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 怎麽還站在這呢？”樂志虎舅舅在集貨區門前沒有等到幾個孩子，連忙又走回來, 看到樂志虎他們站在攤位前, 一動也不動，心裏窩的火終於忍不住噴發出來，不耐煩地道：“快走吧, 李鑒寶師都到了。”

樂志虎還沒有吸收掉‘二十五萬’的價格, 就被自己舅舅打岔，回過神, 轉身道：“舅？”

樂志虎舅舅看到外甥還是呆頭呆腦得模樣，連忙走過去, 抓著樂志虎的手腕道：“快回去吧，我們已經耽誤大半天了, 回去我請你們吃個飯……”

找不到《百花圖》讓他無比失望, 卻知道這件事跟這些孩子們沒太大關系, 不能因為找不到畫, 就讓這些孩子餓肚子吧。

樂志虎用另一只手，扯了扯樂志虎舅舅的袖子道：“舅, 我們已經找到畫了。”

樂志虎舅舅：“找到畫也快點走啊，你不餓啊？等一下，你說什麽？畫找到了？”

最後那句話樂志虎舅舅音調提高, 嗓子還帶著破音。

“是啊。”樂志虎拉著舅舅上前走一步, 對攤位老板說：“老板你把畫打開, 給我舅舅看一眼。”

陳老板見孩子的家長來了, 頓時放心不少，把手卷打開，千姿百態的花在卷中搖曳：“明代中葉時期陳栝的作品，絕對是真品，如果不是不好出手，我肯定不會只要你們25萬。”

樂志虎舅舅剛看到畫卷的時候眉梢都露出情不自禁的喜色，聽到25萬的時候，臉上喜色蕩然全無：“25萬？”

怎麽能要25萬？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畫啊。

樂志虎舅舅半喜半憂，喜的是沒有想到這能找到樂家的畫，憂的是25萬他們出不起。

這時候樂志虎的父親，還有李乙洋也都來了。

李乙洋跟樂志虎舅舅點了點頭：“聽說你們在找什麽畫，我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樂志虎舅舅沒想到這位李鑒寶師竟然這麽熱情，看著挺高傲的一個人，能主動提出幫忙，不由有些感激：“不用麻煩李先生了，畫已經找到了。”

李乙洋有些詫異：“畫找到了？”

剛才還沒有找到，他來了立馬就找到了？速度可真夠快的。

樂志虎舅舅走到李乙洋身邊，小聲道：“不過老板要25萬的價格，可這畫本來就是我們家自己的，憑什麽拿回自己家的畫還要花那麽多錢？”

樂志虎父親聽到25萬的價格，面色非常難看：“要不然我們報警吧，還能給警察提供點線索，也能把畫拿回來。”

李乙洋臉色驟然變了，急聲道：“不行，你們不能報警。”

樂志虎舅舅疑惑看著他：“為什麽不能報警？”

李乙洋有些後悔帶著樂家這些人過來，集貨區是什麽地方？這裏很多古董文物都經不起調查，警察來了，這些攤子也難保留下來，這些攤位老板估計也要去蹲看守所，到時候他的名聲估計也全都完了。

李乙洋不高興地道：“你們報警，我就當惡人了，早知道你們會壞規矩，我就不帶你們過來了！“

樂志虎舅舅也意識到了點什麽，看到李乙洋臉色陰沈下來，非常為難，報警就要得罪李乙洋，不報警難道要花25萬元拿回這《百花圖》嗎？

陳老板看他們商量沒完，就催促道：“剛才可是說好了，大家都是誠心誠意的交易。”

誠心誠意四個字，被陳老板咬的很重。

李乙洋問道：“你們剛才跟老板談價格了？”

價格是樂志虎談的，點了點頭，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能在小A班待著的人，記憶力不會差，把剛才他和陳老板的對話非常完整覆述一遍。

李乙洋皺眉頭道：“看樣子這畫你們必須要買了，古玩行的規矩，商量好談價格就必須要把東西買下來。”

“可25萬我們也出不起。”

李乙洋勸著道：“可以再跟老板講講。”

現在阿蓉也沒有別的辦法，怎麽做要看樂志虎一家的意思，只能在旁邊靜靜看著。

樂志虎舅舅沒有辦法，只能走到陳老板那裏，試探問了一句：“老板，我看這畫不值這價，要是二十五萬是不是多了？”

陳老板目光閃過一絲狡黠，對方打什麽主意他很容易就猜到了，並不上套：“花二十五萬買到陳栝的真跡，也只有在集貨區，別說是拍賣行了，就是在古玩街你也買不到這價格。”

陳老板這句話說得其實頗有幾分道理，樂志虎舅舅是知道當初鑒寶師給這幅畫估價的時候是一百萬以上，在拍賣行能拍到一百多萬，如果是在古董店，七八十萬也是有的。

可是樂志虎的父親願意出這筆錢嗎？

憑樂志虎舅舅對他的了解，肯定不願意，只好繼續磨價格：“二十五萬還是太高了……”

“那你說多少錢願意拿？”

“……五萬？”

“看來您也不是誠信想要買啊，我寧可不賺這零頭，也不賣給您。”

