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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走劇情“這還不快搶王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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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受已經在羑裏呆了三年多。

在這三年多裏面,他每日待在這個小村莊之中,早出晚歸,日日耕耘。

朝廷三年前剛剛出臺了新的政策:為了能更好地利用資源,凡是居住在羑裏的囚犯,都要從事到勞動之中,負責新種的研究,若是新的種子能播種成功,並且收獲不錯的話,才會被推廣到朝歌百姓那裏。

農作對於一個從小嬌生慣養,奴仆成群的人來說是一個十分熬人的工作。但是好在子受有一身力氣,在少年的時候就有偷梁換柱之能,所以,他在羑裏過得也不算辛苦。

只是有時候忙碌起來,連他都忘了自己曾經是一個王。

只有每一年收獲的時候,看著新的良種播種出來的累累果實,子受才能意識到:風凝,那個他不應該給任何機會的姑姑,現在應該過得很好把。

這日又快到了收獲季。

子受早早地做完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太陽將將落山,餘暉映得四周通紅的時候,子受就早早回家了。

這應該是收獲日之前最後的閑暇了。子受準備過得有儀式感一點,他提前燒好了水,準備好好洗上一個熱水澡,再好好休息一下,早早地睡覺。

可是,剛剛坐到浴桶裏面,就見到窗戶上映出了兩個人影。

子受的房子並不臨街,窗戶後面是茂密的樹林。所以,見到這兩個人影的時候,子受也沒有太當心,只當這兩個人是在秘密討論什麽事情,不願意讓別人聽見。於是,他洗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並且屏住了呼吸,只當這裏沒人。

因為是影子,所以看不出兩個人的面貌有什麽特點。只是能看出來,站在窗子下的兩個人,分明是兩個光頭。

子受來了興趣,想要聽一下他們兩個想要說些什麽。

“師兄,你可看這兩日的天象了?”瘦的那個光頭,對高的那個說。

“自然看了。”高個光頭回道:“熒惑守心,不是吉兆。”

聽到“熒惑守心”這個詞語的時候,子受的眉頭皺了一皺。

他感覺自己應該聽過這個詞語,但具體是什麽,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

好在窗外那倆人就好像知道他的疑慮一樣,很快就不辭辛苦為他解釋起來——

“這熒惑守心,本就是熒惑心,走到了心室之位。在星象上來說,算得上是大兇之兆,按照記載,就算是數百年也難遇一回。”那高個光頭嘟囔道:“怎麽這些年,還三年發生一回呢?”

那說明本就不是難遇。子受心中想,要不然會三年一回?

“師兄莫不是忘了?”瘦光頭提醒道:“這熒惑守心,本就預兆著君主的大難,三年之前,正是那日熒惑守心,咱們之前那位大王,就被躥了王位。”

好啊!

子受心道。他可算是知道這倆人為什麽會在他的窗外說出這些話來了,這實在是餌直鉤鹹。

他怒不可遏,正待暴起,卻奈何自己正在洗澡,身上沒有穿衣服。

而窗外的兩個人,則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嘩啦啦”從水中站起的聲音一樣,還在談話。

“師兄,你說,這次熒惑守心是為著什麽?”那瘦光頭的求知欲沒有收到屋內水聲的影響:“我看著這熒惑星上所帶雲氣,竟然和三年前一般無二,難道這引發帝王之難的,竟然和三年前是同一個人?”

“就是同一個人。”高個光頭答道。

子受已經怒不可遏。他曾經身為君王的禮儀讓他實在不能忍受自己光著身子出現在別人的面前,所以,他只好黑著臉擦身上掛著的水,隨便套上了一條褲子,連衣服都顧不上穿了。

推開窗戶的時候,正好聽到高個光頭對低個光頭道:“但是,哎,這帝王們都不知道,其實,熒惑守心也是有解法的。”

明明剛剛從水裏面站出來,明明是在最熱的天氣裏,子受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無他。

只是因為,窗外根本沒有人。

而剛剛,投在窗戶上的人影,也不過是兩堆摞起來的,酷似人形的石頭。

因為是石頭,所以圓圓的,沒有頭發。

最為詭異的是,在子受推開房門的時候,那兩個石頭還在發出聲來。

瘦石頭問道:“師兄,有什麽解法?”

