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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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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馬路中央的斑馬線上,綠燈正亮著,行人正通行。

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步也挪不動。

一個身影就站在馬路對面,也就十幾米的距離,卻覺得與他恍如隔世。。。

就在此時,黃燈開始閃爍,紅燈就要亮起。

周圍的人們都奮力奔跑著,幾個大跨步就沖上了對面的人行道,他們嘴角泛起微笑,對自己成功抵達對岸感到竊喜。

還是一步也動不了,呆若木雞。想要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那個身影向前走著,最終消失在茫茫的人海裏。。。

就在驚慌失措大汗淋漓之際,紅燈已然亮起,四周不耐煩的汽笛聲、車鳴聲震耳欲聾。

蠢蠢欲動的閘早已松開,前進檔在喧鬧的嘲笑聲中掛起。

驚心的一幕終於出現了,一輛鮮紅色的跑車正徑直飛馳而來。

疾馳的風刮起白色連衣裙,下意識的原地蹲下並按住飛揚的裙擺。

閉上眼,大腦一片空白,只感嘆不想參加的高考算是要提前結束了。

。。。

“卟咕卟咕”,鬧鐘響了,鐘雲雲猛然睜開眼睛,這才反應過來是一場夢。

此時是早上6點半,天剛朦朦亮,鐘雲雲該起床上學去了。

她伸手關掉鬧鐘,又在床上翻來覆去瞇了一會,遠遠瞄到桌上沒有早飯,但是放著5塊錢。她突然想起昨天爸媽對她說今早有事,讓她自己出去買早飯吃。

鐘雲雲慢吞吞的刷牙洗臉,感覺手腳軟綿綿的提不起勁。

今天是周一,並且這周輪到她們班值日,她要協同班長和學習委員主持升旗儀式。

雖然學校離家不遠,可是她還是不敢磨蹭太久,換上校服,拿起桌上的錢,急趕著上學校去了。

平常上學路上鐘雲雲都是回味著美味的早餐,或者思考著中午該吃些什麽,可是今天她腦海裏卻反覆浮現出昨晚那個驚悚的噩夢,揮之不去。

這不,路上她居然錯過了賣早點的小攤,這絕對是人生頭一回呀!

已經到了學校門口了,一看表時間還早,肚子也咕嚕咕嚕的抱怨著,鐘雲雲只好去學校食堂尋覓點吃食來安撫安撫它了。

鐘雲雲學校的食堂還是蠻不錯的,私人承包的,並非大鍋飯,諸多小炒湯鍋,所以她也不少來:午飯,晚飯,課間餐,頓頓她都不落下。平常她都在家裏吃早飯,今天可有幸嘗嘗這裏的早餐了。

她剛一走進食堂,食堂的老板雷驕鮫就沖她笑著說:“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呀?”

鐘雲雲也趕忙笑著說道:“雷叔叔早!今天我爸媽有事不在家,讓我自己解決早飯。嘿嘿。”

雷驕鮫接著說:“你爸媽可真是大忙人呀,你從早到晚都在這吃,真是照顧我生意呀!”

鐘雲雲眼珠子一轉,順著說到:“那可不,您給我打個折唄,辦個會員卡啥的唄?”

雷驕鮫笑瞇瞇的說:“沒問題呀,雖然是小本生意,但是像你這種VIP同學,我們還是十分感謝的。”說著便遞給她一張9.5折卡。“閨女,只管天天來,多吃多送!”

鐘雲雲歡喜的接過這張打折卡,上面VIP幾個字母相當晃眼,非常高大上呀。雷驕鮫說這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專門給她這種從早吃到晚的同學,而且是限量發送的哦。

她緊緊地攥著金卡開心的說:“雷叔叔,今天早飯都有啥好吃的?”

雷老板順手遞給她一份早點菜單,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美食,有些還配了圖片。

鐘雲雲仔細的看著菜單比看課本還認真,琢磨著吃點什麽好呢。。。

這雷老板好生熱情,指著菜單上翡翠海鮮餃說:“閨女,來份這個吧,特好吃!”

圖片上看去確實十分美味可口,正在鐘雲雲猶豫時,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朝他們走了過來,並對著服務員和後面的廚房說:

“給這位同學來兩籠香菇青菜包,再加一份鮮奶紅豆沙,紅豆沙要溫熱的,不要冰的!”

鐘雲雲擡頭一看,這不是小賣部的馬珠聯,馬阿姨麽,傳言說她已年過40,可是保養的非常好,皮膚體態看上去都宛若少女。因為她總喜歡佩戴一枚藍色玫瑰花形胸針,大家背地裏都稱她為“藍色妖姬”。

鐘雲雲看到馬珠聯還沒來得及說話,馬珠聯便沖著雷驕鮫嚷道:“老雷呀,你怎麽回事呀?!你不知道她吃不了海鮮嗎?居然給她點這個!”

