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檸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四處張望了下，卻沒有在老地方看到晏析的車子。

她低頭給晏析發消息：【你在哪？】

晏析：【馬路對面】

林以檸擡眼望過去，看到馬路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亮了車燈。恰逢綠燈，她捏著肩上的包包帶,一路小跑了過去。

“你怎麽在這邊？”林以檸坐進副駕駛,剛要去拉安全帶,手裏就被塞了一杯熱烘烘的奶茶,還有一盒椰蓉小面包。

晏析傾身過來,幫林以檸把安全帶扣好，又看她微怔的瞳仁。

“醫院門口不好長時間停車,而且——”晏析微頓,“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林以檸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小小的梨渦漾在唇邊。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身邊的男人，手裏奶茶的溫度沿著掌心的紋路,一直暖到了心裏。

倏地，林以檸湊近，在晏析的臉頰上親了下。

她笑眼彎彎，“男朋友真好,給獎勵。”

晏析失笑,臉頰上還有溫軟觸感。

“就只有這點獎勵？”

林以檸已經拆開小面包,咬了一大口，囫圇道：“不嗷得混進尺。”

不要得寸進尺。

晏析笑笑,直起身子，發動引擎。

車子匯入主車道，和深深的夜色融為一體。林以檸一個小面包下肚,空空的胃裏終於感覺到了舒適,她又吸了口奶茶,甜軟的珍珠裏包裹了黑糖，輕輕一咬，便有甜甜的汁液滲出來。

“我們要去哪？”

林以檸這才註意到，這條路不是回明水灣的路，也不是秦湘裏。

晏析側頭看了她一眼：“秘密。”

片刻，車子在距離市中心不遠的一處高檔小區停下。車桿擡起，門口的保安道了聲“晚上好”，晏析一路將車子開到小區的地面停車場。

林以檸對這個樓盤有所耳聞，名字叫“風荷舉”，是近幾年京市市中心區域唯一的一處新住宅樓盤，價格更是貴得離譜。

當然，這是針對她這種工薪階層。

“你在這裏買了房子呀？”

“嗯，幾年前買的。”

“幾……年前呀？”林以檸看向晏析，烏亮的眸子裏帶了明顯的打聽意味。

晏析解安全帶的手指微頓，側眸看她，薄唇勾起笑的一瞬，又在林以檸鼻尖上輕輕刮了下。

“變聰明了？”

林以檸鼓著臉頰吸奶茶。

晏析淡聲回了句，“三年前。”

林以檸眨眨眼，三年前……她不是很明白。

如果是五年前，她或許還能猜到一二。

兩人下車，晏析牽著林以檸的手，邊走邊道：“這個地段非常好，出行購物和日常飲食都很方便，距離崇仁醫院也不遠。旁邊就是碧潭公園，等過段時間天氣暖和了，可以去看看公園裏的玉蘭花。從這裏步行十分鐘，就是金鑼巷，暮春有櫻花，秋初有金桂，還有一家老婆婆的炸榴蓮做得非常地道。”

林以檸看著晏析笑，“信遠是不是在這個樓盤有投資？”

晏析微頓。

“你不覺你剛才特別像給我推薦樓盤的售樓小哥哥。”林以檸打量著晏析一身黑色的西裝和白襯衫，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穿得也像。”

晏析：“……”

“不過……”林以檸唇邊的弧度更甚，“小哥哥沒你這麽帥。”

話落，指尖就被輕輕捏了下。

林以檸假裝不察，笑眼彎彎，又打量起寬敞明亮的大堂。

不得不說，給有錢人設計的居所，連入戶大堂都極有逼格，黑白灰的極簡色調，墻上懸掛了三幅抽象藝術畫，林以檸定睛去看，居然是出自一位很知名的法國畫家，且是原稿。

打量過入戶大堂，林以檸有些遺憾地看向身邊的“售樓小哥”，“房子是好房子，可惜我買不起。”

晏析笑了笑，扣緊她的手，“沒關系，林小姐可以再上去看看，如果喜歡，我再給您爭取更多的優惠。”

林以檸微怔，觸上晏析眼底明晃晃的笑。

這人入戲可真快。

“晏總不進娛樂圈，簡直是億萬觀眾的損失。”林以檸中肯地評價了一句。

*

房子是一梯一戶的設計，私密性極好。

林以檸被晏析一路牽著走到門口，又被他圈在身前。晏析捏著她的手指，一步步錄了指紋，房門打開，應聲燈帶亮起，可以瞥見偌大客廳的一隅。

簡約溫暖的色調，統一的原木家具，地上鋪了奶鹽白的薄絨地毯。

林以檸在玄關處脫了鞋，有點迫不及地的想去試一試地毯的腳感。

果然很舒服，軟軟的，像踩在棉花糖上的一樣。

房間是覆式設計，一樓是客廳、廚房和餐廳，還有兩個空置的房間。隔著客廳的落地玻璃，外面的入戶小花園裏栽了一圈玫瑰花。

依然是卡羅拉，花瓣上沾了露水，在夜色裏紅得嬌艷動人。

林以檸拉開陽臺的門，走進這間玻璃花房，溫暖舒適的溫度，連她都想被嬌養在這裏。

晏析跟在林以檸身後，“後面還有一個小露臺，如果你喜歡，我們也可以考慮種別的。”

