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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雪地】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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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你,可是這並不讓我……至少,福靈劑讓我做了一次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這算是扯平了嗎?我們之間。”我輕聲的笑起來,蜷縮在椅子裏,印象裏最後一個畫面是他走上前來,輕輕的用手撫在了我的額頭。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身處臥室裏,一片黑暗。我輕輕點亮燈,睜著眼看著天花板。

看來藥效都已經過去了,我的大腦重新恢覆了清醒,我仔細回想睡著前的一切,然後猛然坐起來。我睡了多久?下午要去龐弗雷夫人那裏給她送魔藥材料,現在是不是已經遲到了?

我沖出房門,不假思索的朝著魔藥教室沖去。破門而入的時候我頓住了,一群三年級的斯萊特林以及格蘭芬多全部聽見聲響後扭頭看向了我。

斯內普站在講臺上,瞇起了眼睛。

☆、絕望的絕望

我楞在原地,微張著嘴巴,一時不知所措。感覺到斯內普的眼神從遠處投射而來,我別過頭不敢看他。教室裏靜得出奇,只聽得見低低的呼吸聲。

福靈劑的作用似乎徹底消失了,我現在,清醒得有些難受。

“你來了。我讓你拿的東西,你拿來沒有?”斯內普緩緩的說。

嗯?我鼓起勇氣擡頭看了一眼他的位置,他正邁步朝著我的方向走來。兩邊課桌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兩個學院的學生又全都將目光轉向了他。

我暫時得到了壓力的緩解,微微的覺得松了一口氣。他走到我面前,我木然的將目光放平,正好對視他的胸口,黑色的扣子,扣子。

腦海中忽然又想到當年的那一幕,頓時覺得悲涼,我現在算是在幹什麽呢?上午又做了什麽?蹙眉,我緊抿嘴唇,不知道為何有了一種想要轉身離開的沖動。

他卻按著了我的肩頭,把我朝著辦公室的方向一推。

“進去,我想你沒忘記今天還該幹些什麽。”聲音冰冷,不帶溫度。

房間裏很安靜,我一步步走到斯內普的辦公桌前,雙手扶住桌沿。沒有了福靈劑帶來的豪情壯志,現在的我像是被抽絲剝繭了一層,覺得渾身有種奇怪的不自在。

食指輕輕的撫在嘴唇上,有些幹裂的觸感。不敢相信,我用這雙唇吻了斯內普,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吻了他。

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麽?我試圖回味,卻無法再一次重新體會了。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我往儲藏室走去,魔藥材料,畢竟還是要拿去醫療翼。

再次經過魔藥教室的時候,我故作淡然,低頭走過,盡量不去註意感受周遭投射來的目光。按照原本的計劃,我在給每個年級上第一次課的時候,都是要自我介紹的。然而今天下午的課缺了半截,我現在沒法介紹自己,而我估計斯內普也沒有介紹我。

從教室裏幾步穿過,快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努力停下來,朝著臺上靜靜看著一切的斯內普說話:“教授,我把東西拿去給龐弗雷夫人。”

斯內普雙手正在胸前交叉著,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朝著我點點頭。

從醫療翼出來後,我暫時不打算再回地窖,一切都有些令人感到混亂。我打算上天文塔,在那裏坐著發呆,像我曾經無數次幹過的那樣。

還好,那裏很安靜,大概是由於學生都還在上課的緣故。沒有什麽人在那裏,空蕩蕩的地方。我坐下,然後一直坐到了晚飯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時間就那麽過去了。空白,一段空白,這是否又是福靈劑的另外一種副作用?

