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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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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多了妻子作天作地的手段, 霍二爺根本不信:“她又在耍什麽幺蛾子。”

淡淡說了一句, 眼也沒擡一下, 繼續專註手中的書。

富安猶豫一瞬,還是說:“二爺還是去看看吧,小的見夫人身邊的書香已經差人將府上的大夫請過去了。看著架勢, 不像是假的, 是真的病了。”

霍二爺擡眸朝富安看了眼,繼而將書扔在一旁的炕桌上, 男人溫和脾氣好的時候,乃是那二月樹梢初化的雪,溫潤潔白, 觀之可親。可若是一旦真動了怒氣, 那清冷的眉眼間攢著的冷意,也是任誰看了都心下生寒不敢靠近的。

富安在二爺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二爺的脾性跟魄力。所以,一般也是看眼色行事。

“去吧。”霍二爺到底還是妥協, 手轉著輪椅,往外頭去。

“是。”富安打了個千兒, 忙跟了上去。

許氏為了見二爺, 竟然吩咐丫鬟端了冷水來, 自己捧著涼水往頭上澆。如今才二月裏, 還是穿棉襖的月份, 這一盆涼水下去, 不過兩三個時辰, 許氏便渾身開始發燙。

見二爺來了,府上的大夫忙說:“夫人這是受了寒氣,得老朽開個方子抓幾服藥來吃,把身上這寒氣逼出來,才能漸好。”

霍二爺沖那府醫點了點頭:“有勞了。”

“二爺客氣了。”那老大夫背起藥箱後,將方子遞給一旁的書香,這才又抱手看向霍二爺,“二爺若是沒別的吩咐,老朽就先走了。夫人得好好休息,這屋裏也萬不能吹進一點風來,得暖和著。”

霍二爺擡眸朝書香看去一眼,書香立即說:“是,我記下了,我送老先生出去。”

書香臨走前,將房裏伺候的幾個丫頭都打發到了外間去。逃了出來正松了口氣,便聽候在門口的富安說:“夫人這樣做,怕是會惹得爺更加惱怒。”

“你這話什麽意思?夫人怎麽做了?”書香心虛,更是表現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夫人這都病了,怎麽富安小爺還這樣背地裏編排?回頭小心主子們罰你。”

富安說:“書香姑娘,你也是夫人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了,凡事怎麽也不知道勸著些?咱爺是什麽樣的人,豈是那般好糊弄的?什麽情況怎麽回事,爺心裏清楚著呢。”

本來夫人那麽吩咐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妥。一來是怕傷了夫人身子根本,二來,也是怕爺瞧出端倪來。

方才在內間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爺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好像看出了什麽似的。所以,她這才趕忙尋了借口退出來的。可誰知道,這提著的一顆心還沒放下去呢,就被爺身邊的小廝訓了一頓。

書香是又氣又怕。

富安該說的說了,也就沒再理書香,只候在外面,等著爺隨時差遣。

內室裏,許氏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此刻渾身滾燙,燒得她難受。坐起來後,她看向離床有些遠的霍二爺,有些委屈的說:“表哥終於來看我了,我若是不病一場,表哥怕是都不會理我。”

霍二爺心裏什麽都清楚,對這個妻子失望,卻又到底存著善意,不願在她病了的時候與她爭吵。

“既是病了,就好好歇著。”二爺抿了下唇,輕輕呼出口氣來,聲音更溫柔了些,“一會兒丫頭們煎了藥來,記得好好吃藥,不許偷偷倒掉。”

許氏卻說:“藥那麽苦,表哥親手餵我吃就不苦。”

霍二爺定定看著她,倒是覺得,她不撒潑不鬧騰的時候,也有小女兒家可愛的一面。

想當初雖則不是自己心甘情願娶的人,但既然迫於父母之命娶了人進門,就想著是要好好過日子的。加之後來他廢了雙腿,趕她走她都不走,依舊不離不棄,他心裏總歸對她是有虧欠之意。

每當想起這些,便是她再胡鬧蠻橫,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多包容就多包容了。

“等藥煎好了,我餵你吃。”

許氏忽然高興得像個孩子。

或許是覺得自己討著些甜頭了,所以,許氏便有些得寸進尺起來。想起上午的事兒,她心中總窩著團火。

“爺,我聽說……老三從外頭又請了名醫回來替您治腿了?”她問。

“嗯。”霍二爺淡淡應了一句。

許氏又說:“是蘇氏的娘家舅母?”

霍二爺擡眸看過來,眼神有警告之意,又應一句:“是。”

霍二爺的眼神暗示已經很明顯,讓她不要再問。或者說,知道她對此事有不滿,但他也不希望她這般小家子氣,再揪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

她素來與老三媳婦不對盤,闔府上下沒人不知道。但於二爺來說,女人間的這些小恩怨,都是不值一提的,重振霍家門楣才是正事兒。

偏許氏是個心粗的,不懂察言觀色。

“爺,那蘇氏定然不懷好意。”許氏又開始告狀翻舊賬,“昨兒妾身才被爺罰關起來,今兒她就帶著自己人過來了。”許氏鼓著嘴巴,又怨又氣,“想來是她故意與妾身作對,管著闔府上下還不夠,還想將手伸到咱們二房來。”

霍二爺說:“她舅母是城中名醫,老三請了來替我治腿的。她也是好心,你無需這樣揣度人家的用意。”

許氏更是氣:“爺是我的夫君,怎麽這才打過一次交道,就幫著她說話了。這算怎麽回事,你們一個個都親她不親我,幸姑跟大嫂是這樣,如今爺您也是這樣,那蘇氏到底是什麽樣的狐媚子,竟是這般有手段。”

霍二爺冷著臉,覺得話談不下去了,索性他也不想再談。

許氏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丈夫的冷淡之意,一顆心,更是跌入谷底。旁人再怎麽偏心蘇氏,那都是外人,她會在意,但不會往心裏去。但是,眼前這個人不一樣,他是自己的夫君,他怎麽可以不偏心自己而偏心外人?

