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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規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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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筱筱風風火火地走回來, 剛走進房間就已經伸手開解衣裳上的扣子了,嘴裏嚷嚷著:“熱死我了熱死我了熱死我了。”

安兒正在吃甄承祐他們從外頭帶回來的糕點,雙手捧著一個荷花糕啃得正香。聽見賈筱筱的聲音, 他連忙擡起滿臉糕沫的臉,眼睛都亮了起來, 將荷花糕往旁邊甄承祐的手裏一塞,飛奔過去抱住賈筱筱的腿, 來回蹭著她的腿, 仰起小腦袋:“哥哥,我好想你啊哥哥!”

這衣裳……賈筱筱閉了下眼。算了。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安兒的小腦袋:“安兒跟我一起去洗香香好不好?”

安兒忙不疊地點頭。

霎時間屋子裏就只剩甄承祐一個人。他看著手中那個啃得不忍直視的荷花糕, 聽見裏間安兒咯咯咯的笑聲,輕嘆了口氣:這個小沒良心的,明明自己陪了他這麽久,結果賈筱筱一回來他就“叛變”了。

賈筱筱沐浴了之後,這才覺得全身輕松了。屋子的角落裏放了冰, 冒出的絲絲冷氣讓屋子裏涼爽宜人。賈筱筱倒是覺得舒坦了,但是仍舊讓沈福將冰搬到了簾子後頭:畢竟安兒在這裏, 他人小不能太涼。

安兒鬧得太累了, 還沒洗完就睡著了。出來後賈筱筱順手將安兒交給了旁邊的沈福,吩咐他好生給安兒幹發, 別把他鬧醒。沈福退下後,她看到甄承祐正在案前低頭看著什麽,一邊擦頭發:“你在看什麽?”

甄承祐的面前是一幅畫,畫上畫著一棵樹。賈筱筱本來只是打算看一眼, 但是就這一眼,她的動作就頓住了。這棵樹,居然有影子。

賈筱筱自從當上了這個“皇帝”,也是見過了許多的書畫。這個時候的書畫雖然已經從人物工筆畫開始轉向了風景寫意畫,但那都是熟悉的古代風格。如果要畫樹的陰影,多半就是倒影在水裏的,少有見到直接就畫樹在地上的陰影的。更別提,這個陰影的畫法,就跟現代的畫法一模一樣。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從來沒有畫過這幅畫,也確定自己沒有失憶過。那麽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

賈筱筱放下了擦頭的手巾,手指顫抖地指向那畫上的樹蔭:“這,這幅畫是哪來的?”

甄承祐已經十分習慣地拿起她的手巾,輕車熟路地給她擦著頭發:“又不擦幹頭發,之前太醫才說過,你這身子不可再著涼。在換回去之前,受苦的還是你自己啊。這畫就是宮裏的,又不會跑掉。”

“宮裏的?”一時間各種各樣的猜測湧上她的心頭,一個大膽的猜測閃過她的腦海,她輕輕地咽了一口唾沫,低聲道,“那個,是哪位娘娘畫的嗎?我認識嗎?”不會是林才人所畫的吧?她應該不會也是穿的這麽巧吧?

甄承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娘娘,但你不認識,我也不認識。”

那就不是林才人了。賈筱筱剛松了一口氣,但側眼瞧見甄承祐那柔和下來的眉眼,慢慢地挪到了他的旁邊,低聲道:“是你母親所畫嗎?”

甄承祐看到她那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沒來由地柔軟了起來,加大力度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是。這個人啊,我倒是想要見見。可惜,生不逢時。她是太/祖皇後。”

太/祖皇後?賈筱筱忽然想起白天雲游大師提過的那句話。當時她沒有去細想雲游大師說的她和太/祖皇後相似是什麽意思,如今想來,他的意思怕是,自己和太/祖皇後,都是不屬於這裏這一點很像吧?

甄承祐感覺到自己手下的人忽然安靜了下來,低下頭來,湊到她面前看了一眼:“怎麽了?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賈筱筱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剛才想到雲游大師說我跟這位太/祖皇後很像。聽他的意思,好像是見過太/祖皇後的。這樣看來,他是真的高僧了,這一身的仙風道骨,興許,我們這回真的能換回去。”

“當然能。”甄承祐從後面輕輕圈住了她的肩膀,“我們已經布下了戲臺子,這主要角色都已經上場了,這出戲,自然是要鳴鑼開場了。等到這戲結束,什麽都擺平的時候,我們就再來江南,聽雲游大師講當年太/祖皇後的故事,好不好?”

賈筱筱點了下頭,拽住他的手腕回過頭來,大眼睛黑白分明:“到時候我們再沿著當年太/祖皇後他們走過的地方走一遍好不好?”