第一天上課就出了岔子,這讓我多少有些沮喪。天暗下來,氣溫有些低了下去。我感覺著冷風吹打在臉上,冰冷卻有著一股子真實。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雙腳停在了面前,我看清楚那雙靴子,然後猛然擡頭。“教授。”我低聲的說話,雖然告訴自己要淡定,然而耳根子還是有些紅得發燙了。

很多日子以來,我已經習慣了在他面前,不論是假裝也好,真實也好,顯露出來冷靜和淡然。我不想在被他看到那些記憶之後,在那種已經被拆穿的卑微之後,還要再卑微下去的感覺。

然而此刻,我卻真的是恨不能有個地縫就在面前,我好立即鉆進去,再不能出來。

眼神只是在他臉上停留一秒,我便將註意力投到了他的嘴唇上,他的嘴唇,那雙形狀很好看的嘴唇,那個我曾經吻過的嘴唇。

很無奈的感覺到內心裏的淒慘情緒又開始浮現,我低頭,默默的深深的嘆氣。

“跟我回地窖。”斯內普說。

我點頭,然後起身,搶先一步走在前面,一路無話。

回到已經安靜得有些可怕的魔藥教授辦公室,我坐在他的對面,仍舊不太敢看他。

“看來,福靈劑的藥效已經完全消失了。”斯內普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的敲擊,跟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很配合。“是嗎?張曉沫,你現在是清醒的,對吧。”他悶哼一聲,嘲諷意味極濃。

隨著他的悶哼,我忽然覺得心跳遲緩了半拍。接著,一種奇怪的,緩慢的不安感朝我襲來。我很熟悉這種感覺,因為在天臺上,它無時無刻不刺激著我。

被蔑視了。我擡頭,捕捉他眼睛裏傳遞的信息。那裏面有什麽東西是我所不願意看見的……然而我只是看見了一片幽暗。

我說:“對不起。”

他敲擊桌面的動作停了下來,淡淡的問:“告訴我,為什麽?”

“為了對你不恰當的舉動,也為我自己。”我深吸一口氣,享受房間裏的安靜。我作踐了自己,再沒有事情比這個更可悲了。

斯內普隔了很久都沒有說話,我就那麽看著他,而他低頭看著桌面。時光仿佛突然靜止不動了,一切的情緒都被瞬間放大。我可以聽見自己開始有些混亂的呼吸和心跳。

“教授,”我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其實,這不關福靈劑的事情,是的,你知道。”我清了清有些幹澀的喉嚨。

“張曉沫,別說了。”斯內普突然似乎有些厭煩的起身,一邊說:“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我的處罰是,你今年內再制作三瓶福靈劑以補充儲藏室。至於你自己,三年內不允許再沾染那個東西,你聽明白了嗎?”

我楞了楞,看著他朝著臥室快步走去,不知道哪裏又來了膽子,但我知道那與福靈劑無關。我也起身,卻是喊住了他。

“教授,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這很重要——”我看見他的身影滯了滯,便繼續說道:“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兩只手都攥緊,成了拳頭,我緊張的看著他。

既然已經作踐過了自己,索性作踐到底吧。其實,這一下午,我心裏都在吶喊這個疑問。他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我?哪怕一點點,也不會讓我的愛那麽毫無意義,也不會讓我現在感覺那麽絕望。我的感情,對他的所有感情都暴露在他的面前,可他,我卻怎麽也看不透。

請給我一絲希望吧,哪怕一點點,也是讓我繼續傻下去的動力。

我看著斯內普略微回頭,陰影中露出半個側臉,好似雕塑一般立住了,心裏有一絲欣喜。

然而隨即,心卻又立即被扔進了千年的冰湖底。

“如果,你是要提起中午時的那件事情,”斯內普的聲音冰冷而尖銳。“我不得不說,那提不起我任何一絲興趣。”試圖尋找他聲音裏的一絲猶豫,哪怕一絲也好,卻一無所獲。

我沈默了一秒,低聲說:“是,因為莎莉嗎?”

“莎莉?”斯內普仍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我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與她無關。張曉沫,明天還要早起,如果你腦子裏還要繼續這樣想東想西,那麽,我想,也沒有東西可以幫你了。”

關門聲重重的響起,我又一次被擋在了他的世界之外。我就算再心痛也得承認,西弗勒斯?斯內普的世界,註定沒有我。

可是,這一切為什麽要發生在這個時候?為什麽,要在我剛剛開始面對新生活的時候,讓我清楚的感覺到了絕望?為什麽……

轉身,走出魔藥教室,一步又一步。

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上床,關燈。埋在被窩裏,我開始無聲無息的掉眼淚,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會聽見我的抽泣。我的動作輕柔而安靜,除了淚水,臉上毫無表情。

