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卓君剛調來工作，理論上應該是很忙才對，但是他成天往我這兒跑倒是實實在在地打破了我的希望。每次來他都得變著法的欺負我，惹得我每次都想跳腳。

因為他，我和夏鈺的關系也開始慢慢破冰，雖然說和好如初還有些遠，但至少我漸漸願意接受她了。

下午六點多，我和孫卓君打算一起出去吃飯，卻突然收到了許凱昱的短信。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我們大概有一個半月沒見過面了，即使偶爾發短信，也只是兩三天，數量算少之又少。

“你愛我嗎？”

我看著短信內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麽。無厘頭來這麽一句，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加上之前王蓉和夏鈺的事情，也讓我沒辦法正視對他的感情。

“怎麽了？”孫卓君在一邊問道。

我垂著頭，胸口悶悶的：“沒事，先吃飯吧，晚點再說。”

我把手機丟進了背包，順其自然地挽著他的手往外走。

剛到門口，我就看見了那輛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車。

許凱昱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車邊，目光死死地盯著我這個方向。我當然知道他在看什麽，沒有一個男人會不介意自己的女朋友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手挽手走在一起吧？

“丫頭，他是不是……”

“嗯。”沒等孫卓君把話說完，我已經承認。

“被他看見我們這樣，恐怕他心裏的小火花已經在劈裏啪啦燃燒了，要不要過去安慰一下？”

我斜睨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松開了他的手臂，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許凱昱已經走到了面前。

“Hi。”孫卓君這個白癡居然還喜滋滋地跟他打著招呼。

“我……”

我才剛吐出一個字，許凱昱便動了手，一拳打在孫卓君的右臉上，逼著他退了兩步。

“餵，許凱昱，你做什麽！”我急了，伸手去攔，卻被他用手揮開。

眼看著他們拽著互相的衣服，我又生氣又失落，不由扯開嗓門吼了一句：“你們夠了沒有？全都給我住手！”

孫卓君知道原因，所以二話不說就把手給松開了，只有許凱昱還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憤憤地瞪著我。

我什麽都不顧了，郁悶已久的感情聚集在一起全面爆發，上前幾步楞是猛地打開了他的手。

“哥，你怎麽樣？還好吧？”我故意不去看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孫卓君微紅的左頰。

“放心啦，丫頭，你哥我哪有那麽脆弱？”

“他是你哥！”身後的詫異聲響起，我回頭看他，他的眼睛瞪成了牛鈴狀。

“不是我哥難道是你哥嗎？”口不擇言。

孫卓君咂了咂嘴，朝著我腦袋就是一記爆栗，又笑著看向一邊的許凱昱：“你是我家丫頭的男朋友吧？初次見面，你就送了我這樣一份大禮，真的讓我挺沒有心理準備的。”

他顯然理虧，不好意思地苦笑：“抱歉，我以為……總之，多有得罪了。”

“就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沖著你這一拳，我都覺得你是在乎丫頭的，我也放心把丫頭交給你了。”

“哥！”沈默了一會兒，可惜我還是沒能忍住情緒，失控地打斷他們的對話。

“好了好了，我也不在這兒當電燈泡了，吃飯這種事情還是你們小情侶一起去吧，我去了也是多餘的。”孫卓君擺了擺手，不聽挽留立刻腳底抹油溜了。

許凱昱用手肘輕輕碰了我一下，見我沒有反應，才低低地又道歉：“我不該那麽莽撞的，雯，你還在生氣？”

我沈溺在失落中，完全沒有心思搭理他，轉了個身朝著相反地方向就自顧自地邁開了腳步。雖然之前也想過要找他問清楚到底是出於什麽狀況他帶我去體檢，問我那個問題，是不是真的像王蓉所說的那麽不堪，可想是那麽想，每次卻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即便如此，我仍然有抑制不住的怒焰，看起來像個不講理的女人。

我甩頭而去，他倒還算有理智地跟了上來，解釋著他剛才的舉動。我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見他說什麽，只是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全是他的聲音。

“除了這個，你還想說什麽？”我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他發問。

“雯……”他皺了皺眉頭，對我的態度很是郁結，但下一刻又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是不是在生我氣，覺得我很久沒有來看你了？對不起，因為最近公司的業務實在是太忙了。每個季度末都這樣，焦頭爛額，我也很想來看你，只是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

“如果真的想過來看看，不用理由就能找到時間。相反，如果你不想來看，什麽事情都可以成為你的絆腳石。”我淡笑了一下，說得平靜。

“雯？”

“別這麽叫我，我好像還沒和你熟到這種境界。”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更是讓我的怒氣直沖上腦子，立刻連話都變了味道，“追你的人應該很多吧，何必單戀我一棵草？一大片森林可等著你呢，別介意，隨便采采路邊的野花也行。”