甄承祐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頭頂心,一雙眼裏滿是溫柔:“好。”

幾天之後。

車馬奔馳在官道上,明黃色的旗幟昭示著皇後的尊崇身份,隊伍長得看不到邊際,只能看到那揚起的漫天塵土。

就算是將坐墊加厚了許多,馬車還是顛得人都快散架了。到黃昏的時候,馬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忍冬終於忍不住了,立刻伸手拉開了馬車門。外頭一個背上插著旗幟的兵士正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皇後娘娘有命,今晚夜宿前頭鎮上,明日卯時啟程。”

外頭太監應下,那兵士又翻身上馬,一溜小跑往後頭去了。

瞧見他上馬,忍冬連忙關上了馬車,皺眉用手帕子撣著頭上的塵土,嘟噥道:“明明走水路那麽穩當,做什麽非要走陸路。這馬車這麽顛簸,簡直把人的骨頭架子都抖散了,還這麽趕,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陸婕妤擡起頭來,眉間微沈:“忍冬,若是還學不會慎言,就去後頭思過去,什麽時候學會了,什麽時候再過來。”

忍冬咬著下唇低著頭就要出去。半夏連忙拉住了她,朝著陸婕妤的方向努了努嘴,使了個眼色。

忍冬被半夏半摟半抱推過來,推到了陸婕妤面前。忍冬說著就跪了下去:“主子,忍冬知錯了。”

陸婕妤不置可否,只是朝著半夏伸出了手。

半夏連忙上前去扶住了陸婕妤的手,擔憂地看了忍冬一眼,下意識地就想要說情。

忍冬眼裏的光逐漸黯淡了下來,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握成拳頭,心裏一片冰涼:主子,應該是真的生自己氣了吧。

就在她如此想的時候,忽然聽見了陸婕妤的話:“就住一晚上,今晚上那些箱籠就不必拆開了,就將鋪蓋這些拆開就行,別的也不用忙活,半夏你看著小宮女們收拾就行。對了,今兒晚上我不想用米飯,你去瞧瞧有沒有湯面,若是有,多叫一些,省得你們忙活一頓還沒得東西吃。”

忍冬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就被人碰了碰。她擡起頭來,瞧見半夏給自己使眼色。她一激靈,擡起頭來,對上陸婕妤的目光,心裏頓時明了,連忙應道:“是,主子,我這就去傳膳。”

早就有人過來打點了,裏頭一應都是齊全的,半夏她們沒忙活多久,就歸置完畢了。坐下休息了一會兒,忍冬就領著人拎著食盒回來了。

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了出來,面條細如發絲,熬煮得正是時候的雞湯湯頭呈現出金黃誘人的色澤,上面整整齊齊碼著雞絲、蛋絲、木耳絲等等,還撒著小蔥花,旁邊是燙好的小青菜,色香味俱全。一碗熬得粘稠的小米粥,一碗涼拌面,還有一碟子醋拌筍絲,脆脆的正爽口,一碟子香蔥炒雞蛋,一碟子炒青菜,還有一些爽口小菜。菜色都不覆雜,但提過來的時候還熱氣騰騰的,炒青菜還正青翠著,一看就是剛炒出來的。

陸婕妤本身不太想吃,看見這些菜色,倒是有些胃口了,讓半夏給她先挑了一些涼拌面,和著小菜吃,倒是眼前一亮,又讓挑些湯面吃。

忍冬連忙去挑湯面。陸婕妤伸手去接,卻見忍冬半晌沒給她。陸婕妤蹙了下眉,看向忍冬:“怎麽了?”

忍冬雙手捧上了碗,遲疑道:“方才我去提膳的時候,瞧見清蓮去了,說是皇後娘娘要宴客,讓備些酒菜。出來的時候,我瞧見,好似有遠客過來,聽說,是承恩公府的人。”

陸婕妤十分自然地挑了一筷子湯面,看著上面掛著的湯汁,低聲道:“皇後娘娘見見娘家人,這本是人之常情。往後這些事,不可去傳,聽見了嗎?”

半夏和忍冬連忙應道。忍冬站起來後,還是期期艾艾的模樣:“主子,除此之外,方才我還瞧見了一件事。懷王,方才去了後頭。”

他們入住的是鎮上最大的客棧,全包了下來。皇後自然是在正中的院子,密婕妤在東邊,自己在西邊。林才人獨自居於後院。這懷王去見誰,這可是顯而易見的。

陸婕妤垂下眼簾,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面前。這雞湯的顏色,真像是出發之前蘭嬪交給自己的那個明黃色錦囊。自己為什麽會回去,她心知肚明。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挑起了一筷子面:“這事,你們都吞下肚子裏,任什麽情況都不能倒出來,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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