連我自己都弄不懂為何那麽冷靜,冷靜的哭,冷靜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規律的校園生活似乎就那麽自然的開始了。我平靜的吃早餐,平靜的走進教室,平靜的對著斯內普教授打招呼。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連我自己也弄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斯內普看見我的樣子也是一如往常,似乎昨晚的事情只是大家一個共同的夢。

有了頭一天福靈劑藥效下的經驗,我似乎對課堂的恐懼在減輕。我可以坦然面對學生的微笑或者責備,我可以淡定的指導學生做實驗,在他們把坩堝炸完前盡力保護最後幾個。在魔藥材料四處亂跑的時候我用咒語制止住它們潛在的不安因素,而在調皮的學生四處惡作劇的時候,我可以明察秋毫,讓教室安靜得落針可聞。

一天下來,時間過得似乎很快。中午的時候,我到餐室和教授們一起用餐,說說笑笑,不再選擇窩在自己的房間或者魔藥教室。

晚間收拾完了東西,做完了實驗。我禮貌的和斯內普教授告別,沒有一絲留戀的走出教室。我甚至一整天都沒有真正看過斯內普教授一眼,我的印象裏,他成了個模糊的影子,我也想要他繼續模糊下去。

就這樣繼續模糊下去,日子會不會越來越有趣?我不知道。我似乎看不見希望,但是絕望也不會把我擊倒。因為它已經在我身旁,又有什麽更大的東西,會比絕望更絕望?

☆、新消息

幾個學生在城堡外的草坪上打打鬧鬧,天空湛藍,雲朵的形狀很柔和,似乎如同剛出爐的棉花糖,帶著暖秋的溫柔氣息。一行上練習課的學生從空中低低飛過,伴著尖叫。我笑著搖搖頭,找到一處幹凈的地方坐下,看著徐英餘也坐下來。

快兩個月不見,他寫信說要來看我的時候我還沒怎麽在意,不過他真出現了我房間的門口,我還是很欣喜,正巧一上午沒課,我拉著他就出了城堡,隨意散步。

他坐定,立即便問:“當老師的日子感覺怎麽樣?”

我笑意盈盈的說:“很好啊,已經適應了。霍格沃茨這麽漂亮,你不是說想要有機會也來這裏工作嗎?我現在很珍惜在這裏的機會,很努力,也因此很充實。”

徐英餘的樣子似乎是堅信我的話而毫無質疑,我臉上的笑容是最好的說明。老天該知道,在開學一個月之後,在絕望的冰冷中,我能夠這樣坐著和他暢談,是用了多麽大的勇氣。

我知道自己可以裝得很快樂,我已經長大,有些事該成熟起來,不必讓別人替我傷心。

徐英餘跟我談起他去挪威探險的經歷,驚心動魄,怎樣在一個洞穴裏和一條龍對峙了一夜,聽得我也心動起來。

“真想也出去走走,你說起這種事,總是讓我想起我們一路來英國的那段日子。”

“你又來了,你現在過得還不舒坦嗎?這可是你自己追求的日子,還記得那天,你多麽有勇氣,扛著你父親帶來的壓力,選擇了自己的路。”

是啊,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不是嗎?我該說什麽。

“田伯父的藥還有多久能煉制出來?”徐英餘換了話題。

我蹙眉,略帶憂郁的說:“現在只能控制,制作還是沒有完成,也許還要一年半載。其實,教授和我都已經盡了全力,然而那方法畢竟年頭太久,我們沒有完全掌握,也不能貿然行動。”

徐英餘點點頭,補充說:“田楚和瑪格麗特的感情很好,田伯父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在這裏有了一份屬於自己的感情,應該會很高興。”

我們沈默了一會兒,徐英餘動了動左腿,然後輕輕的、隨意的,搭到了我的腿上,很自然,彼此貼著布料,感受到對方的肌膚觸感,讓我心裏一驚。我靜靜的看著他,這個親昵的動作他還是第一次做,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感到了我的疑慮,他彎了彎嘴角。“我現在要告訴你一個消息,怕你聽了之後會跳起來,所以得先壓住你。”