許氏失望得想哭,但偏又骨子裏有些傲慢,不肯服輸低頭。在她眼裏,若是此刻哭了,那便算是低頭了,她做不到。

霍二爺是玲瓏剔透的心思,只略看了眼人,便明白了。他只是不願家裏總吵吵鬧鬧的自己人跟自己人鬥個沒完,但這不代表,他的心不是偏在妻子這裏的。

霍二爺抿了下唇,伸出手去,握住許氏手道:“有些事情,你真沒有必要那麽計較。在家族榮辱重振門楣前,別的事情都是小事。心放寬一點,也就過去了。”

許氏卻聽不進這些,拂開二爺手說:“真不是我願意去計較,是根本就不公平。爺大度不計較,可我不能。我有兒子,我有筌哥兒,論資排輩,他是嫡長孫,該是將來爵位的繼承人。可如今老三夫妻是怎麽做的?抓著不屬於他們的一切不肯放手,是,爺會說,家裏落魄的時候,全靠老三一人撐著,但爺您何其無辜?您是功臣,您這腿是當年跟北秦人打仗的時候殘廢掉的。”

“他們說大爺通敵賣國,我不知道真假。但是我知道,朝廷若是有心安個罪名給霍家,誰也逃不掉。當初原是要被罷黜爵位的,是陛下念在老侯爺跟二爺您退敵有功的面子上,這才只是降了爵。”

“這個爵位,該是咱們二房的。”

霍二爺承認,妻子說的,或許並無錯處。但是,大是大非面前,這些小事真的無需提及。

他還是說:“將來的事情等將來再說,我只知道,如今老三做得很好。再說,筌哥兒是懂事的孩子,好好教導,將來未必要靠祖蔭,他有本事靠自己。”

許氏更是炸了:“憑什麽三房的兒子什麽都不做,就什麽都有。而我們的兒子,卻要靠自己爭取?”

說來說去,還是這些,霍二爺不想再提。

“你還病著,先不說這些。”他臉色不是特別好看,只略掀起眼皮子說,“你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下次別再做這麽孩子氣的事。這樣傷害自己的身子,不值當。”

許氏瞬間懵住,這才支支吾吾說:“我……我想見爺,我只是沒有辦法了。爺知道的,我就是這樣,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見一見爺……”

越往後說,聲音越小。

霍二爺道:“既是病了,就好好養著。等病養好了,就可以出去,無需再關禁閉。”

“多謝表哥。”許氏又高興起來。

這幾日,程氏每隔幾日便來霍家二房。蘇棠知道許氏不待見她,她也在避嫌,所以很少過來。

程家祖傳的那些書,大半都被搬來了靜軒閣。伴隨著天氣日漸暖和,蘇棠也越發忙碌起來。

霍家沒什麽事兒,她又打理闔府上下兩年了,越發得心應手。所以,近來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幫二爺治腿跟打理胭脂鋪子上了。蘇棠那日與霍令儼討要鋪面開胭脂鋪子不是假的,而霍令儼財大氣粗,這點錢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所以,三月裏的時候,霍令儼讓常安陪著夫人去看了。在跟醫館一條街上,隔了幾家,買下了一個鋪面。

新鋪子開張,蘇棠也忙,裏裏外外都得安排了可靠的人才行。

恰好枸杞自嫁了人後,便贖回了賣身契。如今與霍家簽的,也只是長約。所以,蘇棠索性將外頭打理胭脂鋪子的事兒交給了枸杞。

枸杞從小是在太夫人身邊長大的,做事有章法,蘇棠倒是無需操心。招聘掌櫃的、跑堂的、學徒等,這些事兒都由枸杞親自去辦。只在回頭選好人的時候,蘇棠見了一面,沒問題,就都留了下來。

蘇棠這些日子廣閱醫典,不但找尋了一些可以有效治療二爺雙腿的法子,也是從中學到不少。她腦袋瓜子靈便,最會學以致用,書看得多了,一時心血來潮,更是以中醫本草為根基,研制出新的護膚產品來。

方子攥在手裏,但是卻讓枸杞在鋪子裏培訓學徒,需要手工制作的東西,自有學徒們代勞。

一點點的從最基礎開始做起,不過幾個月時間,漸漸走上了正軌。蘇棠給自己的胭脂鋪子取名叫伊人堂,三月到六月,也就三四個月時間,蘇棠算了下賬,竟然凈利潤就賺了二百兩銀子。

晚間的時候算完賬,蘇棠偷偷趴在炕桌上得意。霍令儼洗完澡從凈室出來,身上只松松披了件睡袍,見人正得意著,他冷不丁潑了盆冷水:“不過二百兩,至於高興成這樣?”

蘇棠將賬本往旁邊一推,擡了下巴說:“萬事開頭難,我這不是才剛剛開始嘛。據我所知,你們霍家家業裏可沒有胭脂鋪子吧?爺怕什麽,我又不會跟你搶生意。”

“跟我搶?”霍令儼覺得好笑,挨著坐過去後,一把摟過人來,“你人都是我的,你身上還有什麽東西是屬於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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