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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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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 鬼舞辻無慘其實猶豫了很久是否要將“鬼舞辻無慘”之名告知她, 不僅僅因為這個名字於他而言意義特殊, 也因為……在睦月姬的眼裏, 無慘從始至終都只是無慘。

這是她親自賦予他的“名”。

或許直到她死去的那日,也未能接受無慘變成了“鬼”這一事實, 更不會接受……他的“鬼舞辻無慘”之名。

但鬼舞辻無慘還是將這個名字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她,他聽著這幾個字眼在她的口中流轉而出,少女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清淺的笑意。

最後又是變回了“無慘”。

大抵還是接受了。鬼舞辻無慘默默地想著。

但睦月姬平日裏從不會這般叫他, 又不像是因為排斥——不論是鬼舞辻無慘還是無慘, 都極少從她口中被說出。

她最常用的稱呼,是他偽裝而成的“巫女大人”。

鬼舞辻無慘也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現如今的睦月姬或許已經發生了變化, 所以連想法和性格也與之前不同了。

想要看清她的想法是很困難的事情,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心情同樣不簡單,哪怕就這樣與她面對面地坐著, 鬼舞辻無慘依舊不覺得自己看清了她。

在這具身軀之中的真正的她,究竟是何等模樣呢?

思緒倏然回到了許久之前的平安京,在那時他們也曾時常這樣, 一同在寒冷的冬日並坐在溫暖的和室內,聽著火盆中的木炭發出細微的燃燒著的聲音, 只要稍稍擡頭就可以看到對方的面容,在她的臉上所浮現出來的安靜平和, 從來都是鬼舞辻無慘難以觸及的遙遠。

而那時候, 需要這份溫暖的也並非是她。

因身體的孱弱所導致的體虛一度是無慘心中解不開的郁結, 長久以來如跗骨之蛆般蠶食著他的理智,使得本就不怎麽和善的脾性變得愈發古怪。

一開始的時候,家人們還會因為他是家中的幼子而心生憐惜——哪怕無慘從不喜歡這樣的憐惜。他們也會擔憂著他的身體狀況,所以四處尋醫問藥、求神拜佛,但時間一長,誰又能一如既往地維持著那份憐惜?

所以無慘被扔進了偏僻的院落中,那些所謂的家人來看望他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們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淡薄,到了臨近醫師們所說的他活不過去的“二十歲”時,更是難得有人來看他一次。

更何況……他與睦月姬的戀情,曾一度使得整個家族都受到牽連。

那個男人會責備自己最為寵愛的女兒,卻不會對她做出什麽實際性的傷害,於是那份怒意只會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被她所喜歡著的無慘,以及無慘所在的產屋敷家,便是首當其沖被發洩怒火的對象。

於是哪怕是在見到她的時候,哪怕是在他最安靜的時候……某種陰暗的情緒也總會悄無聲息地攀上心頭。

那是名為“嫉妒”的醜陋之心。

昔日的睦月姬總能輕易做到他人無法完成的事情,也能隨意抵達他人無法觸及的境界,她曾是整個平安京聲名最盛的貴女,也曾一度被其他人的戀慕簇擁。

健康的身體、出眾的天賦、尊貴的身份……

她所擁有的,正是無慘最渴望的。

所以他在現今的睦月姬面前說,“有遠比我天賦更加出眾的人。”

那說的正是她。

可睦月姬卻只是安靜地望著他,露出那般的神色全然沒有意識到,他口中的那個人其實就是她。

鬼舞辻無慘忽然覺得無法面對她,看著她露出那般懵懂好奇的神色,似乎真的是在猜測著他說的那個人如何,似乎真的在想象著她眼中的“巫女大人”曾經戀慕過的人的模樣……

鬼舞辻無慘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假意自己身體不適,甚至可以說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本以為不再看到她便能得到片刻的安寧,但實際上她所帶來的影響遠不止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顯露,哪怕是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那些早已被鬼舞辻無慘所丟棄,卻又被她再度撿起來的習慣……又在不知不覺間刻入了鬼舞辻無慘的骨子裏。

意識到這點的緣由,在於睦月姬主動來到了他的房間。

她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在他的背後試探著,便如初春將臨時探出枝枒的樹苗,柔軟而又稚氣……

但她在這時候,卻喚了他的名字。

她問他:“無慘,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鬼舞辻無慘同樣很想這般詢問她——你又在想些什麽呢?

