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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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宋藥本來就想寒假的時候去看看吳爺爺。
聽說他們的實驗基地超級大，而且設備什麽的十分多。
甚至那還有個大醫院，治療人很有一套的。
宋藥想做的是醫療設備，附近有大醫院的話，更能方面他的研究。
這個混混的事在他本來就想去的向往心情上又推了一把。
他覺得，那個混混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東陵望江的情況一定不怎麽樣。
哪怕覺得自己去了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忙，宋藥也還是想去。
原江按著小孩，一直等到了東陵望江政府查完了那邊，才將探查到的事告知他。
讓所有小孩疑惑的是，當地沒有接到有關拐賣消息的報案。
混混的老家是個小村子，當地政府接到了電話後立刻派公安同志去探查，打著人口普查的幌子，挨家挨戶的一家家都看了。
但那邊依舊是沒有一點拐賣信息，家家戶戶都很正常，被拐賣的重點人群女性和小孩都是那個村裏的本土人。
“他們怕有什麽遺漏，連那些嫁了人的戶籍都查了，的確都是東陵望江本地人，雖然嫁人的年紀早了，但在本地都是有娘家的，的確是沒有拐賣的可能性。”
原江哥哥難得說這麽長的一串話。
他比宋藥想的要妥帖多了，方方面面都上報查了個遍。
而混混本人更是經過了審問。
他咬死了說只是自己家鄉的女人好上手而已，按照東陵望江本地的女性地位來看，這句話的確像是真的。
就連周一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宋藥也找不出什麽問題。
不管是表面還是內裏，東陵望江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重男輕女的地方。
但是他心底就是有一股直覺。
他一定要去親眼看一看才行。
宋藥自己都搞不清楚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倒是005很有想法：
【宿主，有這麽一種說法，智商高的人，是可以預測到還未發生的事的。】
宋藥立刻精神了。
預測啊！
哪個小孩不想要這樣的能力，聽上去多帥啊！
他連忙屁顛屁顛的問：【你是從哪個資料裏看到的？星際時代連這個都能探測出來嗎？】
系統一本正經：【不，我是從《手把手教你成為靈媒師》這本書裏看的。】
宋藥：【……】
自從他來到科大，日子就肉眼可見的忙碌了起來。
68計劃占了一大部分的時間，還要忙著學習，忙著向各位老師請教，有時候還要和師兄師姐們探討各種問題。
然後68計劃的衍生品也多的離譜，因為68計劃打算在科大實行，宋藥除了需要關註項目，還要各種觀察研究科大同學們。
忙成了陀螺的小孩就連和趙曉東聊天的時間都大大縮減，自然不能像是以前一樣經常和005天南地北的嘮嗑。
宋藥覺得還挺過意不去的。
畢竟趙曉東想要聊天了還能找別人，可是005只有他呀。
於是他靈機一動，對005開放了可以使用自己攢下來學習度的權限。
這樣的話，005就可以想看什麽書看什麽書，想要學習什麽知識都行了。
結果讓宋藥意想不到是，005得了開放使用學習度權限後，開始沈迷閱讀各種知識，反而是它顧不上找宋藥嘮嗑了。
因為太過海王，所以難得良心發作心虛無比的小朋友：==
可就算是接受的再多，宋藥也做夢都沒想到，讓005沈迷其中，連每天晚上必有的晚安都忘了說的書籍，居然是這種。
小孩震驚了一秒。
005探查到了他腦電波的波動，有點心虛：【我是不是浪費積分了……】
【沒有！】
宋藥已經恢覆過來。
他握著小拳頭，眼神重新堅定下來：
【你說得對！只要智商足夠高，也許就算是我自己都感受不到什麽，可我的潛意識卻能找出不對。】
宿主這麽相信自己，熱衷於封建迷信的AI反而更加心虛了。
【可是要是我說錯了呢，那宿主你不就白跑一趟了嗎？】
【這怎麽能說是白跑一趟呢，你得這麽想，如果我的直覺是對的，那我真能發現惡劣情況的話，就算只有一個人遭到不好的對待，我也是救了他呀。】
【而且本來我的醫療設備就需要醫院配合，正好我去望江可以實驗一下。】
【最重要的是，望江的糖葫蘆是真的很好吃。】
宋藥洗腦能力一向是可以的。
叭叭叭的一通後，不光說服了005，還讓他自己也更加自信了。
再加上還挺想要去看看吳老的，小孩拍板：
“我寒假還是決定去東陵望江！”
該分析的也分析了，見他還是堅持，原江猶豫了一下，問：
“望江沒有通火車，我們可能要開很長時間的車過去，而且那邊還是挺荒涼的，受苦是一定的。”
“你的身體到了冬天就要小病一下，這個時候趕路，你會很難受。”
吳老他們選擇那，也是因為那足夠荒涼。
雖然國家打算開發，可開發一片地界哪有那麽容易的，光是那座軍醫院建造起來就耗費了五年時間。
原江實在是有點舍不得宋藥這麽弱的身體在冬天去那麽荒涼的地方。
之前只是因為吃多了糖葫蘆，就導致小孩腹痛，哭的眼中紅腫的一幕，他還沒忘呢。
宋藥要是怕吃苦的話，他就不會小小年紀走過這麽多城市（他覺得多）了。
小孩自然也清楚原江是擔心他才會這樣猶豫。
他黑亮眸子堅定的看向原江：
“原江哥哥，我必須要去望江看一看，就算是我多心了也行，我都要看一看。”
他握緊小拳頭，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漫天繁星：
“我剛學了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如果這次不去，望江就會一直在我心裏。”
“我會因為一件自己不確定的事留下遺憾，原江哥哥，我不想這樣，我想要成為一個不留遺憾，不會後悔自己做出過選擇的人。”
原江沈默了。
很難想象聽到九歲的小孩說出這一番話後他的內心感受。
高大軍人無法形容，只知道心裏覆雜的無以言表。
誰能成為一個不留遺憾的人呢。
就連他自己，都在這二十多年的人生裏，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些許遺憾。
宋藥卻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說了怎樣難以實現的話，他還在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的感悟：
“時間是超前走的，它不會回頭，所以我們更加要在停留的時間裏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等到我七老八十了，再後悔以前有什麽事情因為什麽原因沒有做，那我豈不是要變成一個不快樂的老頭？”
005立刻冒出來：【但是宿主，我不是回到了過去的時間嗎？】
宋藥一點都不受影響，超級理直氣壯：【你是AI呀，你又不是人。】
005：對哦！
它很好糊弄的繼續看自己的靈媒書了。
原江陷入到了長久的沈默中。
過了一會，他才問宋藥：
“那如果已經有了後悔的事呢？”
宋藥眨巴眨巴眼，回答的相當理所當然：
