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能量柱被龍淵劍斬斷。

濃郁的黑霧在女人碎裂的目光中飛快地填滿那道約莫二十厘米寬的空間裂縫。

她尖聲驚叫道：“這不可能, 不可能……規則不允許你們這樣做……”

“除非是——”

女人腦子裏面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她低聲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死神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家夥……他絕不甘聽從一個人類的命令……”

可是能夠以完全體下界的神明, 除了已經神隕的愛神，銷聲匿跡的創世神, 唯有常年呆在死亡世界掌管死靈的死神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

“難道你就是死神？”

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死神握住龍淵劍，淡淡地掃了女人一眼：“你並不配知道我的名諱。”

僅僅一眼，女人感到了一陣陣從骨子裏滲出的寒意——如墜無底的深淵。

畢竟是墮神者之中的佼佼者，在短暫的驚訝之後, 女人很快就恢覆到之前囂張的神色：“死神又如何？既然不在神界, 你就要受到規則的束縛。”

她額頭上的眼珠突然散發出耀眼的黑色光芒。

女人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 原本嫵媚的笑容搭配上她額頭一縮一吸的口器變得無比瘆人。

“你們不知道欲望的滋味是多麽美味, 曾經——我們引誘了無數神明走向墮落。”

“讓我想想，有誰呢？謙遜之神、海洋之神、森林之神……對了，還有個神界響當當的大人物——”

“愛神”

女人的舌頭一伸一縮, 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帶著纏綿悱惻的意味。

阮卿呼吸一滯。

她手中的決明劍突然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地抖動。

而與此同時，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從阮卿心中升起。

阿莫爾。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蓋亞，你怎麽又去和別人打架了。”

長發的女子低下頭, 仔仔細細地將白色的膏藥塗抹在蓋亞的不斷淌著鮮血的傷口上。

蓋亞抿緊嘴唇, 鼻子裏哼了一聲, 不高興地扭過頭，冷聲道：“因為他們該打。”

玻璃上一旦有了一道裂痕，背後的洪流就會伺機而動, 他們蜂擁而至擠開缺口, 如同現在無數破碎的回憶在阮卿腦海中一一閃過。

“當初我賜予你財富, 並不想讓你被這些蒙蔽雙眼, 我親愛的艾利克斯。”

“傷害別人並不會讓我快樂, 蓋亞，別哭，承受痛苦也是愛生來的使命。”

“我從未後悔。”

這些究竟是誰的聲音、誰的記憶呢。

在阮卿楞神的間隙，女人的下半身變成巨大的蛇尾巴，占據了這個足足有六十平方米房間的大半。

她棕色的發絲長出眼睛，化作扭動的灰白色蛇頭，嘶嘶吐信

女人邪惡地低語：“我並不介意將死□□字刻上我們的功勳章。”

阮卿早就將莉塔丟入空間戒指中。

死神眼中的冷意越來越重，龍淵劍上纏繞的黑霧霎時間化作引頸長嘯的黑龍，劍氣卷起的風暴使得他們站立的地面一塊一塊塌陷。

女人蛇尾一甩，側面的墻壁轟隆一聲倒下。

她狼狽地躲過黑龍，卻仍舊被黑龍帶起的風暴割斷了她的發絲。

無數只蛇頭落在地面刺啦化作黑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快看那是什麽！”

“妖怪！救命啊！救命啊！那是妖怪！”

“快跑！大家快跑啊！”

女人巨大的蛇身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中，街上的人群發出驚叫，而後母親抱著小孩，小夥子摟著姑娘紛紛逃竄。

另一道劍氣緊跟而上，咻咻劃破虛空，將女人的蛇尾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決明劍一個回旋落在阮卿手中。

“好啊，二打一真是不錯。”

女人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恨恨地大聲沖著底下說道：“科爾文，你還楞在下面看些什麽？”

“這女人是誰？怎麽從莉塔殿下的房間裏面鉆了出來？”

“莉塔殿下沒事吧？”

“她好像和科爾文主教有關系……這……”

人群議論紛紛，一時之間因為科爾文主教名字的出現分不清究竟誰是敵誰是友。

科爾文操縱著飛行器飛到空中，恭恭敬敬給女人行了一個禮。

“主上，我花了些時間把戈雅那小子給囚禁了起來。”

他微微欠身。

“囚禁他幹什麽。”

女人一邊嗷嗷叫著躲避死神淩厲的劍氣，一邊憤怒地叫道：“你早些來會有這些破事嗎？”

科爾文眼裏閃過一絲狠辣：“在明知道博格極有可能登上神位的基礎上，戈雅並不願意服從於您的麾下……。”

沒有等科爾文說完，女人化作一團紫黑色的能量球朝著他撞了過去了。

黑色的能量將科爾文完全吞噬，變得愈來愈大，積蓄著新一輪的能量，能量球擴張到數十米，終於瀕臨它的極限。

紫黑色的元素漸漸消退，長發蛇尾的怪物從其中慢慢顯現。

和女人昔日美麗的面孔不同，她嘴巴長出尖尖白色的獠牙，頭上長著的毒蛇足足長了有一倍，墨綠色的蛇尾上覆蓋著厚厚的鱗片。

“這是妖物！這絕對是妖物！”