我不解的望著他,發覺他笑得很狡黠。

“萊特·薩拉德維,那個純血家族的有錢少爺,”徐英餘用一種調笑中又帶著正經的播音員般的語調緩緩的說,“他父親給他找了一個未婚妻,就在上周的一個舞會上正式宣布了,而他自己才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未婚妻?萊特的?”我說,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徐英餘很註意的看著我的表情,然後說:“我知道,你雖然拒絕了他,多少還是有些喜歡他的,對嗎?聽到這個消息是什麽感覺,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雖然,萊特曾經讓我不要告訴你,但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的想法。更何況,就算現在能瞞著你,以後總有一天,你也得知道。”

我輕聲說:“萊特……為什麽要想著瞞著我?沒有必要的。”緩和了過來,我心裏忽然覺得一塊石頭落了地。坦白說,如果萊特再繼續這麽執著的等著我,我只會不安,愧疚,卻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心意,我會被自己的罪孽感逼瘋。這樣很好,他有了未婚妻子,那麽,他總有一天會發覺另一個女人對他的好。

“你真的不在意?”

我點頭,徐英餘笑起來。

“看來,愛情還真是奇怪。你可知道,他知道父母為他定下親後,反抗得有多激烈?他直接告訴他的父親,他有了喜歡的人,那就是你。他父親卻說,你既然已經不再是張氏家族的繼承人,那麽,便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了。萊特想要不管不顧,卻被他父親的一句問話:那麽張小姐是否也如你愛她一般愛著你——所辯駁得啞口無言了。那天舞會可真是熱鬧,偏巧我也去了,而更巧的是,那位萊特的未婚妻,另一個純血家族的年輕小姐也在場。那個女孩很漂亮,看起來也是極為溫柔的。當時的場面有些尷尬,那女孩卻仍舊不卑不亢,沒有表現出要大吵大鬧的情緒來,我還真有點佩服她的氣度。萊特從那裏回來後,這段時間悶悶不樂。”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想了想,擡頭看著徐英餘:“下周末我想約萊特出去談一談,你能幫我帶話嗎?”

“去哪裏?”

“朱莉和史蒂文開的酒館,就在下周六下午四點。我們去那裏的包房聚一聚,讓田楚也帶著瑪格麗特去。”

徐英餘答應了下來。我輕輕的把腿從他的腿下挪開,他淡淡笑著沒有說話。

我將話題轉向別處,關於新來的那個黑魔法教授,瘋眼漢穆迪。於是徐英餘向我繪聲繪色的講了幾個關於那個有些神秘又有些可怕的男人的故事。說實話,我對他挺有興趣,因為見他的次數不多,但是他的氣質是足夠嚇人的。有時候在教師用餐區,偶爾和他眼神不小心對視了,總會覺得有些緊張。

我們正在說三強爭霸賽要舉辦,兩個學校的人快要來了這事兒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些什麽動靜,轉頭過去看的時候,發現是海格帶著牙牙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徐英餘?你好。曉沫,你們在這裏談話嗎?”他看見徐英餘的時候很友好的打招呼,其實,他問我們的話是顯而易見的。牙牙跑了過來,撲到徐英餘身上快樂的撒著歡兒。從上次巴克比克的事件後,海格每次見到徐英餘都很熱情,他們兩個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們受邀去海格的小屋裏坐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麽再要細談的了,於是再次約定了下周末的時間,然後各自告別。

我一路慢慢的走回地窖,想著萊特,關於他的未婚妻。突然醒悟我應該再向徐英餘細問一些的,那個女孩叫什麽名字,到底是哪個家族。我可能多少還是有點不知所措,所以回避了這一切吧。

到魔藥教室收拾器具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徐英餘說過一句似乎薩拉德維家族為了這件事情還在《預言家日報》上登報報道了。我很少看報紙,所以才不知道這個消息。於是我走到講臺旁那一堆廢棄的報紙前去翻找前幾天的報紙,想要找到那條消息。

斯內普看報看得很仔細,看完後也會很整齊的整理好。我忽然想到,既然這條消息上了《預言家日報》,而斯內普又看到了,並且知道萊特和我的關系,為什麽他甚至沒有向我提及一點點?隨即我又轉念一想,只好無奈苦笑。

我和他,有多久沒有說過除了必要的交流用語之外的話了?

