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忍鴻？”姚汝卿喊出聲後才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人。

季辰涼涼地丟給他一個滿帶鄙視的眼神，慢慢走向已經轉過身看過來的陌生人。

門口廊庭下白熾燈的亮度足夠看清面前的人，杜忍鴻的長相很大眾，屬於放到人群裏也難找出來的類型，不過也很符合姚汝卿之前的描述，臉方眉粗，看起來就很是老實的模樣，這會兒杜忍鴻似乎沒想到會有客人來，手上正拎著什麽東西要回去正好被姚汝卿叫住。

杜忍鴻瞇起眼睛，總算是看清楚叫住自己的人，臉色帶了幾分尷尬的笑意：“姚少，你怎麽來了？這位是你朋友？”

姚汝卿眼角瞄了眼季辰，對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也就順著人話點頭：“本來跟朋友來這邊耍，想起你在這邊，打算跟你打聽打聽哪兒好玩來著，沒想到你小子聯系不上，過來這邊碰運氣，你還真在家。”就是這話題找得忒不靠譜了。

“我這不是家裏有點事兒，臨時走得急了，剛到家手機就讓人順走了，打算回去再買新手機。”杜忍鴻並未質疑，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你們也真是的，我們這窮旮旯能有什麽好玩的，你說你們怎麽這麽想不開，國內國外那麽多好地方不去，偏偏跑到這兒來？”

“繁華錦繡有繁花錦繡的美，青秀山林也有青秀山林的好啊！”姚汝卿勉強算得上是個商人，所以見縫插針的口才技能還是有點亮的。

“阿鴻，你朋友？別讓人在外頭站著啊，快讓人進屋坐啊！”可能是見杜忍鴻在外面站久了，屋子裏出來一個女人，見杜忍鴻在和人攀談，親切地邀請人到屋裏坐。

姚汝卿看清杜忍鴻並沒有這個意願，看了下身邊從頭到尾都直勾勾盯著杜忍鴻看的季辰，主動開口打破僵局：“謝謝阿姨，不用了，我們一會兒還要回去。”

“你想要在這裏談？”季辰看婦女遲疑著回屋裏了，這才出聲。

杜忍鴻沈默，要是平時他一點也不會介意招呼人回家，可是這段時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讓他自己心裏都有些發毛，考慮到家人最終他還是轉身回屋裏，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兩手空空，朝門口等著的兩個人點點頭，示意人跟上。

季辰和姚汝卿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姚汝卿保持沈默，心裏卻已經起了疑心：之前他們主觀上認為杜忍鴻出事兒了，可現在人好端端地在家。可是如果他的理解沒有出錯，季辰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杜忍鴻有問題？

“你怎麽不直接問他？”季辰仿佛能聽到姚汝卿的心聲一般。

姚汝卿從善如流：“你最近怎麽樣？”

“姚少，真沒想到你會來找我？”三人一行走到正門口就停下了，這會兒左右無人，這裏又是光線不足，倒是個隱秘商量事兒的好地方，杜忍鴻看著姚汝卿，沒有了剛才的拘束，“我不知道你們了解多少，不過，剛才這位先生說有事兒想談是指？”

“不裝了？”季辰的聲音裏都帶上了明顯的笑意，可見人現在心情的確不錯。

杜忍鴻這才真正把註意力放到姚汝卿身邊的年輕人身上，剛才他就覺得姚汝卿似乎很遷就這人。

季辰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天行程下來磨光了所有的耐心，他沒有再多費口舌出言戲弄杜忍鴻，而是摘下了一直戴著的口罩，然後目光一瞬不移地緊盯著杜忍鴻。

姚汝卿站在季辰的後方，只知道季辰突然摘下了口罩，完全不能理解他這個舉動的意義，不過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的杜忍鴻的臉色，他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杜忍鴻一開始的無奈，然後見到季辰動作時候的疑惑，以及看清楚季辰面容時候的訝異和緊隨其後似乎是帶著了然的笑容。