林以檸轉過身，眼中的笑意明亮溫暖。

“晏總這是打算嬌養我呀？”

晏析牽著笑，單手抄進褲包，“行不行？”

“看你表現吧。”林以檸背著手，笑瞇瞇地從晏析身邊經過。

她方才在車上吃了東西，現在一點也不餓，只想好好參觀一下這裏。順著原木的樓梯上了樓，樓上有兩間臥室，一間書房，還有……

林以檸停下腳步，有些微怔地看著右手邊走廊上的巨大墻繪，一個穿著潔白舞裙的女孩子揚起修長的脖頸，正在翩翩起舞。

林以檸凝神看著。

她無比確定，這個女孩子，就是她自己。

林以檸又往右手邊關著的房門看了眼，卻有些不敢推開。

“不進去看看？”晏析走到她身邊，輕聲道。

林以檸咬著唇間的軟肉，猶豫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推開手邊的門。

一間敞闊的練舞房，三面裝了墻鏡和把桿，另外一側放了一架三角鋼琴。

琴身漆光可見，是林以檸曾經在晏家看到的那一架，施坦威的定制款。

林以檸腦中恍惚浮現出四個字——夢中情房。

前段時間有同事在做裝修攻略，這幾個字天天繞在她耳邊。

晏析走上前，從後將林以檸圈住，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以後想跳舞，就可以來這裏跳，需要伴奏的話，就找我。”

林以檸烏亮的眸子裏隱隱有水光。

她不是不愛跳舞了，只是這些年學習工作，一個人漂泊在外，很多時候受環境所限，並不具備跳舞的條件。

而晏析似乎總是能窺探到她心裏的秘密，然後默默地位她做好一切。

“不要。”林以檸吸吸鼻子，“你太貴了，我請不起。”

晏析輕笑，圈在林以檸腰間的手臂圈緊，輕吻她白嫩的耳廓，“那我允許你以身抵債。”

林以檸被他親的耳尖癢癢，躲了下，趁機掙脫開晏析手臂的桎梏。她走到鏡子邊，摸著熟悉的把桿，腦中有輕快的節奏響起，喚醒了沈睡已久的肌肉記憶。

只是身上的衣服不太合適跳舞。

“在想什麽？”晏析問。

“在想……”林以檸開口，有相似的畫面從眼前一掠而過。

那年在京大的練習室，晏析來找她，說以後他們的房子也要有一間練舞室，裝整面的墻鏡。

時隔五年，他言出必果。

林以檸轉過身，晏析卻順勢掐著她的腰，將人抱坐在了把桿上。他喜歡這樣和她平視，看盡她眼底所有的情緒。

林以檸擡手，勾著晏析的脖頸。

“你這分明就是在假公濟私。”

“我哪有，你可不能這麽冤枉我。”

“真的沒有？”林以檸瞇起眼，試圖從男人的眼中辨別出這話的真實性。

無果。

這人若是真心想掩藏情緒，是不會叫人看出來的。

但林以檸了解他。

“可是……”林以檸頓了頓，似是在猶豫，又有點羞赧，“你之前說過的，你想在房間裏裝墻鏡，因為……”

晏析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件事，唇角勾著唇笑，看她烏黑澄亮的眼睛，“因為什麽？”

林以檸說不出來，在這種事情上她這幾年毫無進步，隨便逗兩句，還是會臉紅得要命。

但當初在京大的練習室，她就會意了晏析的意圖。

房間裏裝鏡子，還是三面，可以從各個角度，將所有的旖旎都收入眼中。

這人就是這麽頑劣，很不正經。即便現在西裝革履，骨子裏的壞卻還都在。

林以檸將臉頰埋在晏析肩頭，“不許想。”

她從晏析眼底明晃晃的笑意中，就已經能探知一二。

他在腦補，腦補那些不正經的旖旎。

“忍不住。”晏析偏頭吻她的耳尖，“想在這裏看檸檸跳舞，想……”

“不準說。”林以檸聲音悶悶的，“再說，就不跳給你看了。”

“好。”

晏析輕笑，薄薄的笑聲似帶了胸腔的震顫。一下下，敲在林以檸的心尖。

良久，林以檸才擡起頭，凝白的臉頰上染著動人的胭脂色。

“所以，這處房子是……”

她有一點點猜想，只是還不太確定。

“送你的情人節禮物。”

林以檸微怔。

晏析輕吻她的鼻尖，“當然，它還有一個名字。”

“什麽？”林以檸好奇。

晏析深湛的眸子裏凝著笑，答道：“我們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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