“你到底怎麽了？我已經道歉了，最近的確是事情太多我才會……”

“洗手間。”我吐出三個字，見他還是疑惑，忍不住嘆道，“王蓉不是告訴你我吐得很累嗎？你不是關心我，帶我到醫院做個檢查嗎？你不是不介意我是不是處女嗎？”

他沈默了，我的心更是落下千丈深淵。我寧願他說個謊話給我，告訴我他不是那麽想的，也不願意他用這種方式來默認他的所作所為。

我等了將近有一分鐘，在他沒有任何回應的情況下，我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了那重量，從他旁邊擦身而過。眼淚差點掉下來，卻還在眼眶裏遲疑著打轉。從小愛哭的我，少有地，竟然想把這一面徹底隱藏。

身後的腳步聲漸進，手臂被一股力道牽制住，我險些因為心情的緣故破口大罵，但看到來人的那一刻，我卻什麽都說不出了。

“索雯，對不起，我的確因為王蓉的話懷疑過你，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別走，好不好？”

“我們彼此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你憑什麽說你‘真的很喜歡’這種話？我信你，可你一次次讓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小醜。”

“不是的，你不是什麽小醜，你是我喜歡的女人。別這樣，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他牢牢抓著我的肩膀，身子微微向前傾著。

他對於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解釋，這個我並不在意，畢竟他錯了就錯了，還能怎麽說呢？按常理說，那個時候我們認識的時間還短，根本沒有什麽信任不信任可言，就算他懷疑我什麽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我就是別扭，或許，我是因為夏鈺，又或許，是因為王蓉。

他身邊比我優秀的人太多，站在他的身邊我都覺得我沒有資格，我不配。可偏偏，我舍不得他，我貪戀他給我的美好。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被我看得倒像生命一樣重要了。

“許凱昱，我們根本不適合，毫無根據的閑言碎語就足以把我們擊垮了，繼續下去只是雙方痛苦罷了。”

“不要，什麽適合不適合的，我們已經經過了磨合期，還要怎樣才能證明我們很適合？”

我苦笑，我當然知道，壓根沒有什麽適合不適合之說。性格不合，這個借口通常情況下都是個謊言，我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竟然會撒這個謊。

他一直看著我，看得我心煩意亂，我沒有要搭理他的興致，繼續采取“沈默是金”的對策，一聲不吭。我們在路邊站了有六七分鐘，旁人的眼光我不想在意，卻不得不在意，就這麽站著，的確像傻瓜。

“我們分手吧，誰也不欠誰的，就這樣……”深吸了口氣，我說著這話的時候甚至感覺到了心臟快頻率的跳動。

“等等，你確定你什麽都沒有欠下嗎？”

我用眼角瞄著他，充滿著疑惑。莫非他是在說在我身上花掉的錢？

“你是我的，你已經欠了我一輩子了。”看我半晌不應，他自顧自地接上了後半句，楞是把我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口。

不管是哪個女孩子聽到這樣的對白都會感到有一絲叫幸福的東西劃過心頭吧，而現在，我被徹底籠罩在他所給予的幸福之下。我不想就這麽失去他了，可我害怕，有一有二還有三，每個人的底線都放在那裏，如果他真的讓我無法忍受了，我又該怎麽辦？

我感到似乎是在被人註視，轉頭望向四周，反而迷茫。

“怎麽？”

我聽到他的聲音，發現他正順著我的視線尋找，尷尬地抿了抿唇，我搖頭道：“沒事。”

他見了我這模樣，立即向前傾了身子，右手繞過我的左耳，將我額前的劉海捋到了耳後。我顫了一下，側過臉躲避著他的視線。

他皺了眉頭，低低地嘆道：“雯，難道你連一次機會都不能給我了嗎？我真的很喜歡你，否則就不會站在這裏陪你這麽長時間。”

我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心裏的防線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瓦解。我不懂，我到底應該用什麽詞來形容我們之間的感情。說句實話，我們在一起大多數時候並不像情侶，而是充滿暧昧氣息的朋友。我們互相不了解對方，也沒有共同到一談就停不下來的話題，這樣的生活，枯燥而乏味。

“就這一次。”妥協，除了這個我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剛才還在他臉上揮之不去的陰郁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擁著我，輕緩地喊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沖擊著心裏最柔軟的角落。

吃過飯以後他原本打算送我回去，我下意識地回絕，然後一個人匆匆走上了林蔭道。

他是我第一個看上的人，我不希望我日後會因為他變得一團糟。他可以控制我的情緒，這一點是我最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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