“那也沒辦法了呀，時間是往前走的，我們所有人都不可以再回到以前的時間段了。”
小孩自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在：
“如果有了後悔的事，那就看看能不能盡可能彌補嘛，反正也改變不了過去了，可是我們可以改變現在啊。”
他想起了自己過去的時間裏後悔的那些事。
不該晚了那麽久才去掙錢的，如果早點掙到錢的話，也許他的母親就不會落下老毛病。
當初應該拉一把戰友的，如果那個時候他回頭了，拉了他一把，也許他就不會死在敵人槍口下。
腿斷了又怎麽樣，只要他想，他一定能夠將戰友拖回去。
可他當時竟然不知道戰友受了傷，就在自己的身後。
如果那個時候回頭了就好了。
就差一點，只差那麽一點點。
當原江失血過多暈過去，鬼使神差看了一眼身後，在黑暗來臨前看到生死不知趴在地上的戰友後，這一幕註定會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無數次猛然醒來，他眼前都是戰友渾身是血的樣子。
原江有一段時間甚至睡不著，他會著魔一樣的反覆想著，如果我當時拉了他一把，也許他不會死。
後來的每一次，他都會格外註意身邊戰友的情況。
很多人都被他豁出命的救了回來，可原江始終沒有辦法忘記一開始的那個戰友。
直到後來。
上級找到了他，跟他說，有個保護人的任務需要一個身手好又足夠細心的同志過去，上級舉薦了他。
原江當時還拒絕過。
上級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原江，我知道你很拼，你也不怕犧牲，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這樣拼命躲在這裏作戰不肯離開，是不是也是一種膽怯？”
原江第二天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他來到了大樹村。
在一開始，他是沒打算和保護對象有太多交流的。
直到接觸了宋藥。
原江漸漸的不再做噩夢，有的時候也會笑一笑，甚至偶爾還會在宋藥和趙曉東的雙重撒嬌下，和他們一起坐在太陽下曬曬太陽。
可他心底清楚，那種濃濃的悔恨還是一直埋藏在他心裏。
除了上級，沒有人知道這段過往，他也從來不跟任何人說。
而此刻，看著自信滿滿的宋藥，原江突然有點想說點什麽：
“我有後悔的事。”
高大軍人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宋藥現在的膽子很大，原江倒是不害怕嚇到他，當然，也不能形容的太詳細。
他甚至是用著平淡無波的事，簡單概括了一下當初的往事。
說完了，原江沈默的與宋藥對視。
他想，好了，宋藥看到了，他們一直崇拜，一直覺得厲害的原江哥哥，其實根本沒有那麽強大。
他就是個懦夫，是個沒能順利救下隊友，又無法從過去中走出來的人。
然而小孩依舊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宋藥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該出現在這種場景下的表情。
沒有同情，也沒有震驚，他只是用著一種很好奇的語氣問：
“原江哥哥，如果當初落在後面的是你，走在前面的是你戰友，他沒發現你，你會怪他嗎？”
原江瞳孔一縮。
高大軍人怔了半晌，才仿佛找到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堅定無比：“我不會。”
宋藥立刻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是呀，所以他也不會怪你呀。”
原江楞楞的坐著，眼眶慢慢紅了。
小孩見狀，一頭紮進他懷裏，伸出小手，試探的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抱抱。
之所以說是小小的，是因為宋藥雖然最近有點長高，但那小身體放在原江面前還是很不夠看的，小胳膊要很努力，才能抱住對方。
原江僵硬的坐著，聽著懷裏的宋藥用著小小聲的聲音說：
“不怕不怕，哭吧，風婆婆會把痛吹走的。”
這話相當耳熟。
經常聽宋爸這麽哄摔了大哭小孩的軍人晦澀道：
“這是哄小孩的話。”
“是呀，但是原江哥哥也曾經是個小朋友呀。”
宋藥緊緊的抱住原江有力的腰：
“我爸爸說，不管多大多老，感到難過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變成小朋友，原江哥哥，你不用怕丟臉的，我不告訴別人你哭了。”
小孩絮絮叨叨的給他出主意：
“雖然你的戰友回不來了，但是你可以給他寫信，照顧他喜歡的人，然後一直看到我們中洲成為第一強國。
看到中洲有了飛船去到宇宙，然後再寫信告訴他，這就是彌補呀！”
感受著面前的原江哥哥僵硬身體漸漸軟下，宋藥忍不住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訴了他：
“比如我之前一直很後悔不應該讓趙曉東參與到傀儡手臂裏，現在我拿一只手嚇唬他，他肯定不害怕了。”
宋藥說著，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己的補救措施相當棒：
“所有我有了新想法，我想要趁著我們的放羊飛機還沒有做好，趙曉東沒有防備，在上面掛上好多假手，然後飛起來敲趙曉東窗戶！”
說完了，他還不忘記謹慎的補充一句：
“這個秘密原江哥哥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呀，這是屬於我們兩個的秘密哦！”
小孩相當慎重的伸出右手小拇指。
原江看著他那一臉嚴肅的小表情，眼神柔軟，伸出寬大修長的手，和宋藥拉鉤。
“好，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等上課鈴響起，宋藥一個起跳朝教室方向竄出去後，原江沈默的坐在宿舍裏幾秒。
也就幾秒功夫，他迅速的下了決定，拿起宋藥他們宿舍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需要轉接，陸陸續續等了十幾分鐘後，電話那頭才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小子，你總算是肯聯系我了啊，我還以為你執行什麽秘密任務呢。”
原江沈聲：“我想問一下王鷹家裏的情況。”
那頭沈默了幾秒：“你這還是第一次問王鷹，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躲下去呢。”
明明知道他看不見，原江還是點了點頭，語氣軟了一瞬：
“嗯，一個小孩跟我說，有遺憾就要彌補，我覺得他說的對。”
聽出來他語氣裏沒有多痛苦，電話那頭的上級放了心，開始罵起來：
“你個臭小子，這種話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聽，一小孩說的你倒是聽了，行了，王鷹家情況是吧，我跟你說說……”
幾天後，一個雖然小，但是卻也五臟俱全的小鎮裏，一戶人家收到了一封從首都寄來的信。
這家的小兒子拿到了信，回家好奇拆開，一打開看到裏面的內容就楞了：
