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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被逼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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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半信半疑,那丫鬟帶她回了宅院,大聲叫著:“唐小姐,我把阿竹送回來了。你說的話要算數。”

此時,距離唐白和阿竹被刺殺,已經過了三天時間。

那丫鬟一連喊了五遍,喊得嗓子都啞掉了,才對阿竹道:“你就在這裏等,相國府不會為難你們了。但是也請你轉告你家小姐,說話要算數!”

阿竹一頭霧水,那丫鬟已經一溜煙跑掉。

她半信半疑,坐在大門口啃饅頭。相國府的人若是想殺她,只需要買了包子鋪,在饅頭裏面下毒就行了。

他們既然能料到她餓極了會去買吃的,在那裏等著她,自然也就能做到。

所以,阿竹大口大口嚼著,可惜沒有水,饅頭太幹了。

那丫鬟的喊話聲自然也傳到秋生家裏,秋生記得唐白的叮囑,不要急躁,耐心等一天。

於是,阿竹在自家門口過了一夜。只是冷的不行的時候,一旁有人家裏扔不要的爛棉被,阿竹忙感激的拖過來捂在身上。

秋生瞧著只覺得可憐。

見阿竹睡著了,他才回去。

翌日一早,才去客棧找唐白報信。

中午,唐白回來,阿竹一把摟住她,喜極而泣:“我還以為相國府的人在耍我呢,沒想到小姐你真的沒事啊。”

阿竹以為唐白也是相國府送回來的。

唐白以為阿竹是相國府送回來的。

兩個人進了宅子,點了炭盆,又把被褥和散落在地上的包袱都撿了一遍,這才準備坐下來休息。

“小姐,你吃飯了嗎?”阿竹轉身問道。卻見唐白已經捂在被褥裏,一臉疲憊的睡著了。

她睡得並不安穩,不間斷的就要咳嗽幾聲,一咳起來又停不了。

阿竹瞧著她眼窩深陷,眼眶底下深深的烏青,再看看她露在被子外面枯瘦如柴的手,忍不住就哽咽起來。

唐白聽見,茫茫然睜開眼睛:“你別哭呀,我這幾天沒睡好。”

“小姐,你睡,我去收拾。”阿竹忙幫她掖好被角,摸著眼淚出去了。

好好的一個總兵府的千金小姐,怎麽就落魄成了這個鬼樣子。

阿竹心裏酸楚得堵心鬧肺。

唐白早已經沈沈睡著。這幾日為了阿竹,為了與相國府鬥,為了保全自己,她絞盡腦汁,不眠不休,熬了好幾夜,時時刻刻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怕相國大人一怒之下殺了阿竹,又怕阿竹受傷。

擔心相國大人不信她信中說的話,又擔心自己安排的這一切穿幫,仔細想了千萬遍,一絲破綻也不能有。

飯是客棧準備的,送過來吃兩口就放下。藥也是客棧熬的,只怕是將她送過去的藥材偷工減料了好些,對於病癥並無太大用處,不過聊勝於無。

唐白永遠知道,身體是第一位的,她很怕死。

可是心上的煎熬和損耗,卻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如此,心安的睡上一覺,已經是奢望。

睡到半夜,阿竹倚在她床邊打盹兒。唐白笑:“我餓了。”

“小姐,我煮了面條。”阿竹忙端過來,才發覺擱在桌子上已經涼透了,忙又去熱。

待唐白吃了,阿竹翻看包袱裏面,那些上好的藥材還在,便道:“小姐這幾日可喝過藥?”

“嗯,上次太醫開的方子我記著呢,住在客棧裏就讓小二去抓了。”唐白道:“一直喝著。”

至於有沒有效果,那就另外說了,至少別讓阿竹再跟著擔心。

“那就好,奴婢明日再去抓幾服。今晚還喝點參茶吧。”阿竹將那人參切了三片,放在開水裏泡了給唐白。

後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是個好天氣,唐白起身,感覺身體輕松了許多,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只是爽不過一秒,就開始咳嗽起來。

阿竹端著藥進來:“沒有蜜餞了,小姐辛苦些,先喝了吧。”參茶鹿茸那些,是救急用的,不能天天喝。

唐白喝了藥,又躺了下去。

外面傳來叩門聲,兩個人均是渾身一哆嗦,緊張的對目,隨後唐白輕笑:“瞧,我們都成驚弓之鳥了。”

