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然肯定不知道她在這裏，不然不會這麽狠心，連個短信都不回她。

孟星辰在樂隊裏還看見孟維寧，席家良。

剛才席家良說離開一下，原來是去做這個了。

一曲終了，大家都鼓掌湧了上去。

“原來總裁的大提琴拉得這麽好。”身邊的同事們都驚呼著。

如被冰水兜頭淋下，孟星辰心猛地一縮/

總裁……

薛泠然就是總裁……

之前各種蛛絲馬跡忽然湊到了一起，拼成了其實從一開始就很明顯的答案。

薛泠然果然一直都在，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席家良，孟維寧，顧棟梁乃至秦敏佳都知道真相。

只有她傻乎乎蒙在鼓裏，還在幻想著薛泠然也在思念她，只是距離太遠，不能回應。

憤怒夾雜著悲傷讓孟星辰渾身不住地抖了起來。她用力捏緊了香檳杯，讓自己不至於掉頭就跑。

薛泠然從臺上下來，許多人圍上去跟她打招呼握手。

孟星辰望著她，也不知是自己的腳不受控制，還是有人在背後悄悄推著她。等她發現。已經到了薛泠然的面前。

“星辰，你好，好久不見。”薛泠然禮貌而有疏離地微笑著，朝孟星辰伸出手。

孟星辰機械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薛泠然的手，然後被冷得打了個寒戰，清醒了過來。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叫什麽。

席家良忙上來摟著孟星辰的肩膀：“星辰沒見過這種場面，太緊張了。”

薛泠然淡淡地說：“要是不習慣叫總裁，就叫學姐也可以。沒關系。”

周圍的人發出輕輕的笑聲。

原本饒有興致立在不遠處看熱鬧的秦敏佳和韓天昊，有些失望的樣子，轉開頭跟人說話去了。

席家良拉著孟星辰轉身離開人群。

孟星辰機械得像個木偶任人擺布，在角落裏坐下後，許久才喃喃地問：“學長，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席家良輕輕嘆氣：“我們都有苦衷。星辰你先不要太激動，她其實一直有關註你，也在默默幫助你。”

苦衷？三年零三個月，一千多天，如果真的在關註她，為什麽不讓她知道，哪怕回一個字‘嗯’也好。

孟星辰覺得自己的腦子這會兒不太好用，竟然沒有辦法理解‘苦衷’這個詞。

薛泠然的輕笑聲從遠處傳來。她被一群男人圍著敬酒，時不時輕笑。

這樣的薛泠然太陌生了。

過去的薛泠然是冰山雪蓮，看得到卻碰不到。如今的她是艷麗女王，在她的臣子之間游刃有餘。

孟星辰咬著唇，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薛泠然來者不拒，喝了不知道多少杯。

最後是顧棟梁看不下去，過來擋了。

席家良輕輕嘆氣，轉頭發現孟星辰不見了。

看著孟星辰失魂落魄出去，秦敏佳輕笑了一聲：“呀，小玫瑰受傷了。也只有她那麽傻，以為薛泠然還會喜歡她。”

韓天昊無趣地撇撇嘴：“沒意思，還以為她真的喜歡女人。”

本來想著等她們在一起，他就去把她當仙女一樣供著的老頭子那裏告一狀，氣氣那個要死不活的老東西，然後接著老東西沒力氣反抗的時候，去董事會彈劾她，把她踢出董事會。

一個連正常婚姻和家庭都不能擁有的人，是不可能管好一個公司的。他再花心，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還是可以做到的。

