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的語氣就好像在說“晚上喝粥”一樣，以至於風凝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回紫霄宮？多久？”

“它需要吸收煉化，我得在一旁護法，少說需要一年。”

風凝：……

風凝想了想，偏頭道：“這可好，你們相攜私奔，都沒有人在我身邊爭寵了。”

鴻鈞頓覺無語。

“系統能有長進也是好事。”風凝道：“你也能早點自由……什麽時候動身？”

“明天。”

明日就要相別，一對小情侶自然要好好珍惜相處的最後時光。

可是，世事不如人所願。風凝回家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哭哭啼啼的系統。

“嚶嚶嚶～”系統再一次扒在了風凝的腿上：“人家家沒有離開過你，人家家不舍得嘛。”

好吧，又犯病了。

“容我提醒您一句。”風凝踢了踢自腳上的熊：“我回來這個位面的第一時間，你就想離開我來著。”

當時要不是被鴻鈞給弄走了能量，又將它送回了北冥，它還不知道會跑到哪裏去。

系統被風凝說得心一虛……

“既然不會想我。”風凝把房門打開：“可以走了嗎？把空間留給我們兩個人？”

系統委委屈屈：“好吧。”

可等系統走了，把兩人空間給留出來了，風凝卻不知道該和鴻鈞做些什麽了。其實現在已經不算早了，如果是平時，兩人早就上床安歇了。

但是，想到鴻鈞明天就要走，風凝哪裏還睡得著？只想要和鴻鈞一起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做些什麽呢？

別人約會都幹什麽的？

看電影，去游樂場，電玩城？

啊，這些都是現代化位面才有的東西。

在古老的年代裏，約會都是去幹什麽呢？

風凝想了半天，忽然看到了外面的星空。

“鴻鈞，”她扯住了鴻鈞的衣袖：“我們去看星星吧！”

風凝被帶到高山之上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座山的山頂上，山頂上是一片開闊的平臺，鴻鈞不知從哪裏搬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來。

一個法訣下去，石頭幹幹凈凈的。鴻鈞將外袍脫下來，在石頭上鋪好，才讓風凝坐了下去。

“……我們，來山上做什麽？”

“你不是說想看星星嗎？這裏看星星，更清楚一點。”

確實如此。

其實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什麽光汙染之類的東西。在朝歌看星星，也能夠看得清清楚楚。可在這座山上看卻不一樣，不知道這座山的海拔有多高，但風凝坐在這石頭上，卻有一種“手可摘星辰”的錯覺。

在這樣浩瀚的宇宙之下，風凝感覺世界都靜了下來。

“我之前在二十三世紀的時候，曾經聽說過，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神仙。”風凝說道：“是這樣嗎？”

“星星那麽多。”鴻鈞道：“不過當初帝俊設諸天星鬥大陣，請三百六十五妖神。每個妖神，都管著天上的一處星宿。”

“妖神，是妖還是神啊。”

鴻鈞下意識地就想回答風凝的問題，可是等他看向風凝，才發現對方並不是在問他。於是也沈默了下來，直到風凝嘆了一口氣：“後來呢？三百六十五妖神死了嗎？”

……

長夜漫漫，風凝擡頭看星星看得太累了，一歪頭，就靠在了鴻鈞的肩上：“我其實對星宿沒有什麽研究。”

對的，曾經做過太蔔的風凝，曾經靠看星象吃飯的風凝，對星星沒有什麽研究。

甚至，她連牛郎織女醒都分不出來。

“但是，我能看到銀河。”

銀河，在天空之中再顯眼不過了。

“我曾經去過的二十三世紀的位面，曾經有一個神話。神話裏面說，從前，銀河是和大海連在一起的，劃船，一直往海的那邊劃去，就可能劃到天上的銀河裏。”【註】

“那時候，我曾經想，我要是沒有被系統拐去做任務就好了。我從北冥跑出來，劃一個小船，劃到銀河裏，去天上找你。”

“那現在呢？如果你這次不回來，我能去找你嗎？”

……

“這次不用你忘了我。”鴻鈞伸手，輕輕碰了碰風凝的頭：“我會回來找你。”

風凝的心始終不曾落到肚子裏。

“而且。”鴻鈞補充道：“我在天外天，比銀河更遠的地方。你若想要自己來找我，需要更努力才行。”

對，風凝是人，天外天，是連大羅金仙都不能輕易去的地方。

“阿凝。”鴻鈞道：“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看著你，陪著你，直到你能到天外天去。”

兩人看了足足有兩個時辰的星星。

直到天邊泛了魚肚白，鴻鈞將風凝帶回府邸，離別的時間才真正來臨……

風凝看著趴在鴻鈞懷裏，還在犯困的系統，深刻地懷疑系統能不能完成任務。

“若是它不能吸收天道。”風凝問：“會不會被反噬啊？”

“不是還有我在身邊看著嗎？”

風凝想要再問些什麽，鴻鈞卻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走了。”