陳老板已經收斂笑容，讓夥計看著攤位，轉身要把畫卷收起來。

樂志虎舅舅尷尬的笑了笑道：“十五萬，十五萬，怎麽樣？”

陳老板轉身回來，臉色陰下來道：“您要是真想要這幅畫，我給您報個底價，行，您就拿走，不行，就算了。”

樂志虎舅舅點頭道：“老板您說個數。”

陳老板道：“二十三萬，願意拿就拿走，我不會跟你在講價格了。”

樂志虎舅舅頗為不滿意，二十三萬也不是小錢啊，可是看陳老板那樣子，不會再松口了。

有兩個人走過來，直徑來到攤位前，其中有人道：“老陳，老陳，我看看你那幾件明清的瓷器。”

看到來的人，陳老板無奈笑道：“龐老板，你剛才不說不看明清年代的瓷器嗎？”

龐老板哈哈笑道：“所以，我這不是給你帶人來了嗎！”

陳老板看到龐老板帶的人是個小年輕，不是很在意，點頭道：“行，我拿出來給你看看。”

龐老板看到陳老板對年輕人的態度，連忙繞過攤位，拽過陳老板道：“老陳，你可別小看這年輕人，這是縣委的秘書，姓林。”

姓林的縣委的秘書？陳老板臉上閃現過幾分意外，行蘭鎮是定遠縣的下屬行政單位，定遠縣的縣委倒是有個姓林的秘書，可那是縣委書記的秘書，難不成就是這位？

陳老板詢問的眼神被龐老板接收到了，龐老板向他肯定地點點頭。

得到答案，陳老板態度立馬就轉變了，直接拍著龐老板的肩膀道：“老龐，怎麽能讓林秘書站在這裏曬太陽？快到棚子裏坐著，我準備點茶水，我們邊看瓷器邊聊。”

龐老板暗自搖頭，這老陳，我來過好幾回也沒讓我去棚子裏休息過，一聽是縣委的秘書竟然這麽積極。

龐老板轉身，笑出兩個下巴，對年輕人道：“林秘書，要不去棚子裏坐坐？”

林秘書隨意地點頭，走進棚子，屁股紮在柔軟的椅墊，沒有太陽照著，視線也變得清晰很多，這時候陳老板陸續搬來瓷器，總共三件瓷器。

瓷器易碎，陳老板不敢放在桌上面，先放在地面，先拿起一個介紹道：“這是五彩花神杯其中的芙蓉花瓷杯。”

陳老板把瓷杯放在桌前，比了個請的手勢，林秘書沒有接過，轉頭看向龐老板。

龐老板領會他的意思，雙手托舉起瓷杯，仔細打量，嘆道：“清香和宿雨，佳色出晴煙。”

五彩瓷器釉質向來是晶瑩溫潤的，光澤服帖柔和，上面的芙蓉花雖然是粉色，卻不媚俗。

林秘書卻不滿意，手指敲了敲木桌，問道：“我家裏人不喜歡這種柔美的瓷器。”

陳老板沈吟片刻，林秘書所說的家人，肯定不是指真的家人，或許就是那位縣委書記：“還有兩件瓷器，一件鬥彩瓷，枝葉連接花蒂，花瓣是紅黃色充填，枝葉是由青花描繪上去的。”

陳老板回身彎腰把瓷器托起來給林秘書看。

比起五彩花神杯，這件鬥彩纏枝瓷器顏色更要豐富，更鮮艷明亮。

只是林秘書還不滿意，搖頭道：“我家人也不喜歡顏色鮮艷。”

陳老板連忙把最後一件瓷器搬過來道：“這件您總能看上。”

林秘書瞟了一眼，仍然沒有接過來，問道：“青花瓷啊，值錢嗎？”

陳老板楞了楞，手裏這件青花瓷碗，異形多變，碗口是收攏狀，青色紋飾在由上至下地攀爬，更難得的這是元代青花瓷碗，要是放到正規拍賣行估計底價就有六七十萬，如果對方不是縣委書記的秘書，他都舍不得把這青花瓷碗拿出來，所以對林秘書的問題，他很自信道：“非常值錢。”

林秘書卻搖頭，道：“還有沒有別的瓷器了？”

陳老板搖了搖頭。

林秘書站起身，道：“算我白跑一趟，龐老板，我先走了。”

龐老板著急道：“林秘書，您別走啊，陳老板肯定還有貨，不過要找一找，您耐心等待等待。”

連拉帶勸龐老板終於把林秘書留下來，然後龐老板拉著陳老板找個位置說話：“老陳，作為老朋友我提醒你一句，林秘書就是給縣委書記選東西來的，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要是縣委書記對你的東西滿意，你就能多了一條縣委的人脈。”

陳老板嘆氣道：“你當我就不知道要讓滿意林秘書滿意嗎？可是我手裏不錯的瓷器就只幾個，多了也沒有啊。”

龐老板愁眉苦臉道：“那怎麽辦？”

這時候忽然站出一個人道：“老板，我要是給你們挑件讓那位林秘書滿意的瓷器，陳栝畫的價格，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陳老板和龐老板嚇了一跳，看清楚是個女孩才緩過神來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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