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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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五次嘆氣聲響起的時候，楚留香終於忍不住了。
他看了看那個躺在馬車最舒適的地方的人，扶額嘆道，“你究竟是在嘆氣些什麽？”
“我在嘆氣，蓉蓉姐她們竟然沒能和我們出來。”那人直起身靠在車廂上，赫然就是那個叫做九兒的女孩。
楚留香道，“蓉蓉的病還沒好，自然需要人照顧。你是指望宋大小姐那個性能照顧得了她？”
言下之意便是李紅袖留在船上照顧蘇蓉蓉了。
九兒道，“那至少甜兒姐可以來啊。”
楚留香吃笑一聲，道，“那你是準備讓蓉蓉和紅袖她們倆吃多久的焦飯焦菜吶。”
九兒一噎，她倒是忘了蘇蓉蓉和李紅袖什麽都好，但是唯有一樣她們是不會的，這便是她們的廚藝。
許是在船上的時候被宋甜兒的廚藝養壞了，一船的人連同楚留香和九兒，居然沒有一個人會下廚做菜。哪怕是最簡單的炒青菜，她們也能把它做成毒藥般，兼帶把廚房弄得仿佛發生了一場大戰。那次宋甜兒氣得一連用廣東話罵了半個時辰，把他們四個都給攆出了廚房，之後更是小半個月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說話。
自此在香榭（註：據說為楚留香的船名）上，除了宋甜兒大小姐，其他無論君子還是小姐，一律都奉行遠庖廚政策。
“那….那也可以….也可以…..”
九兒語塞，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能找到合適的說辭，脖子一埂，哼了一聲便扭頭撩起窗簾看起了車外的景色。
楚留香展開手中的折扇，淡笑著不說話。車廂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耳畔便只聽到車廂裏回蕩著泉水叮咚輕響的悅耳聲響。
見九兒似乎真的不再和他說話，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決定還是他示軟比較好。
“這馬車果真不愧名為泉鳴馬車，這泉水叮咚之聲在這夏日倒是令人心曠神怡。”
九兒聞言果然來了興趣，轉回了頭才想到自己還在和楚留香鬧別扭，臉上的神色一下就淡了下去。但也知道楚留香這是在給她臺階下，但是也不能輕易就示弱了，便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那是自然，我七哥的馬車自然是要最特別最好的。”
楚留香笑得更甚，道，“那不知這馬車為什麽會有泉鳴之聲呢？”
九兒道，“那是因為泉鳴馬車兩個車輪內部有九孔十八竅，外部又裝有純鋼的輪釘，所以跑起來的時候輪釘依次撞入那九孔十八竅裏，聽起來就仿佛是幽谷中泉水叮咚的聲音。這馬車可是爹費盡心思替我七哥打造的，平時七哥出門也多用這車。如果不是今次我回家沒有合適的車子，七哥也不會讓人把這泉鳴馬車趕來了。”
九兒對上楚留香含笑的雙眼時，才發現自己又不知不覺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楚留香笑道，“怎麽？不生氣了？”
九兒鼓了鼓腮幫子道，“我什麽時候生氣了？”
楚留香道，“剛剛你那樣兒難道不是生氣了？”
九兒道，“難道那樣兒就是生氣？我臉上可是寫了生氣兩個字？”
楚留香失笑道，“自然是沒有寫……”
九兒連忙搶著道，“那便是了，那你怎麽能說我生氣了？”
楚留香無奈道，“那好，你沒有生氣，可以了吧？”
九兒理所當然道，“我本來就沒有生氣。”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再次承認她果然是他的克星。
撩起窗簾也看了看窗外，楚留香道，“那，沒有生氣的九兒小姐，能否告訴在下，你們桃花堡是不是要到了呢？”
九兒瞇著眼，又靠回車廂上道，“天黑之前我們就能趕到了。”
他們已經走了十日，作為最後一天的行程本就不長。說是天黑之前，如果能再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晚膳。
楚留香點點頭道，“那便好。”
九兒睜開眼道，“那便好？難道這馬車不舒服嗎？”
楚留香抿唇一笑道，“自然不是。”
這不愧是最好的馬車，有著用冰雪緞做成的舒適靠墊和坐墊，有著蜀中最有名的得花五十個繡娘一年工夫不眠不休才得一匹的蜀繡織緞作掛簾，有著江南最出名最美味的特色小吃裝了滿滿一大暗格，還有著每年數量稀少貴比黃金的西湖明前龍井茶作為解渴之料，車廂後面還有一把估計是唐代的焦尾琴作為消遣。耳聽泉水叮咚，品茗香氣繚繞，回味齒頰留香。不僅如此，就連這馬車在路上走得也是極好，就算是山地也如履平地，一點都感覺不到顛簸。
只是…..
