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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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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修竹站著筆直的,他掃了一眼身邊的官員,回頭不亢不卑地道:“齊朝接待是按規矩來的,所以,我這樣的正好適合接待貴國。”

言下之意,他們西戎在齊朝眼中不過也就是一個瘸子,所以才會由他作為正使來接待。

“嘴皮子倒是利索,不知道你這身板是不是一樣利索?”憨厚青年一握手中的拳套,人便不由分說地沖著姜修竹而去。

韓城等人臉色一變,離得近的官員伸手欲要拉開姜修竹。姜修竹面無懼色地盯著沖自己擊來的拳頭,豁然,叮的一聲,一把尚未出鞘的長劍擋在姜修竹的面前,和憨厚青年手上的鐵質拳套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出手的是站在一旁的陸安衍。

憨厚青年眼中閃出一抹興奮,揮舞著雙拳湊了上去。不等眾人反應,兩人已經戰在了一起。陸安衍的劍始終沒有出鞘,但氣勢,沈如山淵,身形,快如夜鷂,劍勢,翩若驚鴻,叮叮叮的撞擊聲,帶出了一番驚心動魄的節奏。

一聲劍嘯,劍勢如龍,綻放出刺眼的光芒,劍尾掃過,狠狠擊在憨厚青年的臉頰上,抽飛出去的時候,陸安衍反手又是一擊,抽在了青年左腿的膝蓋上。

拓拔野見勢驟然站了起來,伸手拉了一把飛出來的憨厚青年,扶著人站好,憨厚青年側頭吐出一口帶著血的唾沫,左腿膝蓋痛的站不住,只能搭著椅子勉強站住。

“我也來領教領教陸將軍的身手。”名喚雲淩的小少年雀躍地抽劍上前,說話的語氣裏帶著天真,可是出手卻極為狠辣,鋒利的長劍直指陸安衍的周身要害。

陸安衍冷淡地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劍勢未收,劍鞘未褪,只手抵擋,劍勢旋轉,層層如浪,洶湧而出,少年只覺得手中的長劍如有千鈞重,手上一松,劍就脫了手,啪的一下,腳下膝蓋抽痛,人就不由地往後跌去。

拓拔野大步上前,將少年接住,不著痕跡地護在身後。對著陸安衍,蓄力待發。

西戎使者團驟然拔刀,蹭蹭蹭的聲音將現場的氣氛推到僵硬的極點。

忽然,廳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這是怎麽了?”門外的聲音打破了廳裏的僵局,眾往外一看,是禁軍統領秦燁。

秦燁看著廳中的場景,微微瞇了瞇眼,比了個手勢,身後的禁軍迅速湧了進來。看著來勢洶洶的禁軍,拓拔野陰狠地回看了一眼陸安衍,立在眾人前方的陸安衍,恍如謫仙的蒼白面容,站似青松的挺拔身姿,端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

拓拔野臉上帶著不虞,卻很快收斂情緒,皮笑肉不笑地道:“剛剛巴魯和雲淩莽撞了,謝過陸將軍指教。”

陸安衍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站立不穩的巴魯和雲淩,唇邊微微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開口道:“拓跋將軍多禮了。”

姜修竹慢慢走上來,臉上的笑容一如剛才,朗聲道:“如此,那拓跋將軍,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今晚會有人來接您們去紅門。回見。”

拓拔野冷哼一聲,看著眾人走了出去,揮手示意西戎使團眾人各自下去休整。巴魯的臉頰高高腫起,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低頭道:“兄長,對不起。”

雲淩捂著膝蓋,坐在椅子上痛得咬牙切齒地道:“阿舅,這人看著病怏怏的,功夫怎麽這麽好?”

拓拔野沒好氣地看了兩人一眼,從懷裏掏出一瓶藥扔給巴魯,親自走過來,半蹲下來,拉開雲淩的褲管,膝蓋上青紫一片,不過一小會,就腫脹得和個小饅頭一樣。

拓拔野從懷裏又拿出一瓶藥,倒了少許出來,然後用勁給雲淩的膝蓋處揉起來,雲淩大聲痛呼道:“痛痛痛…阿舅,您輕點啊!”

“輕點就揉不散淤血,你可得疼上好幾天。”

拓拔野一邊揉著,一邊解釋道:“我來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不準輕舉妄動!你倒好,一挑就挑個硬茬子上,還病怏怏的,那人就是在西境和我們打了十年的陸安衍!就這麽一點傷,那還是他手下留情了。”

“阿舅,總有一天,我要讓他俯首稱臣,這個富庶的齊朝,將會是我們的。”雲淩的眼中閃爍著野心,他握了握拳頭,信誓旦旦地道。

拓拔野給他揉好了膝蓋處的傷,拿了一塊布擦了擦手,伸手拍了一下雲淩的腦袋,笑著道:“好小子,有志氣!不過,接下來不準自作主張,不然我就讓巴魯把你綁回去。”

“阿舅!”