然後馬阿姨殷切地摟著鐘雲雲的肩,笑著對她說:

“雲雲呀,阿姨是知道你從小吃素,粘不得葷腥的,老雷這的東西你大多都吃不了的。一會上阿姨那兒去吃,阿姨新進了幾個牌子的奶茶和薯片,進口的,口味清新香脆,都是你愛吃的!”

說完便迅速的掏出一張打折卡塞給她,更加起勁地說道:“這可是8.5的打折卡,比老雷那個好多了,看他那個叩門得勁,9.5折?一頓飯你也就省5毛錢!”

馬阿姨這劈裏啪啦一通說,雷老板可不樂意了,立即反駁道:

“5毛錢怎麽了?5毛錢也是錢!這小孩子能有多少零花錢呀,能攢一點是一點!你那破小賣部能有啥子好吃的。再說了,閨女正長身體的時候,吃那麽多零食對身體不好,知道麽?!”

說完便把馬珠聯從鐘雲雲身邊拉開,嘴裏還朝馬珠聯嘟嚷著:“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馬珠聯那性子怎受到了這氣,手叉著腰立馬給懟了回去:

“什麽小賣部呀?!我那可是正經連鎖學府超市,多少商家都搶著加盟的。食品都是大品牌的,質量好,口感也好。比你這個破食堂強多了,盡賣些油膩的,人家吃不了得!”

說完還附帶一個大大白眼,花容都略顯失色了。

雷驕鮫當然也不甘示弱,繼續回擊道:

“什麽破食堂?!我這可是餐廳!相聚餐廳,環境溫馨高雅,食物衛生幹凈。同學們下了課來這休息放松壓力,多開心多安逸呀!什麽東西油膩了?你那香菇青菜包和紅豆沙哪點的?這可不都是素的嗎?”

這大清早的鐘雲雲可不想看著這二位這麽糾結的吵下去,也不想引來其他同學的圍觀。

她只好打個圓場說道:“雷叔叔,馬姐姐,你們別爭了,兩張卡我都收下,你們兩家的東西都好吃,我都喜歡。全都天天光顧,好吧?”

說到“天天光顧”,那可是此言非虛。

鐘雲雲所在的這座城市----“江都”,高考競爭很激烈,錄取分數線也頗高。

江都市這裏的中學除了正常上課,早自習,晚自習,甚至於晚晚自習都是標配。

不是鐘雲雲想天天光顧食堂和小賣部,也不是她爸媽工作太忙沒時間給她做飯。主要是學業負擔確實太重,她每天除了晚上在家睡覺,白天基本都在教室學習。

吃,是她唯一的樂趣,但說到吃,鐘雲雲也是十分苦悶的。

不是她生性喜歡吃素,也不是她討厭海鮮,而是她天生對各種肉類海鮮過敏,但凡是自己會動的,會跑會跳的,她都吃不了。想來她爸媽把她養這麽大也甚是辛苦。

打小鐘雲雲就總覺得餓得慌,看見什麽都嘴饞,還特別不怕死的喜歡各種嘗試。可是只要一吃錯東西,她就會眼睛紅腫,全身皮膚瘙癢,呼吸急促困難,腹瀉嘔吐不止。

還好她爸媽身經百煉,隨身總會帶著各種特效藥,並且總能及時地把她送到醫院,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化險為夷。

鐘雲雲這17年的人生都在吃與不吃中掙紮,飯館和醫院是她出入最平凡的場所。

鐘雲雲她媽總說:“這丫頭,肯定是上輩子作惡多端,殺生太多,不知道造了什麽孽了,今世連吃貨都做不成!”

所以說起來鐘雲雲連這唯一的樂趣也是殘缺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於“吃”鐘雲雲還是越挫越勇的,在這麽多年的嘗試中,她也總結了不少經驗和教訓。

比如她就探索出:蛋類,奶類,谷類,豆類,菌菇類,各種蔬菜以及其他大部分農作物對於她來說都是安全的,可以放心食用。其實很養生嘛!

就在雷驕鮫和馬珠聯爭吵之際,鐘雲雲的香菇青菜包和鮮奶紅豆沙也做好了,她選了張靠窗和有風扇的桌子坐了下來。已然十月的天氣,江都這裏還是很熱的。

雷驕鮫和馬珠聯也跟著她坐了過來,馬珠聯再一次十分親切的問她說:“雲雲呀,兩籠包子夠吃嗎?要不,一會去我那兒再拿兩包幹脆面?”

鐘雲雲趕緊回答說:“夠了夠了,這包子個兒挺大的,兩籠有8個呢,這不還有紅豆沙呢,早上吃太飽容易範困。”

雷驕鮫也緊跟著說:“我這包子分量足著呢。閨女,少吃零食,容易發胖!”提醒得很是及時。

馬珠聯不屑一顧地說:“不是你剛才說雲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幹脆面又不是零食嘍,吃了長個子!”

