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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年之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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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年之後(1)

一晃,就是一年多的時間。

當時,蘇煙腿傷久難恢覆,最終決定回到B市做理療。

而言諾最終選擇了納木錯的一所小學,作了一名支教的老師。

這邊沒有水,沒有電,甚至寒冬之時取暖都是一件十分棘手的問題,

可是雖然環境艱苦,但是言諾卻感受到了從未不曾有過的快樂。

沒有任何負擔的,這一生中她從未體會過的最簡單的快樂。

因為沒有網絡,所以她每天都堅持用最原始的文字方式,在日記本上記錄下自己和孩子們的生活,然後會隨時隨地抓拍很多支教生活的照片,在禮拜天的時候跟隨老鄉的車去往拉薩,把那些照片想辦法發給蘇煙。

她每個月大概會去一次拉薩,卻並不知道自己的不著規律,卻讓另一個人成為了蘇煙的周末常客。

“怎麽樣?她今天和你聯系了嗎?”顧承一隨手脫掉外套,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期待。

蘇煙依然是那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擡起下巴指了指窗邊的電腦,示意他自己過去看看。

這種等待,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所以心態平和,並不會覺得失落,倒是輕車熟路的走到廚房裏,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後就呆坐在蘇煙的筆記本前面,隨意瀏覽著網頁。

蘇煙自顧的忙著折騰屋裏屋外的花草,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而這種態度並非刻意,而是因為自從半年以前,慕塵來的時候看,正好遇見她和言諾視頻的情形後,便迫不及待的透露給顧承一,從此以後他便開始了這種漫長的拉鋸戰,每周必來,風雨無阻。

大多數的時候,言諾只是把相機裏的文件,發送過來,而顧承一每次便是迫不及待的打開那些照片,想要試圖在那堆孩子中間尋見言諾的模樣。

也有趕巧的時候,言諾會開視頻聊天,這樣的時候顧承一自然也不敢露面,而是悄悄的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著視頻裏難得生動的人。

只是,本以為相見便能緩解想念,可是偏偏每一次見過她之後,卻只覺得心裏的那個缺口像是更大了一樣。

尤其是從西藏回來之後,蘇煙對慕塵的態度是三百六十度的轉彎,雖然始終沒有接受他的愛情,卻也不再拒絕他的靠近。

眼看著慕塵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顧承一的心裏更是落寞,他甚至連爭取的機會,都已經失去,就連如今想要偷偷摸摸的看上一眼,都要奢求好運降臨,然後這一次,顧承一仍舊是空等了一天。

這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周。

這半年的時間,蘇煙從來沒有超過那麽久的時間,不和蘇煙聯系,顧承一的心裏莫名的就慌了起來。

“蘇煙,她不會出了什麽事情吧。”顧承一終於忍不住開口,想要同蘇煙分擔自己緊張的情緒。

她擡頭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沈了下去。

言諾去拉薩從來都是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便跟車趕去拉薩,然後在天黑之前趕回去。所有,想必今天她是不可能再出現。

而這一年多的時間,言諾的手機也從未使用,所以她的確沒有任何聯系到她的方法,聽顧承一那麽問,心裏也是難免擔心,但是見他臉色蒼白,只能靜下心來,安慰說道:“也許天氣不好,所以她沒辦法去拉薩,你沒事就回去吧。她如果和我聯系,我告訴你一聲就是了。”

顧承一點了點頭,只是再三叮囑蘇煙,如果有言諾的消息,不管什麽時間,一定立刻通知他。

蘇煙再三答應,然後送顧承一出家門,看著他的車子在夜色中走遠。

一時間竟然有些莫名的感慨。

只覺這過去的一年,大概是生命中最為飛快的時光。

她眼看著顧承一對於言諾的深愛和執著,卻又無法原諒他帶給她一次次的傷害,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給與他幫助,也只算的是對於愛情的尊重吧。

至於言諾,看著她發過來的照片中越發明媚的臉龐,作為朋友她心裏更多是安慰,或者真如世人常說的那樣,西藏是這個世界上最幹凈的地方,呼吸著哪裏的空氣久了,整個人變也會變得單純而透徹。