“你偷偷跟到齊朝的賬,等我們回去後我再和你算。現在乖乖聽阿舅的,要是你出了什麽紕漏,我怎麽回去和你阿媽交代。”

拓拔野揉了揉雲淩的頭發,嘆了口氣,道:“耶律雲淩,你是西戎的小王子,不要任性,你得替你阿媽考慮考慮。”

“噢。”雲淩低下頭,咕噥道:“我知道了。”

拓跋野看了一眼已經擦好藥的巴魯,說道:“巴魯,你好好看著雲淩,今晚酒宴不準離開他身邊半步。”

“是,兄長。”

出了官驛的接待團官員和禁軍們便都依序散去。秦燁沈默地跟在陸安衍身邊,姜修竹沈吟了一下,走過來低聲說道:“陸將軍,剛剛多謝了。”

陸安衍抿了抿唇,輕聲回道:“姜大人,客氣了。”

姜修竹看著陸安衍明顯不健康的臉色,眼中難掩擔憂地道:“陸將軍,今晚的酒宴,如果身子不適,要不你,在家歇著?”

“如果不放心,我倒是可以到場。”秦燁忽然開口道。

陸安衍搖了搖頭,緩緩道:“剛剛多謝秦統領的解圍了,只是您,陛下怕是另有吩咐。姜大人,陛下任命我為副使,焉有正使到場,而副使在家休息的道理?何況,白天我既然露了面,晚上沒到場,拓拔野只怕會看出什麽。”

“可……”

“我沒什麽大礙,下午歇一會兒就好。”陸安衍截斷姜修竹的話。大庭廣眾之下,姜修竹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得擔憂地看著陸安衍離開,而後對著同樣沈默的秦燁拱拱手,便轉身離開。

紅門酒樓位於皇宮的西城區,金碧輝煌,酒樓大門正中間的上方牌匾,鐫刻著黑底金字的紅門兩字。

晚上,天開始飄起了細雪,姜修竹和陸安衍早就到了場,拓拔野等人隨著酒宴的開始,也陸續到場。

紅門裏燒足了暖爐,因此一進花廳,撲面而來的是熏香和暖氣,與外邊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

巴魯憨厚的臉上還是腫脹青紫的,腿腳間略微有點瘸,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他緊緊跟在同樣走路不大利索的雲淩身後。

雲淩繃著一張臉,看著花廳裏奢華恢弘的布置,那張看似天真的臉上不由地閃過一絲驚詫和艷羨,看了一眼站在廳中的陸安衍,只覺得膝蓋處隱隱作痛,隱晦地狠瞪了一眼面色煞白的陸安衍,小聲嘀咕著病秧子。

拓跋野帶來赴宴的人並不多,不過是二十來號。進了花廳,就脫了身上的大衣,旁邊自有小廝上前帶走。

待人坐定,姜修竹打了個手勢,酒宴正式開桌,而後酒菜流水般地送了上來,抓炒魚片、三鮮瑤柱、芙蓉大蝦、龍井竹蓀、桂花幹貝……

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送至每個人的桌前,一壇壇濃烈的酒液被一個個姿色過人的酒娘送到廳內每個人的身邊。

拓拔野笑著道:“齊朝果然富庶。”這話裏話外都帶著一股子意味深長。

姜修竹面色不變,笑著說道:“有機會享受的時候,還是要抓緊享受。拓跋將軍,請。”

他舉了舉杯子,敬了一杯。

拓拔野看著這廳中的琳瑯滿目,滿飲一杯,不由唇角微翹,心中想著,齊朝的酒真不錯,比西戎的苦澀,要好入口得多。

宴起,酒娘們言笑晏晏地為各桌的客人布菜斟酒,花廳裏的氣氛開始熱絡起來。

酒令連連,很快濃烈的酒香就將人熏得暈陶陶的。

陸安衍並沒有喝酒,他也沒有什麽胃口吃菜,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略微有些走神。

忽然眼前一晃,一個人站到了面前,雲淩端著手中的酒樽,臉上帶著一抹惡作劇的笑,道:“陸將軍,上午我失禮了,這一杯算我賠罪。”

言罷,不待陸安衍推辭,他便一飲而盡,翻了翻酒杯,示意陸安衍喝酒。

陸安衍擡眼看了雲淩一眼,淡淡笑了笑,舉起桌上的酒樽,隨後一飲而盡,胸中微微升起一絲辛辣痛感,還未緩和,巴魯便也持著酒樽站在雲淩身邊。

他帶著青紫腫脹的臉看著有點怪異,笑得也有些怪異,話語有些含糊:“陸將軍,請。”

而後,杯傾酒盡,反腕相示。

陸安衍臉上的笑容未變,將桌上已經倒滿酒的酒杯執起,再次一飲而盡,臉上笑意不變,只是臉色更顯得慘白。

雲淩和巴魯兩人相對一眼,呵呵笑著,將手中的酒杯扔了,直接搬了地上的酒壇起來,對著陸安衍微一示意,便咚咚咚地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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