“當然有解法了。”高個石頭道:“熒惑守心是上天對帝王的懲罰,可是國家又不是帝王一個人治理的。一個國家治理不好,無論是帝王,丞相,乃至這個國家的臣民,都有責任。熒惑守心給帝王的懲罰,自然可以轉嫁到丞相的頭上。”

即使身上冒著冷汗,但詭異的是,這話子受竟然聽進去了。

災難轉嫁到丞相的頭上。

如今的丞相是誰來著?不正是風凝嗎?

“當然”那高個子石頭的話語不停:“將災難轉嫁到丞相的頭上還不是最好的方法。畢竟丞相才一個,自然比不上天子重要。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將這災難轉嫁到天下百姓的頭上。”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所有的帝王都能用這個辦法?”

“都能用這個辦法。”

子受感覺自己的喉嚨似乎被誰給攥住了,他憑空生出了一種呼吸不暢的感覺——身上的汗珠早已經蒸發,剛剛那種憑空的寒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忍受的燥熱。好像有什麽,在他的胸腔裏面興奮地鼓動,仿若隨時都會破出。

他顫抖著想要發出聲來。

“那已經退位的帝王,可以用這法子嗎?”

這是子受想要問出來的話,但問這話的,卻不是他的聲音。

聲音來自那小小的,瘦瘦的一堆石頭。

“能啊。”大堆石頭輕輕地笑了出來,聲音裏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蠱惑:“只要你想,就能。”

“那該怎麽做?”

紂王以為這話是小石頭問的。

實際上,小石頭根本沒有說話,那音線也明顯不是小石頭的。

說話的,是幹燥嘶啞的,獨屬於他的嗓音。

“怎麽做啊。”等了良久,那大堆的石頭終於開口:“我身上有一個黑色的吊墜,你把它帶在身上。”

“放心,時機很快就到了。”

子受撲上前去。

他此時早就沒有了對這種異常現象的恐懼。

剛剛聽那大堆石頭說吊墜就在他的身上,於是便先去大堆石頭上找吊墜了。一時之間找不到,更是將那石碓推到,在亂石之中摸索出來。

天色已經越來越黑,他甚至顧不上回屋拿出火光來。

找不到之後,緊接著就往小石頭堆上找。翻來覆去找不到,又回到大石頭堆上來找,才終於在那亂石從中,找到一顆小小的吊墜。

若是有足夠的光亮,若是風凝在這裏,看到這小小的,黑色的吊墜,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黑色吊墜,和之前鴻鈞給她的,後來被孔宣收走了,說是元鳳精血的吊墜太像了。

時光如逝,很快就到了八月份。

前一陣子的時候,前線還常常傳來聞太師的捷報,隨著傳來的還有對風凝的學生的誇獎以及殷郊越來越懷疑的眼神。風凝就在這眼神裏面,專註研究自己的東西。

她曾經在不同的位面之中見過很多不同的科技和民生。雖然沒有具體操作過,也大都不知道最初的原理,但是有專門研究原理的人啊。殷郊的嫌棄和提防耽誤了其他官員和風凝的往來。但對於工部和戶部那些心中只有研究和民生的官員來說,殷郊的數次暗示也不影響他們和風凝的合作。