但他還是忍住了,將質問般的言語壓落,盡可能地保持著平靜的聲線與她交談,詢問著她對其他人的看法。

鬼舞辻無慘本不該在意她對其他人的看法,可意料之外的念頭卻時不時探出頭來,仿佛是在試探著什麽一般,別扭而又生硬地打聽著她的心思。

是很陌生的自己,鬼舞辻無慘想。

但貼在他身後的睦月姬卻讓人覺得極為熟悉。

鬼舞辻無慘同她“和好”了。

但這樣的關系並沒有維持多久,在聽到睦月姬將要嫁去京都的消息時,鬼舞辻無慘的腦海中甚至出現了片刻的空白。他去向那些侍女們打聽著消息,聽到她們告知他——睦月姬的成婚對象,也是如她般身體孱弱的貴族公子。

不知為何,鬼舞辻無慘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但他卻沒有主動詢問半句話,而是等著睦月姬親口告知他——她的聲音一如往常般平靜,似乎絲毫沒有對這份婚約產生抗拒。

鬼舞辻無慘說不出話了,他沈默地垂下了腦袋,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答應了嗎?”

其實鬼舞辻無慘早就知曉答案了。

睦月姬本人也同意了這門親事。

沒有說話便代表默認,鬼舞辻無慘心底裏忽然攀起猙獰的怒意,卻不僅僅是對她——也有對做出這個決定的,她的“家人”們。

想要讓鬼舞辻無慘反思自己的錯誤幾乎是不可能的,在更多的時候他都會將這些罪責歸咎於他人,因為在他看來,那些犯錯的人從不會知曉自己的錯誤。

所以需要他來指明。

這樣的念頭剛一浮現,卻猛然被她所說的話打散。在聽到那聲一起離開的詢問從她口中冒出來的時刻,鬼舞辻無慘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任何人了。

“一起走吧。”

他對她說。

一起離開這裏,去只有他們的地方。

鬼舞辻無慘本以為是這樣的。

哪怕她現在並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只以為他是個普通的巫女。但只要有合適的時機,一切都有挑明的機會。

可他們的想法卻產生了分歧。分明說著同樣的話,用相似的目光註視著對方,開口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卻截然不同。

鬼舞辻無慘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迷茫的心情在他的胸腔中擴散,所帶來的則是手足無措般令他幾近恐慌的感受。

但就在這時,鬼舞辻無慘倏然想起了什麽東西——他曾經產生過的,想要為睦月姬做些什麽的心情。

對她而言,嫁給那個人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嗎?

並非如此。

鬼舞辻無慘難得一次揣摩出了正確的答案,於她而言,嫁給誰都是差不多的——這是她親口告知的答覆。

名為喜悅與失落的情緒摻雜在一起,令鬼舞辻無慘的內心頓時變得扭曲,某種難明的晦澀湧上心頭。

他做出了一件,自己認為最正確的事情。

鬼舞辻無慘用平靜的聲音開口,詢問她是否想要聽她彈奏琵琶,名為玄象的琵琶之寶被放置在了睦月姬的房間裏,借由去她房中取來琵琶的借口,鬼舞辻無慘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城主的院落中。

這是她現如今的父親,也是擅作主張為她應下了這門婚事的人類。

在見到他的時刻,這個男人的身影便仿佛與多年前的某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某種難以擺脫的陰影一般,連同平安時代的那份無力感也被明晃晃地擺在了眼前。

但現如今的鬼舞辻無慘,早已不再是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無慘。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那個男人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發出聲音之前註入了自己的血液——屬於鬼的血進入了他的身體,徹底吞噬了人類的理智。

他將城主變成了鬼。

在鬼舞辻無慘看來,這是最便捷的做法——沒有鬼能違抗他下達的命令,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睦月姬的婚事便如同隨口一提的玩笑般,作廢了。

沒有理會在他將城主變成鬼時從門縫處往裏面望進的女人,處理好此事回到房間的鬼舞辻無慘心情頓時變得豁然開朗,甚至還有心思對她提出抓緊時間準備的建議。

因為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了。鬼舞辻無慘高高在上地想著。

那一刻他望向她的目光也變得像是俯視一般,是掌握了一切真相的人對無知者的優越。

——你會感謝我的。

鬼舞辻無慘由衷地認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所以他頗有興致地詢問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在得到了勝過任何人的肯定答覆後,心底裏湧現出來的情緒,甚至可以稱得上洋洋得意了。

因為一切都是“咒”。

不論再過多久,不論變成何樣,在睦月姬的心目中,他永遠都會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本該是這樣的……

鬼舞辻無慘的肯定所維持的時間,卻遠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長久——在不久之後鬼殺隊中的水柱到來的那幾日,某種他並不想看到的東西便已經初現端倪。

