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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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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池本來以為自己會在崖底摔成一灘肉泥, 不知道死後還能不能穿回去,現在他只希望白若芬和謝廉謝琨他們都能好好的,希望季輕寒別去找他們的麻煩。

沒想到他會忽然砸進水裏, 一陣劇烈的沖擊感過後, 謝春池瞬間被冰涼的湖水包圍, 刺骨的冷意從四面八方滲透進四肢百骸。

他手腳都被綁著, 連垂死掙紮都做不到, 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謝春池竭盡全力地憋氣,但是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很快便有湖水不斷地灌進口鼻。

瀕臨窒息的時候, 謝春池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力,緊接著有個什麽柔軟又冰涼的東西貼著他的唇,給他渡了口氣,但他還是很快失去了意識。

……

弗雷德裏克乘坐直升機趕到崖底的時候, 驚訝地發現下面是一片面積不小的湖水。

他心裏一喜, 直覺那兩個人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丟了性命, 連忙吩咐手下分頭去搜救,沒多久他就找到了人。

季輕寒平日打理得很好的頭發這會兒亂糟糟的, 發梢還滴著水, 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早就沒了蹤跡, 濕透了的衣服上蹭得都是泥, 臉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弗雷德裏克從未見過他這麽狼狽的樣子。

可他卻毫無所覺,只是神色焦急地跪在岸邊,心無旁騖地給謝春池做急救。

弗雷德裏克心裏一陣感慨, 這麽高的懸崖說跳就跳, 下面要是沒有水, 換了誰也絕無生還的可能,季輕寒這個舉動真的太瘋狂了。

等季輕寒做完急救,他連忙把兩人接上直升機,用最快的速度送去附近的醫院。

謝春池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夢裏的他只有五六歲的樣子,穿著量身定做的小西裝跟著白若芬去參加宴會。

白若芬帶著他見了很多人,但是那些人的面貌全是模糊的,他一個都認不出來。

後來他覺得跟這群大人待在一塊實在太無聊,就趁白若芬和別人寒暄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

舉辦這場宴會的地方很大很大,他花園裏跑了半天,忽然在一處偏僻的角落發現一棟爬滿了植物的木制小閣樓,看起來很適合去探險。

他興奮地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爬到閣樓的頂層,見有扇門是半掩著的,便好奇地走了過去。

他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於是他小心地推開門進去,卻看到木質地板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

少年長得很好看,是謝春池從未見過的好看。

可是他此時雙目緊閉,唇上毫無血色,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謝春池快步走過去,繞過鋪著白色餐布的桌子,猛然發現他的腹部插著把水果刀。

鮮血染紅了他的襯衣,讓他看起來像一朵綻放到極致卻即將枯萎的花。

謝春池能感覺到自己當時是很害怕的,可是這個大哥哥長得實在太好看了,他不想看對方就這麽失去生機。

他壯著膽子伸出顫抖的小手,去試探少年的鼻息。

發現人還活著,他又驚又喜,連忙在對方耳邊大聲喊道:“哥哥你醒一醒!你別死!快醒一醒!”

少年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卻沒能睜開眼。

謝春池一邊哭喊著讓他別死,一邊找電話想給他叫救護車。

可是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沒看到電話,他正準備下樓去叫人,忽然瞥見少年的褲子口袋裏露出一角的手機。

他連忙把手伸過去摸出手機,急急忙忙地打了120,然後嗚咽著安慰少年道:“哥哥你別怕,我給你叫救護車了,醫生很快就會來救你的,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了,你別死嗚嗚嗚……”

少年依舊沒有睜開眼,謝春池一低頭,忽然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血,是剛剛拿手機的時候弄的,這讓他很害怕,跪坐在少年身旁邊哭邊喊著:“哥哥你不要死……”

哭了一會兒,他發現這個漂亮哥哥的傷口還在繼續流血,怕救護車趕不及過來,又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想要喊人過來。

下樓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背後有人推了他一下,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從樓梯摔下去,額頭撞到樓梯扶手,一陣劇痛過後便失去了意識。

……

謝春池猛地睜開眼,心臟因為夢裏的危機瘋狂地跳動著,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耳畔響起一陣儀器的滴滴聲,醫護人員圍著他的病床給他做檢查,然後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些什麽。

謝春池的意識從剛剛的夢境中被拉回現實,很意外自己居然沒死,要不是這些人說的都是法語,他都要懷疑自己是又穿回去了。

他怎麽會沒死呢?

即便懸崖下面是湖水,他在被捆住手腳的情況下也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除非是他剛落水就有人去救,不然根本來不及。

可是就算那幾個人良心未泯想救他,等人從崖頂趕下來,他也早就溺死了。

他的記憶停留在溺水的那一刻,只隱約記得好像有人給他渡了口氣。

難道湖裏剛好有人?

