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拉下，在一間普通的平房內 ，炕桌上有盞如豆的油燈亮起，劉大娘湊在燈光下補著褂子。劉老爹揀出一把刃有些鈍的柴刀，準備磨好了明天用。

“老頭子，你覺得隔壁新搬來的那家人怎麽樣？”瞇著眼細看補丁上的針腳，劉大娘邊跟老伴拉起了家常。

“你個老婆子，整天正事沒有，閑事倒是管得挺寬。”磨了一會兒，用手抹了下柴刀的刃口，劉大爺拿起旱煙吧嗒吧嗒抽了兩口。

見當家的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劉大娘不由撇了撇嘴：“左鄰右舍地住著，我關心下人家還成管閑事了！”

深知老伴的脾性，劉老爹往腳底磕了下煙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我看那兩口子不錯，不是那些著三不著四的人。娘子一看就是讀過書的，話雖不多，都在理上。她當家的更是個見過世面的，卻沒瞧不上我們這些泥腿子。你可別瞎打聽，到時候惹出事來！”

油不太多了，燈越發昏暗了下了來，劉大娘索性停下手裏的活。“見過世面的人就是讓婆娘當家？我才不信呢！”

劉老爹又試了下刀口，這回滿意了，於是收拾一下也準備上炕。“怎麽不成，我要是也有個這麽漂亮的婆姨，我也啥都聽她的。”

這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劉大娘一口就啐過去：“你個死老頭子，這會兒知道嫌棄我了！”

“你也不看看漂亮的婆姨是誰都消受得起的嗎？上回我親眼瞧見，那家男人像是喝醉了，半夜搖搖晃晃地回來，結果剛進門那小娘子一掌就把她相公拍地上了。就你這老骨頭，非被拆了不可！”

這下劉老爹倒吃了一驚，看著那麽斯文的姑娘，怎麽還跟當家的動手呢！“沒看出這娘子居然還是個母老虎啊！”

“可不是，我上回還見她家男人在竈間燒火呢！”見扳回了一成，劉大娘越發得意起來。“可見長得好看沒什麽用處，上次我和張嬸想和那娘子嘮嘮，結果沒說兩句人就沒影了。說到農活是一竅不通，連衣裳都不會做，娶回來感情是當擺設用的。”

“你說，他們該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私奔出來的吧？”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劉大娘不覺把心裏存了好幾天的疑惑說了出來。

“別一天到晚地凈瞎想。” 沒心情繼續跟老伴瞎扯，劉老爹脫了鞋上炕，準備歇息。

“嘿……又說我瞎想。”劉大娘一聽當家的念這話就不服氣：“你看他家男人，瞧著倒是體面，偏偏整日地游手好閑，要不就是和娘子膩歪，彈個詞啊曲啊的…也不知道去覓個營生，扒拉幾個錢回家，十足就像個吃軟飯的。那小娘子攤上這麽個男人，也真是夠冤屈的。”

說著說著，劉大娘竟是越來越有了精神，直要把劉老爹給搖起來。

“上回我好心跟那娘子說，她當家的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不如去鋪子學學生意，將來做個帳房先生也好歹是個營生。誰知道她只說男人不是這塊料。這世上又有誰是天生幹事的，還當自個是大俠不成，我看她家男人這樣，也都是讓她給慣的。”

“你行了吧！個老婆子，我看你這嘮叨的毛病就是我給慣的！” 終於忍耐不住，劉老爹噌一下從炕上跳起大吼道。

油燈的光晃了晃，熄滅了，老兩口在辛苦勞作了一天後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籬笆後的雞也把頭埋入了翅膀下。只有屋前的大黃狗還是忠心耿耿地巡視著這小小的一方天地。

隔壁的小院內，一對趁著月色出來散步的夫妻默默站了良久。終於，東方忍不住向身邊人看去，雖然盡力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一雙明眸卻已如月牙般彎起。

“你…你聽到沒有？吃軟飯的。”

裝模作樣地擦著手中的長劍，令狐沖倒是面色不改：“那人家還說你是母老虎呢！”冷不防回頭，卻見娘子正摩拳擦掌，陰惻惻地一笑。

“噢？所以你是要嘗嘗我的厲害？”

一見老婆大人擺出了這樣的陣勢，令狐大俠哪敢掠其鋒芒。“不敢，不敢……”一邊胡亂連連擺手，覷了個空就一道煙往門口竄去。

卻終究是東方的身法更快一籌，兩道影子如亂花閃過；只聽寧靜的村落上空，頓時回蕩起一陣慘呼，驚起了無數的犬吠。

“娘子，饒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時常想，在普通人眼中，那些大俠會什麽樣呢？於是，我寫了這樣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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