“媽！！媽！！”
聽到小兒子叫聲的母親從廚房裏出來：“怎麽了？不寫作業你吵吵嚷嚷什麽？小心你哥回來罵你。”
“哥才不會罵我，他只會教我怎麽寫。”
小兒子撇撇嘴，想起來自己為什麽叫媽媽，立刻將手裏的照片揚起：
“媽，寄來的信裏是照片誒，還有一些錢，你過來看看，這是誰寄過來的啊？照片上這有兩個穿軍裝的，是誰啊？”
母親楞了一下，擦擦手上前。
看到照片上顯然正在休息時間，勾肩搭背在陽光下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兩個年輕軍人，她一下怔住。
母親小心的從小兒子手裏接過那張照片，小心摩挲了一下右邊的軍人：
“娃，這是你爸，誒呀，這是你爸爸的照片啊，他什麽時候還拍了照啊。”
小兒子年紀小，已經完全記不清爸爸的樣子了，只好奇的湊過去看，眼裏亮亮的：
“原來爸爸長的這麽好看啊，好精神好威武的樣子啊。”
母親眼淚掉了很多，聽了兒子的話卻一直在笑：
“是啊，你爸爸可是十裏八村最好看的了，人也好，誒呀，這都好幾年了，看你爸，笑的多開心。”
她完全將那些錢丟在了腦後，只看著照片上的人不撒手。
大兒子回來後看到母子兩人看什麽東西看的津津有味，好奇的湊過來。
看到照片也是驚呼一聲：“這是爸吧？”
他都快忘記父親的樣子了，但神奇的是，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年輕的，看著那麽開心陽光的人是他的父親。
母親的激動心情很難平覆下來。
“估計旁邊這個是你爸的戰友，真是得謝謝人家，有了這張照片，你們以後的孩子就都知道他們爺爺長什麽樣了。”
“這是念想啊，這可比什麽都強。”
“照片後面是不是寫了字？”
“寫了寫了。”
“一生的戰友，原江，王鷹。”
“媽，那這個原江叔叔應該就是照片上的另一個人了。”
“媽，他長的也好看，比爸爸還好看。”
“你怎麽這樣，他長的再好看，我們爸爸也是最好看的！”
······
遙遠的首都，因為馬上放寒假，啟明樓裏的小孩們已經在商量放假的時候幹嘛幹嘛了。
而已經決定去望江的宋藥不光決定好了地點，連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
當然，他喜歡熱鬧慣了，當然不可能決定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然後出發這麽簡單。
小孩興致勃勃的表示：
“我要叫上大家一起去！！”
按照宋藥的想法，最好是全班都一起去，就當是一起旅行了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去了，等做醫療設備的時候，他就有好多好多人幫忙了。
然而一起去是不可能的。
少年班的學生們寒假大多是要回家的。
畢竟年紀都小，千裏迢迢來上學，好不容易到了寒假，就算是再怎麽想要和宋藥他們一起去玩，畢竟也還是家裏更重要。
所以最後願意陪著宋藥他們一起去望江的，還是那四個。
離家出走的周一周二。
無家可歸的王花王朵。
宋藥相當講義氣的表示：
“這樣！我們先去望江，然後我和趙曉東回老家的時候你們就跟著一起回去，就在我們家過年。”
“對！”
趙曉東可熱情了：“我們縣可好玩了，木制品之鄉呀，過年的時候絕對超級熱鬧！”
“沒錯沒錯，你們跟著我們回去錯不了！！”
一般來說，當宋藥和趙曉東一起熱情的不得了的勸說大家跟他們去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這件事必定有詐。
四個小孩不是不知道。
問題是他們每一次都相當警惕，然後每一次遇上了，又總是被兩人聯合說服。
這次也一樣。
宋藥和趙曉東叭叭叭的一通說後，四個人不出意外的全部答應。
成功拐了四個好朋友回去的宋藥可高興了。
嘿嘿，這樣的話，過年的時候大家也可以一起愉快研究啦！
物盡其用這個字放在宋藥身上是最合適不過了。
他不光忽悠同學們，還將主意打在了郎老師身上。
整個少年班的人都知道，郎老師對於中洲各個地區都很了解，具體表現在每次上課的時候，他的小故事都和其他的老師不一樣。
其他老師講恐龍，說古代，郎老師講述的卻是中洲各個地區的風俗人情。
宋藥一直暗搓搓的覺得，等到中洲經濟好轉之後，大家可以四處去旅游了，郎老師去當傳說中的導游應該也不錯。
在他的笑臉攻勢下，郎老師果然也淪陷了。
他索性趁著這個機會，給少年班的所有小孩都上了一堂關於東陵望江的歷史課。
東陵望江，在某個女皇統治中洲大地的時期，那曾經是著名的才女聚集地，可惜後來中洲大亂，幾百年過去，曾經繁華一時的東陵望江也沒了昔日的繁華。
也許一開始的時候，那些各朝各代的當權者還想過在東陵望江上做點什麽，但在這塊地界經歷了無數的天災人禍後，繁華不再，當權者們也仿佛集體遺忘了東陵望江。
“後來中洲成立，東陵望江重新有了政府，但是因為地形問題，那邊幾乎劃分成了兩個極端。”
郎老師隨手在黑板上面畫了個東陵望江的地圖：
“前半部分，是東陵望江的區縣，這裏和中洲目前的其他區縣差不多，有政府管，百姓也都安居樂業。”
“後半部分就不一樣了，裏面是連綿的大山，很多村莊祖祖輩輩都住在裏面，下山上山都十分艱難。”
正在和小夥伴們安安靜靜在底下聽著的宋藥聽了立刻舉手：
“我知道，我們村裏就是這樣的。”
“對，我們村下山去縣裏要三個小時呢。”
郎老師也不在意他們突然插話，臉上還是帶著笑容，溫聲說著：
“還是不一樣的，你們村還有學校，還能拉電線，東陵望江的很多村莊是沒有這些的。”
宋藥一臉“我見過世面”的表情：
“我知道，中洲很多道路難走的地方是沒有拉上電線，原江哥哥老家就是。”
默默站在門外仿佛正在仰頭看天邊風景的原江聽到這話，回頭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小小弧度。
然而這次宋藥猜錯了。
郎老師搖搖頭，說：“東陵望江不一樣，那邊到現在都沒有拉上電線和開辦學校，是因為民風實在是糟糕透了。”
“派去給他們安裝各種設備，結果那些工具設備一個星期不到就能被偷的一點不剩，派去的支教老師根本不敢派女老師。”
旁聽的何老師聽到這話，微微擡了一下頭。
女老師去這種一個陌生的深山老林裏教書的確危險性很大。
當初她會去星河縣，也是實在沒有別的選擇餘地了，只能硬著頭皮申請，出發前，不少人都勸她不要去。
雖然何老師賭對了，大山村民風淳樸，人們都不排斥教育，孩子們也算聽老師的話，但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其他的大山深處對於女老師也這麽友好。
郎老師無奈的將他從教育界得到的關於東陵望江的消息一一說出來。
什麽派去男老師也不行啊，男老師去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人蒙面洗劫一空，連個外套都不給留。
偏偏報警也沒用，當地的公安找了一圈什麽都找不到，又不能一直陪著男老師在村裏，結果公安前腳一走，後腳男老師晚上就被揍了一頓。
這事但凡是有學生會去支教的學校都知道。
那男老師倒是也想得開，說還好是他去了，只是挨頓揍，要是去的是女老師，以那些人這肆無忌憚的樣子，還不一定做什麽呢。
東陵望江從此就被各大學校列為了黑名單。
支教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去那。