她想,或者經歷著西藏的時光,言諾真的已經放下了她和顧承一之間的那些愛恨糾纏吧。

而事實的確如此。

長久的和那些孩子呆在一起,言諾只覺得笑容都開始輕松起來,她的世界裏在沒有任何的爭鬥和算計,她不清楚外面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也從來都不去關心。

她全部的生命,都給予了那些個孩子。

甚至,言諾自己都以為,當她下定決心離開納木錯的時候,她的一生也都會變得不同。

只是,她卻忘記了,人的生命中有一個詞,叫做註定。

就像曾經她在小昭寺裏占蔔的那一卦,含糊不懂的行文中早已經註定好了你的一生,任由你如何努力,掙紮,卻終於是難以擺脫命運的桎梏。

村長冒著大雨跑來學校,找到言諾,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對她解釋說道:“言老師,你家裏的電話,很著急。你現在趕緊跟我過去。”

言諾的確是使用過村長家的電話,聯系父母。

卻不知道父母為什麽會深更半夜的聯系自己,一時間心裏不禁擔心,穿上一件後外套,便快步隨著村長走出了學校。

雨很大,大風把頭上的傘吹得東倒西歪,她瘦弱的身子也在大風裏搖搖晃晃,村長走在前面,不時的回過頭來提醒她:“言老師,看好腳下的路,實在有些滑。”

大風吹得她張不開嘴,只能用力的點點頭,然後繼續前行。

等到她走進村長家溫暖的屋子時,身子已經被雨水澆透了,她來不及擦一擦頭發,趕緊撥通了家裏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那麽晚,家裏怎麽會沒有人,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言諾焦灼的撥打父親的手機,腦子裏更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大概過了一分多鐘的時間,電話終於接通了。

“爸,我是言諾。”聽到父親聲音傳來的一刻,她只覺得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一些。

可是下一秒,卻聽到父親聲音哽咽的是說道:“言諾啊,終於聯系上你了,你快點回來,一分鐘都不要等。是馬上回來,言諾,妞妞病了,病的很嚴重,你不要再耽誤一分鐘的事情,馬上坐飛機回來。”

言諾還從未見過父親如此語無倫次,那種驚惶無措的感覺再度襲來。

可是還未等她多問些什麽,因為大風的原因,電話的信號已經斷了。重新了撥通了幾次,都沒有響應。

村長見她神色沈重,不由得問道:“言老師,您家裏有急事嗎?”

言諾連連點頭:“村長,我家裏的確有特別著急的事情,需要立刻回去,您能不能幫我找一輛車?”

“言老師,不管你有多麽著急的事情,都要等到天亮以後啊。你在納木錯也有一年時間了,你也知道這樣的天氣發生泥石流的可能性很大,而開車到拉薩也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你一個人實在太危險。”

“可是,村長,我真的很著急,我的外甥女病了,很危急。”雖然她還不清楚,妞妞到了發生了什麽,可是提起她名字的瞬間,卻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眶。

“言老師,您相信我,只要天一亮,就算雨不停我也一定想辦法把你送到拉薩,好嗎?今晚你就先回去,收拾一下隨身的物件。您要知道,不管發生什麽,只有先保證了您自己的安全,才能去幫助您的家人。”

村長的話,的確是最真實的道理。

言諾終究是點了點頭。

回到學校以後,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行李,然後把自己的身份證等物件一遍遍的檢查好,生怕明天會出現任何的紕漏,之後躺在床上,卻也是一夜未睡。

幸運的是,天剛剛亮的時候,雨便停了。

村長早早的來敲門,同來的還有納木錯的貨車司機,桑巴。

他見言諾整理妥當的打開門,趕緊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行李。

言諾關好門,連聲向村長道謝:“真的是太感謝您了,我走的匆忙,還要麻煩您跟孩子們解釋一下,他們的課程安排我都已經寫好,放在了我的教科書裏,麻煩您交給陳校長。讓他幫忙安排。”

