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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扶弟魔家的丫頭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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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強調不關她的事,其實她心裏就已經認為和自己有關了。

現在正值春耕,就是李大夫也沒有多少空閑,胡老頭當日就去了地裏,不過,整個人沈默了許多。

胡二有一家人被趕了出去,本來他們是跟著胡二有的,平時也是張氏照顧的,且不說照顧得好不好,如今張氏不在了,老太太那邊……沒有人照顧了。

胡三有就去接了何氏回來,倒不是為了照顧老太太,而是因為早前他認為危險的二房已經不在,再有就是,何家那邊住久了其實也不好。

胡老頭當日夜裏回來之後,叫了全家人到了正房,道,“雖然說我們已經分家,但如今出了點事。你娘躺在床上沒人照顧,你們身為兒孫,不管你娘那是不可能的。我想了一下午,從明日開始,你們兩家輪流,一家照看她一天,負責她一日兩餐和換衣裳褥子。必須勤換!”

胡老頭說話,兩個兒子都願意聽。所以,楚雲梨要和何氏一起輪流照顧老太太。

老太太身下墊著褥子,濕了就換一塊,每次洗褥子就行了。但這樣做呢,屋子裏味道不好,早前張氏照顧的時候,要說多上心那絕對沒有,這還沒多久,屋子裏就一股怪味。

最先輪到的就是胡大有,他是長子嘛。楚雲梨進去給她換下昨天染上了血跡的被子。

其實呢,胡老頭也是,非得等著兒媳婦和孫女來照顧,他自己又不是沒長手?昨晚上就應該把這被子換下來的。

胡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沈沈的看著她,“你嫌棄我?”

“沒有。”楚雲梨拉開被子鋪上,過去扶她,“誰都有老的那天。”

她語氣冷淡,老太太看著她平靜的面色,真的沒有絲毫嫌棄。

這根本算不得什麽,曾經更臟更亂的情形楚雲梨都碰過,不過那是為了善值,是心甘情願。

老太太靠坐在床上,問,“昨天你二叔他們住在哪裏?”

楚雲梨詫異的看她一眼,“村口破廟,你不恨他嗎?”

老太太陰鷙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別覺得我躺在屋中就什麽都不知道,最先提出父代子償的人是你……要不是你這麽說,二有又怎麽會想著來砍我的手?”

楚雲梨啞然,她那是想看父子兩人互相傷害,誰知道還能牽扯上老太太,再說了,如果胡二有真不舍得砍,多拖上一刻鐘,那邊胡家人就回來了。其實都是可以商量的,如果胡老頭知道最終會砍到老太太身上,說不得也會出去借錢,他的面子,借五百個錢,興許還是能借到的。

誰知道胡二有那麽急切,生怕古爺反悔一般。

其實古爺興許也沒想到胡二有對著親娘這麽狠,一下子就寬限了十天,這是很難得的。“那照你這麽說,你寧願這被砍的手是保進的?”

聞言,老太太不說話了。

楚雲梨把臟被子團成一團,抱臂看著她,“不會,你也覺得應該砍我的吧?”

她彎腰,靠近老太太耳邊,低聲道,“你的手,是你親兒子砍的,你孫子會闖下大禍惹禍上身,都是你慣的。你可要好好活著看他們的下場。”

說完,轉身出門。身後傳來老太太的哭嚎聲。

何氏挺著個大肚子,翌日去幫著老太太換褥子的時候,還叫她過去幫忙。

叫她的人是胡母,何氏站在一旁捧著肚子羞澀的笑,“梨花,實在不好意思,娘怕我傷著肚子。”

楚雲梨幫著把褥子換了,何氏又道,“那河邊太滑了,我怕摔跤,你三叔都不讓我洗衣裳,你能不能順便幫我……啊……”

她話沒說完,已經尖叫出聲,皆是因為楚雲梨把手中的臟褥子扔到了她身上。

何氏手一揮,把褥子擋在地上,嫌惡的退了兩步,扶著肚子戒備的看過來。

“說好了一人一天,你這樣跟全部丟給我有什麽區別?”楚雲梨毫不客氣,指著她看向胡母,“奶,嫌棄我的人不是你,是你的親兒媳婦。你不會認為她肚子裏是個孫子,現在就開始護著吧?保進可還在村口的破廟,再過八天,古爺會再次上門要債,到那時候你說這一次會砍誰的手?是你兒子的還是你孫子的?或者幹脆就是二嬸的?”