他們把學生培養出來是為了讓他們報效國家，可不是為了送去給人欺淩的。
有的老師不會跟學生說這些話，郎老師可沒有這個顧忌。
叭叭叭的他就說出來了。
不過如此，還把當初各大學校跟那邊扯皮的場景形容的繪聲繪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時正在趴著墻根聽呢。
“總之呢，這樣的事次數多了之後，國家也沒有辦法啊，那邊地勢覆雜，人員排外，就算是派人過去守著，你一個沒註意，他們就能給你毀掉。”
“後來那邊的發展就這麽慢下來了，大山裏的情況和區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對比。”
周一聽得眉頭一直皺起：
“他們這不是活該嗎？明明只要按照國家的幫助就行，到時候通了電，學校裏有了老師，日子肯定能慢慢好過的，偏偏要圖這眼前的利益。”
宋藥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利益動人心，再加上他們短視，看不到長遠的好處，幹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他最近可是看了不少醫療方面的書籍，有的時候還會和葉哥哥一起去各大醫院請教那些醫生。
知識是學習到了，人生百態也看到了不少。
小朋友覺得自己現在完全說得上是超級有閱歷的了。
他問：“那吳爺爺他們是在哪裏啊？”
郎清笑了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按理說可是國家機密，我怎麽能知道呢。”
周一看了看郎老師，悄悄對宋藥說：
“郎老師肯定知道，他消息很靈通的。”
“就是，而且吳爺爺那麽大的陣仗，消息不可能傳不出來，郎老師那麽愛打聽，要是不知道才奇怪。”
講臺上的郎老師任由他們在那嘀嘀咕咕。
反正不管小孩子們說什麽，他就是一臉的“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畢竟這種事，他自己打聽出來了那是一回事，跟別人講就又是一回事了。
當然了，雖然不能說具體的，但還是可以給他們一個大概的：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那幾個村子在的地方，這種實驗基地基本都是在一座沒有人的山裏，光是守著的人就要有不少。”
周一睜大眼：“一整座實驗山嗎？好大啊！！”
擁有一整座實驗山的宋藥和趙曉東驕傲挺起胸膛。
郎清點點頭：“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然後應該會離著區縣比較遠，其實說是保密，這麽多的軍人出入，當地人肯定是知道的。
不過一般這種實驗山上的人不怎麽下山，所以很大可能是維持著互相都知道，但互相不打擾的狀態。”
他就差沒明說剩下的那座唯一附和條件的山就是了。
可惜小孩子們一點都不買賬。
甚至宋藥還用著不理解的眼神看郎老師，轉頭就對著趙曉東說：
“郎老師折騰這麽大的力氣幹嘛呀？直接告訴我們不就得了。”
郎老師：“……”
他真的懷疑以後這些小孩開始搞科研，進入到國家部門後會不會憑借一己之力把整個科研部門都給帶偏。
雖然郎老師表示了自己這個聰明人和小孩子們說不來。
但巧合的是，小孩子們也這麽覺得。
他們高高興興的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盤算著一路上會經過什麽地方，甚至王朵已經開始自制路線圖了。
宋藥他們暑假想要去望山“繼續工作”的消息並不是秘密。
聽說是因為望山的醫院能力足，人少，還是軍醫院，小孩子們打算在那做實驗。
不得不說，消息傳出來之後，科大的大部分學生提起來還是非常佩服的。
本來學生就沒有一個不盼著放假的，結果現在好不容易放了假，少年班這幾個小孩卻主動利用假期時間出去繼續學習工作。
這是什麽樣的精神？
怨不得少年班從開學之後就一路出彩。
有著聰明的腦子，熱愛探索的性格，還不怕苦不怕累。
他們不出頭誰出頭？
大家感嘆完了一波也就算了，雖然有人被帶動了也想要利用寒假時間做點什麽，但是也沒好意思去找宋藥他們。
畢竟這個項目以前可聽得不多，據說是少年班宋藥的項目，其他人也都是他找去的輔助。
大家都不想讓這個小孩誤會他們是想要搶項目。
於是本來可以多幾個工具人的宋藥同學錯失良機。
好消息是，他根本不知道。
他現在正忙著跟老鄭商量要好好看顧好他們的實驗苗苗呢。
寒假學生們都回家了，沒有家的老鄭倒是繼續留校，這也是宋藥能放心離開的最大原因了。
雖然實驗苗苗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但宋藥依舊對它報以了很大的希望。
他各種叮囑，希望老鄭能夠嚴陣以待。
老鄭對此表示：“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試驗田的，要是荒廢了，這麽多的田地，多浪費啊。”
老鄭說話一向是這個樣子，宋藥早就已經習慣了。
聽了這話立刻安心下來。
老鄭本人看著卻一點都不安心。
他臉上的神情別別扭扭的，吭哧了半天，才問了一句：
“我聽人說，望山挺辛苦的。”
宋藥正在觀察苗苗，聽了這話，隨口回答一句：
“是啊。”
老鄭的表情就有點難受了。
他看著白白嫩嫩，看著就嬌氣的小孩，又是吭哧半天。
可奈何老鄭活這麽大，從來沒主動關心過人，一直到宋藥觀察完了所有的苗苗，屁顛屁顛跑出去，他都一句話沒能憋出來。
當天晚上，老鄭就睡不著了。
他小時候吃了很多苦頭，更加知道那種偏僻荒涼的地方有多熬人。
雖然一向覺得小孩子們種地技術實在是不行，但是他們為了科研技術，主動跑到望山那樣的地方，老鄭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十分敬佩的。
因此，他也就更擔心這六個小孩了。
他們年紀小，初生牛犢不怕虎，會不會生病，不適應環境，行李沒帶夠什麽的？
還有原江，雖然看著靠譜，年紀也輕，應該也不會想那麽多。
老鄭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跑去買了一堆出遠門用的小物件。
結果他提著東西剛到啟明樓門口，就見宋藥他們幾個高高興興跑了出來。
後面是放在滑輪車上一大堆的行李包。
宋藥正在指揮：
“對對對！都寄過去！！”
“洗漱用品一人帶兩套，被子當然要帶了，還有我的小枕頭，我可睡不慣外面的枕頭的！”
“帽子當然要帶了，好看嘛！相機呢！相機也要帶，我要拍照片的。”
“誒呀，玩具就不要放在這個包包裏了，放在那個包嘛。”
“對了，我打包的糖葫蘆呢，直接帶到車上吧！”
宋藥叭叭叭一通指揮，扭頭看到他，驚喜喊了一聲：
“老鄭！你來送我們嗎？！”
老鄭：“……”
他看了看宋藥身後那至少有十幾個的大包裹，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小包。
默默地，默默地把它藏在了身後。
作者有話說：
虛假的去望山：不辭辛苦，千裏迢迢，為科研犧牲