阿竹也笑,來人若是不善,大可不必還這樣禮貌敲門。

打開門,阿竹認了半天也不認識,唐白站在身後已經熱情的迎接出去:“阿梅大姐。”

叫阿梅的就是那日救她的婦人,見她二人果真沒事了,忙將滿滿一兜蔬菜遞過去:“我婆婆摘幹凈了的,你們直接炒來吃。窮苦人家,沒什麽好東西。”

唐白雙手接過來:“哪裏,我們正愁不知道去哪兒買呢。阿梅大姐若是有空,帶阿竹出去買一些,馬上要過年了,也要備些年貨了。”

“年貨?”阿梅楞了半響,才疑惑說道:“我瞧小姐不是京城人,怎麽過年了也不回家嗎?”

她以為唐白主仆是暫時離家的,不然這個小宅子一會兒住一下,一會兒不住的。

“上次那個人,不是要來捉小姐回去嗎?”阿梅又問。

在她眼裏,唐白這樣身嬌肉貴的小姐,是不可能與被追殺聯系在一起的。

“我……”唐白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跟家裏人鬧矛盾,沒那麽快回去。”

何必把事實說出來驚嚇他們呢。平頭百姓,他們只期望安穩的生活。

炮竹聲聲辭舊歲,歡歡喜喜迎新年。

唐白和阿竹婉拒了阿梅請她們去家裏團圓的好意,兩個人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

當然,是阿竹主導,唐白只能坐在竈門口的小凳子上,給她添把柴,烤烤火,然後,咳嗽得直不起腰。

阿竹吃飯時擔憂得不得了,問道:“小姐,咱們都離開相國府了,與六皇子的婚事也不做數了,您為何還不吃解藥?”

她心裏,一直以為唐白的病,是故意吃了藥假裝的,只要吃點解藥就好了。

唐白也一直瞞著她,自然此刻不會告知,笑著道:“至少也要瞞過正月裏吧。相國大人還派人追殺我們呢,若是露了馬腳,怕是更加麻煩了。”

阿竹想到那日身形鬼魅的殺手,暗道相國大人是真的動了殺機,小姐這樣病怏怏的,也許他們會心生憐憫,不再親自動手,由著他們自生自滅。

給老爺夫人大少爺擺上祭品,五個人坐在一桌,熱熱鬧鬧吃了飯。雖然這熱鬧,只有她們兩個人懂得。

畢竟,兩個少女,三張靈位,看在誰的眼裏,都會覺得瘆得慌,淒涼的慌。

正月初一,栓子一大早跑過來賀歲,唐白抓了一把糖給他,還給了二兩銀子的紅包。

栓子臉漲得通紅,既想要,又不好意思,到底還是舍不得還回去,塞進了袖裏。

“不要亂花,記得跟你娘說。”唐白道。錢雖然是給栓子的,可是以阿梅一家的境況,若是栓子一次花了二兩銀子,即便這銀子不是家裏的,阿梅只怕也要心疼死了。

上午,雲娘帶著孩子們也來了。如今兒子在念書,說是明年就要參加秀才考試。她丈夫腿腳不好,留在家裏接待拜年的人。

兩個女兒在做婢女,日子目前過得還算安康。

唐白問了她兒子的功課,見對答如流,除了偶爾的解釋有些語塞,總體是不錯,頗感欣慰。

雲娘帶著孩子們走了以後,小宅院一下子就冷清下來。唐白和阿竹笑著道:“既然沒有人上門,咱麽也出去拜年吧。”

阿竹擔憂的道:“小姐,您現在咳得比前幾天更厲害了,只怕走幾步就累得慌,還是別去了。阿梅大姐家裏,奴婢跑一趟就是。”

上次殺手追殺,唐白提氣用輕功逃命,後來又絞盡腦汁與相國大人談條件,可謂是費勁心裏,不僅僅是身體,只怕心脈也損耗的厲害,是以阿竹很是擔心。

唐白正要說無妨,聽阿竹感慨道:“真想這正月早些過去,小姐就可以服解藥了,省得奴婢每日提心吊膽的。”

唐白將反駁的話吞進喉嚨,半響才接話:“是了,我也期望著呢。那末你就跑一趟吧。”

