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的身上穿著度假時才會穿的吊帶衫和薄外套，牛仔短褲和波西米亞風涼鞋，頂著一頂寬邊草帽，跑來找九十九由基。“由基，我們出去玩吧！”

九十九由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這是要去海灘旅游？不叫上甚爾一起？”

“不是，只是去趟涉谷逛街。甚爾和悠仁還有惠一起出去了，我拜托他們去做點事情。”

“哦。”九十九由基伸手去拿她的頭盔，“你這次又想在哪打洞？”

“什麽？”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忘了嗎？你唯一一次拉我一起去逛街，不如說是拉我給你當保鏢，居然是為了打耳洞，說你不想遇到什麽事情需要使用咒術，把剛剛打好的耳洞弄沒。”

“啊，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

“真的嗎？你記性不是一向很好？”

“最近有點太忙了，昏了頭。”文說道，“給我也來個頭盔。”

九十九由基有些驚訝。“你自己的頭盔呢？”

“沒帶，我今天沒騎車，打算讓你帶我。”

九十九由基回過頭去，重新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文的樣子。紅寶石耳釘，十字架chocker，項鏈掛墜，波西米亞風手鏈，指環。慣有的耳機，匕首和腰包都不在了。真人也沒有在她的腿上當飾品。

“你是打算去外面給討厭你的家夥們當靶子？”她挑了挑眉毛，“把自己繳械到這種程度可不是個好主意。”

“沒事，會很安全的。”文微笑，“所有能傷到我的大危險都已經消除了。我保證。”

九十九由基看了她兩秒，覺得她的樣子有些奇怪，但仔細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好吧，和你相處，總比去面對那幾只咒靈好。”

“別這樣呀。”文笑了，“以後你有的是和他們相處的時候呢。”

“九十九由基說，那天來觸發結界的是盤星教。”夏油傑雙手抱臂，對幾步之外的五條悟說道。“有看出什麽問題嗎？”

“難說。”五條悟手裏轉著眼罩，仔細打量著這片區域。“距離那天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普通人所留下的痕跡基本已經被洗刷的七七八八，目前還沒有找到結界反擊留下的殘穢，但也可能這裏並不是反擊點。”

夏油傑有些遺憾，“要是能更早來看看就好了。可惜，九十九由基直到今天才離校。”

他並沒有真的信任九十九由基那天的說辭，自從他當初差點被此人害的走入歧途以來，他就再沒有信任過她。五條悟也是類似的態度。只是因為文與那個女人格外合拍，所以，他們顧著她的面子，並未明顯地表示出來。

他們在事發當晚便相互報過信，決定讓五條悟抽空去好好確認一番那女人有沒有在此動什麽手腳，只是她近來一直留在校內，他們擔心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才一直拖到今日。

“進去看看吧，她不是說盤星教那群家夥觸摸了古樹嗎。”五條悟邁步走入洞穴，看著這好些年沒邁入的地方，有些嫌惡的撇了撇嘴。

雖然時間已經把痕跡消磨得一幹二凈，但當時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裏的血濺在了什麽地方，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話說，傑，你當初怎麽處置那些盤星教的人的？”

“分批遣散了，雖然文說她已經讓他們遭了報應，但誰知那是多久的以後，所以當時我也稍稍做了點陰招。”

“還是堵人家下水道？”

“是噩夢。”傑瞇眼笑了起來，“我猜他們一輩子都不能再看任何B級以上的電影了。不過——”他的聲音又有些遲疑起來，“我確定當初我遣散他們時做的挺隱蔽的，並且在內部進行了挑撥離間，時隔十年，他們還能重聚在一起，這很奇怪。是誰在偷偷把他們聚集起來嗎？”

“本來就是一群怪人，說不定是所謂的信仰的力量呢。”五條悟說著，一邊惡心的吐吐舌頭，一邊在四下張望著。慢慢的，他皺起了眉頭。“傑，有些奇怪。”

“發現什麽了？”