所以,因為有之前的合作基礎,風凝和兩部的官員一起工作的效率反而變高了。

甚至……因為鴻鈞和系統離開了,風凝連家都懶得回去,將小雷震子連著奶娘一起送到了藍庠之後,風凝更加專註在了自己的工作上。

就這麽一直工作到了八月上旬。

八月上旬的時候,全朝歌城的官員和百姓們都收到了一個消息。

太師聞仲已經戰勝被伯侯崇侯虎,將他生擒,此時正在朝歌城外,等待殷郊傳喚。

崇侯虎的家眷盡數被捉,只有他的弟弟崇黑虎,在北地城破的時候,帶著自己的親屬往西岐去了。

殷郊一時之間欣喜若狂,大開城門,城中百姓,列在街道兩邊,迎接大軍歸城。

一時之間,朝歌城中眾人歡呼。

此次,聞仲功高至偉。

次日,殷郊直接取消了朝會,定於午時,在王宮大殿之中設宴,為太師聞仲慶功。

說是慶功宴,實際上,此次也是一場封賞之宴。聞仲作為此次功勞最大之人,不過數月,就將北伯侯領地收歸朝歌管控之中,他坐在離殷郊最近的座位上,以示恩寵。

至於風凝,身為丞相,卻坐在了比幹的下方,身為副丞相的比幹和身為吏部尚書的申公豹都比他坐得高,風凝之不受殷郊待見的程度由此可見。

此次慶功,受到封賞最高的當然是聞仲。

要不是他本身就是太師的話,此次就是連升三級也是有可能的。殷郊甚至在宴會上開玩笑,問聞仲是否對丞相之位有意。風凝當然沒有說什麽,可和她合作多年的工部同僚們已經微微黑了臉。

好在,聞仲打了個哈哈,應付過了這個場合。

最後,聞太師的賞賜是同君王親舅舅一樣的國公之位,只是仍舊任職太師,負責管理朝廷兵馬。

殷郊沈沈地看著聞仲:“太師大人,整個朝堂之中,寡人最看中的就是你了。”

眾位大臣又是一陣沈默。

殷郊好像全然不覺,又親自展示了他將北伯侯領地分為三省的輿圖。

一時之間,朝臣們的情緒又被調動了起來——這才多久,朝廷的輿圖就擴大了如此之多,無論是賦稅,還是其他方面的增長,都是令人激動地好消息了。

可是,這氣氛卻沒有一直持續下去。

眼見著殷郊封賞完聞仲之後,卻對其他的人員一字不提,全然沒有論功行賞的意思,朝臣之間漸漸有了騷動,就連聞仲都看不下去了。於是,跪下請殷郊封賞他手底下的兵士們。

論功行賞,本就是此次宴會的目的。

可殷郊卻像是全然不知道那些普通兵士的功勞一樣,將聞仲扶了起來,笑道:“此次我軍大獲全勝,全靠太師有勇有謀,孤應該謝的,是太師才是。”

他不願意封功的,自然是以為此次在戰爭中立功的兵士,正是風凝的學校藍庠中出來的學子。

一時之間,連風凝的眼中也露出了寒芒。

殷郊似是頗為享受風凝的反應。

少年登上王位之後,逐漸顯現出來了遺傳自他父親的恣睢,連帶著身在帝王之位,掌握生殺予奪而逐漸養成的傲慢,風凝恍惚之間只覺得,站在高位上的那個人不再是殷郊,不是那個當初離開太師府時候,登上馬車還要回頭看上她一眼的少年。

而是另一個紂王。

沒有什麽師徒情深,也沒有什麽你恭我讓,風凝和殷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

他如同一條鬣狗一般,盯著風凝好一會兒,盯到周圍的聲音又小了下去,才笑道:“孤自然要考慮眾位將士的功勳。這樣罷!三省初定,正是急需人才的時候,這些將士裏——陸繹,便任縣丞之位,如何?”

風凝眼中的冷意更甚。

陸繹是藍庠的優秀畢業學生,雖然文化課學得不怎麽樣,民生和道術這兩門課學得也不行,但兵法卻極好。好到能在其他幾門專業課都不怎麽樣的時候,還能得到一個優秀畢業生的稱號。

同時,因為其他幾門功課不好,所以無論是科舉,還是風凝成立的研究院等等,都沒有真正合適他的工作。

說他期待戰爭有點不合適。但是,好不容易等來了北伯侯反叛,陸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投身於軍戎。他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在軍營之中摸爬滾打,好容易在前線屢次獻策,才能讓聞仲屢屢得勝,大大推進了打下北地的進程。

若是論功行賞,陸繹理應是除了姬昌之外,升官最多的那個人。

單論升官級數,殷郊做的並沒有過分的地方,縣丞這個官職,的確要比陸繹在武官體系中應該升到的官職更高。但問題是,這縣丞是剛回來的北方三省的縣丞,是一個文官,而陸繹在民生,在文學上面本就不擅長,若是被指到那裏做縣丞,就不是提拔了,而是要絕人家之後的升遷之路!

