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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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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無聊啊……”九十九由基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長長地嘆了口氣。“文這次是怎麽想的,跑去京都找我的學生,把她養的咒靈全丟給我,都已經過了兩天了,明明清楚我討厭咒靈的……吶,甚爾,你知道她多久回來嗎?”

“不知道。”伏黑甚爾坐在長椅的另一端,雙臂向後掛在椅背上。兩腿伸直,身上只穿一件黑色背心,汗水將其完全浸透,緊緊黏在身體上。他的嘴裏叼著一根冰棍,含糊不清道:“她這次要做的事情還挺多,具體什麽時候回來,得看加茂家的主意。”

“這樣啊。”九十九由基咬斷手裏的冰棍,瞇眼看著操場上。“我在想,現在覺得特別熱,是不是因為那個頭頂火山的咒靈在胡亂噴火的原因啊?你看,惠的滿象噴水都被瞬間蒸發了。”

伏黑甚爾從工裝褲口袋裏掏出岸本櫻特制眼鏡戴上瞥了一眼,“唔,說不定是他的原因。打一頓會涼快點嗎?”

“也許吧,文不是說他重傷到現在都沒治好嗎?應該一下子就能打回重傷吧?”

一片濃蔭從二人頭頂上探了出來,周邊的溫度迅速降了一些,一片花叢從長椅腳邊長了出來,安撫著二人暴躁的神經。花禦抱歉地朝他們笑了笑,“很抱歉,漏瑚他就是那樣的壞脾氣,不過,既然他是在代二位訓練學生們,就不要對他這麽多要求了吧。”

她的話依舊是那樣奇怪的語調,九十九由基微微偏頭,在她那張美艷的,長著角與奇異刺青花紋的,表情生動而又豐富的臉上註視了好幾秒。最後什麽話也沒說,默默移開了視線。

那種艷麗的臉上露出宛如大和撫子一般溫柔的表情還真是挺違和的,不需要其他人去刻意提醒自己,那是一只咒靈,文這個度把控的還挺精準的。九十九由基想,又輕輕笑了笑。只是想不到,不過是一只咒靈,卻意外的十分愛護同伴啊,那以退為進,擦著威脅的邊而過的勸解方式,是文教的嗎?

而在訓練場的另一邊,釘崎幾口飲下小半瓶水,痛快地長舒一口氣,剛想抱怨天氣好熱,二年級的前輩和五條老師,夏油老師都去出任務了好無聊,突然註意到身邊的虎杖的目光正穿過在場中間鬥得正歡的漏瑚和伏黑,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的長椅看。

這是在看誰?伏黑甚爾肯定是不可能,之前花禦就一直在學校裏晃悠,也沒見他一直這樣盯著人家看,所以應該是九十九由基了。那確實是個美人,而且是日本人裏面很難有的類型……釘崎突然想起了什麽。話說虎杖這家夥,就是喜歡那種類型的女人吧?

她頓時露出了揶揄的表情,也不顧熱了,一胳膊肘懟到了虎杖臉上。“大白天的,想什麽呢?”

虎杖沒有註意到她的語氣,老老實實回答:“九十九小姐是東堂的老師對吧?”

“對吧,文姐是這麽說過。”

“這麽說來,東堂原來是戀師?”

“啊,說不定呢,那家夥反正很奇怪。”釘崎有些提不起勁,她本來還想挖點八卦,誰知道這小子居然想的是一個男人。

虎杖還在說:“既然這樣的話,夏姐說去京都赴東堂的約,為什麽沒有把九十九小姐也帶去呢?”

提起文,釘崎又稍稍來了點興趣。“擔心九十九小姐的存在影響比賽?也許還有其他事情吧?哎……我也想和文姐一起去京都啊!文姐戰鬥的樣子實在是太帥了,想多看幾次,然後去京都的景點拍照打卡,把特產吃遍,還有逛街……我還沒有去過京都呢!可惡!為什麽真人那個家夥就能跟著夏姐走啊!”釘崎跺了一下腳。

“是啊,我也想和夏姐一起出去玩。”虎杖附和道,嘆了口氣。“伏黑說五條老師是忙人,可是五條老師都有空帶我們去銀座,夏姐卻一次都沒有和我們一起出去玩過。”

釘崎翻了個大白眼,“你還好意思說啊,你詐死那段時間不是還和文姐一起出過任務嗎?還有,她也經常去找你,不如說,我好幾次課後邀請她出去逛街都被拒絕了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吧!”

“那都是因為兩面宿儺!我根本沒有什麽機會!”虎杖委屈地反駁,“餵!兩面宿儺,你也說些什麽啊!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我有什麽可說的,看你們兩個小鬼為了那個女人吵架不是挺有意思的嗎?”虎杖的臉上浮現出一張臉,“好好表達你們對她的崇拜和喜愛吧,就當下次與她聊天前的前菜,反正,那個女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說不定這次都沒辦法……”

啪!