真實的去望山：公費旅游，帶拍服務，快樂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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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藥本來就想寒假的時候去看看吳爺爺。
聽說他們的實驗基地超級大，而且設備什麽的十分多。
甚至那還有個大醫院，治療人很有一套的。
宋藥想做的是醫療設備，附近有大醫院的話，更能方面他的研究。
這個混混的事在他本來就想去的向往心情上又推了一把。
他覺得，那個混混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東陵望江的情況一定不怎麽樣。
哪怕覺得自己去了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忙，宋藥也還是想去。
原江按著小孩，一直等到了東陵望江政府查完了那邊，才將探查到的事告知他。
讓所有小孩疑惑的是，當地沒有接到有關拐賣消息的報案。
混混的老家是個小村子，當地政府接到了電話後立刻派公安同志去探查，打著人口普查的幌子，挨家挨戶的一家家都看了。
但那邊依舊是沒有一點拐賣信息，家家戶戶都很正常，被拐賣的重點人群女性和小孩都是那個村裏的本土人。
“他們怕有什麽遺漏，連那些嫁了人的戶籍都查了，的確都是東陵望江本地人，雖然嫁人的年紀早了，但在本地都是有娘家的，的確是沒有拐賣的可能性。”
原江哥哥難得說這麽長的一串話。
他比宋藥想的要妥帖多了，方方面面都上報查了個遍。
而混混本人更是經過了審問。
他咬死了說只是自己家鄉的女人好上手而已，按照東陵望江本地的女性地位來看，這句話的確像是真的。
就連周一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宋藥也找不出什麽問題。
不管是表面還是內裏，東陵望江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重男輕女的地方。
但是他心底就是有一股直覺。
他一定要去親眼看一看才行。
宋藥自己都搞不清楚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倒是005很有想法：
【宿主，有這麽一種說法，智商高的人，是可以預測到還未發生的事的。】
宋藥立刻精神了。
預測啊！
哪個小孩不想要這樣的能力，聽上去多帥啊！
他連忙屁顛屁顛的問：【你是從哪個資料裏看到的？星際時代連這個都能探測出來嗎？】
系統一本正經：【不，我是從《手把手教你成為靈媒師》這本書裏看的。】
宋藥：【……】
自從他來到科大，日子就肉眼可見的忙碌了起來。
68計劃占了一大部分的時間，還要忙著學習，忙著向各位老師請教，有時候還要和師兄師姐們探討各種問題。
然後68計劃的衍生品也多的離譜，因為68計劃打算在科大實行，宋藥除了需要關註項目，還要各種觀察研究科大同學們。
忙成了陀螺的小孩就連和趙曉東聊天的時間都大大縮減，自然不能像是以前一樣經常和005天南地北的嘮嗑。
宋藥覺得還挺過意不去的。
畢竟趙曉東想要聊天了還能找別人，可是005只有他呀。
於是他靈機一動，對005開放了可以使用自己攢下來學習度的權限。
這樣的話，005就可以想看什麽書看什麽書，想要學習什麽知識都行了。
結果讓宋藥意想不到是，005得了開放使用學習度權限後，開始沈迷閱讀各種知識，反而是它顧不上找宋藥嘮嗑了。
因為太過海王，所以難得良心發作心虛無比的小朋友：==
可就算是接受的再多，宋藥也做夢都沒想到，讓005沈迷其中，連每天晚上必有的晚安都忘了說的書籍，居然是這種。
小孩震驚了一秒。
005探查到了他腦電波的波動，有點心虛：【我是不是浪費積分了……】
【沒有！】
宋藥已經恢覆過來。
他握著小拳頭，眼神重新堅定下來：
【你說得對！只要智商足夠高，也許就算是我自己都感受不到什麽，可我的潛意識卻能找出不對。】
宿主這麽相信自己，熱衷於封建迷信的AI反而更加心虛了。
【可是要是我說錯了呢，那宿主你不就白跑一趟了嗎？】
【這怎麽能說是白跑一趟呢，你得這麽想，如果我的直覺是對的，那我真能發現惡劣情況的話，就算只有一個人遭到不好的對待，我也是救了他呀。】
【而且本來我的醫療設備就需要醫院配合，正好我去望江可以實驗一下。】
【最重要的是，望江的糖葫蘆是真的很好吃。】
宋藥洗腦能力一向是可以的。
叭叭叭的一通後，不光說服了005，還讓他自己也更加自信了。
再加上還挺想要去看看吳老的，小孩拍板：
“我寒假還是決定去東陵望江！”
該分析的也分析了，見他還是堅持，原江猶豫了一下，問：
“望江沒有通火車，我們可能要開很長時間的車過去，而且那邊還是挺荒涼的，受苦是一定的。”
“你的身體到了冬天就要小病一下，這個時候趕路，你會很難受。”
吳老他們選擇那，也是因為那足夠荒涼。
雖然國家打算開發，可開發一片地界哪有那麽容易的，光是那座軍醫院建造起來就耗費了五年時間。
原江實在是有點舍不得宋藥這麽弱的身體在冬天去那麽荒涼的地方。
之前只是因為吃多了糖葫蘆，就導致小孩腹痛，哭的眼中紅腫的一幕，他還沒忘呢。
宋藥要是怕吃苦的話，他就不會小小年紀走過這麽多城市（他覺得多）了。
小孩自然也清楚原江是擔心他才會這樣猶豫。
他黑亮眸子堅定的看向原江：
“原江哥哥，我必須要去望江看一看，就算是我多心了也行，我都要看一看。”
他握緊小拳頭，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漫天繁星：
“我剛學了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如果這次不去，望江就會一直在我心裏。”
“我會因為一件自己不確定的事留下遺憾，原江哥哥，我不想這樣，我想要成為一個不留遺憾，不會後悔自己做出過選擇的人。”
原江沈默了。
很難想象聽到九歲的小孩說出這一番話後他的內心感受。
高大軍人無法形容，只知道心裏覆雜的無以言表。
誰能成為一個不留遺憾的人呢。
就連他自己，都在這二十多年的人生裏，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些許遺憾。
宋藥卻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說了怎樣難以實現的話，他還在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的感悟：
“時間是超前走的，它不會回頭，所以我們更加要在停留的時間裏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等到我七老八十了，再後悔以前有什麽事情因為什麽原因沒有做，那我豈不是要變成一個不快樂的老頭？”
005立刻冒出來：【但是宿主，我不是回到了過去的時間嗎？】
宋藥一點都不受影響，超級理直氣壯：【你是AI呀，你又不是人。】
005：對哦！
它很好糊弄的繼續看自己的靈媒書了。
原江陷入到了長久的沈默中。
過了一會，他才問宋藥：
“那如果已經有了後悔的事呢？”
宋藥眨巴眨巴眼，回答的相當理所當然：
“那也沒辦法了呀，時間是往前走的，我們所有人都不可以再回到以前的時間段了。”
小孩自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在：
