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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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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風吹得打了個冷顫,喻晴天才終於回過味來:那個說等她的人,根本沒等,還當著面把她甩掉了。

“咳咳……”陶冉一本正經地模仿機器人僵硬聲線:“目標人物出現在樓下,正朝著生活垃圾堆放點緩步移動。神態看不清,步態很悠閑。手機信號沒有移動。”

算了。為了任務,不跟他斤斤計較。

喻晴天讓陶冉盯好南望,又一次悄悄溜進他家。還是裝一個監視器才能讓她心裏踏實。

飯桌上,手機極其醒目地躺著。殘羹剩飯和她離開時擺得一模一樣。廚房裏,一鍋黑乎乎的東西伴著淡淡的糊味。

喻晴天赫然驚覺:“桃子!目標人物要跑!”

南望出門的時候的確提著一個黑色垃圾袋。但屋裏的剩菜剩飯甚至鍋裏燒糊的黑東西都還在,連整理的痕跡都沒有……

先是招搖過市地買了很多菜回家做飯,然後不計前嫌地跟她同桌吃飯,最後還用在“樓道口等著一起扔垃圾”讓她放松警惕……

哈!那個看似一本正經,她一靠近就臉紅的男人,竟然耍了她!

還又一次!

喻晴天自加入超自然調研部以來,第一次讓目標人物跑了,有點丟臉——又有點小竊喜:人不止帥,還頂頂聰明。

可讓喻晴天抓狂的是,當她通知武大力跟上去的時候,人家的第一反應是:“哈!你撩吧?把人都嚇跑了!”

她撩了?跟對付趙熙文比起來,她這算撩?喻晴天氣不打一處來,卻還是不得不跟過去。

舊城改造片區裏,老式住宅盤根錯節,上坡下梯左彎右繞很快就把她繞暈了。到最後,她只能依賴陶冉根據GPS指導,朝南望所在方向欺近。

“姐,你天生麗質,是他沒眼光。”陶冉一邊寬慰,一邊指路:“右轉!擡頭!”

喻晴天右轉,入眼是一條兩米寬的小道,蜿蜒向上。她擡頭,看見前方十幾米處的緩坡上立著三個人……

“嗨~”她擡手亂揮,壓低聲音:“桃子,哪一個?”

陶冉:“離你最近那個。”

其實不等陶冉回答,喻晴天已經看了出來。三個人,一個在前兩個在後,全都被她突兀的打招呼驚得僵在原地。

但是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在路燈明晃晃的光亮下,那雙漂亮的眼睛收斂起了所有沈靜,露出了遇見洪水猛獸欲躲無處躲的無奈感。

呵!喻晴天內心發出一句概嘆,三步並作兩步半跳著過去,“丟個垃圾繞這麽遠啊?”

南望恢覆了不搭腔的狀態,眼見著她越來越近,還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這樣都能撞見,也是緣分啊!”她已經在臉皮越來越厚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喻晴天故作天真的笑著,剛剛奔到一半距離——卻突發變故。

另兩人突然發難,一人用黑頭套罩住被喻晴天吸引註意力仍在發呆的南望,另一人上去就拿繩子綁人。

速度不算快,動作不算敏捷,但對於發呆的南望,對於翹盼計劃順利進行的喻晴天,確實過於……突然。

不過,南望反應也不慢,突遇危機,立刻反擊……還用了比較常見的格鬥術……半蹲在地,長腿一掃,把臨近一人掀倒。

喻晴天立時頓步,看傻了眼。

這個男人,在隔著門拿著扳手的時候一定是手下留情了,在早上她靠近親吻的時候一定跟拳頭和解過,在剛才跟她吃飯的時候也一定沒想過把她毒暈。

就在喻晴天一楞之時,周圍突然又冒出兩個人來,手忙腳亂加入其中,看得她一臉無奈不忍直視……

“走!別楞著!”南望找著空隙,回頭對她一聲大吼。

可就是這突然的分心,讓他處於下風,很快被人扭住綁了起來。

寡不敵眾嘛……喻晴天替他找著借口,不願承認他學的格鬥術毫無實戰經驗。

她頓了頓步,立刻奔了過去,“你們什麽人!幹嘛的呀!”她故意讓聲音發出點顫音,看起來又害怕又勇敢。

幾人扭著掙紮不休的南望,完全沒考量這個多出來的女人。

“不關你事啊!滾一邊去!”其中一人扭著南望轉身,不忘對她再呼喝:“敢說出去,要你命!”

“……”喻晴天呆了:怎麽和劇本不一樣?

另一人直接擋住她的視線,也吼:“要是警察知道了,要是有其他人曉得了,老子剁你手!”

“……”喻晴天擡頭瞄了眼天眼監控:已經知道了……

那幾人拖拽著南望離開,每一步都走得虎虎生威,十足惡霸樣。

按照劇本……他們應該對她威脅恐嚇,但一定會假裝沒綁住脫了手讓南望逃開。可……怎麽不一樣呢?

幾個人把南望連拖帶拽扯出小巷,在小巷入口遇見兩個路人,也用同樣的法子威脅恐嚇,然後大張旗鼓地上了一輛小貨車。

小巷子裏綁人,不避諱監控?眾目睽睽下上車,不避諱路人拍到車牌號?大張旗鼓威脅恐嚇路人,就像很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惡人?

……太不專業了!

喻晴天怒了:“桃子,這批演員下次不能再用了。”

說完她又跳了出去,“你們幹什麽?”然後說出劇本上她的第一句臺詞,作為接頭暗號:“你們要把我男朋友帶哪裏去?”

