可不代表他會一再退步，尤其是利刃在手，難道還要怕一雙赤手空拳。

這一次季辰迎了上去，提劍斜挑，目標就是沖自己而來的那雙手。

就算是沒開刃的劍真砍到手腕那也是會疼的，更何況季辰手裏的長劍劍鋒閃著銀光，可見其鋒利程度。

杜忍鴻急忙撤回變招，想要從後面攻擊，一個念頭，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就已經站在季辰背後，手上毫不猶豫直接插向人後心的位置。

季辰的劍已經揮出，目標卻陡然失卻蹤跡，季辰嘴角微挑，眼中笑意滿滿，攻勢不減，擰過身子，手中長劍朝後方橫掃過去，力敵千鈞。

被人識破招式的杜忍鴻心下一驚，再度變招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感到了屬於冷兵器的滲骨寒意，急忙收手撤招。

季辰緊追不放，長劍點向杜忍鴻的手腕，卻被一層黑霧阻隔瞬息，這麽片刻的阻攔足以讓杜忍鴻離開原處。季辰劍招一變，改點為挑，劍尖掠向杜忍鴻的面部，劍勢再次受阻，季辰眉毛一挑，當即招式再變，挑勢回收，舉劍聚力迎頭劈下，招式幾變，劍鋒始終圍著杜忍鴻，明擺著就是欺負人赤手空拳不敢接他的劍。

也是杜忍鴻初次遇上季辰這樣的對手，驚亂之下倉促應對，竟然到現在也沒發現，季辰的劍雖然攻勢兇猛，卻始終傷不到他分毫，就像是他身邊有什麽護著一樣。

實戰是最好的老師。

杜忍鴻也不是個傻子，幾個回合下來終於還是發現了季辰的窘狀。

然後杜忍鴻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朝季辰出招，毫無章法的出手讓始終沒有找到突破口卻要提防黑霧的季辰很是頭疼。

連退數步，季辰抽空往包裏摸了一把，想用符紙阻止對方的行動，摸符紙的動作一頓，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那一疊符紙都用在了某人身上。

念及某人，季辰眼光微閃，所幸剛學會對敵的杜忍鴻還沒學會及時把握時機，季辰分神的一瞬也就是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回過神來又是一劍斜拉，從肩頭到下腹，依然傷不到杜忍鴻，卻可以劈退黑霧。

而被符紙熱情“款待”的某人則還留在杜家祖祠門口遠觀了全程直播。

姚汝卿還在杜家門口被自己的符紙捆著動彈不得。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季辰很是火大。

沒了慢條斯理跟人纏鬥的耐心，也沒了找出讓人以身祭陣的幕後之人的興趣，季辰斂收去眼中的笑意，剛才的試探一瞬間從招式中褪去，同樣是一招劍尖上挑，目標仍是對著杜忍鴻被黑霧纏繞的雙手。

杜忍鴻沒有察覺對手的變化，直到被上挑的劍鋒削去的胳膊飛起，重新跌落在杜忍鴻面前，他才發現堅不可摧的護罩似乎消失了，而他失去了一條手臂！

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肩膀，杜忍鴻沒有感覺到痛意，也沒有看到血液滴落或者噴射，傷口處只有黑霧繚繞，詭異難言。

知道自己沒了保護肯定不會是季辰的對手，杜忍鴻想要故技重施，念頭幾轉，想了好幾個地方。

可是這一次，杜忍鴻發現自己並沒有出現在別的地方，依舊是在季辰面前。

季辰卻沒有乘機再次出手，更沒有真像他先前所言那樣滅了杜忍鴻，而他手中那把削去對方一條手臂的長劍，也不見了。

隨即後背一陣灼熱的疼痛讓杜忍鴻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僵硬著扭過頭，一口閃著冰冷的光芒的利劍懸掛在身後，沒有碰觸自己的身體，但是杜忍鴻卻清晰的清楚，自己現在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就是拜這把劍所賜！

此時，季辰雙手掐訣，目光對上身形扭曲的杜忍鴻：“這是你的命，從你聽從蠱惑踏入陣中開始，一切就已經定了，認了罷。”

杜忍鴻搖頭，他不明白為什麽會發展到這一步，他不過是心情不好回老家的林子裏過了一把露營的癮。

怎麽突然就成了這勞什子陣眼？還被人說成是死人？明明他還活著好好的！幾個小時之前，他還跟家人一塊做飯準備吃飯來著！

再不甘心在季辰眼中也不過是冥頑不靈，一片白光過後，除了季辰，四周空無一人，杜忍鴻不見了，連著一塊消失的還有那把劍。

姚汝卿驚覺自己的視角突然拉近，季辰擡手，而姚汝卿的視角就像是在季辰的手上，正好和季辰對視。

會停留在季辰手上的，還在林子裏的，姚汝卿想到還在腦袋上頂著的小東西，原來一直以來他的視角都是那群符紙裁剪出來的蝴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能從蝴蝶的視角看見林子裏發生的事兒，不過另一邊姚汝卿倒是能猜出一些：應該是蝴蝶被那兩個人中的某一個或者是幹脆兩個人的力量摧毀了，只能從原來的那只蝴蝶轉移到另一只存活的蝴蝶身上，所以畫面才斷斷續續。

對視片刻之後，季辰先移開自己的視線，揮手驚飛了蝴蝶。

“他，也是普通人，是我，貪戀了。”

姚汝卿自然聽不到季辰那近乎嘆息的呢喃，只知道蝴蝶飛來起來後，自己面前再也看不到林子裏的畫面，而且身上的符紙在同一瞬間松開散落一地。

姚汝卿在符紙掉落的第一時間發現自己能動了，活動了幾下筋骨，皺眉看著滿地的符紙。

他只能看到林子裏發生的事兒，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猜不出倆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原本似乎一直處於劣勢的季辰突然爆發，“秒殺”了杜忍鴻。

再不願意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認，那片白光遮擋了最後季辰下殺手的場景，而杜忍鴻的下場，必然是像季辰說的那樣“灰飛煙滅”了

姚汝卿很想知道前因後果，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一個人回到林子裏去找季辰，嘆口氣蹲下身子，借著月光將散落一地的符紙一張張撿起來。

季辰看著蝴蝶飛遠，才彎腰撿起剛才杜忍鴻站立地方上的一個木偶。

說是木偶實在是太擡舉它了。那就是幾個大小有別的木棍拼湊在一起，勉強能分辨出頭顱和四肢。

對方似乎打算讓步舍棄這裏了，寧願放棄陣眼也不出來救個場，跟自己碰個面。

當然，也不排除季辰陰謀論了，或許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幕後之人，杜忍鴻只是運氣不好撞上了。

季辰耳朵微動，握著木偶循著突然傳來的聲響方向走去。

一棵成人合抱不過的樹幹裂開，一具男屍從中跌落。

五官已經難以辨別，季辰卻知道這是倒黴的杜忍鴻。

姚汝卿打車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季辰還沒有回來。

等姚汝卿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季辰依然還沒有回來。

姚汝卿有些坐不住了，掏出手機找出季辰的電話號碼給人撥了過去，那邊是優美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姚汝卿盯著已經自動鎖屏的手機，整個人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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