“如果有了後悔的事，那就看看能不能盡可能彌補嘛，反正也改變不了過去了，可是我們可以改變現在啊。”
他想起了自己過去的時間裏後悔的那些事。
不該晚了那麽久才去掙錢的，如果早點掙到錢的話，也許他的母親就不會落下老毛病。
當初應該拉一把戰友的，如果那個時候他回頭了，拉了他一把，也許他就不會死在敵人槍口下。
腿斷了又怎麽樣，只要他想，他一定能夠將戰友拖回去。
可他當時竟然不知道戰友受了傷，就在自己的身後。
如果那個時候回頭了就好了。
就差一點，只差那麽一點點。
當原江失血過多暈過去，鬼使神差看了一眼身後，在黑暗來臨前看到生死不知趴在地上的戰友後，這一幕註定會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無數次猛然醒來，他眼前都是戰友渾身是血的樣子。
原江有一段時間甚至睡不著，他會著魔一樣的反覆想著，如果我當時拉了他一把，也許他不會死。
後來的每一次，他都會格外註意身邊戰友的情況。
很多人都被他豁出命的救了回來，可原江始終沒有辦法忘記一開始的那個戰友。
直到後來。
上級找到了他，跟他說，有個保護人的任務需要一個身手好又足夠細心的同志過去，上級舉薦了他。
原江當時還拒絕過。
上級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原江，我知道你很拼，你也不怕犧牲，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這樣拼命躲在這裏作戰不肯離開，是不是也是一種膽怯？”
原江第二天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他來到了大樹村。
在一開始，他是沒打算和保護對象有太多交流的。
直到接觸了宋藥。
原江漸漸的不再做噩夢，有的時候也會笑一笑，甚至偶爾還會在宋藥和趙曉東的雙重撒嬌下，和他們一起坐在太陽下曬曬太陽。
可他心底清楚，那種濃濃的悔恨還是一直埋藏在他心裏。
除了上級，沒有人知道這段過往，他也從來不跟任何人說。
而此刻，看著自信滿滿的宋藥，原江突然有點想說點什麽：
“我有後悔的事。”
高大軍人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宋藥現在的膽子很大，原江倒是不害怕嚇到他，當然，也不能形容的太詳細。
他甚至是用著平淡無波的事，簡單概括了一下當初的往事。
說完了，原江沈默的與宋藥對視。
他想，好了，宋藥看到了，他們一直崇拜，一直覺得厲害的原江哥哥，其實根本沒有那麽強大。
他就是個懦夫，是個沒能順利救下隊友，又無法從過去中走出來的人。
然而小孩依舊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宋藥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該出現在這種場景下的表情。
沒有同情，也沒有震驚，他只是用著一種很好奇的語氣問：
“原江哥哥，如果當初落在後面的是你，走在前面的是你戰友，他沒發現你，你會怪他嗎？”
原江瞳孔一縮。
高大軍人怔了半晌，才仿佛找到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堅定無比：“我不會。”
宋藥立刻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是呀，所以他也不會怪你呀。”
原江楞楞的坐著，眼眶慢慢紅了。
小孩見狀，一頭紮進他懷裏，伸出小手，試探的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抱抱。
之所以說是小小的，是因為宋藥雖然最近有點長高，但那小身體放在原江面前還是很不夠看的，小胳膊要很努力，才能抱住對方。
原江僵硬的坐著，聽著懷裏的宋藥用著小小聲的聲音說：
“不怕不怕，哭吧，風婆婆會把痛吹走的。”
這話相當耳熟。
經常聽宋爸這麽哄摔了大哭小孩的軍人晦澀道：
“這是哄小孩的話。”
“是呀，但是原江哥哥也曾經是個小朋友呀。”
宋藥緊緊的抱住原江有力的腰：
“我爸爸說，不管多大多老，感到難過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變成小朋友，原江哥哥，你不用怕丟臉的，我不告訴別人你哭了。”
小孩絮絮叨叨的給他出主意：
“雖然你的戰友回不來了，但是你可以給他寫信，照顧他喜歡的人，然後一直看到我們中洲成為第一強國。
看到中洲有了飛船去到宇宙，然後再寫信告訴他，這就是彌補呀！”
感受著面前的原江哥哥僵硬身體漸漸軟下，宋藥忍不住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訴了他：
“比如我之前一直很後悔不應該讓趙曉東參與到傀儡手臂裏，現在我拿一只手嚇唬他，他肯定不害怕了。”
宋藥說著，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己的補救措施相當棒：
“所有我有了新想法，我想要趁著我們的放羊飛機還沒有做好，趙曉東沒有防備，在上面掛上好多假手，然後飛起來敲趙曉東窗戶！”
說完了，他還不忘記謹慎的補充一句：
“這個秘密原江哥哥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呀，這是屬於我們兩個的秘密哦！”
小孩相當慎重的伸出右手小拇指。
原江看著他那一臉嚴肅的小表情，眼神柔軟，伸出寬大修長的手，和宋藥拉鉤。
“好，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等上課鈴響起，宋藥一個起跳朝教室方向竄出去後，原江沈默的坐在宿舍裏幾秒。
也就幾秒功夫，他迅速的下了決定，拿起宋藥他們宿舍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需要轉接，陸陸續續等了十幾分鐘後，電話那頭才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小子，你總算是肯聯系我了啊，我還以為你執行什麽秘密任務呢。”
原江沈聲：“我想問一下王鷹家裏的情況。”
那頭沈默了幾秒：“你這還是第一次問王鷹，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躲下去呢。”
明明知道他看不見，原江還是點了點頭，語氣軟了一瞬：
“嗯，一個小孩跟我說，有遺憾就要彌補，我覺得他說的對。”
聽出來他語氣裏沒有多痛苦，電話那頭的上級放了心，開始罵起來：
“你個臭小子，這種話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聽，一小孩說的你倒是聽了，行了，王鷹家情況是吧，我跟你說說……”
幾天後，一個雖然小，但是卻也五臟俱全的小鎮裏，一戶人家收到了一封從首都寄來的信。
這家的小兒子拿到了信，回家好奇拆開，一打開看到裏面的內容就楞了：
“媽！！媽！！”
聽到小兒子叫聲的母親從廚房裏出來：“怎麽了？不寫作業你吵吵嚷嚷什麽？小心你哥回來罵你。”
