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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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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浪在季晴面前坐下,端著茶壺猛灌了好幾杯茶水,季晴才擡頭看了他一眼:“牛嚼牡丹。”

沈浪已是清楚季晴的脾氣,也不生氣。更何況,十五六歲的少女那掃過的一眼說不出的好看,淡淡的聲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如泉水叮咚,沈浪只覺得面前好幾天未見的人是千好萬好。

“小晴,此去揭榜,得了五百兩。”沈浪伸手從懷裏取出荷包,放在桌上,“那廝的命倒是值錢。”

季晴看也不看那桌上的銀票,纖長的手指拿過被喝幹的茶壺,將剩餘的茶沫淘幹凈,便是重新泡起了茶。

沈浪看著眼前人專註著娟娟茶水的神情以及那一起一落無比優雅的動作,溫柔的眼裏閃過一絲促狹,長臂一揮,便將季晴發上的絲帶扯了下來。霎時,如瀑的長發便散落了肩背。

季晴神情不變,只手下一動,茶壺裏滾燙的熱水便像是有意識般沖向了沈浪。沈浪帶著笑意從座上躍起,一個翻身到了季晴身後,伸手。

察覺到沈浪的動作,季晴起身的念頭一頓,擡手在桌上一拍,茶匙便從面前跳到了身後,沖著沈浪的門面而去。沈浪微微偏頭,躲過,季晴卻也已經轉過身來了。沈浪眼裏閃過暗暗的失望之色,手上動作倒是不慢,伸手便用一支發簪挽起了季晴的發。

就在沈浪的手撩起她的頭發的那一刻,季晴的動作便止住了。她看著沈浪認真的給自己挽發,指尖有著一根玉簪。那發簪通體碧綠,卻在簪子頂端帶著點紅,被工匠雕成了紅梅,著實好看。

沈浪用簪子給季晴挽了個簡單的隨雲髻,便就著這個姿勢盯著季晴看,只覺得心裏滿滿的開懷。

季晴倒是沒惱,雖說這個姿勢太過親密,就像是被沈浪半抱著,但季晴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便也由著他了。

“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季晴已坐了回去了,可沈浪卻仍在她身後看著她,一動不動。

“看一輩子。”沈浪笑著說,手指微微一動,卻沒撫上那頭柔順的發絲,只笑著坐到了季晴身邊。

季晴也不言語,自從一年前,沈浪表白開始,這種話,季晴已聽了不少了。她的態度一直只是淡淡的,甚至明示暗示地拒絕,可沈浪卻是堅持,對她越來越好。

“你該知道的。”季晴終於是忍不住想開口了,沈浪的舉止已讓她漸漸心裏發慌了。若是只當他是陌生人,季晴自然可以在被纏的煩了就一走了之,甚至殺人滅口。當然,殺人這個念頭在初時出現時,季晴就被雷劈了,然後便是在眩暈中回魂,她也就知道了不可能殺他。而一走了之,每每季晴有這個念頭,沈浪就像是她的蛔蟲般察覺到了,然後更是時時纏著她,根本走不掉。久了,季晴也沒法了。

一旁的沈浪聽見後,只是笑著,季晴的拒絕他一直明白,可他覺得,只要自己堅持,就算是石頭也是會被捂熱的,更何況,烈女怕男纏,不是嗎?

可是,季晴下面說出的話卻讓沈浪明白,這次,她是認真的在拒絕自己。(她哪次不是認真的?)

“我,我不想動情。”季晴臉上神情枯井無波,半掩的眼看不出情緒。

“為什麽?”沈浪困惑了。哪個少女不懷春?更何況,季晴才貌雙全,這樣年紀的女孩不是都期待著愛情的嗎?

“所謂情深不壽,相處之道,自不可相仇,卻亦不可愛篤,否則待到無法長久相守的那一刻,又當如何自處?”

沈浪已是驚住了,心下卻是大急:“你不信我?我既動情,自會……”

“非我不信。”季晴擡頭,打斷了沈浪的話,“只是,愛情終有一日會變親情,可親情尚且不能長久,又何況愛情?”

沈浪完全不知季晴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可腦子一轉就想到了季晴所說的弒殺親姐的事。“當年你姐姐的事只是個例,我怎可能像她那樣?”