“您放心吧,我都會交代下去的。言老師路上一定小心,相信您的家人也都會平安的。”

村長說著,做出一個當地人習慣的庇佑的手勢。

言諾再度說聲謝謝,然後便坐上了桑巴的貨車,揮手和村長再見。

暴雨之後,空氣裏是一種潮濕而清甜的氣息,言諾從後視鏡裏看著納木錯越來越遠,心裏莫名有一種割舍的酸楚。

她並不知道,這一次匆忙的離開之後,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因為哪怕她從這裏洗禮了自己的靈魂,但終於沒有辦法永遠的停留於此。

必定,在那個留給她太多悲傷的城市裏,還有她的親人,還有她的家,所以在這個風雨之後的清晨,她還是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百零二章 三小時後,抵達B市

拉薩機場。

言諾購買了最早一般飛往B市的飛機,但還是需要等上三個小時。

她辦理好登機的手續,坐在候機室的長椅上,心裏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

上一次,和言語視頻的時候,妞妞還搶過鏡頭親親的喊著姨媽,可是不過個把月的時間,那麽小的孩子卻要面對突然的病痛。

如果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父母自然也不會如此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叫回去,可是究竟是怎麽了?

言諾也不敢多想。

心煩意亂的看著形形色色的旅客,倒是突然想起行李箱的夾層裏,許久都未曾使用過的手機,於是匆忙的開機,倒是有一格電。

她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撥給了蘇煙。

陌生的號碼,卻顯示西藏的歸屬地,蘇煙看到閃爍的手機屏幕時,甚至顧不得擦掉手上沾滿的泥土,匆忙的便接了起來。

“餵,是言諾嗎?”她口氣十分焦急。

“是我,蘇煙。”言諾來不及停頓,她說:“你聽我說,我現在正在拉薩機場,航班還要兩個半小時後以後起飛。我爸媽在醫院,說是妞妞病了,但是具體情況我還沒有了解。你先過去幫我照顧一下,我聽我爸講電話都開始語無倫次的。問題應該是挺嚴重的。”

蘇煙眉頭一緊,的確最近一段時間手裏的活有些多,所以她也沒有顧得上去看看言家父母,卻不想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連聲回答說:“那我趕緊開車到市裏,你也別太著急,回來以後我們直接醫院見了。”

說罷,言諾還未來得及再多說些什麽,只聽見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的響聲。

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幽深的情緒之中,可是這會兒聽到電話的忙音,心裏卻終究是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暖意,她無法不慶幸,自己竟然能夠擁有這樣一個朋友,不,她們已經是親人。

在漫長而焦急的等待中,言諾走出候車大廳,找了一間咖啡館喝了三大杯的冰檸檬水,情緒似乎得到了一些舒緩,她坐上飛機的時候,已經不似之前的不安穩。

不過,她的腦子依然無法自控的對於妞妞的現狀做出了各種假象,其實她和妞妞的相處時間並不多,可是那種親近卻像是發自天性,甚至在西藏的一年,她也時常的想念。

尤其是,兩度失去孩子以後,她對於那個愛撒嬌的小丫頭格外的想念。

現在在距離裏面萬丈遠的高空之中,看著飛機從雲層中穿過,言諾只覺得全身的細胞似乎都被一種近乎瘋狂的想念所充斥,她努力保持著冷靜的情緒,然而在空姐開始提醒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終究還是無法淡定,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自己簡單的行囊,然後在飛機平穩降落之後,在大家有些不解的目光中,沖出了機艙。

陽光明媚的午後,機場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言諾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輛出租車擺擺手,用最快的速度坐上車子,對司機報上地址:“師傅,中心醫院,麻煩快一點。”

常在機場工作,見慣了因為親人病種而火速歸來的游者,司機十分理解的點頭說:“姑娘,您別急。這個時間不堵車,我一定在最快的時間裏把你送到。”