隨著她話出口,胡母面色灰敗,楚雲梨看向何氏,冷笑道,“你兒子金貴,但那也只是你兒子。關我屁事,想要我遷就你,下輩子吧!”

走前,她還把褥子撿起來塞到了何氏手中,“要是不洗,我直接扔你床上去,不信你試試。”

不洗就沒有換的,到了明天還是她的事。

其實胡母身上最嚴重的不是照顧,而是她得喝藥,傷處太大,還在滲血,如果不上藥包紮,早晚因為這個傷她都會死。

其實現在胡母已經夠慘,躺在床上不能動,還斷了一只手,吃飯都得有人餵。

在別人眼中,楚雲梨只是個普通會做家務的姑娘,可不會采什麽草藥。她當然也不會暴露自己,然後就得請大夫,李大夫來一次十五文,不過必須立刻付,用他的話說,胡家現在情形覆雜,要是拖著,最後會成為一團亂賬,他也不知道問誰要。

這些都是他的原話,於是,繼安排兩個兒子一人侍候一天之後,胡老頭再次下了命令,兩家輪流請大夫。

對於伺候人,兩兄弟都沒異議,但是付藥錢這事,倆人都不太樂意。早前老兩口有銀子,使勁補貼二房。如今倒好,銀子被敗光了,居然要他們兩人出。

尤其如今胡大有手中的銀子,誰也別想掏出來。

胡三有是個臉皮厚的,直接道,“爹,您說讓我們伺候娘,可以。畢竟是我自己親娘,但是讓我付藥費,這麽多年我幫家裏幹活,最後就分得一兩銀子……你最好去問二哥要,我媳婦兒要生了,衣裳還沒準備,到時候還得請穩婆大夫,李大夫如今不願意賒欠,真到了臨盆的時候,我要是沒銀子,跪地磕頭都沒用!”

總之一句話,伺候可以,做飯給她吃也可以,但請醫問藥,不行!

胡大有如今也練出來了,臉皮甚至比胡老三還厚,“我沒有兒子,這些錢得留著養老。”

見狀,胡老頭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你二哥一屁股債,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裏有銀子?”他拍拍桌子,“你們是想害死你娘!”

“那可不是我們害的。”胡三有攤手,“分完家你們自己還存了二兩,足夠請醫問藥,結果呢?給保進還債……果真是一個大寶貝孫子喲!”

最後幾個字,語氣嘲諷。

胡老頭一怒,眼睛瞪著,就這麽直直倒了下去。

暈了!

不請大夫都不成,楚雲梨扶的時候悄摸把了脈,這是中風,能醒過來也很容易別歪眼斜,半身不遂。很大可能,就這麽去了。

其實,這個家會弄成如今這樣,與胡老頭的做法也很有關系,他自己平時裝作看不見這個家對孫子的寵溺,或者他也認為就該這樣寵著。並且,這個家中,能夠攔住胡母的就只有他,但凡是他開口攔著不幫著還賭債,如今老兩口也不至於就這樣困難。

李大夫來了後,搖頭,“聽天由命吧!要是兩三天醒不過來,你們就可以著手辦後事了。”

胡老頭這也算是被他的寶貝孫子活活氣暈的。

李大夫還說兩三天,結果當日夜裏,胡老頭就去了。

還是胡母大喊著,兩個兒子才湊了過去,胡老頭還是暈倒那時候的樣子,根本沒醒過來,一句話都沒留下,就這麽沒了。

胡家又辦喪事,雖然如今和胡家撇清關系的人挺多,但胡老頭在村裏一輩子,認識的人多,不說別的,就是各家晚輩,哪怕意思意思,也得上門來幫忙,所以,喪事還算是熱鬧。

往日很熱鬧充滿了煙火氣的胡家,如今走的走散的散,胡母中氣十足罵幾個孫女的聲音已經好久沒聽見了。

下葬的那日,胡二有帶著妻兒回來,就在院子外磕頭,哭著兒子不孝。

胡三有直接當著眾人的面,道,“爹就是被你氣死的,我不過是問他再過幾天保進的賭債怎麽辦?他就急暈了過去,然後再沒醒來。”

胡老頭確實是聽了他的話暈的,也確實因為胡保進,但是最大的原因應該是他提及保進時那鄙夷的語氣。

自家兄弟,不說守望相助,反倒弄得跟仇人一般。大概才是胡老頭身為父親最不能接受的事。

胡保進欠了賭債的事情再一次在眾人面前被人提及,本來還覺得胡二有可憐的人也瞬間收起了那點憐憫。

還有人直接罵:活該。

最後,胡二有帶著妻兒墜在後面送走了胡老頭。哭得肝腸寸斷,圍觀的人紛紛動容。

最後喪事辦完,胡二有非要回家去住,說要親自給母親養老送終,不想如父親一般,最後一面都見不上,終身遺憾。

說白了,就是想搬回家住!