季晴不知道該怎麽和沈浪說,她幾世輪回,以後恐怕也還會繼續下去,若是動情,他只一世,她卻可能幾生幾世都忘不掉,只能獨自痛苦。前兩世,不管是高姐,還是石觀音,她們給她的悲歡苦痛都讓她刻骨銘心,雖說隨著時間流逝有所淡化,但結痂的傷痕卻仍是觸之即痛。更何況,沈浪真的愛自己嗎?這副紅顏下有著怎樣的骨肉心腸,他不知道啊!

“……我自是會一直愛著你。你不相信,我就用一生證明。你怕傷害,就什麽也別做,就這麽接著我的好意就行……”沈浪看著季晴,認真的敘述著自己的決心。

可他的認真卻只是讓季晴心裏愈加掙紮,也愈加不屑。

對她不好,以後她還能給自己一個忘掉他的借口,可若是真的一直對她好,她要如何自處?

連自己是怎樣一個人都不了解,居然也如此信誓旦旦?

“你……你不懂……”季晴喃喃著,心裏情緒翻滾。許久不再想起的回憶、那些刻意遺忘的記憶竟是明晰如昨,一時間湧上心頭。

她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更不知道自己會何去何從。她不是沒心的!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人對她的真摯感情而自己卻轉身就將他們遺忘,無負擔地投入進下一個人生。就像她一直惦記著第一世的父母,一直在心底某個角落希冀著有一天能回去。而幾世經歷卻是讓她性情樣貌都大變了,她如今是怎樣一個人,她自己都看不清了。

沈浪的確不懂,他想問清楚,可是,季晴卻是翩然而去了,散落的發絲在空中飄起,只留下他對著擲入手裏的玉簪。

他困惑,不解,卻聽見季晴的聲音傳來:“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心不定啊……”

“……你心堅,也不過是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絕望罷了……”

“……你不懂我……這副面具下,真正的我……”

“……既不懂,又談什麽愛……”

作者有話要說:那句“所謂情深不壽,相處之道,自不可相仇,卻亦不可愛篤,否則待到無法長久相守的那一刻,又當如何自處?”是歐陽少恭的臺詞,季晴和老板在某種程度上是很像的。

沈浪還是露了露他的腹黑,他會盯·人的!!

想一下:夜黑風高,季晴房門開了

沈浪(裝作湊巧出房門):小晴這麽晚了是要如廁嗎?

季晴:……

沈浪:我也想去呢,一起?

季晴:……(進屋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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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號恢覆更新,這章是可憐的作者犧牲覆習時間碼的

武林外史3

沈浪手裏攥著簪子,眼珠子看著季晴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整個人竟是怔住了。他很想走上去,很想攔下她,很想大聲地說……說什麽?沈浪在心裏苦笑。他很明白季晴是怎樣一個人,不,按季晴的說法,他也許真的不懂她,但沈浪憑著這幾年的相處也清楚季晴不會對著別人的真心真情說謊。或者在某種程度上,她比任何人都珍惜任何真摯的感情。所以,沈浪只能站在原地,縱然心裏萬般滋味也邁不開步子。

深深地嘆一口氣,坐回位子,沈浪心裏不好受。他的手指摩挲著那朵紅梅,思緒發散。他很早就發現季晴與人相處當真是將界限劃分地清清楚楚,不欠人情,也不讓別人欠她人情。他想對她好,卻又發現季晴什麽也不缺,送些東西也不見她有多喜歡,只得在平日裏說說笑話給她逗個趣。如今季晴即將及簪,沈浪才有機會送個合適的禮物,便親手選了料子,雕了簪子,就是手裏那根。

可到底是沒能讓季晴帶上頭啊。沈浪心下失落。

夜裏冷風吹過,沈浪方回過神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將心中郁氣舒盡,小心地把簪子揣進懷裏。

他記得,好像仁義山莊在懸賞賴秋煌?那五百兩銀子,他要了。

起身,沈浪沒回屋,直接就走了。

且不說他此去惹上了活財神的女兒朱七七,讓一個女子日後天涯海角離家來尋他,也不說他是如何找到賴秋煌將其擊斃。只說這邊,季晴見他一夜沒回屋,第二天也未見沈浪的身影,心下便是一哂,又是一松。

季晴看著屋外蕭瑟的冬景,手中的筆墨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她的心湖又再次歸於死寂,只不過倒是多了份平靜,少了份絕望。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我也該去游覽一番山河了。”季晴勾著笑,將手中的筆放下,那笑容在冬日的陽光下竟是飄渺淡然地讓人心醉。

離了住了好幾年的山谷,季晴先上長江,一葉扁舟順江而下,幾日便進了洛陽。

洛陽城內,人聲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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