結果薛泠然對孟星辰愛理不理。孟星辰都來了三個月了，也沒見薛泠然對她有什麽特別。

這個用來制住薛泠然的點，看來用不上了，真可惜。

“果然是玩過就扔的。我現在還真有點同情小玫瑰了。”秦敏佳看著手裏的香檳。

孟維寧在遠處跟幾個美女相聊甚歡。那幾個都是豪門千金，他倒是會挑人。

秦敏佳心裏忽然酸酸的。

韓天昊雖然有錢，可是外表跟孟維寧差了不是一點點。

沒關系，有錢就好。

只要有錢，她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

孟維寧那張臉也只能看，不能吃，沒有什麽鬼用。

孟星辰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結果到處都是人。她只管朝著人少的地方去，越走越偏，最後等周圍終於完全靜下來，發現自己原來不知不覺到了女用洗手間裏。

她反鎖了隔間的門，頹然坐在馬桶上。

一切喧囂被隔離在兩重門後，淚水忽然毫無預警的湧出眼眶。

孟星辰捂住了臉，眼淚便從指縫裏落下無聲地打濕了漂亮的小禮服。

薛泠然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是她忘不了薛泠然，不怪任何人。

此刻的淚，只是為一段沒有結果的年少癡狂而惋惜和悲傷。

薛泠然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怕自己失態的樣子被人看到，搖搖晃晃走到洗手間裏，反鎖上門，然後在洗手池裏吐得翻江倒海。

閉上眼，孟星辰滿眼無助和驚恐，像只受傷了小鹿一般被人逼著上前的模樣閃過腦海，薛泠然支在洗手盆上，好一會才從心痛中緩過神來，漱口洗臉清洗自己。

旁邊忽然伸了一只手到她面前，薛泠然微微側臉一看，竟然是孟星辰。

詫異從眼裏一閃而過，薛泠然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垂眼淡淡地說：“你怎麽哭成這樣？眼睛都腫了，妝也花了。等下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孟星辰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你就是欺負我了，你明明一直都有收到微信，為什麽不回我。你有什麽苦衷，為什麽不告訴我？或者你已經不喜歡我了，直接跟我說，我也不會這麽傻傻的一直捧著一顆熱騰騰的心來貼你這個冰山。”

薛泠然放下毛巾，轉身步伐不穩地要出去：“你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孟星辰卻跑上來攔住她：“我只要你看著我說你不喜歡我了，從此就絕不再糾纏你。”

薛泠然盯著她，淡然的深邃的眼裏湧上無盡的悲哀。

孟星辰上前一步踮起腳捧著薛泠然的臉吻住了她。

薛泠然的唇好涼，冰得孟星辰心裏都是涼的。

她連香水都換了，改用了香奈兒。

這濃郁的香氣，像是給她穿上了一層偽裝，讓孟星辰都看不清她了。

孟星辰忽然覺得薛泠然好可憐，分明是討厭這樣的晚宴的，卻要逼著自己帶著微笑的面具來參加。

薛泠然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回應，卻忍不住閉上了眼，收緊了放在身側的手。

孟星辰松開了她，輕聲說：“你果然在撒謊，你還是喜歡我的。”

薛泠然睜開眼，聲音冷淡：“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很為難。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席家良就不錯。”

孟星辰氣笑了：“原來他就是你幫我安排的退路？你教我的，只有自己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別人安排不了。這是你的飯卡，你給我後我一分錢沒花，現在還給你。你的手提，我明天帶到公司轉交給您的秘書。你要是真不想看見我了，就把我開除，不然就不能這麽對我，我不是你養的寵物。”

她把飯卡放在洗手臺上，轉身就開門出去了。

薛泠然離開的時候怕孟星辰會窘迫到吃不起飯，所以在飯卡上預存了足夠她在食堂裏吃三年的錢。

她應該想得到，以孟星辰的脾氣，怎麽會去動那上面的錢……

薛泠然盯著那飯卡，摸了摸嘴唇。

孟星辰的溫熱和香甜滋味還殘留在唇上，和記憶中一樣美好。

這擊碎了薛泠然最後的防線，心跳忽然快到要沖破喉嚨。

她踉蹌後退靠在洗手池上，閉上眼。捂著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的星辰，我的小玫瑰，我有多想你啊，想到我的心都是痛的。

可是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一點。

不然你就會變成他們手裏的刀和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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