“哥才不會罵我，他只會教我怎麽寫。”
小兒子撇撇嘴，想起來自己為什麽叫媽媽，立刻將手裏的照片揚起：
“媽，寄來的信裏是照片誒，還有一些錢，你過來看看，這是誰寄過來的啊？照片上這有兩個穿軍裝的，是誰啊？”
母親楞了一下，擦擦手上前。
看到照片上顯然正在休息時間，勾肩搭背在陽光下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兩個年輕軍人，她一下怔住。
母親小心的從小兒子手裏接過那張照片，小心摩挲了一下右邊的軍人：
“娃，這是你爸，誒呀，這是你爸爸的照片啊，他什麽時候還拍了照啊。”
小兒子年紀小，已經完全記不清爸爸的樣子了，只好奇的湊過去看，眼裏亮亮的：
“原來爸爸長的這麽好看啊，好精神好威武的樣子啊。”
母親眼淚掉了很多，聽了兒子的話卻一直在笑：
“是啊，你爸爸可是十裏八村最好看的了，人也好，誒呀，這都好幾年了，看你爸，笑的多開心。”
她完全將那些錢丟在了腦後，只看著照片上的人不撒手。
大兒子回來後看到母子兩人看什麽東西看的津津有味，好奇的湊過來。
看到照片也是驚呼一聲：“這是爸吧？”
他都快忘記父親的樣子了，但神奇的是，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年輕的，看著那麽開心陽光的人是他的父親。
母親的激動心情很難平覆下來。
“估計旁邊這個是你爸的戰友，真是得謝謝人家，有了這張照片，你們以後的孩子就都知道他們爺爺長什麽樣了。”
“這是念想啊，這可比什麽都強。”
“照片後面是不是寫了字？”
“寫了寫了。”
“一生的戰友，原江，王鷹。”
“媽，那這個原江叔叔應該就是照片上的另一個人了。”
“媽，他長的也好看，比爸爸還好看。”
“你怎麽這樣，他長的再好看，我們爸爸也是最好看的！”
······
遙遠的首都，因為馬上放寒假，啟明樓裏的小孩們已經在商量放假的時候幹嘛幹嘛了。
而已經決定去望江的宋藥不光決定好了地點，連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
當然，他喜歡熱鬧慣了，當然不可能決定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然後出發這麽簡單。
小孩興致勃勃的表示：
“我要叫上大家一起去！！”
按照宋藥的想法，最好是全班都一起去，就當是一起旅行了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去了，等做醫療設備的時候，他就有好多好多人幫忙了。
然而一起去是不可能的。
少年班的學生們寒假大多是要回家的。
畢竟年紀都小，千裏迢迢來上學，好不容易到了寒假，就算是再怎麽想要和宋藥他們一起去玩，畢竟也還是家裏更重要。
所以最後願意陪著宋藥他們一起去望江的，還是那四個。
離家出走的周一周二。
無家可歸的王花王朵。
宋藥相當講義氣的表示：
“這樣！我們先去望江，然後我和趙曉東回老家的時候你們就跟著一起回去，就在我們家過年。”
“對！”
趙曉東可熱情了：“我們縣可好玩了，木制品之鄉呀，過年的時候絕對超級熱鬧！”
“沒錯沒錯，你們跟著我們回去錯不了！！”
一般來說，當宋藥和趙曉東一起熱情的不得了的勸說大家跟他們去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這件事必定有詐。
四個小孩不是不知道。
問題是他們每一次都相當警惕，然後每一次遇上了，又總是被兩人聯合說服。
這次也一樣。
宋藥和趙曉東叭叭叭的一通說後，四個人不出意外的全部答應。
成功拐了四個好朋友回去的宋藥可高興了。
嘿嘿，這樣的話，過年的時候大家也可以一起愉快研究啦！
物盡其用這個字放在宋藥身上是最合適不過了。
他不光忽悠同學們，還將主意打在了郎老師身上。
整個少年班的人都知道，郎老師對於中洲各個地區都很了解，具體表現在每次上課的時候，他的小故事都和其他的老師不一樣。
其他老師講恐龍，說古代，郎老師講述的卻是中洲各個地區的風俗人情。
宋藥一直暗搓搓的覺得，等到中洲經濟好轉之後，大家可以四處去旅游了，郎老師去當傳說中的導游應該也不錯。
在他的笑臉攻勢下，郎老師果然也淪陷了。
他索性趁著這個機會，給少年班的所有小孩都上了一堂關於東陵望江的歷史課。
東陵望江，在某個女皇統治中洲大地的時期，那曾經是著名的才女聚集地，可惜後來中洲大亂，幾百年過去，曾經繁華一時的東陵望江也沒了昔日的繁華。
也許一開始的時候，那些各朝各代的當權者還想過在東陵望江上做點什麽，但在這塊地界經歷了無數的天災人禍後，繁華不再，當權者們也仿佛集體遺忘了東陵望江。
“後來中洲成立，東陵望江重新有了政府，但是因為地形問題，那邊幾乎劃分成了兩個極端。”
郎老師隨手在黑板上面畫了個東陵望江的地圖：
“前半部分，是東陵望江的區縣，這裏和中洲目前的其他區縣差不多，有政府管，百姓也都安居樂業。”
“後半部分就不一樣了，裏面是連綿的大山，很多村莊祖祖輩輩都住在裏面，下山上山都十分艱難。”
正在和小夥伴們安安靜靜在底下聽著的宋藥聽了立刻舉手：
“我知道，我們村裏就是這樣的。”
“對，我們村下山去縣裏要三個小時呢。”
郎老師也不在意他們突然插話，臉上還是帶著笑容，溫聲說著：
“還是不一樣的，你們村還有學校，還能拉電線，東陵望江的很多村莊是沒有這些的。”
宋藥一臉“我見過世面”的表情：
“我知道，中洲很多道路難走的地方是沒有拉上電線，原江哥哥老家就是。”
默默站在門外仿佛正在仰頭看天邊風景的原江聽到這話，回頭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小小弧度。
然而這次宋藥猜錯了。
郎老師搖搖頭，說：“東陵望江不一樣，那邊到現在都沒有拉上電線和開辦學校，是因為民風實在是糟糕透了。”
“派去給他們安裝各種設備，結果那些工具設備一個星期不到就能被偷的一點不剩，派去的支教老師根本不敢派女老師。”
旁聽的何老師聽到這話，微微擡了一下頭。
女老師去這種一個陌生的深山老林裏教書的確危險性很大。
當初她會去星河縣，也是實在沒有別的選擇餘地了，只能硬著頭皮申請，出發前，不少人都勸她不要去。
雖然何老師賭對了，大山村民風淳樸，人們都不排斥教育，孩子們也算聽老師的話，但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其他的大山深處對於女老師也這麽友好。
郎老師無奈的將他從教育界得到的關於東陵望江的消息一一說出來。
什麽派去男老師也不行啊，男老師去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人蒙面洗劫一空，連個外套都不給留。
偏偏報警也沒用，當地的公安找了一圈什麽都找不到，又不能一直陪著男老師在村裏，結果公安前腳一走，後腳男老師晚上就被揍了一頓。
這事但凡是有學生會去支教的學校都知道。
那男老師倒是也想得開，說還好是他去了，只是挨頓揍，要是去的是女老師，以那些人這肆無忌憚的樣子，還不一定做什麽呢。
東陵望江從此就被各大學校列為了黑名單。
支教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去那。
他們把學生培養出來是為了讓他們報效國家，可不是為了送去給人欺淩的。