陸繹顯然也明白這一點,聽到殷郊的安排,一下子楞在那裏,也不知道該不該謝過旨意。

就在他惶惶然之際,忽然聽得一個女聲道:“陸繹,還不謝過大王?”

說話的赫然正是風凝。

她心中怒極,竟不再盡量避免和自己的學生扯上關聯,以免影響學生的仕途——仕途已經被針對成這個樣子了,其他的還有什麽所謂?風凝幾乎要和殷郊撕破臉了,冷笑道:“感謝大王的愛才之心。”

殷郊也起了幾分性子,幾乎有點咬牙切齒了:“比不過老師對學生的憐惜之意。”

不管如何,陸繹的職位就這麽定了。

不僅是陸繹,風凝手底下的幾個學生,官職都不怎麽樣。

但風凝受到的冷落卻全然沒有之前那麽多了——不管殷郊待見與否,風凝是真的培育出來一個個將才。都不用假以時日了,便是在今天也是朝歌的一大勢力,殷郊縱然想要動她,可也要動得了才行。當年商容何嘗不是紂王的眼中釘,可追隨商容的臣子也不算少。

前些日子有些朝臣故意疏遠風凝,也不過是在觀望,觀望風凝是否會有所動作,而殷郊又會如何對待風凝而已。

如今見風凝竟然支棱了起來,竟敢在朝堂之上和殷郊逼逼,竟然有官員爭相向風凝示好了。

當然,這示好並沒有在大殿之上進行,畢竟即使是想要投奔風凝,也沒有人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殷郊找事情。所以,等到宴罷,風凝回家的時候還是一個人回去的。

非但如此,風凝還聽到離得不遠的兩個大臣笑聲吐槽。

“你吃飽了嗎?”

“沒有,你呢?”

“那形式變幻莫測,誰顧得上吃飯啊。若是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大發雷霆,其他臣子都戰戰兢兢請罪,只有你,還在拿著筷子吃飯——您可請想想那場面。”

“你引起了我的註意嗎哈哈哈。”

兩位大人相攜遠去,絲毫沒有被註意到的風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嗯,挺瓷實的。她是吃飽了。

幾乎已經成了定律,風凝只等再往家走的時候,忽然又聽到了一句:“風凝丞相,請留步。”

恍恍惚惚間,風凝幾乎以為喊出這句話的人是申公豹。

好在,等她扭過頭去的時候,發現站在她身後的並不是如今聖眷正隆的申公豹大人。但也不差什麽,站在身後的人,穿了一身盔甲,將他本就結實的身軀襯得更加英武不凡了起來。但是,他之所以會穿著盔甲出現在大殿上,不是因為他還沒有來得及將其除去,就匆匆來王宮赴宴了。

不脫盔甲而赴宴,幾乎是聞仲故意的。因為,這身盔甲便是聞仲身上的榮耀了。

風凝扭頭,看見聞仲,雖然心情不大好,卻還是跟人道了一聲好。

“是我該先跟丞相打招呼的。”聞仲說道:“是我沒有護好丞相的學生。”

風凝不知道聞仲有什麽和她道歉的。

風凝和聞仲的交集並不算多。她少女的時候,聞仲尚且在仙山上學藝,等到她的老父親快要死了的時候,聞仲才作為她兄長的幕僚,被招攬到了朝歌。

當年風凝和她兄長的鬥爭中,聞仲沒有少幫了帝乙,風凝也從對方的身上吃過好幾回大虧,等到風凝失敗的時候,聞仲更是從沒有掩飾過對風凝的敵意。當年帝乙會將風凝流放到北冥,未嘗沒有聞仲在其中的一份建議。

而等到風凝再回到朝歌,商容和比幹發現幾番奈何她不得,加上紂王當時確實過分,且看不到改好的希望之後,他們便和風凝達成了合作,這事情,聞仲是知道的,且商容和風凝的合作,也是得到了聞仲的默許的。

除此之外,兩人再沒有過多的交集了。

風凝自認為,當初自己和商容的合作也不過是到殷郊繼位。等殷郊繼位之後,他們就又成了天然的敵對關系。顯然比幹也是這麽想的,商容死了之後,他們在朝堂上互相攻擊的次數絕不在少數,所以,風凝一直以為,和商容比幹兩人更加親近的聞仲,對她是有幾分敵意的。

誰能想到,對方竟然會叫住她,為了沒有護好她的學生而同她道歉。

這道的是哪門子歉?