楚留香看著九兒鄭重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九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問就是了。”
楚留香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一個很沒有禮儀道德的人。”
九兒笑道，“怎麽？楚香帥也開始講起禮儀道德了？”
楚留香聞言苦笑道，“那看來我確實是沒有。”
九兒道，“也不是說沒有，只是紅顏知己遍天下的香帥，在這方面可能確實打了折扣。”
楚留香道，“那你和我呆在一起難道就不怕嗎？”
九兒正色道，“如果你不怕我的劍法的話。”
九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換了一個人，從裏到外都透漏著一股別樣的冷冽。
楚留香卻不以為意，深深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麻煩你告訴那趕車的小兄弟，我楚留香不會自尋死路，就請他不要再每隔一炷香的時間撩門簾來看我們了。其實我很怕死，萬一要是死在馬車傾翻上可就太不值當了。”
楚留香折扇一指，正好指向門簾外那張好奇兼帶著驚恐的臉。
那臉年紀不大，不過二十來歲。見香帥指著他，便訕訕笑著道，“九小姐，香帥。”
隨即又慌張道，“我….我馬上趕車，小姐請放心，晚膳之前一定趕到家。”說著便放下門簾再也不吭氣了。
楚留香笑看著九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必是想出了為什麽那小廝不住地回頭看他們的原因。他也不說話，只是含笑搖著折扇看著她。
“花！福！~~~！”
在車廂中的一句大吼聲中，幾只鳥雀撲零零著翅膀掉了下來。
花福邊趕著車邊一臉苦瓜狀，心道，“小姐可千萬別找我算賬啊，這是老爺吩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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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那個躺在馬車最舒適的地方的人，扶額嘆道，“你究竟是在嘆氣些什麽？”
“我在嘆氣，蓉蓉姐她們竟然沒能和我們出來。”那人直起身靠在車廂上，赫然就是那個叫做九兒的女孩。
楚留香道，“蓉蓉的病還沒好，自然需要人照顧。你是指望宋大小姐那個性能照顧得了她？”
言下之意便是李紅袖留在船上照顧蘇蓉蓉了。
九兒道，“那至少甜兒姐可以來啊。”
楚留香吃笑一聲，道，“那你是準備讓蓉蓉和紅袖她們倆吃多久的焦飯焦菜吶。”
九兒一噎，她倒是忘了蘇蓉蓉和李紅袖什麽都好，但是唯有一樣她們是不會的，這便是她們的廚藝。
許是在船上的時候被宋甜兒的廚藝養壞了，一船的人連同楚留香和九兒，居然沒有一個人會下廚做菜。哪怕是最簡單的炒青菜，她們也能把它做成毒藥般，兼帶把廚房弄得仿佛發生了一場大戰。那次宋甜兒氣得一連用廣東話罵了半個時辰，把他們四個都給攆出了廚房，之後更是小半個月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說話。
自此在香榭（註：據說為楚留香的船名）上，除了宋甜兒大小姐，其他無論君子還是小姐，一律都奉行遠庖廚政策。
“那….那也可以….也可以…..”
