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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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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問:“狗男人配嗎?”◎

尋王府裏,尋王本尊就是天。點名想拔一個婢子的舌頭,誰也不敢違抗。

芝蘭閣的臥房裏一片死寂。每個人都緊盯著曲小溪,曲小溪腦中一片空白,頭皮發麻,手腳也跟著發麻。

好可怕。

——巨大的恐懼之下,她的腦海裏只剩了這三個字。

穿越以來,她其實已見過了不少從前見不到的“世面”,比如什麽板子鞭子打耳光,她在曲家都已圍觀過了。

但拔舌頭,還是瘆得慌。

更何況酸棗還是陪她一起長大的人呢!

是以在那陣死寂之後,曲小溪雖然櫻唇仍打著顫,說出的話卻無比堅定:“不行。”

甜杏酸棗與那宦官的神情都一滯,她搭在榻桌上的手緊緊攥起來:“不行,誰也不許動酸棗。你……退下吧,我去見殿下。”

說完,她起身就要出門。癱軟在地的酸棗在此刻突然還魂,一把抓住曲小溪的裙擺:“姑娘別……”

曲小溪側過頭,酸棗惶然搖頭:“姑娘,尋王殿下……什麽都聽見了,姑娘不能去觸殿下的黴頭。若舍了奴婢一條舌頭就能讓殿下出氣,那不如就……”

“你也回房去。”曲小溪語氣生硬。

她知道這個時代為奴為婢的人時時被教導要忠心,可是忠心到為她秒變殘疾人?她還是寧可自己死。

但這一回頭,她倒註意到了案頭的蛋黃酥。

蛋黃酥從今到古都是她最喜歡的點心,最初是被軒媽蛋黃酥征服,為了那口酥軟香甜的美味在李佳琦直播間花了不知多少錢。

後來穿越到古代,想買軒媽是不可能了,她將這東西的大致構造描述給曲家的廚房,廚房卻怎麽做都不是那個味,逼得她只能自己上手試制。

數算起來,她在這東西上花了至少有大半年的光景,終於做出了滿意的成品後——毫不誇張地說,吃過的人沒有不喜歡的。曲許氏第一次吃到這東西時甚至當場就叫了繡娘來給她裁了幾身新衣裳,要知道她一個不得寵的小庶女,素來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有新衣裳。

於是乎,曲小溪的求生欲與僥幸心理一起動了。

人們總說,要征服男人的心先征服男人的胃,尋王這個暴虐成性、陰狠惡毒、慘無人道……的狗男人,也是男人嘛!

更重要的是,她一時也想不到其他刷好感求他高擡貴手的辦法了。她兩段人生加起來都只有一個特長,就是做好吃的。

曲小溪深呼吸,退回去一步,將那碟點心端了起來。

一碟蛋黃酥原是八個,上下各四個,摞成兩層。方才她和酸棗甜杏各吃了一個,現下便只剩了五個,她想了想,將上面多餘的那一個摞在了中間,看上去就成了一碟嶄新的點心!

“你們都別跟著我。”她強定住神吩咐了這樣一句,就舉步出了門。邁出門檻秋風一過,她便覺渾身的血液都冷到了極致。

尋王的暴虐成性她在進王府之前就頗有耳聞,適才他留下的吩咐更證明傳言不虛。

她今日過去,恐怕兇多吉少。

但是……管他呢。

她出了意外卻穿越到這裏,原已賺了十幾年,此時死也不冤。若能以一死保住酸棗的舌頭,她只當是為了下輩子的光輝人生積德行善了!

曲小溪懷著一種大義凜然的決絕將心一橫,腳步快了起來。

前宅,南閑齋中燈火幽幽,尋王在方嬤嬤來過後就冷著一張臉,去後宅見了趟王妃卻又很快回來了。候在門外的宦官都懸著一顆心,既好奇出了什麽事又不敢多問。冷不丁地看見王妃出現在月門外,每個人都楞了一楞。

尋王跟前的掌事宦官阿宕迎上前,向曲小溪一揖:“王妃。”

“我……”曲小溪仍舊禁不住地戰栗,深吸了口氣強自穩住,佯作平靜道,“我有事,要見殿下。”

阿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垂眸:“下奴去稟殿下。”

說罷他轉身,走向兩丈外緊閉的房門。

府裏的下人辦事都有規矩,阿宕推開房門時聲音輕得幾不可尋。入了書房,阿宕下意識地看向書案的位置,卻不見人影。

視線稍移,才看到尋王立在窗前的一隅。

那角落處沒點燈火,比旁的地方幽暗一些,他頎長的身影被掩在昏暗之下,令阿宕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阿宕連忙低下頭,舉步上前:“殿下,王妃在外求見。”

語畢卻沒等到回音,阿宕遲疑著擡眼,便見尋王唇角勾著一弧若有似無的笑。

他淡泊的視線落在窗紙上,阿宕順著他的視線掃了眼,才發覺在這個位置恰能看見月門外的王妃。但因這個角落光線昏暗,王妃大抵看不到裏面的人影。

阿宕縮了縮脖子,聲音變得更輕:“殿下……見不見?”