風凝難得對聞仲改變了點觀點。很快,她正色對聞仲說道:“聞太師願意為他們爭取軍功,已經做到極致了,我總不能讓聞太師剛剛回朝,就因為他們得罪了大王。”

“且,就算您要道歉,也是對您沒有護好的手下們道歉,您同我道什麽歉?”

聞仲多年位高權重,還少有能這樣打趣他的。等聽到風凝的吐槽之後,一時之間竟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剛剛宴散。盡管風凝一直在刻意地落在後面,但這一路上,仍舊看見了眾多朝臣。

這些朝臣,第一次看到了風凝和聞太師走在一起的景象,不由得都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風凝和聞太師誒!

自從風凝任職丞相之後,很多剛來朝廷,不知道風凝之前事跡的臣子們都好好覆習了一下風凝當王女的那段歷史,誰不知道風凝和聞仲是死對頭,如果算得嚴重一點,風凝和聞仲在一定程度上都算得上是生死之敵了。

這算什麽?

我愛豆和死對頭HE了?

還是剛剛走在風凝前面的兩個大臣。此時,他們已經落在了風凝的身後——讓風凝看來,就算是蝸牛爬,都比這兩人走路要快。

“我要馬上回家休息,最近太累了,我的眼睛都花了。”一個大臣說道。

“對啊,我得快點回去,讓內人煮上一碗湯餅,都餓得神志不清了。”

風凝實在是不想被這群人圍觀,見自己慢下來,身邊的人也慢下來,所以也不在禦街上走了,而是腳步一偏,準備從後市那裏繞一個圈,繞回自己的府邸裏去。

可剛剛走了幾步,還沒有進入後市裏面呢,風凝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些朝臣們倒是甩開了,但是——

風凝嘆口氣,回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人:“聞太師的府邸也是在這個方向嗎?”

“丞相大人的府邸也不在這個方向啊。”

風凝:……

風凝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剛剛對聞仲態度好了一點,給他臉了。心中惡狠狠想著,明日就奪了他的兵權,分給陸壓和孔宣兩個人!

“你想跟著我幹什麽?”風凝問聞仲道。

不是她懷疑,畢竟經過之前的事情,風凝很難想象聞仲對她是抱有善意的。所以不自覺中,語氣裏便多了兩分質問的味道。

聞仲:“我跟著丞相大人,一來是怕這後市晚間寂靜,丞相大人一人走在路上不安全。二來,則是有事情,想要請教大人。”

“不知大人是如何教導藍庠學子的,我看此次對戰之時,雖然我軍更加強勢,但是兩軍交戰,總有死傷。藍庠學子中雖然有柔弱書生,但在此次戰場之中,竟然無一受到重傷,莫非有什麽秘訣不成?”

對,這就是聞仲會過來問她的原因了。風凝想:聞仲除了是太師之外,還是軍隊的將領,作為一個將領,最關心的一個是戰場勝率,一個就是存活率。

藍庠弟子的存活率實在是太惹人註意了。

風凝很詫異道:“他們自然會安然無恙,太師不知道他們有一門仙法課程不成?”

聞仲:……

聞仲當然知道他們有一份仙法課程。但是……怎麽說,不是聞仲自誇,他已經算得上是萬中無一的天賦,要不然也不會在少年時候,就被金靈聖母收在膝下,成為截教的三代弟子。要知道,截教雖說是有教無類,但也不是誰都教的。這從截教弟子的普遍戰力之中便能看出來。

可是,即使是聞仲,他所學到的法術也算不上多,偶爾能用到戰場上的當然是有,但真正打起仗來,這些法術用處都不太大。他靠的也不過是從自己師父那裏繼承過來的法寶罷了。

可那些弟子們,手中是沒有任何法寶的。

風凝創辦這學校也不過數年,而這批學生,在藍庠裏學習時間最長的,也不超過三年。三年,許些專門修煉的弟子都還在引氣入體的階段,她竟然能將這些弟子教得在戰場上有生存力?