熟悉的鄉音,熟悉的城市,言諾的心頭一時間被一種陌生的親切感包圍,她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之後,便有些楞怔的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想那司機大叔的車速,當真不是敷衍,他飛一樣的穿行在各路車輛之間,卻是一路安穩,在短短半個小時的時候,將言諾送達了中心醫院。

言諾付過車費,還不忘轉身再度說了一身謝謝,之後便拎著行李快步走進醫院。

她站在醫院門診大廳,撥通了父親電話,不過接電話的人卻是言語。

似乎都沒有來得及去看顯示,便接過了電話。

言語開口便說:“不好意思,我父親現在有些急事,請之後再打過來。”

不等她掛斷,言諾急忙開口:“是我,言語。我現在已經到了醫院,你們在幾樓?那個科室,哪個病房?”

聽到言諾聲音的一刻,言語心裏說不出的激動,她連聲說:“姐,姐,你可回來了。我們在十二樓,內科。三十六病室。”

“好,我知道了。”

醫院的電梯,格外的擁擠,言諾等了一批又一批,終於拎著有些礙手的行李,擠了進去,然而等她在十二樓停下的時候,心裏卻不似剛才的急切,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惶恐。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緩緩走向病房。

還未走進,便看到了垂頭坐在病房門前的父親,言諾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她卻仿佛已經感覺到父親的悲傷,於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哽咽的開口,喊了一聲:“爸。”

言父似乎微微頓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的擡起頭,一臉倦容的看向已經距離自己半米遠的大女兒,那一刻眼裏已經忍不住有些泛紅,他顫抖著起身,緊緊握住女兒的手說:“言諾啊,可算回來了。趕緊,跟我去醫生那裏。”

“不是,爸。具體情況,我待會兒再去找醫生了解,我現在想先看看妞妞。”

言父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只是他無法對女兒說明。

他在等待著言諾的歸來,以及已經是瘋了,不過必定也不遲在這一時半刻,他終於還是恢覆了平靜,起身去推門的時候,對言諾說:“進來吧,蘇煙也在。”

她推開門走進去,看到母親坐在病床旁邊,端著一個機器貓的小碗,給妞妞餵西瓜,蘇煙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而言語最先發現了她,幾乎是朝她跑了過來,抱住言諾說:“姐,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直到此刻,她還單純的以為,他們對她如此急切的等待,只是因為處於一個家庭面對問題時的完整歸屬感,並沒做他想。

而這時候,妞妞也已經發現了言諾。

因為生病的原因,她那一張白嫩的小臉有些消瘦,而且並沒有血色,看上去的瞬間已經讓言諾心疼不已,可是就在她的目光定格在言諾身上的時候,眼眸裏卻綻放出一種格外耀眼的光芒,她揚起用紙盒固定住,正在打吊瓶的小手,朝著言諾張開,嘴角揚起笑喊道:“姨姨,抱抱我。”

那一刻,言諾的眼淚簌的就落了下來。

她松開言諾,快步走到妞妞的床邊,緊緊的抱住小丫頭,淚水落在她柔軟的發頂,她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許久,才聽妞妞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姨姨,你別哭,妞妞不疼。奶奶說了,姨姨回來了我的病就要好了。”

見到孩子如此懂事,言諾的情緒這才稍稍平覆下來。

她松開懷裏的妞妞,不由得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蛋,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朝著孩子說道:“妞妞,記得我離開的時候,你還總是分不清楚你我,現在倒是分辨的十分清楚了。”

言諾的玩笑,打破了剛剛有些沈重的氣氛。

言語趕緊上前,捏了捏妞妞說道:“告訴姨姨,這是不是小姨的功勞。每天辛苦的教導你,對不對?”

