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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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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真的不一樣嗎?”他說,“聯邦的最年輕的執政官,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松開了手,指尖伸向衣襟,一封考究的紙箋扔了出來,掉在她腳下。

黑暗的房間中突然有了光。

她撿起地上的紙箋,考究的紙張浮動凹凸不平的暗紋。

最上面是一份詳細的評估報告和建議。

因為傅家男子的“隱疾”,只有最合適的匹配對象才能延續剩餘的可能,所以子嗣並不算豐盈,裏面的報告是典型的傅氏方案,甚至連何時受~精、服用多少的催子丸都有清晰的界定。信箋是由傅婪親自簽字的。

她的很多身體檢測結果都被標粗,加了問號,但縱然這樣,最後的結果顯示他們的匹配度百分之百。

——屬於給傅家老爺子迫切想看的東西。

下面是幾張記錄,列明她所借閱所有書籍,查閱的重點,關於日食部分都做了簡單標註,打上了問號。

紙張下面是一個浸透的筆記,大約是筆尖在紙上停頓太久而又沒有書寫所致。

傅婪是知道了嗎?她被被當成試驗品還是異類?

她慢慢看著,不多的信紙看了足足一刻鐘,拽著紙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過了一會兒,連肩膀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她想要說話,但是喉嚨中幹澀,緩緩垂下手臂。淡淡看著陰影裏面的馬珩。

這樣無助的模樣震動了對面的馬珩,他伸出手來,一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殘留的肌膚溫度透過手指傳遞過來,他神色有了一絲動容。

“跟我走吧。”他說,“你早該知道,他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工具。”

他的手從肩膀向下伸過去,輕推著她,女人的肩膀又輕又軟。

唐格沒有動,深邃眼底還殘留著震驚和未曾消去的恐懼。

她轉頭看向自己準備的那一盒帶著討好的生日禮物,亂糟糟的腦子一片混亂。混亂中的情緒帶著他的情緒和神色。她覺得,至少他的表現顯示他還是在意她的,但這在意的是她的生育價值,還是她的身體?

她推開馬珩的手:“我不會和你一起走。”

馬珩從喉嚨逸出一聲淡淡的嘆息。

“在越城發現你的時候,你一身狼狽,那時候,我以為你是逃匿的女奴,所以沒有多想將你送去滿玉坊,但是奇怪的是核查完整個越城,都沒有發現任何你出現的端倪。你不像是逃跑而來,更像是憑空出現的。”

“那之後漸漸發現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但只要看著就知道你和她們不同,和我們好像也不同。”

“我會好好照顧你,而不是把你關在深宅裏面;我雖然沒有這位大人有錢,但是在鄉野也有一套自己的宅子,那裏臨著一大~片湖泊,即使在寒冬,水也不會結冰,在岸邊建有水榭,坐在旁邊,魚都會游過來,或者,無論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陪著你……我們可以不要孩子。”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微微一怔。

時間微微靜止,唐格停下動作,整個人,連同她的眼睛都僵硬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年輕的臉上是鄭重的表情。

“我找了你很久。比我追過的最快的狐貍還要久。格格。”他說,微微低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不。”唐格後退一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為什麽?在越城我們相處也很快樂,那時候我將你帶回來,抱著你到處求藥。我以為你快要死了,我向舊神發誓,只要你活下來,我願意拿我所有的東西交換……後來,你醒過來了——你跟著我,倚靠著我,那樣的日子多麽溫暖。我們明明可以相處很愉快的。”他想起他將奄奄一息的她抱回來,她氣若游絲,在他懷裏幾乎下一秒就會閉上眼睛。

“我很謝謝你。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但,我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註定不會有結果的。”她搖著頭,“你走吧。”

唐格說,“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和你一起走。一旦你被發現,會很危險的。”善意的提醒聽在馬珩耳朵裏面反而成了威脅。

“難道你就那麽想和他一起,就算很快死掉也沒關系?”他垂下眼瞼,嘴角緩緩揚起一絲笑,“還是你覺得你應該和執政官少帥大人一個世界?”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賞玉獵人做事,都是需要報酬的。”

屋子裏面的氣氛緩緩變冷。

唐格開始感覺到不妙。

“報酬麽?”她伸手將耳朵上的寶石扯下來,“我現在只有這個。”