聞仲並不想承認自己的師父不如風凝,但是仔細看風凝,分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這哪裏能教出那些學生來,莫非,學生們的仙術老師,是哪裏來的大能?

聞仲想:學生的術法老師也就那幾個,姜子牙他雖然沒有見過,但跟隨老師學習的時候,也有所耳聞,姜子牙的修為甚至不如他自己。

那是那個叫做元初的男寵?那也不該啊,身有大修為,竟然能屈居做別人男寵?

聞仲將這些疑惑說給風凝聽的時候,風凝只覺得哭笑不得。

“他們之所以能在戰場上存活下來,不是因為他們的天資有多麽強,也不是因為老師有多麽厲害。”風凝解釋道:“而是因為他們是跟著教材學的。”

那是一本專門用於戰場上的術法修煉教材。

不像是在修煉時候,師父教弟子,都是讓,自己的弟子先打基礎,練氣。然後從基本的,入門的術法教起,緊接著什麽都要學。風凝的整個教科書上一共就那幾個術法:防禦術,治愈術,加攻擊的,加防禦的,加速度,或者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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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為學習剩下了一大片的時間。

但,真正成功之處還不止於此。

風凝親切地問聞仲:“你聽說過考試嗎?”

考試總是激勵學生學習的最佳方法。

“丞相是在剛剛建立藍庠的時候就開設了這一門課程?”聞仲問道:“既然您教的這門課程是專門為學生上戰場的時候,能保證存活下來而設立的……”

“可那時候,我們朝廷並沒有經歷什麽大型的戰役啊。”

風凝:……

“那您當時會教學生們這些術法,可是早有什麽讓學子們上戰場的準備?”

好家夥,這問法,就差指著風凝的鼻子,罵她之所以會教學子們法術,是因為想要篡位了。

風凝已經是第三次感受到了怒意。她冷笑一聲,道:“我若是想要篡位,既然有能教會學生們這些術法的能力,那我直接殺了他們父子,將王位搶回來我的手裏就好,又何必辛辛苦苦培養一堆學生?”

“我……”聞仲有兩分詫異:“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見對方一副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話的樣子。風凝轉念一想,對方剛剛說的那些話,除了可能是職責她另有圖謀之外,還有可能是另一層意思。

風凝閉了嘴,疑惑問道:“你是在問我,是不是能掐會算?是不是身上有修為?”

聞仲點點頭。

風凝:“……你不是廢話嗎?我有沒有修為,難道你看不出來?”

“那丞相是如何會想要提前教學子們仙術的呢?”

好吧,話題又繞回來了。

風凝其實很少跟別人說起,自己為什麽會辦藍庠。當然,之前跟紂王說的原因不算,畢竟是用來糊弄紂王的。除了跟紂王說的之外,風凝大概也只跟鴻鈞說過自己的完整想法。至於孔宣,陸壓,姜子牙之流,雖然算得上風凝的友人,但對於風凝建立藍庠的初中,他們也不過知道十之一二罷了。

風凝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對鴻鈞以外的人說起這個,是對著聞仲。

這個曾經是她的仇人的人。

兩人剛剛談話的時候腳步沒有停。如今再看,自家府邸已然在望。風凝沒有請聞仲去自己家裏坐坐的意思,但忽然升起傾訴欲來,這短短的路途之中又說不完。幹脆在路邊找了一個石頭,隨便地坐在了那裏。

“我聽說,太師大人曾經去仙山求學?”風凝問:“不知道太師大人認為,仙人如何?”

仙人如何?

聞仲並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成為一個仙人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只要成了仙人,從此之後,天地之間,任我遨游,長生不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除此之外,仙人強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仙人能預知天命,早早地算出了天命在西岐。

對的,聞仲早就知道了天命在西岐。

畢竟他身為仙家弟子,怎麽能沒有一點內部消息?但他終究是截教一脈——從入門之日起,信奉的就是截天地之間的一線生機。更何況,他早在多年以前已經效忠商湯,所以即使知道了內部消息,也不曾改變陣營。

風凝似乎知道了他所想一般,笑道:“大部分人都是一個印象吧。仙人強大,無所不能。”

聞仲:……

“可偏偏是這些神通廣大的仙人,天地那麽大,能任他們遨游,他們偏偏要來管仙人的閑事。”

“什麽天命,難道只有合了他們意的才算做天命?”