對方面面相覷,從頭到腳全是無措。

“姐……可能……”陶冉正解釋著,沖上來兩個人把喻晴天也一並綁了塞進小貨車裏。

接下來的話,她就聽不到了——耳機被弄掉了。

喻晴天被推倒在車廂裏,直接撞到一個人,而被撞的人傳來一聲悠長嘆息——是南望。

“踏馬這男的力氣好大,老子手腕都被他摳破皮了。待會老子不背他啊。”

“那你背那個女的唄。”

“女的還用背?直接抱!”

車廂裏一陣笑聲。

“那個……”喻晴天的聲音打破歡欣,“各位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我聽得到啊?”

她再一次試圖引起對方註意:按劇本來!開啟正題!

“堵嘴啊!蠢貨!”

一眾人全然沒跟她在一條思維線上。

喻晴天被蒙著頭,感覺到兩個人靠近,一個掰著她頭,令一個手忙腳亂貼膠帶。貼好膠帶之後,也不知是誰又往她褲兜裏搜,借著機會還在她大腿根捏了一把。

“老費,你這就忍不住啦……”

“不摸白不摸嘛……”

一股風從南望那邊傳來,只聽得“咚”一聲,摸她的人貌似被撞倒在地。

南望冷著聲音道:“不許碰她!”

“……”片刻靜默之後,有人吼起來:“踏馬你們蠢啊,他的嘴也沒堵!”

喻晴天長長出氣,努力平覆情緒:扣錢!太不專業了!

幾個人又手忙腳亂沖上去按住南望,一陣拳打腳踢。

喻晴天內心卻憤懣不休:那麽帥一張臉!你們也下得去手?尾款一分不會付!

她扭動了下,綁手的繩子松了點。正想解開,車突然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兩人被拖拽著下車,一個人一邊吐槽一邊扛起了南望,令一個人拽著喻晴天踉踉蹌蹌走了一陣。她背後被推了一把,整個人向前跌去,被一個軟軟的東西承住。

她翻轉身,規規矩矩坐好。觸手可及,辨別得出是皮質物。從高度和質感來判斷,應該是一個有破損的皮質沙發——也即,廢沙發。

這一來一去的扭動,綁著她手的繩索再次寬松。

周圍聲響漸離,一個明顯的皮鞋跺地聲出現。因了步伐緩慢穩健,在一眾吵雜裏顯得異常明顯。

不一陣,周圍空間完全安靜。

喻晴天屏住呼吸聽了聽。近處有兩個人,一個人的呼吸聲處於較高位置,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明顯處於比她還低的位置。

高處的那個人突然開了口:“說說吧。”

一片死寂。如果不是在這安靜的環境裏還有緩緩的呼吸聲,她都不會相信周圍有人。

“餵,裝啞巴沒用。”那人明顯不耐煩,“說吧。”

又是一陣沈靜。

“說什麽?”南望開了口,聽距離和高度,應該坐在地上,在距離她兩米之處。

“就連試卷出題都一定會有‘已知’,才會有“求”。您是從小交白卷交習慣了麽?”

喻晴天忍不出吭哧傻笑。還以為他對她毒舌過分,沒想到是誰誰都懟。

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站著的那人更加不耐煩:“別裝傻!”

入主題啊!直接問啊!快遞裏的文件在哪裏?喻晴天也跟著不耐煩。

“學生能不能精準給出答案,也跟老師的出題能不能直擊重點有關。哦,對不起,以您的文化水平,應該懂不起。”

喻晴天明顯聽到居高臨下的那個人顫著呼吸長長吐出一口氣。

懟人能到這份上,也是絕了。

“那我漏一下題,某個東西。”

“什麽東西?一件衣服?一臺電腦?還是一顆糖?”

“別跟我裝傻充楞,我沒多少耐心。”

“我沒有,也不會。我連這是哪裏都不知道,連你們是誰也不清楚,自然不會在這種問題上耍小聰明。”

南望的語氣聽起來無比沈靜,更像是在不著痕跡的討價還價。

又是一陣安靜,顯然對方被他將了軍。

那人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朝喻晴天靠過去。

她神經緊繃,眼前卻突然一亮。那人把黑頭套給她摘了,還順手把嘴上膠帶扯掉。

她瞇了瞇眼,努力適應,視線漸漸聚焦。站在面前的,是個穿著墨綠西裝內搭花襯衣的男人,頭發打著厚厚的發膠,肉眼就能判斷其硬質以及多天未洗的程度。

喻晴天趁機環視一周,徹底呆滯。

這是個空間不大的倉庫。周圍舊式紅磚圍成的墻壁散發著陳舊氣息,頂部足足6米高,燈光卻有些昏暗。

七八米外有三個人正在喝酒嗑瓜子,他們的啤酒瓶旁放著幾把管制型藏刀。

那人咧嘴壞笑:“差點忘了,你女朋友也在。”

南望坐在一旁的地上,衣衫淩亂,雙手被反綁,正轉頭看來。他左邊嘴角一塊青紫,右邊額角一塊淤血,從嘴裏啐出一口血,急著澄清:“她不是我女朋友。”

真打?可別給打壞了!喻晴天一急,直接站了起來。

那人被喻晴天突然的舉動驚得一楞,擡手把她推回沙發,“坐好!”轉頭又對南望說:“你女朋友這麽緊張你,急著撇清關系做什麽?”

“她真不是。”南望扭動了下,眉頭皺了皺,大概是牽動了某處傷口,“晴天小姐,你還是自己說清楚吧。”

喻晴天的腦子暫時停擺,差點把南望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因為眼下的一切,都跟劇本不沾邊。

他們遇見了真綁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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