“不,你有比這個更好的東西。”他一手猛然扣住她的腰~肢,將她就勢壓在窗臺上,冰冷的寒風一瞬間將她後背凍僵。

他俯身吻下,並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帶著肆意和粗~魯的動作,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狂卷她口中每一處角落,唐格伸手,雙手被他輕易單手扣在身後。

“這是救命之恩的一點利息。”

門外響起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他卻沒有停,反而再此低頭,狠狠吻~向她的脖頸,牙齒如同野狼一般發洩的啃咬,唐格掙紮不過,只能以牙還牙,一口咬在他的下巴處,馬珩吃痛,卻只是悶~哼了一聲,另一只手緩緩探向她的腰間,稍稍用力,裙擺便裂開了縫隙。

門把上響起扭動把手的聲音,咯噔一聲,門開了。

這就仿佛幀慢動作,昏暗的燈光下,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定,看著昏暗的房間裏,衣衫不整的男女。唐格的牙還咬在男人下顎處。斑斑的血跡侵染著她紅~潤的唇,有異樣的妖~艷。

傅婪慢慢走過去,而另外兩個人也都停下動作,緩緩凝視步步逼近的少帥大人。

“賞玉聯盟高手榜排名前十的高手,聽說你擅長用刀。”他從腰間緩緩拔~出佩刀。

“上一次讓你僥幸走的時候,我說過,不要試圖再染指她一根頭發。”

“是嗎?”馬珩滿不在乎的看著他,側頭在唐格頭發上吻了一口,“所以,少帥大人是預備和我按照男人間的方式決鬥嗎?”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微微揚頭看向身後聽見異動而來的崔答和珞忍。

傅婪揚手制止掏槍的崔答。

“所以,你也準備像一個男人一樣受死嗎?”他倒提長鋒,緩緩走到了馬珩前面。

馬珩松開扣著唐格的手的瞬間,安保所用的長棍已然拔~出,直接一棍襲向傅婪面部。

傅婪折身避開,一手扣住了唐格手腕,只一瞬間將身上的鬥篷搭在她赤~裸的肩頭。

“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他看向馬珩,“就算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劍鋒陡然一起,屋子裏瞬間變成打鬥的修羅場,但兩個人都有意避開了唐格所在的地方。

刀鋒相撞,火光四濺。

馬珩的刀術以廝殺實戰為主,而傅婪的為名家教導,但彼此強悍的氣勢,崩裂的力度,很快便忽略了技巧上的些許靈敏,變成赤~裸的廝殺。

這架勢,分明要一方將另一方直接打倒為止。

“不去阻止,真的好嗎?”崔答早就看馬珩不順眼,眼睛飄過地上昏迷的小七,冷意更重。

珞忍冷靜的看著場上情景:“沒用的。你還不懂嗎?你上回見少帥親自下場是什麽時候?他們到分出勝負之後自然會停下來。”

“沒想到向來‘穩重’的少帥竟然會……”珞忍看著渾身帶著殺意的傅婪,向來他都是在後面隨便支支嘴,便輕而易舉解決所有麻煩。

“可是對方是賞玉聯盟排名前十的高手……少帥大人輸了怎麽辦?”崔答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少帥從文出身。

“東野瀘水一戰,你不在場,如果你見過,就不會這麽說了。”

鋒利的刀鋒撞擊中,傅婪一個劈斬,半個桌角並上面的盒子一並切碎,小半個盒子直接飛向崔答,他反手接住。

頓時塗了一手的紅紅黃黃。

“這是什麽?”他嗅了嗅,“還挺好聞的。”

馬珩伸手擦了擦臉頰刀鋒留下的微小血痕:“真是小看少帥大人了。”淩厲的攻勢,強悍到恐怖的力量,即使在對方的盛怒之下,他也沒有辦法~像以前的對手一樣找出破綻,而全力格擋也幾乎無法抵消劍鋒帶來的沖擊。

“果然,這家夥完全被壓制住了——”崔答看著地上一地的五顏六色,“還以為至少能撐過一盞茶呢?”