“既然天命有了差池,那就不是天命,他們又牽強,要人順應天命!”

聞仲竟然詭異地覺得風凝說的有幾分道理。

“那麽,憑什麽只有仙人才能會仙術呢?又憑什麽,仙術不能在大眾之間普及開來?他們沒有天分,不代表他們不能學。”

風凝想的,從來不是什麽只讓藍庠的學子學習仙術。

她的目標,是讓整個朝歌的人都學仙術,是讓全位面的人學仙術。

他們學不學得會是一回事,願不願意學是一回事。

但是,只要他們學了,就能打破仙人門獨特的優越感。

“我曾經在夢中去過一個人人都會用仙術的世界。”風凝說道:“當人人都強大起來之後,即使是一些格外厲害的危險分子,只要那些危險分子做了違法的事情,那些人就能將危險分子關在監牢裏。”

風凝說的是自己曾經走過的一個星際位面。

那個星際位面有機甲,有真正的強者。即使有個別特別厲害的犯罪分子很難伏法,但是在政府的保護之下,他們從來不敢進入居竹星,傷害那些無辜的平民。

因為他們還是人,還能受到政府的控制。

而那些神仙,他們的強大,讓他們幾乎已經和人類成了兩個物種。

看看他們以商周戰爭為棋盤,實現自己爭鬥目標的樣子,和外星人有什麽兩樣?

說實話,風凝現在都還覺得,自己和鴻鈞夫妻生活正常,但是至今沒有懷孕,是因為他們兩個人之間有生殖隔離呢。

當我們不能將外星人的能力拉下來的時候,就只能把自己的能力給提上去。

聞仲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風凝這番理論。

他想起自己的師門:“其實,他們對常人沒有……”

“沒有惡意嗎?”風凝不等他們把話說完,打斷道:“對,他們是沒有惡意的,他們只是不在意人命罷了。”

聞仲忽然沈默。

“你說,如果西岐和商湯打起來,那些仙人們會以什麽樣的方法幫助西岐呢?”

“你怎會知道?”

“我自然有知道的法子。”風凝道:“……你看這坑坑窪窪的路面,等再過兩個月,他們就能變成平整的大道了。”

“你看那房舍,幾年之後他們就能成為高樓大廈。”

“他們能將那些種子種成莊稼,能吃飽穿暖,能衣食無憂。”

這些,都不是我做出來的。

是那些百姓們的勞作,才讓夢中的那些點子成為事實。

那些仙人,他們憑什麽呢?

憑借天命?

那我就把天命改了!

聞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開始不說話了。

但是風凝,還在說著自己的話:“我是有私心,我想要王位,那是我從小就想要的東西。”

可是,自從這次回來之後,不知道為何,王位就不是那麽重要了。

民生比它重要,百姓比它重要,甚至,只要殷郊是一個好君王,也比它重要。

“可是!”風凝狠狠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殷郊原來也這麽狗!”

我學生多都整我嗚嗚嗚嗚

之前說的她不是良弓也不是走狗都是放屁!

風凝沒有想到,聞仲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性格,居然甘願當人情緒的垃圾桶。

直到風凝全部吐槽完之後,對方才緩緩開口——

問的卻是和風凝吐槽的內容無關的事情:“你說的房子,街道,可能真的實現?”

風凝:……

風凝沒有想到,對方問的竟然是這些。

嗤笑了一聲,道:“要想實現,也得等我辦了一件事情之後。辦完這件事情之前,我什麽都做不了。”

至於辦什麽事情,怕是滿朝文武都知道了。

要麽將殷郊給控制住,讓他徹底不敢反抗,從此風凝雖然不當君王,卻依舊能把控朝政。要麽,直接將殷郊也給弄下來。

如果這兩個都做不到的話,從此之後,朝歌也沒有風凝的一席之地了。

聞仲似乎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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