因為城主府中出現了“鬼”,所以城中的各處開始有人消失。鬼舞辻無慘本不怎麽在意這些,誠然鬼殺隊的人很麻煩,但也並非什麽應付不了的對象。

所以直到那個鬼殺隊的劍士到來的那日,他仍未覺得有什麽問題。

直到他去睦月姬的房中尋人,卻得知她與那個劍士交談了許久,還因那個人的話特意跑去城主的院子裏確認情況……

大抵是有什麽預料之外的情況出現了。鬼舞辻無慘這般想著,心情也在不知不覺間陰沈下來。

他的變化總能明顯地被睦月姬所感知,後知後覺地想起這點,鬼舞辻無慘也沒有太多刻意隱藏起來的心思——或許更多的仍是想要試探她反應的意圖,他出現在了鬼殺隊劍士的面前。

人類是天真而又愚蠢的生物,鬼殺隊也只是惹人厭煩的蟲子,哪怕自己站在他們面前,也能夠因為擬態而被排除嫌疑。

即便他現在在他人面前所使用的名字仍是“無慘”,鬼殺隊的水柱也因為他的女性模樣,以及那些被刻意隱藏起來的屬於“鬼”的氣息,而否認了他其實就是鬼殺隊一直在尋找的“鬼舞辻無慘”的可能。

說實話,雖然產屋敷一族一直在追尋著他的蹤跡試圖打敗他,但在鬼舞辻看來,這一系列的做法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人類的劍士無法殺比之死他,倘若不是因為產屋敷一族過於狡猾善於隱藏自己的行蹤,恐怕鬼殺隊也早就被他所覆滅了。

但此刻並非是需要在意產屋敷家的時刻,鬼舞辻無慘更為在意的,應當是睦月姬才對。

他看著少女的面容因近日發生的事情而愈發蒼白,忽然產生了想要盡快結束的念頭。

處理完這裏的一切便可以帶著她離開,他們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哪怕睦月姬會因此對他生出幾分責怪的心思,也必定不會持續太長時間。

只要過上幾年她就會忘記這些本就不怎麽在意的東西,已經習慣了新生活的睦月姬,甚至連想起這些的可能性都能被忽略不計。

而到了那時,便不會再有其他任何人再來打擾他們了。

他們會在春節過後,睦月到來的時候舉行結婚的儀式,昔日未能被實現的約定也會在如今變成現實……

就在鬼舞辻無慘這般想時,他來到城主的房中,給了他更多的血,看著失去理智的鬼在沒有陽光落下的雪日吃掉了自己的妻子和侍從侍女們,也看著鬼殺隊的水柱從隔壁的院落中聞聲而來。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需要他再繼續參與半分了。

鬼舞辻無慘退回了自己的房間,站在門口等待著睦月姬的蘇醒,他的視線隔著庭院落在那扇障門上,心情卻是難得的輕松。

一切都快要結束了。他想。

不需要再以這副偽裝出來的巫女的模樣面對她,也不用再迎合所謂的“朋友”的游戲,等到這裏的一切落定之後,他便可以與她一同前往新的居所。

那樣的未來在鬼舞辻無慘的心中逐漸現出輪廓,他也考慮過睦月姬的身體狀況,但這些並非是什麽值得在意的問題,只要給她自己的血——將睦月姬也變成鬼,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正如她接受了他的“鬼舞辻無慘”之名,她也必定能接受他的血液。

在未來的數百數千年間,他們也會陪伴在彼此的身邊。

在過去的幾百年中,鬼舞辻無慘從未受到過任何懲罰。神明是不存在的,他想,產屋敷家所謂的“天罰”只不過是他們自以為是的結果。

睦月姬現如今的模樣也只是巧合罷了。

而他的出現,正是為了改變這一切。

變成鬼的源氏城主狼狽地跑來了睦月姬的院子,膽怯而又貪婪地向他求助,鬼舞辻無慘將他身邊的睦月姬擁入懷中,輕聲細語地詢問著她的想法。

他大抵是在笑著的。鬼舞辻無慘高高在上地睥睨著那些由他一手造就的現實,微微低下腦袋,抵著睦月姬的額角心情明朗。

她這時候也應當高興才對。鬼舞辻無慘想。

從今往後不需要再迎合任何人的想法,也不會再被勉強做著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無論怎麽想,她都應該高興才對。

但睦月姬的身體卻開始顫抖起來。

這樣的變化令鬼舞辻無慘怔楞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的時間,他想不明白她產生這般反應的原因。

——是在害怕嗎?