鈍戰中的兩人在新一輪劈斬中再次分開,馬珩的肩膀和胳膊上都受了傷,傅婪衣襟劃破幾處,而經過這之前的試探,兩個人都知道,最後將決定勝負的一擊將要到來。

然而就在這時候,喧嘩聲自走廊奔來,一群全副武裝的內宅安保湧到門口,先來的看見提刀的馬珩,幾乎沒有遲疑,直接拔槍便開始射擊。

砰砰兩聲,馬珩雖避開要害,但是肩膀和腿上都中了槍。

“護衛來遲,請少帥責罰。”滿頭大汗的小隊長單手擊胸,連聲道歉。

傅婪轉頭看了他一眼,臉色難看。

小隊長更加緊張,冷汗從鬢角落下。

“你們來得真是時候。”他轉過頭,將將刀尖緩緩向下,逼近倒地的馬珩,和他眼睛不過一寸距離。

“此為女眷內宅……屬下,屬下等在隔壁見到打鬥的光影這才匆忙趕來。”小隊長連忙解釋。

傅婪眼睛看著馬珩,刀尖異動,緩緩移向他的鼻梁嘴唇,然後在喉嚨間停下,他看見馬珩的瞳孔收緊,喉結緩慢動了一下。

嘴角頓時湧起一絲冷笑。

“把他帶下去。”

“……不,不殺了嗎?”小隊長有些意外。

傅婪冷冷看了他一眼,小隊長連忙閉嘴:“屬下多嘴。”

“不殺,也不用治。”他譏諷施舍一般道,“我不喜歡乘人之危,扔出去,如果他能在帝都找到治療他的人,也算他命大。”

屋子裏面很快恢覆安靜,小白和小七一人一個被兩個副官抱了出去。

滿地的色粉膏脂,唐格雙手籠著鬥篷,整個人小小站在窗邊。無論是在他們決鬥的時候還是馬珩被帶走的時候,她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過來,那邊冷。”他起身去關窗戶,窗臺上沈積的白毯般的雪花上,有兩個小小的手印,似乎有人在上面抓了雪。

他目光微閃,關上窗戶。唐格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睛一會看地上,一會看桌上。

“沒關系,以後再做就是了。”他似乎知道她在看什麽,安慰道。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準備送你這樣的生日禮物。”她問。

“嗯,我很喜歡。很多年沒有動過筆,但我讀書時候還是很喜歡畫畫的,你能想到專門做一份特別的顏料給我,我很開心。”

“所以,其實,那幾樣稀缺的雲母巖和赭石都是你安排給我的?”她走過來,看著桌上還殘留的顏料。

屋子裏面慢慢暖和起來,傅婪一手解開上衣,白色的裏衫上有逸出的血跡。

她慢慢走過來,一直走到了他身前,然後從鬥篷裏面伸出雪白的手臂,將幾張紙放在桌上,看著他。

傅婪瞳孔微微一縮,擡頭看她,卻也並沒有解釋的打算。從情理和老爺子的角度來看,對她做詳細的分析都是必然的事,只是這事情由他來把控,自然不一樣。

“這家夥沒想到還有幾把刷子。”他笑了笑,“不礙事,這些東西也就是糊弄那老頭子而已……我不會讓你那麽早就生孩子的。”

“哦,是嗎?少帥大人還是想等多玩幾年,玩夠了再說是吧。”她的聲音平平無奇。

“你這是什麽話?”

“難道不是嗎?少帥大人不是一直這麽做的嗎?”她看向他,“您給我的書這上面的記錄和批註信息,和我實際看到的並不是一樣呢。”

傅婪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只是從幾個小小的批註上面她竟然也能看出端倪。

她的笑意已經有些勉強:“所以,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有些書對你有害無益,對於天文啊,天狼逐日啊這樣詭異的事情,我覺得並不適合一個女人去多關心。”

“那你完全可以拒絕我。”她喃喃,帶著一絲被耍弄的情緒。

“我不想拒絕你。看著你因為這些書和信息,這樣不斷靠近我的樣子,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還是覺得沒辦法拒絕呢。”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這樣耍弄我麽?”

“耍弄?不,我以為你會喜歡。至少,為了考慮你的心情和要求,我也確實打算讓你好好參觀一下聯邦大學天文臺。但是,在那之前,至少你得先表現一點誠意,讓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想知道這些,為什麽要了解這些?”