好奇心驅使下，姚汝卿悄悄把身子往旁邊挪了幾分，正好能看見季辰的側臉，這一看卻驚得他只剩一個念頭：季辰，真的被毀容了？

季辰的右邊臉上，原本那道從眼角蜿蜒到唇邊不算明顯的紅痕，這會兒不知道是因為光線還是別的原因，紅痕就像是一條難看的蚯蚓吸附在季辰的臉上。

不僅如此，姚汝卿隱約還看見紅痕似乎有擴散的跡象，白天見到的時候不過淺淡的一道，現在的痕跡已經逼近成年人的尾指般粗細，顏色也似乎深了一些。

其實如果姚汝卿再稍微留心觀察下的話，他或許還能發現紅痕其實還會像活物一樣有蠕動起伏，雖然幅度極其微弱。

原本好看的一張臉攤上這麽一道傷痕，可不就是毀容了麽？

“道家弟子？昨天是你？”杜忍鴻微微低著頭，看不清臉色的表情。

道家？對方的反問讓季辰提起了幾分興趣，“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自己的？杜忍鴻皺眉回憶了一會兒，最後卻是搖頭：“我忘記了，腦子裏有這麽個認知。”

安靜認命的狀態讓季辰疑惑：“你知不知道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態？”

被冷落在一旁的姚汝卿聽到這話再度認真打量著杜忍鴻，正在不解中，手腕一陣發燙，然後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紗，什麽都顯得模糊，再眨了眨眼，薄紗脫落，入目所見令人不由瞠目結舌：杜忍鴻還是那個模樣，看似和常人並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周身彌漫開張牙舞爪的黑霧，顯然不是普通人會有的東西。

姚汝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他要收回之前的猜測，這紅繩絕對不是某寶上淘來的批發貨。

“季辰，他周圍的是什麽，他沒事兒吧？”

季辰冷笑一聲：“你眼中，這樣也算沒事兒？”

杜忍鴻低頭反覆看著自己的手心手背：“我也不知道，每晚在家裏睡下，第二天天亮以後都會在另一個地方醒來，我之前從來沒有夢游的經歷。”

“……”季辰低估兩人頻道不一致的程度，杜忍鴻自己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而是單純地認為自己只是夢游了，“另一個地方是不是你們這兒的森林？”

杜忍鴻點頭，從面前兩個人的對話，他多少能猜出一些，自己似乎哪裏出了問題：“昨晚果然是你嗎？所以我到底怎麽了？”

姚汝卿不知道怎麽跟朋友解釋自己看到的，季辰則是沈著臉避開這個話題：“昨晚你見過我？”

杜忍鴻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昨天，我迷迷糊糊中好像是劃傷了誰的臉，但是你們昨天應該不在這裏對麽？”

“你有意識自己傷了人？”季辰腳下步子輕移，看似不經意地上前幾步，把姚汝卿納入自己的防範圈內。

杜忍鴻嘆口氣：“是的，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控制不住自己。還有夢游也是，都是這次回家以後才發生的。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不僅杜忍鴻疑惑，姚汝卿也讓好奇心折磨得不行：“季辰？”

季辰長舒一口氣，擡手指向一邊的大門：“那邊是你們的宗室祠堂，裏面應該有你們家族的長輩牌位吧？”

杜忍鴻不解其意，只是點頭。

季辰說道：“這一次回來後你一定沒進去過，嘗試一下，踏進那扇門吧。”

“沒問題吧？”姚汝卿湊近季辰耳邊，拽了下人衣角，這麽詭秘的要求是幾個意思。

杜忍鴻倒是沒有想這麽多，只是哭笑不得看著季辰：“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季辰始終沒有給出解釋，杜忍鴻無奈，只好在好奇外帶解惑地驅使下，在兩個人的註視下一步步走向祠堂。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