“她都快一米八了,還長個子?比我都高嘍!”雷驕鮫瞪大眼睛說。說起雷老板的樣子,他看上去50歲出頭,皮膚黝黑,身高170厘米左右,體重至少90公斤偏上吧。

“雷叔叔,我一米七六,還沒到一米八。”鐘雲雲急忙辯解道。

“一米八又咋地,多好的模特身材,你只管吃,不怕!”馬珠聯接著說。

“太高了,不好找對象。”雷老板竊竊的說。

“你閉嘴,關你屁事!”藍色妖姬立馬給鐘雲雲打抱不平。

鐘雲雲一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還要準備升旗儀式。班長是升旗手,她和學習委員是護旗手。雖然上周已經彩排過,他們還是要提前趕到操場準備的。

鐘雲雲趕緊一口氣喝完了紅豆沙,還有兩個包子沒吃完,只好打包帶走。

她從書包裏拿出隨身攜帶的飯盒,將包子裝了起來。因為她時常在外吃飯,爸媽要她註意衛生,所以她天天都帶著飯盒。

當鐘雲雲正收起飯盒的時候,雷老板對她的飯盒很感興趣,好奇的問她說:

“閨女呀,你每天都帶著這個飯盒,從來不用外面的碗筷。為啥呀?是不是擔心衛生問題呀?我們這的餐具都是消過毒的,一次性餐具也有。你每天背著個飯盒累不累呀?”

“你看你天天來我這吃飯,你這個飯盒看上去挺重的,以後就寄存在我這,我負責給你清洗消毒幹凈,如何?我一定會小心幫你看管的。”雷老板補充說到。

說起這個飯盒,確實很特別。它既不是用的普通塑料材料,也不是陶瓷或者玻璃的制品。不太清楚它是什麽材質制成的,看上去有點像是銅質的,十分傳統古樸。

鐘雲雲的飯盒確實是件藝術品。

一個圓形的銅碗,碗口直徑大概10厘米左右吧,有對稱的兩個半弧形把手在碗的左右兩側,把手上各自分別雕著一龍一鳳,碗身上也有雕花,十分別致。

碗上面有個圓形的銅蓋扣著,圓蓋頗深,且頂上鑲有一顆晶瑩透亮,潔白無瑕的珍珠,圓蓋裏面正好內嵌著一雙筷子,一副刀叉和一把勺子,一應俱全。

筷子,刀叉和勺子的做工也十分精美,看上去像是金鑲玉的,但也不能完全確定材質。

從鐘雲雲記事起這寶盒就在她家了,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家的傳世古董,反正鐘雲雲從小就對它愛不釋手,用它來盛飯和裝各種吃食,她父母也並未嚴格的阻止,確切地說應該是阻止不了。。。

想想,這也似乎很配她的性格和氣質。

鐘雲雲爸媽從沒說這東西值不值錢,只是說如果她喜歡,可以天天帶著,不過不要隨意離身,切忌不能弄丟了。

雷老板也不是第一次對鐘雲雲的飯盒感興趣了。可是吃飯的家夥,就算爸媽不囑咐,她也不會輕易交與他人之手。

馬珠聯似乎看出了鐘雲雲的為難,即刻通情達理的替她解圍道:“雷胖子,你有完沒完呀,人家這大高個子背這麽個小飯盒能累嗎?多事!”

“雲雲,時間也不早了,快去上課吧,你們班這周還值日吧?趕緊去吧,別晚了。”馬珠聯邊說著邊幫鐘雲雲背上書包。並狠狠地瞪了雷驕鮫一眼。

就在鐘雲雲背起書包快步離開相聚餐廳的瞬間,她似乎看見雷驕鮫和馬珠聯互相仇視著對方,表情凝重,眼神間像是傳遞著直流電,吱吱作響。

與此同時她仿佛聽到這二人的一段內心對話:

“雷胖子,你怎麽回事?處處和我過不去?!這次的行動老大說了由我出面全權負責,你再這麽私自行動,小心我稟報老大讓他處置你!”

“馬珠聯,你算老幾?你個等級卑微的低等貨色少拿老大來壓我!”

“你讓她吃海鮮,還覬覦她的飯盒是怎麽回事?現在可不是你報私仇的時候,你若再把事情搞砸惹怒老大,他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天上地下都不會有你容身之所!”

“你少他媽嚇唬我,老子比你多活幾千年!如果能此時把她辦了,不就功德圓滿,大功告成了嗎?老子是怕你錯過時機!”

“你的魚尖腦袋是被門夾過嗎?如果事情像你想得那麽容易,老大也不會派我來接手這次任務了!我看你已經打草驚蛇了!”

就在這時學校的預備鈴響了,還有15分鐘升旗儀式就要開始了。看來鐘雲雲沒有時間去教室放書包了,只好直奔操場了……

在奔跑的中她不禁回想著,到底怎麽回事呀?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睡眠不足導致思維混亂幻聽了?再聯想到昨晚那個噩夢,一切都讓她覺得怪怪的。

她再也不敢多想,但還是覺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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