鴻鈞忽然離開，風凝卻忙了起來。

她一晚上沒有睡覺，今天也一點休息的心思都沒有。早起去藍庠，給鴻鈞辦了停職，上午索性在藍庠辦公。

沒有想到，正辦公的時候，見到了有事來藍庠的陸壓。

一問才知道，對方來藍庠就是找她。

“我聽說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陸壓雖然本領不錯，但因為和風凝的交情，他不是很受殷郊的器重。所以，昨晚宴會的時候，陸壓本沒有受到邀請。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陸壓還是從自己的上峰那裏得來的消息。

他冷笑一聲，道：“怎麽？要不要把他給弄下來？”

當年把紂王給弄下臺一事陸壓也有參與。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他說起換大王，就好像是換班長一樣輕松。

“剛剛弄下來一個。”風凝道：“他不是還沒有怎麽我呢嗎？不急。”

昨日，殷郊警告風凝的時候，風凝其實是動了不行把殷郊給弄下臺的心思的。

可是，後面又猶豫了。

一來，朝歌不過剛剛發展起來，百姓需要朝廷安穩人心，這個時候鼓勵民生才是最好的選擇，若是輕易換王，對商湯發展不利。

二來，如今北伯侯叛亂，全靠太師聞仲上陣殺敵呢。風凝的學生也還沒有在軍中得到一個好的位置，到時候風凝一反，聞仲也不平亂了，直接來朝廷拿她，怕也是一個麻煩。

三來，北伯侯反，其他的諸侯不是不想反，而是缺一個正當的理由，風凝自己登上王位，明顯是把把柄往人家手裏面遞。

“等等看。”風凝說。

等什麽？

當然是等太師獲勝歸來。

“你那麽想反，是不是閑著呢。”風凝問陸壓：“如果閑著的話，正好麻煩你。幫忙帶一下鴻鈞的學生吧。”

這邊風凝在等。

那邊，西伯侯姬昌也在等。

散宜生又來上奏：“朝歌派太師聞仲平亂，如今兩軍正呈焦灼之勢，今日一早，我們就收到了崇侯虎那邊的來信。”

“侯爺，”散宜生的表情中多了幾分急迫：“我們打還是不打？”

……

打！怎麽能不打！

姬昌回想西岐所有官員做的那個夢，又想起了西岐的“天命所歸”。

按照如今形勢，朝歌這麽一件一件東西研制下去的話，別說在他這一輩子謀奪江山了，就是按照原計劃，下一輩，或者下下一輩造反，都玄。

眼看著商湯江山藥丸，沒想到竟能強接一截？

姬昌知道，如今局勢，肯定是要打下去的。不然越拖，西岐這邊的局勢越差。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至少，西岐的百姓不願意讓他攻打朝歌，攻打風凝。

姬昌將自己的憂慮說給散宜生聽。

姬昌憂慮的無非是風凝。

她的聲望，從朝歌向周圍逐漸輻射開來，誰都知道，朝歌那邊有個丞相，為百姓引進改良了各種作物，提起她時候，眾人交口稱讚。

這也是姬昌不相信散宜生說要先清剿風凝的原因，實在是風凝現在風頭正勁，不宜直面應對。

“風頭正勁。”散宜生感嘆道：“正是風凝丞相的雙刃劍啊！”

姬昌表示不懂散宜生是什麽意思。

知道散宜生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一張絹帛來。

那絹帛上面寫滿了小字，看起來不是西岐產物，倒像是從朝歌那邊傳過來的。

姬昌從散宜生手裏面接下絹帛，就見到上面寫著：

“太乙元年，王女風凝被送往北冥。”

“王女風凝，未帶糧食，衣被。”

“道士雲中子前往王宮獻劍，言可除妖孽。王懸劍於分宮樓。”

“過二日，太蔔風凝於宮中求見王上，是日，於中宮設家宴。席上酣飲……”

“宴上，太蔔提及松木劍，王上將劍於分宮樓取下，焚之……”

“有北冥近居者言，白熊乃北冥之物，性兇悍，幼年狀憨，然兩年即可高數丈，性兇狠。”

……這是什麽，姬昌想問散宜生。

但是，一切似乎已經不用問了。

散宜生低下頭去：“數年之前，朝歌曾有傳言，說風凝丞相非是王女，而是北冥妖孽，披了王女的皮前來朝歌興風作浪。”

可是……

姬昌想說：可是，看如今風凝做的這些事情，不像是妖孽的做派啊！

但是，這句話他卻沒有說出口。

因為——

“侯爺！”散宜生大喝一聲：“風凝就是妖孽！！如今商湯在妖孽控制之下！我們若再不動手，還商湯基業，那就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又個註釋大家看見了嗎？

古代中國神話傳說中，天河與海相通，每年八月有浮槎來往。有人乘槎至天界，並與牽牛晤談。返回後，至蜀 ，嚴君平告之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牽牛宿，計之，正是此人到天河之時。

那是一個神話傳說，在西晉學者張華的《博物志》上記載的：

我當初看到的時候，就覺得，真的是一個很美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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