害怕著所謂的“鬼”,亦或是害怕著……他?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鬼舞辻無慘否認了這樣的猜測。

睦月姬應當也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那些仗著所謂家人的身份,頤氣指使地為她做著決定的人類,她一定也已經受夠了。

——我所做的一切,是在讓她獲得解脫。

鬼舞辻無慘這般告訴自己,她並不需要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那些人是否存在也對她毫無意義。

但從始至終,從他親手殺掉了她的“父親”和那個煩人的獵鬼人開始,一直到他說出那些話,都像是他的獨角戲一般——睦月姬沒有說過半句話,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在她擡起臉的時候,無慘所見到的,也只是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極為平靜的臉。

明明沒有憤怒也沒有責怪,但鬼舞辻無慘卻倏然有種近乎慌亂的錯覺,便像是正在被譴責一般。

因為她問了為什麽。

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鬼舞辻無慘反問了她,盡管已經在刻意按住自己內心翻騰著的情緒,但那些絲絲縷縷的難以言明的覆雜,還是在她面前顯露了端倪。

約莫是在解釋吧,至少鬼舞辻無慘自己是這樣認為的,能讓他解釋自己做法、希望對方能夠理解自己的對象,也只有她了。

但鬼舞辻無慘並不知曉他的解釋落在她耳中變成了什麽,因為那個人否認了他。

她一字一句地說出了他的名字,也說出了:“不應該是這樣的。”

鬼舞辻無慘倏然明白了什麽。

他看著她撿起了那把日輪刀,毫無阻礙地使用著從未學習過的劍術,日輪刀的刀刃從他眼前劃過,比刀鋒更加銳利的東西,是來自她的否認。

那個人說他錯了。

鬼舞辻無慘的怒意幾乎在瞬間攀升到了極點,其他人的想法如何他並不在意,那些煩人的鬼殺隊的糾纏他也沒放在心上,但她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鬼舞辻無慘都很難不聽進心裏。

對一個人的怒意達到了一定的地步,那樣的感情便會發生變化,比憤怒更加深刻的是仇恨——幾乎只是片刻,便已經產生了這樣的轉變。

鬼舞辻無慘覺得,她總能迅速地捕捉到他的想法。

明明是她在詢問著鬼舞辻無慘是否恨他,但就是給了鬼舞辻無慘這樣一種感覺——是她在恨著我才對。

他為她所做的那一切,在她看來竟是從頭到尾的錯誤。

出現了意料之外的鬼殺隊員。

使用著日之呼吸的劍士,有著鬼舞辻無慘從未感受過的威懾力,在他們交手的那刻,他便已經察覺了對方的能力。

鬼舞辻無慘想要帶著她一起離開,得到的結局卻是在碰觸到她的瞬間便被斬下了手臂。

而在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她望向他的眼神。

——沒有絲毫眷戀。

比起說是害怕這個從未見過的鬼殺隊員,鬼舞辻無慘倒更像是被她所展露出的模樣觸動,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所以才會落荒而逃了。

正如之前的那個時候一樣,鬼舞辻無慘再次選擇了逃避。

但她卻加入了鬼殺隊,甚至接替了那個人的位置,成為了新任的“水柱”。

從下屬們的記憶中讀取到她的模樣,鬼舞辻無慘忽然發現,哪怕她的想法與自己不同,哪怕她根本不認可他的做法……鬼舞辻無慘也仍希望將她留在身邊。

但他卻沒有親自去找她,而是在與鬼殺隊的月柱相遇時,邀請對方成為了“鬼”。

哪怕是鬼殺隊中的“柱”,也仍有成為鬼的可能性。

在確認了這一事實之後,他通過繼國嚴勝將她引來了自己面前。

這是他為他們未來的生活所準備的住所,是刻意按照昔日她在京中的住所覆原仿造出來的宅邸,也是曾經的源睦月自己選擇的地方。

鬼舞辻無慘本以為她會在見到這座宅邸時改變想法,但在聽到她開口之前,他看到了她耳垂上掛著的東西。

那是本屬於另一個人,屬於那個日之呼吸的劍士的花劄耳飾。

她已經從他那裏學來了日之呼吸,又從他那裏得到了花劄耳飾,一想到睦月姬因他人而產生的變化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鬼舞辻無慘便不受控制地握緊了拳頭。

——這不公平。

他想。

明明是一直在影響著他的人,是令他憧憬向往的人,現如今卻變得和另一個男人越來越像……

鬼舞辻無慘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動手的念頭,也收斂了自己將要攀上面容的怒火。只是……

睦月姬卻做出了截然相反的舉動。

她再次向著他舉起了日輪刀,使用著的呼吸法也從水之呼吸變成了日之呼吸。

很強。這是鬼舞辻無慘的第一反應。

那個名為繼國緣一的劍士本就擁有強大的實力,從他那裏學來了日之呼吸的睦月姬也有著毫不遜色的力量,鬼舞辻無慘能夠感受到她所揮下的每一刀……沒有絲毫猶豫。

就像是……真的要將他置於死地一般。

意識到這點的鬼舞辻無慘倏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割開了她的喉嚨。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鬼舞辻無慘沈默了許久,他並不清楚為何明明占據上風的睦月姬此刻卻是滿身鮮血地躺在地上,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將血滴落在她那血肉模糊的脖頸上,他只是覺得……

哪怕是互相憎恨著,他也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哪怕是互相仇視著,他們也理應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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