有的老師不會跟學生說這些話，郎老師可沒有這個顧忌。
叭叭叭的他就說出來了。
不過如此，還把當初各大學校跟那邊扯皮的場景形容的繪聲繪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時正在趴著墻根聽呢。
“總之呢，這樣的事次數多了之後，國家也沒有辦法啊，那邊地勢覆雜，人員排外，就算是派人過去守著，你一個沒註意，他們就能給你毀掉。”
“後來那邊的發展就這麽慢下來了，大山裏的情況和區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對比。”
周一聽得眉頭一直皺起：
“他們這不是活該嗎？明明只要按照國家的幫助就行，到時候通了電，學校裏有了老師，日子肯定能慢慢好過的，偏偏要圖這眼前的利益。”
宋藥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利益動人心，再加上他們短視，看不到長遠的好處，幹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他最近可是看了不少醫療方面的書籍，有的時候還會和葉哥哥一起去各大醫院請教那些醫生。
知識是學習到了，人生百態也看到了不少。
小朋友覺得自己現在完全說得上是超級有閱歷的了。
他問：“那吳爺爺他們是在哪裏啊？”
郎清笑了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按理說可是國家機密，我怎麽能知道呢。”
周一看了看郎老師，悄悄對宋藥說：
“郎老師肯定知道，他消息很靈通的。”
“就是，而且吳爺爺那麽大的陣仗，消息不可能傳不出來，郎老師那麽愛打聽，要是不知道才奇怪。”
講臺上的郎老師任由他們在那嘀嘀咕咕。
反正不管小孩子們說什麽，他就是一臉的“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畢竟這種事，他自己打聽出來了那是一回事，跟別人講就又是一回事了。
當然了，雖然不能說具體的，但還是可以給他們一個大概的：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那幾個村子在的地方，這種實驗基地基本都是在一座沒有人的山裏，光是守著的人就要有不少。”
周一睜大眼：“一整座實驗山嗎？好大啊！！”
擁有一整座實驗山的宋藥和趙曉東驕傲挺起胸膛。
郎清點點頭：“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然後應該會離著區縣比較遠，其實說是保密，這麽多的軍人出入，當地人肯定是知道的。
不過一般這種實驗山上的人不怎麽下山，所以很大可能是維持著互相都知道，但互相不打擾的狀態。”
他就差沒明說剩下的那座唯一附和條件的山就是了。
可惜小孩子們一點都不買賬。
甚至宋藥還用著不理解的眼神看郎老師，轉頭就對著趙曉東說：
“郎老師折騰這麽大的力氣幹嘛呀？直接告訴我們不就得了。”
郎老師：“……”
他真的懷疑以後這些小孩開始搞科研，進入到國家部門後會不會憑借一己之力把整個科研部門都給帶偏。
雖然郎老師表示了自己這個聰明人和小孩子們說不來。
但巧合的是，小孩子們也這麽覺得。
他們高高興興的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盤算著一路上會經過什麽地方，甚至王朵已經開始自制路線圖了。
宋藥他們暑假想要去望山“繼續工作”的消息並不是秘密。
聽說是因為望山的醫院能力足，人少，還是軍醫院，小孩子們打算在那做實驗。
不得不說，消息傳出來之後，科大的大部分學生提起來還是非常佩服的。
本來學生就沒有一個不盼著放假的，結果現在好不容易放了假，少年班這幾個小孩卻主動利用假期時間出去繼續學習工作。
這是什麽樣的精神？
怨不得少年班從開學之後就一路出彩。
有著聰明的腦子，熱愛探索的性格，還不怕苦不怕累。
他們不出頭誰出頭？
大家感嘆完了一波也就算了，雖然有人被帶動了也想要利用寒假時間做點什麽，但是也沒好意思去找宋藥他們。
畢竟這個項目以前可聽得不多，據說是少年班宋藥的項目，其他人也都是他找去的輔助。
大家都不想讓這個小孩誤會他們是想要搶項目。
於是本來可以多幾個工具人的宋藥同學錯失良機。
好消息是，他根本不知道。
他現在正忙著跟老鄭商量要好好看顧好他們的實驗苗苗呢。
寒假學生們都回家了，沒有家的老鄭倒是繼續留校，這也是宋藥能放心離開的最大原因了。
雖然實驗苗苗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但宋藥依舊對它報以了很大的希望。
他各種叮囑，希望老鄭能夠嚴陣以待。
老鄭對此表示：“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試驗田的，要是荒廢了，這麽多的田地，多浪費啊。”
老鄭說話一向是這個樣子，宋藥早就已經習慣了。
聽了這話立刻安心下來。
老鄭本人看著卻一點都不安心。
他臉上的神情別別扭扭的，吭哧了半天，才問了一句：
“我聽人說，望山挺辛苦的。”
宋藥正在觀察苗苗，聽了這話，隨口回答一句：
“是啊。”
老鄭的表情就有點難受了。
他看著白白嫩嫩，看著就嬌氣的小孩，又是吭哧半天。
可奈何老鄭活這麽大，從來沒主動關心過人，一直到宋藥觀察完了所有的苗苗，屁顛屁顛跑出去，他都一句話沒能憋出來。
當天晚上，老鄭就睡不著了。
他小時候吃了很多苦頭，更加知道那種偏僻荒涼的地方有多熬人。
雖然一向覺得小孩子們種地技術實在是不行，但是他們為了科研技術，主動跑到望山那樣的地方，老鄭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十分敬佩的。
因此，他也就更擔心這六個小孩了。
他們年紀小，初生牛犢不怕虎，會不會生病，不適應環境，行李沒帶夠什麽的？
還有原江，雖然看著靠譜，年紀也輕，應該也不會想那麽多。
老鄭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跑去買了一堆出遠門用的小物件。
結果他提著東西剛到啟明樓門口，就見宋藥他們幾個高高興興跑了出來。
後面是放在滑輪車上一大堆的行李包。
宋藥正在指揮：
“對對對！都寄過去！！”
“洗漱用品一人帶兩套，被子當然要帶了，還有我的小枕頭，我可睡不慣外面的枕頭的！”
“帽子當然要帶了，好看嘛！相機呢！相機也要帶，我要拍照片的。”
“誒呀，玩具就不要放在這個包包裏了，放在那個包嘛。”
“對了，我打包的糖葫蘆呢，直接帶到車上吧！”
宋藥叭叭叭一通指揮，扭頭看到他，驚喜喊了一聲：
“老鄭！你來送我們嗎？！”
老鄭：“……”
他看了看宋藥身後那至少有十幾個的大包裹，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小包。
默默地，默默地把它藏在了身後。
作者有話說：
虛假的去望山：不辭辛苦，千裏迢迢，為科研犧牲
真實的去望山：公費旅游，帶拍服務，快樂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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