“這裏似乎變新了。”五條悟蹲了下去，從地上撿起一粒小石子。“石頭的顆粒比我們上一次來時稍微大了一點點。”

自然規律是石礫風化成沙，石塊的沈積基本都發生在海底，這無一例外，沒有道理在這樣一片陸地上，會出現任何反自然的現象。

夏油傑湊了過來，“有殘穢嗎？”

“沒有，非常幹凈。”五條悟扔掉了石子，猛地站了起來。“傑，我有很不好的預感，雖然我盡量不這樣想。”

“是什麽？”

“你等一下，我再確認一下。”五條悟走到天元的旁邊，一邊慢慢打轉，一邊仔細地打量著樹上的紋路。在轉到第三圈時，他停了下來，手伸了出來，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是野薔薇順手的高度。”

“你是說野薔薇來過這裏？”夏油傑很疑惑，“可那天她和理子妹妹還有文出去逛街到很晚，買了不少東西，第二天還在和虎杖他們炫耀，一點也沒提到……”夏油傑的聲音頓住了。他沈默了幾秒，才仿佛不情不願一般，慢慢吐出幾個字。“你說，是文？”

“是她。”五條悟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只有她會回溯時間，也只有她還有能力聯絡到當初盤星教的人。野薔薇和天內的記憶被她洗去了，估計那時候盤星教的人也是。九十九由基和她是同一陣營。”

沈默在這一方空間內蔓延。

夏油傑低垂著眼，感受到自己的咒力正因為心中的郁氣的越發濃重而隱隱翻湧，呈現出一種沸騰的趨勢。

不是沒有察覺到，如今的文在瞞著他們做事，她為此身先士卒，吃盡苦頭，遍體鱗傷。可她總歸在最後還是會把一切告訴他們，會笑嘻嘻地向他們說抱歉，會坦誠地把所有的結果擺給他們看。

正是這種坦誠，讓他們之間在這十多年間即使經歷了許多困境，也沒有生出任何嫌隙，甚至越發感情深厚。

他們在這個無法分割的小團體裏相互幫扶，認真地看著彼此，沒有任何人行差踏錯。

文是這個團體的最核心，是所有人的錨，是大家的道標。

可她現在在做什麽？為什麽已經這麽多天過去了，她甚至沒有透露只言片語？她究竟做了什麽？她從未回溯過一月以上的時間，那能逆轉自然力量的，讓石塊憑空增大的代價是什麽？

“老子知道她不喜歡天元。”五條悟突然說道，眼睛亮的驚人，“但老子不知道，她會蠢到會跑來直接對它動手腳。”

“冷靜一點，悟。”夏油傑幾乎是下意識地在把五條悟往回勸，盡管他自己現在也絕對稱不上冷靜。“文這麽做一定是有她的想法，當務之急，是找到文好好問清楚……”

“她為什麽不早說？她就沒打算告訴我們！”五條悟打斷他的話，“難怪她那天那樣躲著老子，這之後的幾天老子幾乎沒和她說上話，她是以為老子會阻攔她嗎？要是她真的想要對天元做什麽，那老子……”

“悟，這種說法可不太妙。”夏油傑打斷他的話，“我們還需要天元的結界。”

“而且，五條先生說的也不對哦。”

第三者的聲音插了進來，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轉過頭去，半是驚訝，半是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真人。

“你怎麽能進來？”五條悟的臉色差極了，看起來下一秒就要一發赫把他送上西天。

“也許是這裏的結界把我當成了文吧。”真人擺出一副投降的姿勢，盡可能展露出無害的姿態，避免激怒對面的那位暴君。“那天的九十九小姐來時，文傑都已經搞定了，而文傑要是不想說的話，就算是使用拷問也不會有用的。也就是說，我大概是唯一一個能為你們提供那天的信息的人了。雖然我並沒有被允許進來這裏。嗯……對了，除此之外，我還有些文傑的想法想告訴你們。所以，真的不聽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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