正在翻找,窸窸窣窣的聲音中,我忽然聽到了一點別的聲音,是很整齊的腳步聲,而且,也是我很熟悉的腳步聲。

我放下手中的報紙,起身,轉身。

“教授,您提早從對角巷回來了?東西都采辦到了嗎?”我聲音平淡,眼睛直視他,那雙讓我永遠看不透的黑眸,那雙我也不再願意去細細琢磨的黑眸。

他點點頭,眼睛在我身後快速的瞥了一眼,輕聲問:“你在翻找什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了:“我想找,前些天《預言家日報》上登載的薩拉德維家族為萊特所刊登的訂婚聲明。”

他似乎已經猜透了我的用意似的,我話音剛落,他已經舉起魔杖輕輕揮舞了一下,一張報紙立即從那堆被我翻找的有些亂的報紙裏抽了出來,送到了我的手裏,同時那堆報紙也自行又整理規整了。

我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從他身旁走過,隨意找了個學生座位坐下,翻起那張報紙來。

斯內普走上講臺,從一個大口袋裏用魔杖拿出來不少東西,分別指揮那些瓶瓶罐罐在兩旁的櫃子上站立好。

我靜靜的看著報,很快便在第一版最下角找到了那條聲明。

照片上萊特和那位漂亮的未婚妻都站在中心,兩旁的人我認出了一邊是萊特的父母,那麽,另一邊應該便是那位小姐的父母了。看得出來,萊特很吃驚的樣子,並且站得離那位小姐很遠。

我可以從那幾秒內的表情裏讀出他的不甘,不情願,震驚,悲傷。而另外那位小姐,真的如徐英餘所說,很漂亮。美麗的金色長發,臉龐精致紅潤,一點也不似許多純血家族裏的少女那般蒼白。她淡淡的笑著,楚楚動人,相當迷人。我掃視過聲明,找到了她的名字:格蕾亞·瓦多尼斯。

瓦多尼斯,這個純血家族並不是很龐大,但是很古老有名。還記得當年上《魔法史》的課程時還學過與這個家族有關的歷史故事。聽說這個家族已經人丁雕敝了,不過既然名譽還在,也有一定的財產,故而還是很有地位的。我再次掃過聲明,發覺原來這個格蕾亞竟是瓦多尼斯家族繼承人的獨女。

那麽,這件事情倒也是很正常的了。薩拉德維家族目前有錢有勢,但是由於歷史並不悠久,所以如果和這樣一個更為古老的富有聲名的純血家族聯姻,便能夠獲得更多的名譽。而瓦多尼斯家族能夠和薩拉德維家族這樣的財力豐厚的家族結親,也絕對能夠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這樣對兩個家族都是最好的買賣,恐怕不管萊特同意與否,他父親都不會讓他悔婚的。

只是,不知道格蕾亞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我放下報紙,輕輕嘆息,忽然發覺斯內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我對面坐下來,靜靜的盯著我。

☆、探尋

斯內普的眼神讓我看不清,或者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試著去探清與他有關的東西了,那種習慣性捕捉他的情緒的感覺和方法似乎已經不再存在。

我遲疑著開口說:“教授,你知道萊特訂婚的消息嗎?”我想,這也許是一句廢話,因為如果他不知道,怎麽會能準確的將那張報紙抽出來給我。而我其實想問的是他為什麽沒有在看見消息後立即告訴我,可是我卻問不出口。

“知道。”斯內普回答得很簡單。

我還沒來得及接話,斯內普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

“我知道,你也很快會知道。”