可是這麽冷的天,誰會跑去荒郊野嶺的湖裏泡冷水啊。

謝春池腦子裏一片混亂,他的視線從醫院的天花板移開,忽然發現病床邊除了醫護還有個人。

男人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頭發有些亂,額頭上的幾縷劉海垂下來,遮住他深邃的眉眼。

他的眼底一片青黑,下巴上滿是胡茬,面色憔悴得像是好多天沒睡覺了一樣。

他人沒戴眼鏡,謝春池甚至有點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季輕寒。

季輕寒怎麽可能會是這副樣子?

況且那家夥不是應該正陪著沈鈺卿卿我我嗎?

謝春池滿心疑惑地看著醫生用法語和他交談片刻,不知道醫生說了些什麽,男人緊繃著的神情猛地放松了些。

等醫生離開之後,男人扭頭對上他的目光,神色覆雜地抓著他的手,近乎虔誠地在他手指上輕輕吻了吻,聲音沙啞地說:“你終於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謝春池下意識要把手抽回去,卻被對方握得更緊。

他的目光落在對方無名指上的婚戒,聲音無波無瀾:“季輕寒。”

季輕寒的神色瞬間緊張了起來:“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松開。”謝春池看著被他緊握著的手,盡量平靜地說。

一想到那天晚上沈鈺跟他接吻的畫面,謝春池心裏就一陣惡心。

季輕寒不僅沒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些,急切地想要解釋:“小池,那天我……”

“我不想聽。”謝春池語調冷硬地打斷他,定定地看著他問:“你能出去嗎?”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大反派居然因為他的一句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破天荒地跟他道歉:“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謝春池聽出了季輕寒語氣裏的自責,可是他一點都沒有被觸動,閉上眼說:“我不想看見你。”

即便季輕寒沒有像書裏寫的那樣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去死,甚至還試圖從綁匪手裏救出他,可他還是一看到這個人就會犯惡心。

他在這方面有潔癖,季輕寒跟沈鈺接過吻,在他看來就是臟了。

不管季輕寒對他有沒有感情,他都不想要已經臟了的男人。

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謝春池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季輕寒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一陣離開的腳步聲。

謝春池松了口氣,開始梳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信息。

那個夢過於真實,他甚至能清楚地想起來閣樓上那個少年的長相。

是十幾歲的季輕寒。

季輕寒的腰側有一道很嚴重的刀傷,他看到過不止一次,那道疤痕的位置和他在夢裏看到的都一模一樣。

之前謝家給他辦升學宴時,白若芬說原主小時候很聰明,只是五歲的時候腦袋受過傷,而夢裏他滾下樓梯之後確實是撞到了腦袋。

更加巧合的是他恰好丟失了五歲前的記憶,卻記得自己的名字,穿書之前又從未見過自己的親人。

謝春池擡手摸了摸額角的舊傷,思索片刻,拿手機給白若芬打了個電話。

“小池?感冒好些了嗎?”白若芬關心地問。

謝春池明白家裏應該是還不知道他在這邊的事,順著白若芬的話說:“好多了,你們不用擔心。”

白若芬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最近天氣冷,多註意著點兒,好好休息,別再著涼了。前幾天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輕寒說你感冒了,嗓子疼說不出來話,我跟你爸擔心得睡覺都睡不踏實。要不是輕寒剛好也在那邊,再三跟我們保證會好好照顧你,我就直接坐飛機過去找你了。”

謝春池聽得眼眶有些酸,壓著情緒說:“我沒事了,你們別擔心。對了媽,你還記得我五歲的時候傷到額頭,是在什麽地方受的傷嗎?”

“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白若芬有些納悶,但還是耐心回答了他,“是在季家的一個莊園,那會兒季老爺子過壽,你爸出差去了,你大哥在國外還沒回來,我就帶著你去給季老爺子賀壽。結果一個沒留神你就自己跑出去玩了,是沈鈺把你送回來的,說你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我看到你腦袋上都是血,都要嚇死了……”

“沈鈺送我回去的?”謝春池打斷她問。

白若芬很確定地說:“是他,他那會兒也就八.九歲吧,瘦瘦小小的,把你背回來累得夠嗆。我當時還以為你們會成為好朋友呢,沒想到後來……”

謝春池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繼續追問道:“那天還發生了什麽?有人叫救護車嗎?”

“救護車?”白若芬回憶了一會兒,然後想起來說:“啊,對了,是有救護車過來,季家對外說是季輕寒出了點意外受了傷。我當時因為你受傷昏迷,整個人都慌了,剛好沒多久救護車過來,我就順便帶你去了醫院。上了車才發現季輕寒這孩子是被人捅了一刀,身上全是血,要不是救護車來得及時,他就差點兒沒命了。”

謝春池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那您還記得救護車是誰叫的嗎?”

白若芬又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記不太清了,本來以為是季家的人叫的,但是在去醫院的路上好像聽醫生說打電話的是個小男孩,不知道具體是誰,那時候太亂了,我擔心你的傷,也沒想起來去問。”

謝春池沈默起來,白若芬疑惑道:“小池,你怎麽突然問起來這些事了?”

“沒什麽,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隨便問問。”謝春池半真半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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