“見啊。”楚欽輕笑,“為什麽不見?”

又問:“她自己來的?”

“是。”阿宕低頭,“還端了碟點心。”

“讓她進來。”楚欽挑眉。阿宕欠了下身,便轉身迎出去。不過多時,楚欽就見曲小溪跟在阿宕身後走進了院子。

她的容貌與身形和接旨那日相比都沒有什麽變化,只是長發盡梳上去,成了已婚婦人的發飾。

隔著一層窗紙,他饒有興味地欣賞著她朦朧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很小心很拘謹,像是最溫柔乖順的那種女孩子,生怕自己會走錯一步路。

可她竟然會說“狗男人不配”。

裝得真好啊。

楚欽心裏情緒莫名,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的每一分動作。直至她推開門,身形終於看不見了,然後聲音從側旁一丈遠的地方響起來:“殿下安好……”

楚欽側首,一語不發地望過去。

他的書房很大,進門的地方有兩方多寶架,將整間屋子隔成了三個部分,正當中皆有月門供人走動。眼下他站在陰影裏,視線從多寶架的擺設中投過去,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看到一張怯生生的小臉兒。

楚欽聲線平淡:“有事?”

“我……”曲小溪噎聲。

來時她原想好了,只要他一問罪,她立刻跪下磕頭求饒。可他這樣好似無事發生地一問,她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沒動怒,她若直接跪下磕頭求饒,好怪!

她啞了啞,定住心,順著他的心思也裝無事發生:“我……我做了碟點心,送來給殿下嘗嘗……”

說這話時,她腦子都是懵的。

“給我做的?”他問。

“對……給殿下做的。”她聲音裏含著輕顫。

陰影之中,尋王似乎略轉過幾□□,華麗的袍擺被四周圍溢去的光火照出了幾許微光。

接著,他笑問:“狗男人配嗎?”

撲通一聲,曲小溪說跪就跪,口中直呼:“殿下恕罪!”

“問你話呢。”見她不答,他不耐地催促。

“我……”她毛骨悚然,後脊一陣陣沁出涼汗。她依舊緊盯著那片昏暗,也知昏暗之中的尋王同樣盯著她。她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卻堪堪就是感覺他的視線像狼,蟄伏在黑夜裏,緊盯著面前噤若寒蟬的獵物。

楚欽見她不答,眉心輕跳,不語。

她撐著一口氣道:“我……我那話對事不對人,不是在說殿下,是在說世上有些男人,他們……他們……比如……”

楚欽:“比如三妻四妾?”

“對。”曲小溪沒過腦子就應了,倏然打了個激靈,又立刻搖頭,“不是!!!”

楚欽猶自立在黑暗裏,不緊不慢地打量她。

曲小溪自感越描越黑,索性破罐破摔,咬咬牙,豁了出去:“話是我先說的,酸棗只是學舌。殿下便是要罰,也該是我……”

“那我拔了你的舌頭?”他聲音清冷,一下子將曲小溪的爭辯噎住。

理智告訴她這交換是應該的,可只消腦補一下舌頭被拔的慘狀,那個“好”字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

她端著瓷碟的雙手緊緊扣住盤子邊緣,牙關咬了幾度,終是說:“人死不過頭點地。殿下若氣不過……不如給我個痛快,免得虐待發妻之說傳出去,對殿下名聲也不好。”

楚欽瞇起眼睛,目不轉睛地打量她。

縱使隔著一方多寶架,他都看得出她渾身都在顫,顫得又細又密。

嚇成這樣還能說出這種話,小姑娘有點急智。

楚欽含著幾許玩味,從陰影中踱步而出。繞過多寶架,停在她面前。

曲小溪死死壓著視線,一眼都不敢看他。只覺他的衣袖在眼前一晃,接著修長蒼白的手指捏住了正當中的那塊蛋黃酥。

他慢條斯理道:“好吃就饒了你,不好吃——就拿你做道好吃的。”

人肉點心?!?!

曲小溪駭然擡頭,視線與他相觸的剎那,猛地滯住。

楚欽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落,也滯住。

“你……”曲小溪盯著這張數月前曾讓她心神蕩漾的俊美面孔,不可置信地發問,“怎麽是你?!你不是禮部……”

“本王當時確在禮部謀職。”他含著笑,雙眸瞇得狹長。

在曲小溪的錯愕註視裏,他彎下腰,手中的點心放回她端著的瓷碟裏。

接著,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唇角一側,輕輕一蹭。

一塊殘存的酥皮被他蹭了下來。

他就那樣將酥皮托在指尖上,擡到曲小溪眼前:“你偷吃?”

作者有話說:

曲小溪:我這輩子都不會讓這個狗知道這碟點心不是專門給他做的。

明天雙更階段性地結束啦,明天開始每晚九點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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