其實胡二有是胡老頭趕出去的,並且胡家兄弟已經分家,家裏還有屬於他的房子。想回來,誰也阻止不了。

胡三有罕見的沒有與他爭辯,當著許多胡家本家人的面,道,“既然你想贖罪,那以後娘就交給你,我和大哥會看著,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改好!要是不好,我替爹趕你出去!”

胡二有心裏恨得不行,當著眾人的面卻只能應下。

胡老頭沒了,胡母突然間就沒了精神一般,讓吃就吃,不給她飯吃也不覺得餓。

反正胡二有歸家後,就讓張氏接手了胡母。

這一日楚雲梨去河邊洗衣裳,一擡頭就看到對面的大石頭上坐了個人,一身月白色衣衫,衣擺隨風,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倜儻風流。眼神很熟悉,她輕哼一聲,“一走半年,音信全無。我還以為自己當初遇上的是個鬼。”

豐少桉跳下石頭,“姑娘,許久不見,似乎愈發好看了。”

那當然,楚雲梨自己偶爾會采些草回去泡水喝,莊戶人家守孝可沒有不吃葷腥的說法,胡大有從來也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嘴,可以說,分家之後吃的肉,比胡梨花從小到大加起來的還要多。這半年她至少拔高了半個頭,且枯黃的頭發變得烏黑,肌膚白皙許多,身形已經是少女的窈窕,長相算不得絕美,也是個美人了。

“我這半年,解決了我那幾個兄弟。”豐少桉走到她面前,微微笑道,“等你過門,一點糟心事都不會有。”

原來是處理家事去了,楚雲梨訝異,“真想娶我?”

豐少桉伸手握了她的手,觸到她帶著繭子的掌心時,微微蹙眉,“明萱,我娶你那麽多次,不娶你,還能娶誰?”

喲,還恢覆記憶了。

楚雲梨揚眉,“怕是你娶不了,我如今重孝在身,得三年後。”要是胡母再沒了,又得重新算。

豐少桉負手一笑,“我等了那麽久……能夠遇上你就是很幸運的事,不過三年而已……抱歉,上一次沒有認出你來。”

就算是沒認出來,她也是特別的,一般的姑娘,他哪會許人近身?

回去的路上,楚雲梨心情不錯,當然了,暫時豐少桉是不會上門提親的。這邊剛送走了胡老頭,這時候上門不合適。

最近忙著春耕,白日裏家中基本上沒人,胡大有沒叫她去地裏,當然了,叫了她也是不去的。

到家的時候,剛好碰上張氏從胡母的屋子裏出來,手中拿著褥子,一臉的嫌棄。

其實嫌棄正常,那味道挺重,一般人都受不了。

他們搬回來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楚雲梨跟何氏兩人不用去伺候胡母了,再有,張氏也比原來上心許多,不上心不行,每天胡三有幹完活回來都會去看親娘,要是張氏哪裏做得不好,他會直接說。

比如這褥子,以前楚雲梨他們都是一天兩換,到了張氏這裏得一天換四五次,讓她濕了就換。

張氏居然也忍了。

其實這本就是她應該的,當初胡母最喜歡的兒媳婦就是她,最苦的是白氏。這輩子胡母是彌補不了白氏了,但讓張氏還了這份寵愛還是可以的。

又到了古爺定好的日子,一大早,胡二有就帶著妻兒進了林子。

天蒙蒙亮,楚雲梨起身的時候就沒看到二房有人了,稍微一想就猜到他們跑了。

古爺來時,剛好在遇上院子裏正在用柳枝漱口的楚雲梨,腳下忍不住退了一步,又大聲道,“我來要債!”

要債就要債吧,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楚雲梨轉身,就看到三房窗戶後面往外偷瞧的何氏,看著她的眼神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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