“才不是呢。”妞妞嘟起嘴巴。

言母這才上前,拉起言諾的手,細細打量了女兒一番,不由得又有些哽咽的說道:“怎麽比走的時候瘦了那麽多,也黑了。那個破地方,肯定是吃不好,喝不好的。”

“沒有啦,媽。我在西藏挺好的,雖然瘦但是很健康啊。不過黑點是真的無法避免了,那邊海拔太高,去上十天半月的怕也是要變了膚色。”

言諾盡量的放輕松語氣。

這時候,母親緊繃的情緒,這漸漸放松下來。

幾個人隨意的聊了一些言諾在西藏時候的瑣碎生活,之後還是言父沒有沈溺於女兒的歸來情緒中,提醒說道:“言諾啊,你還是先陪我去找下醫生吧。”

短暫的歡愉情緒,被父親的一句話帶回到現實裏。

她起身,摸了摸妞妞的頭說:“姨姨待會兒就回來陪你,乖乖的。”

蘇煙與言諾一同起身,去往辦公室的路上,父親這才緩緩開口交代說:“言諾啊,妞妞得的這個病,並不多見。醫生說是叫什麽肝豆核變性,是一種先天性銅代謝障礙性疾病,現在只能通過肝臟移植來治療。可是我和你媽因為年紀大了,器官已經衰老,無法進行移植,而言語檢查過之後也並不合格。

只能是把你叫回來,我現在帶你找醫生,立馬進行血型對比檢測。妞妞的病,耽誤不得。”

言諾聞言,得知妞妞病情的嚴重性,腦子嗡嗡的亂成了一團。

她連聲說:“我知道了爸。我現在身體好,一定沒有問題的。”

而蘇煙,腦子裏盡是疑問,雖然她並不曾聽聞過這種病,但是卻還是保留著一種常識的意識,那就是肝臟移植應該是親屬之間才需要排異檢測,可是妞妞不是領養的孩子嗎?

這樣的疑問一閃而過,因為眼前的情況實在是有些糟糕,她也顧不得多想,上前拉起言諾的手,說道:“我也一起去查查,沒準就比你合適呢。”

肝臟移植這種手術,對於人雖然沒有生命危害,但終究是一個大的手術。

言父沒有料想蘇煙竟然會有如此舉動,一時間心裏又是感動,又有些矛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是敷衍著點頭,說:“謝謝你了。”

“叔叔,您太客氣,我和言諾這些年的感情,孩子有難我自然要盡最大的努力,這都是朋友本分。您趕緊帶我們過去,來得及的話,也許明天下午就能等到結果了。”

一百零三章 顧承一,好久不見

從醫院裏昨晚血液檢測出來之後,言諾又回到病房看了看妞妞。

之後還是聽從父母的建議,準備先回家洗個澡,休息一晚。旅途勞頓,她的確也是有些累了。

蘇煙開車,去了他們之前慣去的火鍋店,算是簡單的替她接風。

“言諾回來了啊,這小半年不見你,每次都是蘇煙自己過來,我這還問了好幾次呢。”

老板看到言諾,放下手裏的活,坐下來同他們寒暄,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招呼廚房:“鍋底裏面多放點辣椒。去把我自己燉的那個小肥羊拿出來。”

夥計見老板開心,不由加快腳步應了一聲。

臨近傍晚,大廳裏的客人越來越多,老板同他們聊了幾句,便過去招呼客人,喧鬧之中的兩個人相對而視,倒是突然安靜下來。

許久,蘇煙才倒了兩杯果汁,舉杯朝著言諾說道:“本該好好喝上幾杯,但是為了有個達標的身體,我們只能是果汁代替。不過,這也不會耽誤我的說辭。言諾,歡迎你回來。”

言諾攏了攏前額的碎發,終於還是笑著,用力的和她碰了碰杯,說:“那我就先幹為敬了。”

其實,作為朋友他們始終彼此相伴,從未遠離過。

所以,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千言萬語,不過到底是從千裏之外的地方回來,這整整一年蘇煙的一顆心也始終是沒個著落,一個月兩次三次的視頻,讓她無法完整的了解到她的現狀。

身體是好,是壞。心情是快樂,還是陰霾。

那些往事,究竟忘幹凈了幾分?