九兒語塞，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能找到合適的說辭，脖子一埂，哼了一聲便扭頭撩起窗簾看起了車外的景色。
楚留香展開手中的折扇，淡笑著不說話。車廂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耳畔便只聽到車廂裏回蕩著泉水叮咚輕響的悅耳聲響。
見九兒似乎真的不再和他說話，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決定還是他示軟比較好。
“這馬車果真不愧名為泉鳴馬車，這泉水叮咚之聲在這夏日倒是令人心曠神怡。”
九兒聞言果然來了興趣，轉回了頭才想到自己還在和楚留香鬧別扭，臉上的神色一下就淡了下去。但也知道楚留香這是在給她臺階下，但是也不能輕易就示弱了，便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那是自然，我七哥的馬車自然是要最特別最好的。”
楚留香笑得更甚，道，“那不知這馬車為什麽會有泉鳴之聲呢？”
九兒道，“那是因為泉鳴馬車兩個車輪內部有九孔十八竅，外部又裝有純鋼的輪釘，所以跑起來的時候輪釘依次撞入那九孔十八竅裏，聽起來就仿佛是幽谷中泉水叮咚的聲音。這馬車可是爹費盡心思替我七哥打造的，平時七哥出門也多用這車。如果不是今次我回家沒有合適的車子，七哥也不會讓人把這泉鳴馬車趕來了。”
九兒對上楚留香含笑的雙眼時，才發現自己又不知不覺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楚留香笑道，“怎麽？不生氣了？”
九兒鼓了鼓腮幫子道，“我什麽時候生氣了？”
楚留香道，“剛剛你那樣兒難道不是生氣了？”
九兒道，“難道那樣兒就是生氣？我臉上可是寫了生氣兩個字？”
楚留香失笑道，“自然是沒有寫……”
九兒連忙搶著道，“那便是了，那你怎麽能說我生氣了？”
楚留香無奈道，“那好，你沒有生氣，可以了吧？”
九兒理所當然道，“我本來就沒有生氣。”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再次承認她果然是他的克星。
撩起窗簾也看了看窗外，楚留香道，“那，沒有生氣的九兒小姐，能否告訴在下，你們桃花堡是不是要到了呢？”
九兒瞇著眼，又靠回車廂上道，“天黑之前我們就能趕到了。”
他們已經走了十日，作為最後一天的行程本就不長。說是天黑之前，如果能再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晚膳。
楚留香點點頭道，“那便好。”
九兒睜開眼道，“那便好？難道這馬車不舒服嗎？”
楚留香抿唇一笑道，“自然不是。”
這不愧是最好的馬車，有著用冰雪緞做成的舒適靠墊和坐墊，有著蜀中最有名的得花五十個繡娘一年工夫不眠不休才得一匹的蜀繡織緞作掛簾，有著江南最出名最美味的特色小吃裝了滿滿一大暗格，還有著每年數量稀少貴比黃金的西湖明前龍井茶作為解渴之料，車廂後面還有一把估計是唐代的焦尾琴作為消遣。耳聽泉水叮咚，品茗香氣繚繞，回味齒頰留香。不僅如此，就連這馬車在路上走得也是極好，就算是山地也如履平地，一點都感覺不到顛簸。
只是…..
楚留香看著九兒鄭重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九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問就是了。”
楚留香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一個很沒有禮儀道德的人。”
九兒笑道，“怎麽？楚香帥也開始講起禮儀道德了？”
楚留香聞言苦笑道，“那看來我確實是沒有。”
九兒道，“也不是說沒有，只是紅顏知己遍天下的香帥，在這方面可能確實打了折扣。”
楚留香道，“那你和我呆在一起難道就不怕嗎？”
九兒正色道，“如果你不怕我的劍法的話。”
九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換了一個人，從裏到外都透漏著一股別樣的冷冽。
楚留香卻不以為意，深深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麻煩你告訴那趕車的小兄弟，我楚留香不會自尋死路，就請他不要再每隔一炷香的時間撩門簾來看我們了。其實我很怕死，萬一要是死在馬車傾翻上可就太不值當了。”
楚留香折扇一指，正好指向門簾外那張好奇兼帶著驚恐的臉。
那臉年紀不大，不過二十來歲。見香帥指著他，便訕訕笑著道，“九小姐，香帥。”
隨即又慌張道，“我….我馬上趕車，小姐請放心，晚膳之前一定趕到家。”說著便放下門簾再也不吭氣了。
楚留香笑看著九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必是想出了為什麽那小廝不住地回頭看他們的原因。他也不說話，只是含笑搖著折扇看著她。
“花！福！~~~！”
在車廂中的一句大吼聲中，幾只鳥雀撲零零著翅膀掉了下來。
花福邊趕著車邊一臉苦瓜狀，心道，“小姐可千萬別找我算賬啊，這是老爺吩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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