“你看了我的筆記本?”唐格面色一變。她走前筆記本一直藏在床墊子下面,雖然走得急,但是短期並不可能因為收拾而發現,除非他一早就知道。

“關心自己的女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傅婪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所以,就可以隨意刺探別人的*?……把欺騙和玩弄當做喜歡?你這樣,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很惡心嗎?”她的手按在桌子上,指尖微微顫抖,一直以來自己的所有努力全部都浪費了,而所謂的自己的一步步循序漸進尋找的方向也全部都是一個荒謬的笑話,憤怒和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在她心底升騰翻湧,在臉上形成一絲扭曲。

“我無恥?我惡心?”他冷笑,“所以,這就是我忍耐得到的回報?”

“欺騙和玩弄?這難道不是一直以來你也在做的事情?”

“我沒有。”唐格道。

“沒有?”他拽住她鬥篷的一角,順手一拉,她整個人跌倒在桌上,鬥篷落下,露出她姣好的身體,他的眼睛在她脖上和肩上的痕跡一掃,輕輕冷哼了一眼。

“所以,剛剛是你第一次見那個獵手?”

“我並沒有想到他會跟進來。”

“呵呵。所以,如果你知道他會跟進來,會做的更隱蔽吧?”

“你明明知道根本不是這樣。你怎麽會這樣想。而且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啊——”

“就算沒有他。難道你沒有其他事情隱瞞我了嗎?”

唐格啞口無言。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他一個一個問題問,“你不是聯邦的人。你到底是誰?”

唐格一下楞了,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也開始急迫起來,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

逼近的男人單手按在她身側,身體變成天然的束縛將她禁錮在桌上,他低頭看她。

“看著我回答。”

是誰?唐格有一瞬的凝滯,她咬牙不說話。說出來,他會信嗎?

“不敢說是吧?沒關系,你只要記好,無論你以前是誰,效命於誰,現在你是我的女人,你可以有一點小任性,我也允許你有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愛好,但是,那必須在我的允許範圍裏面才可以。”

好吧,他以為她是什麽地方派來的間諜?或者細作?

他的身體靠的很近,唐格艱難伸出手,在兩人之間留下一點縫隙。

“放開我。”她掙紮著。

桌上的顏料一層層滾下去,剩下的在地上鋪散出旖旎鮮艷的色調,唐格一只鞋掉了,光著的腳上全是五顏六色的影子。

“我已經對你這麽好,為什麽不肯安心留在這裏呢?”他說,“難道你喜歡那個粗野的陸費章?”

唐格仍然掙紮。

“還是,剛剛那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唐格突然停止了掙紮,她原本低下的頭,突然擡起來了。

傅婪眼眸一冷,還未來得及追問,她突然猛的向他下巴一撞,幾乎本能,傅婪挪開了一點位置,而順著這一點縫隙,唐格就勢往桌下滑去。

只不過滑到一半,她的頭發酒杯傅婪捉住啦。

頭皮一痛,唐格心底邪火一來,伸手就要撓對方。傅婪就勢一手按住她頭頂,由著她兩手在空中揮舞,根本沾不到自己身前一毫。

她夠不著傅婪,伸腳一下將剛剛傅婪坐的凳子踢了,凳子呼啦啦滾了兩圈,還是覺得不解恨,她幹脆伸手一把抓起桌面的桌旗,順著拉扯過來的桌旗將上面的所有杯盞粗~魯推到地上,劈裏啪啦一頓響,她還嫌不痛快,伸腳便去踩,伸出去才發現自己根本沒穿鞋。

一瞬間傅婪的鞋子已經伸出去,她一腳正好踏在他腳上,下面的瓷器應聲而碎。

趁著這機會,她也終於得了自由。

“不要臉,不要臉!我喜歡狗也不喜歡你們這樣不要臉的人!”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靠著桌子喘息,“你們以為長得一張人臉,就是人了嗎?我一個都不喜歡!”她終於像一個憤怒的女孩子一樣叫起來,“我早就受夠你們了!一群無恥愚蠢狂妄自大腦子有坑智商欠費的蠻子!屠夫!”

