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大暴雨過後的天尤為明亮，一望無際的藍，還有漂浮半空的白雲，實在讓人舒暢。

濃密的樹叢過濾陽光，絲絲光線透著葉縫灑落，獨見一番朦朧美。樹上的知了鳴叫，像是一支樂隊合唱，歡樂不已。

刑偵大隊帶著特警一大早就來到農夫山，一部分的人往匿藏山中的村子趕，另一部分則是去懷寧所說的洞中查探。

範教授當然在隊伍之中，他一聽到與苗蠱有關的地方，都不用邀請就屁顛屁顛的跟過來了。這就是學者的執著，殷媛看著也挺有感悟的。

相對探訪村子的，這邊更為危險。在出發之前，入洞的人必須穿上防護服，做好一切防護措施。

殷媛勉強地穿上，說不是有歐陽默的幫忙，她想得和這衣服大戰十八個回合，天黑了也沒能上山。

不過她明白眾人為何嚴防，有著慘痛的經歷，全國警方對苗蠱之類的神秘物種十分看重，若有行動肯定嚴陣以待。

殷媛感覺身上像是綁著塊大石頭，走路都慢了許多。相比之下，歐陽默的狀態如平常，走路穩健，一點也看不出穿上防護服的模樣。

果然是師傅，承受能力就是比她要好多了。

山洞很普通，只是經過簡單的修飾。石壁用紅色顏料畫上奇怪的圖騰，粗糙的質感可以看出畫手並不是專業熟練的。

洞中沒有照明的工具，前鋒小組首先夾起強力照明燈，光線所在之處彌漫灰塵，卻不見一絲蜘蛛網，看來也是經常有人進入。

殷媛前方有一處平臺，上面空無一物。但淺色印記可以看出上面原本就有盒子，她猜想，應該就是萬力行拿走的那個。

回憶不由得閃到醫院的場景，當時她順著兩位護士的指引找到那位長袍怪人。等她亮明身份後，他竟然下意識地逃開。若不是事前有警察在附近守著，他肯定順利逃走。

這個男人不僅跑步速度快，而且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就跟滑溜的泥鰍似的，還會有技巧地反彈。

幸虧歐陽默及時出現，利用擒拿術準確的拿捏對方的要門，成功制服。

經過調查，這人竟然沒有戶口。雖然黑戶很多，但警方對他的出現很重視。經過再三調查發現，他多年前已經被原籍所在地判斷為死亡，所以戶口被註銷。

那他怎麽會出現在海鏡城，這番奇異的打扮又有什麽原因？

明顯的疑點來襲，歐陽默對他進行縝密的審訊。最終他熬不住，供出匿藏在農夫山中的小村落。

長袍怪人說自己是守護山洞的使者，因為宗祠的長明燈忽然熄滅，所以起了疑心。等他上山探看，洞中的錦盒果然不見了。

與此同時，他們也從平臺撤離。怪人跟蹤苗蠱的氣息，終於查到萬力行的居住地。他原意是把錦盒取走，沒想到還是來遲一步。

“歐陽警官，附近都搜查一遍，沒有任何發現。”特警小馮前來報告，他所說的發現是指類似竹青蠱一樣的蟲子。

難道偌大的山洞中就擺放一個錦盒嗎，還要經常有人過來清理？說實話，殷媛不相信。

旁邊的範教授也聽到了，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觀察石壁的圖騰，手掌摩擦那詭異的圖案。忽然他在蛇頭的位置停下，說道：“給我拿個大錘子。”

看樣子他是有新發現。小馮不敢怠慢，迅速拿出一把大錘遞給對方。範教授接過後沒有立即動手，他從隨行背包中拿出一包粉末，灑在周圍角落。然後再掏出好十幾枚藥包，分發給洞中的眾人。

“你們退後一些，免得誤傷。”範教授沈聲道，起初殷媛以為他說的是敲擊石壁的碎石，但之後才發現，她猜錯了。

大錘朝著石壁蛇頭的位置用力一擊，沒費多少勁就把看起來堅厚的墻壁擊碎。石頭沒有濺出多少，倒是飛出不少黑色的蟲子。

眾人下意識的躲避，卻依舊被蟲子撞到防護服上。它們來勢洶洶，脫離墻洞後竟如焉掉的黃瓜，沒動幾下就掉地上。

當殷媛看見黑壓壓的蟲子飛過來，背脊的汗毛驚得都豎起來。一想起前兩具屍體，心底的恐懼迅速蔓延開來。

她不得不佩服範教授的先見，那些蟲子應該是被範教授的藥粉放倒。之前對方給予的藥包是防止蟲子上身，再者是撒網，兜住它們以免洩露洞外。

“這些蟲子是‘蛇毒’常用的苗蠱，中蠱的人不會斃命，但短時間全身麻痹，動彈不得。”範教授解釋道，他捏起一枚蟲屍，仔細觀察著，“因為毒性不猛，倒也不費心神就能制造一批了。”