這是一句奇怪的話,不過我沒有深想,我只是看著那張照片,看著那個格蕾亞。

“他的未婚妻很漂亮,他們很般配。”我把報紙重新疊好,然後揮手,雖然不如斯內普那麽熟練,卻也還是把它放回了原處。

斯內普點點頭,短暫的沈默後,他起身,我也跟著站起來。

又到了煉藥的時候了,田楚的父親還沒有醒過來,我們的任務還很重。

朱莉和史蒂文開的酒館生意不錯,很遠的地方我就能聽到裏面的喧鬧。天氣很好,不過有些幹燥,我在酒館旁的花店裏買了一束魔法玫瑰,老板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這花一天可以變化七種不同的花香,一邊在那花朵上灑上水,陽光反射得晶瑩剔透,很漂亮。

推門走進酒館,我立即就看見穿得很幹練的朱莉在招呼客人,她在看見我後立即跑過來,接過我送上的花,笑得一臉燦爛。

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踏進這家酒館。

田楚和瑪格麗特早就到了,我走進包房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說著些什麽,看見我後都是親熱地打著招呼。徐英餘和萊特是前後腳,在我坐進去之後不到五分鐘就開門進來。

好友到齊了,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卻一下子惹來了沈默。

我看著萊特,他依舊是那副樣子,華麗的長袍,梳理得很整齊的頭發,只不過面色有些蒼白,在看見我盯著他後他竟然轉過了頭不再看我。

朱莉和史蒂文端著酒菜進來布置,把手頭的事情都交給夥計,也在房間裏坐下。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酒,我舉起來先淺酌了一口,有些澀,也有些香甜。

“我提議,為萊特幹杯吧,他訂婚了,這是好事。”我舉杯,環顧一周。

萊特放下杯子的聲音很響,木質的桌面哐當一聲,房間裏立即安靜了。舉杯的人都收回手,只有徐英餘仍舊將酒喝了下去。

“一開始就要說這些嗎?”萊特的語氣不太好,他沒有看著我,而是盯著桌面。

我笑笑,輕聲說:“這是好事,也是應該祝賀的事情。”

“所以,今天你叫我來,要跟我談的就是這個所謂的應該祝賀的事情?還帶著這麽多人,一起來祝賀?”

“是啊。”我放下杯子,氣氛雖一時有些尷尬,但好在仍在合理範圍之內。“而且,下次,你應該帶著格蕾亞一起來了。”

徐英餘笑了兩聲,很響亮,在這個小房間裏格外引人註目。萊特狠狠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終於第一次擡頭看向我。

“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他劈頭而來便是指責。

我淡淡的說:“萊特,因為我們是好友,所以我要做到好友的標準,便是給你一個明確的態度。我支持你的婚事,那個格蕾亞很不錯,你和她訂婚,應該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雖然你們現在還不認識,但是你可以從現在起和她接觸起來,不管愛不愛,現在這樣不管不顧的去傷害那個無辜的女子,都是最錯誤的做法。你還沒有去愛,怎麽就知道你會不喜歡她?怎麽就要鬧著解除婚約?這是最不負責的態度。就算你不喜歡她,也應該是接觸之後的事情,而不是現在這樣,像一只鴕鳥,直接把頭放進沙子裏。”我知道我的話有些過了,可是這是我必須說的。

一長段的話說完,大家一時都寂靜無聲。

田楚輕咳了一聲,開口說:“萊特,曉沫說的是實話,你現在這樣子,一點也不好。我已經聽說了你在鬧婚約的事情,這樣實在不像個男人。好在現在《預言家日報》還沒有把這件事捅出去,否則對你的家族,還有瓦多尼斯家族都是恥辱。現在八卦已經漫天飛,你想想那個無辜的女孩子多可憐?”

萊特憤憤的說:“我無法喜歡她。”

“為什麽?”瑪格麗特在這個時候接嘴,她問道:“那個格蕾亞·瓦多尼斯,看起來很優秀。”

“因為我愛的人就在這裏。”萊特一說,屋內霎時安靜了。

瑪格麗特倒吸一口氣,她直接就看向了我,沒有其他可以選擇的了。我迎視她,目光裏沒有否認。還記得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就對她說過,我沒有男友。可是我並沒有告訴她我和萊特的事情,估計也沒有其他人說過,田楚也沒有特意告訴過她,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屋內只有她一個人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情,所以才如此吃驚。