“主教怎麽能和這樣的女人扯上關系！那可是神殿啊……”

紫黑色的元素從街上流竄的人群中一點一點滲出，人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只能驚懼地拍打著自己的衣服，連滾帶爬地逃竄。

“小姐。”

死神不知何時回到她的身邊：“你沒事吧？”

阮卿搖了搖頭：“這就是墮神者的真面目嗎？”

死神微微頷首：“他們以欲望和惡念為食，不同的是，那個人類的身體賦予他們調用這個世界能量的可能。”

“嘻嘻嘻。”

女人發出桀桀的笑聲：“小姑娘，我原本想著先收拾掉博格那小子再來找你，沒想到你這麽迫不及待壞我好事……”

死神輕輕劃動龍淵劍。

隨著那柄刻著龍紋的龍淵劍劍勢，一道黑色的旋風破開地面，將女人擊退數十米，生生將她的話賭了回去。

“閉嘴。”

死神話語裏含著冷意。

阮卿止住了死神欲再動作的手：“讓我來。”

死神垂眸定定地看著少女。

良久，他妥協地後退一步，將身後的戰場讓給她。

“如果出現了什麽意外，請允許我成為小姐您最堅實的盾。”

高挑的青年虔誠地低下頭，親了親少女的嘴角。

“當然。”

阮卿噗嗤笑了：“可即使你是死神，在下界貿然使用神力，也必然會遭到懲罰。”

“你不需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我只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

死神牽起少女的手，落下一吻，血色的瞳孔裏滿是虔誠：”小姐不必為我考慮這麽多。”

“可以後我總得學會獨立面對這些。”

少女笑了：“告訴傑瑞他們，保護彼得城的居民。”

女人吐了口血水，呸呸著從地面上掙紮著爬了起：“你逞義氣的模樣真是可笑，等我收拾完了你，吸收掉自己的力量，再把這個礙眼的神明一並收拾掉。”

她舔了舔猩紅的嘴唇，威脅道。

“那你可以盡管試試。”

阮卿收斂笑意。

決明劍染上主人的殺意，嗡嗡振動，周圍的元素隨著劍身的劇烈的抖動形成颶風，指向女人的位置。

等傑瑞和博格一行人趕到的時候，阮卿和女人已經交手了數個回合。

“你為什麽不幫老大！”

盡管面前站著的是受人敬仰的艾德裏安前輩，傑瑞也忍不住憤憤不平的說道。

死神收回落在少女身上的視線，冷淡地掃了傑瑞一眼：“這是屬於她的戰爭。”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卿卿受傷嗎！”

莉可焦急地幫腔道：“艾德裏安前輩，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要去幫卿卿！”

娜塔莉二話不說想要沖上去，然而龍淵劍唰地擋在她面前。

“你在做什麽！”

伊萊也皺眉說道。

“你們不是墮神者的對手。”

死神渾身散發的殺意更重了一些：“與其去送死，不如幫助神術師們結陣，保護彼得城的居民，這才是小姐希望看到的。”

他周身纏繞著黑色的光點，血色的瞳孔如同深不見底礦洞裏唯一熠熠生輝的紅寶石，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死神清冷的嗓音裏透著無邊的冷厲。

莉可被他身上不小心顯露的龐大力量震懾，瑟縮著悄悄往後退一步。

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卿卿是怎麽和這家夥相處的。

死神收回龍淵劍。

他修長的指尖因為格外用力微微泛白，但是冷峻的面上仍舊是慣常不近人情、雲淡風輕的模樣。

“可我們是她的朋友……”

博格眼角泛紅：“怎麽能坐以待斃……”

地面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空中的少女硬生生接下女人的一擊，被狠狠摔在地上。

阮卿面頰上掛著幾道血痕，她衣服被劃得破破爛爛，被鮮血染紅大片，唯有那雙金色的眼睛依舊奪人眼目。

從未見她如此狼狽的時刻。

“那就別當她的拖累的。”

死神冷聲道。

真是愚蠢。

他攥緊手中的劍。

“小姐也有她想要保護的人，就如同我想保護她一樣。”

“在我竭盡所能的庇佑下，她值得去尋求屬於她獨一無二的人生，而並非是籠子裏面嬌養的金絲雀。”

其他人一時噤了聲。

“他說得對。”

向來喜歡和死神作對的塞澤爾走上前，難得順著死神說了一句話：“這裏除了這家夥，沒有人是墮神者的對手，我也不是。”

“卿卿並不想看到無辜的人因為這場戰爭而死去，免除她的後顧之憂，是我們唯一能做的。”

霍德華點點頭，琥珀色的眼睛凝著冰錐般的寒意：“我絕不會允許有人威脅她的生命。”

哪怕冒著被反噬的風險，強行打破下界的規則。

而另一邊，少女被激起了勃發的戰意。

“主人，她好強。”

決明劍忍不住驚嘆。

阮卿活動手腕，吐出一口血水，反問道：“你害怕嗎？”

決明劍迫不及待地接話道：“我只想打敗她。”

阮卿笑了：“我也正有此意。”

作者有話說：

我想寫無腦日常了

作者累了（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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