太多的未知,太多的擔憂,如今見她安好無損的坐在自己面前,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不由自主的微笑,蘇煙讀得懂她眼底的明妍,她確信她已經釋懷了。

不需要忘懷,是哪怕再見也能夠坦然打個招呼的自然。

於是,心口壓著的那些話,到底是沒有說出口,而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對顧承一的承諾,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裏,告訴她言諾回來的消息。

必定是闊別已久,蘇煙也把顧承一的思念了解的透徹,她當真是不想他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在這樣有些緊迫的關頭出現在言諾的面前,徒增她的煩惱。

於是,一頓飯都在笑著聽言諾講起陪伴她一年之久的那些孩子。

點點滴滴的回憶,卻都給了她無盡的笑容,直到火鍋都吃光,言諾到底是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難得說了一句:“我在西藏一年,最難忍的其實就是當地的夥食了。現在吃完這頓火鍋,我還仿佛在夢裏一樣。蘇煙,你是想象不出來,我無數次做夢,夢到的都是家裏的飯菜。”

“哈哈???”兩人笑著走出火鍋店,老板送出來很遠。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的街頭讓言諾有些恍惚。

她看慣了那些望不到頭的大山,幾乎已經把這樣的繁華忘得幹凈,然而此刻耀眼的霓虹燈,卻如此明晃晃的提醒著她,終究是回來了。

回家的第一夜,她睡得格外沈。

這一年來,幾乎習慣了每天早晨六點鐘準時起床,所以睜開眼睛看到鬧鐘顯示的十一點鐘時,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翻開手機,卻沒有發現父母的電話。於是立馬起床洗臉,簡單收拾一下便打車去了醫院。

臨近中午,她在醫院樓下的快餐店裏買了些午餐,又特意去水果店買了一些妞妞最喜歡的牛油果,這才滿意的走上樓。

卻不想,下了電梯往病房裏走的時候,經過水房卻莫名聽到了母親帶著哭腔的爭吵聲。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天涯海角,也得讓她把那個不負責的男人給我找回來。救不了我的妞妞,我是真不活了。

孩子才那麽小,受了那麽多委屈不說。現在缺又得了這樣的病,我真的顧不得別人了,就算言諾也不行。你不要成天擔心她知道真相以後會受到刺激,她既然是一個母親,早晚都要去承擔一個母親的責任。”

母親的聲音,雖然帶著哭腔,卻十分清晰。

那一字一句像是刻在了言諾的心上,她已經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腦子嗡的成了一片空白,而雙腿就立在原地,在沒有力氣邁開半步。

她既然是一個母親,這句話就像是一句魔咒一樣,箍在她的頭頂,讓她越發的頭疼欲裂,終於手裏的飯菜水果一並掉在了地上,水果嘰裏咕嚕的滾了一地,父親聽到聲音以為有人,便拉著母親走出了水房,卻不想打開門的瞬間,卻看見了已經呆滯的言諾。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

只是彎下身,一個個的把水果撿了起來,倒是母親似乎莫名的理智起來,她拉過言諾的手,和她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沒有猶豫直接開口說道:“言諾,我知道剛才我跟你爸說的話,你肯定是聽到了。否則也不會是這個反應。既然這樣,我也不用為難了,當初的事情太過覆雜,我日後一點點的解釋給你聽,但是我現在要告訴你的就是,妞妞她不是你姨媽領養的孩子,而是你的親生女兒。

你當初死活不肯說出那個男人是誰,我們沒有辦法。但是現在,我不管他在哪,你必須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言諾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倒是言母卻再度情緒失控,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她繼續說道:“宋醫生剛才拿著檢查結果過來了,說是你和妞妞的血型檢測不合適,而全國的肝臟源裏也沒有合適的,現在只有那個男人可以救得了妞妞了。

言諾,你趕緊去把他找來,讓他救救我的小孫女,醫生說了,再拖下去病情嚴重不說,生命都有危險。”

說完這些的時候,言母已經泣不成聲。

而言諾卻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看著前面的方向,她腦子裏開始出現那年懷著妞妞的情形,甚至記得起車禍時候的狀況,之後便都是妞妞哭著或者笑著的一張小臉。

許久之後,她終於是笑了起來。

她伸出手臂,上前抱住了母親,嘴角的笑容明媚照人,而她的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簌一簌是從臉上滑落,像是止不住了一般。