傅婪驚訝看她。

屋子裏面死一般沈寂。

她喘著氣,似乎也明白自己喊出了什麽,她慢慢退後,說:“你放我走吧,少帥大人……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給不了我要的。”

她緊緊握著雙手,看著傅婪,剝掉了所有溫順的表象。

“是不是一路人,你說了不算。”

傅婪很快回過神來。他的眼眸有一觸即發的情緒,被克制在眼底。

他緩緩走上前來,踏過地上的血跡,唐格一步步後退。

“那麽,你想要什麽,只要在允許的範圍內,我都會滿足你。”他說,將剛剛她的憤怒歸結為小女人的脾氣,而她今晚受的罪,也的確有這樣發脾氣的理由。

“我要你放我走。”她說。

“這不是可選項。”

唐格靠在窗上,看著眼前的男人,俊逸的臉龐,清秀的眉目,這樣的人,有著絕對的武力和壓迫,而現在在溫聲問著她,可是她卻覺得很絕望。

前路不明,去路不清。

他伸手過來,將她攬進懷裏,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想這麽抱著她。

“別怕。”他說,“以後那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很奇怪,明明還有疑問,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懷裏的女人那樣無力,像是抽掉了棉花的玩偶,整個人都失去了某種活力。

他心中隱隱有不安,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覺。

太奇怪了,他向來對於不懂禮節的女人本能厭煩的。

這樣子過了兩天。唐格一切如常,到了吃飯的時間,便開始吃飯,到了睡覺的時間,便開始睡覺。

只是,她再也不要求看書了,也不再去侍弄花草了。

有一次,小七不小心將糖放多了,鮮花餅咬了一口甜的他嗓子眼一疼,回過頭來,她卻還在慢慢吃著,一口一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老爺子不在,他不提回私宅的事情,她也無所謂。

在老宅離長老院更近,用在路上的時間也可以多處理幾件公事,這樣時間便多一些餘下來。

蔣管家也調任回來。有一天無意中在後院看到唐格,便有些驚訝:“格小姐,瘦了不少。”

吃的還是那麽多,睡得也那麽多。

“格小姐好像安靜了很多。”他悄悄問小白,“是不是懷~孕了?”

小白瞠目:“不會啊……這不還沒……”她說不下去。

“好奇怪,感覺她和少爺之間有點不對勁呢。”老管家摸~摸鼻子。

小七小白紛紛點頭:“這幾天格格姐姐一直不怎麽說話,有時候就坐著發呆也能坐一下午。”

“好像突然被吸了精氣似的。”小白說。

“這樣下去不行。”管家對格格顯然比較有好感,“還是要多走走,散散心。”

小白和小七便果真帶著格格在院子裏面到處看看,傅婪不反對,漸漸可以走到外院,她喜歡看飛行器和機械,有時候便是站在那看飛行器盤旋都能看一個小時。

“註意不要靠太近。”傅婪並不反對,看見她原來呆呆的樣子,他胸口的壓迫感真是揮之不去,連做事效率也低了很多。

又是一個通宵,傅婪將最後幾個印鑒簽發,就勢躺在沙發上打個小盹,一個小時後將會有訊通會議。

這一覺,一下就睡過去,多年不做夢的他,恍惚又開始少年時代的那個夢境,不過這一回,有所不同,夢境中,那個女孩子坐在一口很深很深的古井上,黑漆漆的井口,他站在眼前,看著她側低著頭,說不出的詭美。

他想要喊她小心些,卻不知道該叫她什麽,腦子裏面明明有一個名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他只得自己走上前去,想要將她拉起來,但是還沒到井邊,她卻猛然掉了下去,緊接著,太陽便從裏面升起來了,月亮也亮了起來。

傅婪渾身是汗,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名字:格格。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明亮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面前一個美麗的少女半跪著,她手上拿著毛毯。

在他睜眼的時候,她面無表情看著他,然後放下了毛毯。

“格格。”他伸手去簽她的手。

唐格停下了,她回過頭,小聲說:“我從這邊過,看見你睡著了……”

她的手心全是汗。

傅婪微微一笑:“去吧。今天陽光很好,是個暖冬,七裏月影只怕會重開一季呢。”

唐格點點頭,慢慢走出去。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她才靠在墻上,攤開了另一只手,裏面躺著一枚小小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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