“萊特。”我有些幹澀的說,“萊特……”

“我知道,這個人一直沒有給我回應。可我也知道,我曾經說過會一直等著她。就算這個誓言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也會守著,這不是傻。”他站起來。

“多謝你,”他看了看我,“若不是你今天安排大家來這裏,我或許還不會如此堅定。我之前一直躲著格蕾亞,沒有告訴她關於我所堅持的這一切。我一直想單方面處理,和父母的爭執也盡量在控制。可現在我決定直接去找到格蕾亞和她的父母,把這一切事情都告訴他們,我想誠實或許是請求他們原諒的最好方法,也是能夠斷絕我父母那一份所謂希望的最好辦法。”

他說完,舉步便要朝著門外走。我們都還楞神未動,徐英餘卻已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拉住了他,“你瘋了?”他大聲喊道。

“你想要害死曉沫?”

萊特楞了楞,“你說什麽?”

“你雖然已經是個所謂的精明商人,但在感情上為何還如此幼稚?”徐英餘冷笑。

“你是什麽意思?”

“你認為,瓦多尼斯家會在聽完你情真意切的表達之後就感動了?就會去和你父母商量毀了婚約,毀了自己繼承人、自己家族的名譽?你真是太天真!不!他們並不會這樣做,他們只會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毀掉那個會破壞這場婚事的始作俑者。”

“什麽?”萊特霎時暗了面色。

“沒有一個魔法家族的手是幹凈的。在這裏待了這些日子,我為許多家族賣命過,也知道了許多事情。你以為一場婚姻會是這麽簡單,說要結婚就要結婚,說要解除婚約就可以解除?你平日裏也接觸過那些家族交易裏的醜惡,難道認為家族聯姻就會純潔?”

我已經聽出了徐英餘的意思,如果如此說,那麽,這個理由或許確實是最好的阻止萊特沖動的辦法。

“我不會讓他們這麽做。”萊特冷冷地說。

“你沒有那個力量,如果他們想要毀掉她,你無法阻止。你現在再繼續這樣沖動下去,不僅是你和自己家族和瓦多尼斯家族的對立,而且會帶來你根本想不到的後果。曉沫現在已經不是張氏家族的人了,任何人都可以不用去顧忌什麽而直接對她下手。她現在之所以能平安活著,是因為她沒有任何價值值得別人的註意,如果你非要鬧出事情,別人想要不註意她都不行了,而她,就算在霍格沃茨城堡可以由鄧布利多保障安全,但出了那個地方,沒有人能夠保證在她的身上不發生點什麽。你應該還記得,上個月你聽到的那個新聞吧,那個和霍多拉斯家三小姐戀愛的酒保是怎麽失蹤的?雖然《預言家日報》對此避而不談,但那個事情大家可都知道。”

說到最後,徐英餘已不再像最先的時候那般激烈言辭,而是平靜的敘述。

萊特聽到最後,沈默不言。

我在此刻也沒有辦法說些什麽,和田楚對視一眼,見他也是一臉不忍,只有在心裏嘆息。

事到如今,我仍舊還是萊特的牽絆。這樣說來真的很殘忍,因為愛,所以我們都不得不屈服一些東西。

聚會就此沈默結束,萊特沒有再說一句話,直接離開,徐英餘沒有攔他。

田楚和瑪格麗特走了,朱莉和史蒂文也出了房間。

“謝謝你,若不是你那番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萊特才好了。”我對徐英餘說。

“我只是借著今天的機會,盡一個朋友的責任罷了,就像你說的。其實我之前也一直在找萊特,想與他談及此事,但他總是對我避而不見。這次有機會能在這裏對他說出這些話來,也是因為你的緣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想,你和他都沒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我點點頭,眼神黯淡下去。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難過?想著或許是因為你,所以萊特才不得不去接受那份強加給他的命運?”徐英餘問。

我說:“是,我很難受。”

“不用難受。”徐英餘舉起桌上的酒杯,“你要知道,就算沒有你,萊特也逃不掉的。”他轉身看著墻上的畫,聲音輕松,“就算沒有張曉沫,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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