言母也是有些亂了,她拍了拍言諾的後背,有些擔心的問:“言諾啊,這是怎麽了,你倒是說句話。”

“媽,您放心。我立刻就去把他找過來。我不會讓任何的人,任何的事情再傷害到妞妞了,媽,絕對不會的,那可是我的女兒啊。”

言諾伸出手抹掉了眼淚之後,拎起包便轉身往電梯那快步走過去。

這時候,言母也有些不明所以,在那坐了半天才走回病房裏。

倒是言諾,沒有任何猶豫的走下樓,坐上一輛的士,便報上了顧氏集團的名字。

車子行駛在路上,她的腦子裏卻顧不得半分關於她和顧承一之間的恩愛糾纏,這一刻,她只知道,他是妞妞的父親。

他能夠救回妞妞。

她走進顧氏的時候,已經接近下班時間,她還未來的讓前臺通報,卻看到總裁專用電梯,緩緩的打開,顧承一頎長的身影便這樣出現在了視線裏。

不過,他正在和身側的孫遠討論著什麽,所以並沒有看到言諾。

甚至在距離她幾米遠的地方走過時,他的視線始終都放在孫遠手裏的一張圖紙上面,始終沒有擡頭,而言諾終於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楞楞的喊了一聲:“顧承一。”

曾經在夢裏,無數次的想起過這個聲音。

可是這一刻,顧承一卻莫名不敢相信,他停住了前行的腳步,手卻緊緊攥到了一起,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怯懦過,他甚至連轉身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因為害怕又是一場幻聽。

前天的幾個姑娘,看著眼前不太正常的畫面也是各種好奇。

唯有孫遠,在轉身看到言諾的一瞬間,眼睛裏已經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可是老板不動,他總不好先跑過去和言諾打個招呼,所以也只能是站在一旁,低聲的一連提醒了幾遍:“顧總,是言小姐回來了。”

就在孫遠第三遍講完這句話的時候,顧承一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他擡起頭,看著距離自己三米遠的女人。

一頭如瀑的長發,不知道何時已經變成了短發,她穿著一條小腳的牛仔褲,格子襯衫,精致的高跟鞋,皮膚不再是凝白如雪,可是臉上卻泛著紅光,顯得十分健康。

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著一種張揚的青春。

不似從前的憂郁,仿佛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顧承一就這樣,十分不禮貌的盯著言諾,整個人像是出神了一般,甚至連開口都已經忘記。

仿佛,全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的人,只剩下他和言諾。

而言諾頗為理解的,任由他把自己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之後,落落大方的走到了顧承一的面前,她甚至十分禮貌的朝他伸出手,淺笑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顧承一,好久不見。”

瞳孔裏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只覺得心臟“砰砰”的劇烈跳動。

他終於是恢覆了半分的理智,上前握住了言諾冰涼的指尖,努力保持平靜的看著她說:“好久不見。言諾,我真的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一百零四章 無法改變的血緣

言諾沒有拒絕顧承一的邀請。

他們一起坐在了一家裝修十分考究的酒店包廂裏。

顧承一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對著言諾說:“你多吃點,這一年竟然瘦了那麽多。”

言諾不應聲,只是自顧的低頭吃飯。

她在思考,該如何組織語言,用最簡單的話把事情講明白。

而顧承一也開始好奇,為什麽言諾會突然回來,又如此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的公司大廳裏。

必定,從言諾的言行之中,他輕易就能夠判斷出,她絕非是因為舍不得自己,想要和自己破鏡重圓的。

顧承一甚至確信,自己大概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人。

可是此刻,她卻深有三分的和他坐在一張飯桌前,難得認真的吃著菜。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那是顧承一做夢都覺得奢侈的事情,所以哪怕心裏有各種好奇,但他自然也不會開口去問,只盼著時間過得更慢一些。

不過,沒過多久,言諾便已經想好說辭,她十分清楚自己編造任何的謊言都沒有辦法騙過顧承一,索性直言不諱。

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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