除去黑色蟲子，墻洞中碼放著幾十個盒子，與長袍怪人身上的一模一樣。殷媛不得松懈，配合範教授對盒子進行清點。

期間對方表露出興奮不已，畢竟發現新樣本，最大受益人就是他了。只要花些關系進行申請，還怕這堆苗蠱不落到他手中做研究嗎？

洞中的工作進行了半天時間，殷媛忙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她連忙去洗把臉，再站在空調下猛吹。

瞧著她那副猴急的模樣，馬家明都看不過眼，笑道：“喲，你也太誇張了吧，不就是進洞掃蕩嗎？怎麽搞得像去工地搬磚一樣。”

雖說對方是在調侃，但殷媛也不愛聽，她拿起冰飲料，沒好氣地應答道：“嘿，你倒說得輕巧，就在那小山村裏面走訪走訪多輕松啊。哪像我們啊，做的都是體力活。”

說到這裏，她還將防護服的大概模樣給比劃出來：“你都不知道那衣服多重，裏面密不透風的實在悶熱。加上我們清掃的時候，流了很多汗。那一瞬間我都覺得自己變身成臭烘烘的男人了。”

女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潔癖患者歐陽默。殷媛朝著小辦公室探看，沒發現他的身影。想到剛剛他下山就駕車離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回家換衣服了。

馬家明見過防護服，跟宇航員的裝備差不多：“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沒有這身衣服，那些小蟲子都猛地往你身上鉆啊。”

殷媛被他說的雞皮疙瘩都起了，馬家明撇了撇嘴，繼續道：“別看我們輕松，其實那村子裏面都是些怪人，清一色大長袍加剃光頭，女人也一樣。”

這麽一說，倒也引起對方的興趣，連忙扯著他的衣服，說道：“確實奇怪，那你快給我說說究竟查到什麽啊？”

“事情可多了，那得要從東方宿逃到威名山開始說起。”馬家明象征式地潤了潤喉嚨，開始將走訪得來的消息說一遍。

當年東方宿出逃不是隨機事件，他原意是到農夫山中的村落避難。那兒生活的，都是早期蛇毒組織安排好的避難所。

因為心知自己做的都是違法的事，如今法治社會求的就是遵紀守法，不像古時代的法外人情。

但東方宿自知得罪的人太多了，若是長久留在村落中，只會把蛇毒的最後希望給牽連破滅。於是在得知黑白兩道的人追過來時，他便離開，最後如傳聞那般，死於威名山。

再說回神秘村落，裏面居住的除了蛇毒餘孽以外，還有一些被他們控制的平民。用組織的話來說，就是“奴隸”。

為了統一看管，他們強制眾人穿上長袍，剃光頭，頭頂上還寫著每個“奴隸”的編號。因為長期收到苗蠱的侵蝕，身體瘦弱，意識也逐漸消磨，成為任由宰割的行屍走肉。

山洞中的苗蠱清一色都是母蟲，留著資源等待他日組織覆興。至於東方宿的銀罐子為什麽會放在墻外的平臺，原因便是墻內已經做好封存，不能再隨意打開了。

或許東方宿沒想到，起初不想連累組織。卻因為他的法器重見天日，讓警方順藤摸瓜，將基地一網打盡。

而萬力行因為他的貪婪送命，也誤打誤撞地揭發犯罪預謀，避免日後犯罪的發生。

“不過那範教授真神啊，怎麽知道那些苗蠱就藏在石墻後面呢？”馬家明問道，他沒到現場，但從只言片語中就可以看出當時的情景。

這樣的問題殷媛早就提出來，她嘻嘻笑道，裝著範教授的模樣，解釋道：“因為石墻的凹凸不平，在開鑿以後再填補，墻上就會出現兩種不相同的平面。”

蛇毒組織以蛇為圖騰，成員腦子裏都有潛意識，認為蛇頭是全身最重要的地方。那麽他們視為重要的資源，當然會藏在蛇頭之後，以得保佑。

這思想很迷信，也就因為這個信仰，才讓警方迅速找到剩餘苗蠱的藏匿之處。

案件總算告一段落，其中沒有所謂的真兇，兩位死者的都是死於人性的貪婪之下。雖然說唐修明的死有些無辜，但沒有買家，萬力行也不至於冒險把盒子拿出來。

只是殷媛不是要譴責任何人，畢竟這是天性，人總喜歡靚麗的東西，以及美好的憧憬。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來歷不明的東西別急著占有，先想想它會產生怎樣的後果。謹慎一些，總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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