阿竹見她答應,拎著禮物就去了阿梅家裏,唐白叮囑:“去了該有的禮數要盡到,別立刻回來。畢竟,咱們到底出身不同,省得阿梅和秋生,還以為咱們只是表面相好,內心裏還是瞧不起她們。該吃吃,該喝喝。”

她開始自己想去,也是這個原因。

阿竹知道,阿梅是真心對她們,因此點點頭:“奴婢省得,一定把這年給拜好了。”說完做了一個鬼臉。

唐白送走阿竹,回屋裏躺了一會兒,想著自己煎藥,但是渾身沒有力氣,索性等阿竹回來再煎。

這兩年來,她與阿竹,早就超越了主仆情分,比姐妹,不,是比親姐妹還要親的一種感情。

恍惚中,有聽見外面傳來的喧鬧之聲,唐白以為阿竹回來了,對著門口大聲喊:“阿竹!”

只聽外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姐,在這間屋子裏。”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唐白坐起,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還以為即便不是阿竹,也是來拜年的人,沒想到,來的是一個她怎麽也想不到的人。

慕容寶兒。

唐白預感不好,起身下床,在桌子邊上坐好了,慕容寶兒也不客氣的坐下,笑瞇瞇的說道:“大過年的,來給姐姐拜年了。”

既然來者不善,何必拐彎抹角。

唐白給她倒了一杯水。

慕容寶兒從袖子中掏出一張地契,用一種胸有成竹的語氣對唐白說道:“這宅院是我的了,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走吧。”

唐白心裏咯噔一聲,無可抑制的胸悶起來,不住的咳嗽,青兒在一旁大聲道:“看來傳言說你病得要死了,是真的。小姐,咱們趕緊回去吧,別沾了晦氣。”

慕容寶兒袖長的手指頭點著房契,敲著桌面:“明日一早,我來收房子。”

唐白突然伸出手去,對慕容寶兒道:“我看看。你別唬我。”

慕容寶兒冷哼一聲,遞了過去,唐白接了,細細看了上面的戳,冷不丁伸出手來將它撕的粉粹。

慕容寶兒猝不及防,錯愕了片刻,青兒沖上去搶回來幾張碎片。

“你幹什麽?這是衙門裏存了底的。”慕容寶兒喝道:“你撕了又如何,我自然再去辦一張,到時候,你不走也得走。”

唐白冷笑:“那你就去補辦吧。辦好了再來攆我。”

慕容寶兒氣急,但是一時也無可奈何,只好氣匆匆的帶著青兒走了。

走到大門口,青兒忽然道:“奴婢覺得,唐小姐不是懷疑房契是假的。”

慕容寶兒也想到這一層,冷冷道:“我自然知道,她是想拖延時間。不然,這大過年的,她去哪裏找房子搬家?衙門也要正月初五才有人辦事,如此,她才有時間找新宅子。”

青兒道:“您辛苦周折了那麽久,就是想過年的時候將她掃地出門,如今可怎麽辦才好?”

慕容寶兒瞇起眼睛,下了狠心:“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以往我總顧及著姐妹情誼,只想將她趕出京城便罷,如今卻是她不識好歹。”

花家自花濤被花子俊連累被查,手中的權力被分給副手,漸漸的在禮部只成了個擺設。

花子俊被打的屁股潰爛,落下了隱疾,現如今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不過,這個反倒是讓慕容寶兒放了心,不怕他再出去花天酒地。

因此,最可恨的是,花家被罰充公的三萬兩銀子,不僅是傾盡家財,更是連花濤十年之內的俸祿都算上去了。

如此,花家的底子都被搜刮一空,若非慕容家支援,怕是連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本來,家裏已經這樣,慕容寶兒是沒有閑暇過來對付唐白的,畢竟,花夫人因為這事情病了,家裏大事小事都是她在操心。

可就在近日,她從花子俊的私房裏,摸出一個東西來——那是清水居的地契。

她忍不住跟花子俊大吵了一架,如今花子俊已經不大敢反駁她,在她的威逼之下,將房契給了她。

她賣了近六千兩銀子,然後,這座宅子,不過才花了四百兩。

唐白,唐白。花子俊自己都快殘廢了,既然還做著金屋藏嬌的美夢,她自然是不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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