虎杖一巴掌拍在了臉上。

兩面宿儺的聲音消失了。

少年們的閑聊聲也消失了。

與此同時,京都的一家賓館裏,文正坐在桌前,兩肘搭在桌上,十指成橋,目光低垂著。已經許久沒有動作了。

“文傑在想什麽?”真人在她後面探頭探腦,“今天的會面不順利嗎?可你從加茂家出來的時候,咒力分明是愉悅的甜味啊。還是說,是這兩天的事情有什麽不合預想?我已經聽你的話,把那個傀儡操術的小子的身體治好了,禪院真依的態度也變好了,難道是因為和東堂的切磋沒有贏?文傑和那個人類型差太大啦,硬碰硬本就不占優勢,不用介意這種事情……”

文動也不動。“真人,如果你想要表現得體貼一點,你現在就應該閉上嘴,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

真人卻索性坐在了桌邊的矮櫃上。“讓我猜猜看——”

文的眉頭鎖的很緊。“走開,真人。”

真人的目光劃過這張桌子的玻璃夾層下夾著的別具裝飾風味的日本各地旅游景點介紹明信片。“北海道?沖繩?新宿和池袋的也很吸引人呢——”

“我說了走開!你——”

“是涉谷吧?”

文的瞳孔縮了一下。但她繼續道:“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

真人突然俯下身去,在文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舔了一下。“是涉谷呢。”

文的左手上聚起了咒力,覆蓋在了與真人的項圈同款的手環上,“你越界了,真人。”

真人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伸手握住自己的項圈,強烈的刺痛與窒息感讓他的聲音變了形:“我正好知道點事情,和涉谷這個地方相關哦!”

文的動作停止了,咒力從她的手上慢慢散開。“我從未與你,或任何人表示過我在關註涉谷。”

“我猜的,因為在所有明信片上,我只知道涉谷會有事情發生。至於文傑嘛……文傑是最聰明的,說不定就從哪裏察覺到了吧。”真人用一只手撐住臉,身子前傾,幾乎將額頭貼在了文的額頭上。“這個情報,我可以告訴文傑哦!就像告訴你漏瑚的事情一樣。”

也就是說,他甚至對此有了周全的計劃,且要將計劃傾囊相授。

文沈著臉,沈默了許久。真人依舊笑瞇瞇的,如同狗一樣,輕輕嗅著她頭發上的洗發水的味道。她因為嗅覺太出色,一直以來使用的都是輕柔的茉莉花香,可因為這幾天的外出,已經變成了櫻花的味道。不過,還是很好聞呢,和她在產生微小的幸福感時的咒力球味道很像。

盡管現在她的咒力球一定不算多麽好吃。

文扭頭看向這只咒靈。他在她的飼育和教養之下變強了許多,更加像人了,也更加聰明了。他已經聰明到,即使與文對比,也可以稱為狡猾了。她承認,她已經到了不得不示弱的時候。

“真人,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的雙手比出了對角框,她在調動所有的感官,去觀察他在回答時的任何細節的表現,希望從中找出可以占據上風的機會。

真人露出了受傷的表情,聲音委屈。“我什麽都不想做。”

“不可能。你主動帶我去找花禦,向我透露漏瑚的情報,協助我構思計劃,揣摩我的意圖——我甚至不得不承認,你猜的都是對的。我不認為咒靈會有無私奉獻這種覆雜又崇高的精神,你們只奉行以束縛結成的等價交換。”

“真過分啊,文傑。”真人嘆了口氣,“明明當初是文自信滿滿地說要教我變成人,現在又毫不留情地用咒靈來稱呼我。”

“因為我清楚,你距離人還差得遠。”

“或者說,是距離文傑想讓我成為的人還差得遠吧。”真人笑了一下,“文傑想讓我成為像你一樣的人,可是文傑,這世上有成百上千個咒術師,能達到你的水平的,只有你一個。”

他擡起空閑的一只手,從文比出的對角框間穿過,捧起了文的臉頰。

他的手被文啪的一下打開了。“停下討好我,真人,我現在需要明確的知道你想要什麽,能讓你把你所知道的情報和你的計劃告訴我。”

“好吧,既然文傑堅持讓我要些什麽,那我就……”真人的嘴唇翹了翹,歪著頭笑了起來。“告訴我你為什麽關註涉谷吧,我想知道文傑獨特的情報渠道。”

“好。”文回答的幹脆,“是因為前世。盡管我不含任何前世的記憶,但既然是悟察覺到的,再加上我自生來便懷有的信念,我選擇相信其存在。”

“正如我自大腦發育至能進行連貫思考,就被‘要改變一切’的想法折磨,近來,我有了個預感,不來自任何信息的推斷,也沒有任何預兆,我只是總是想到涉谷,以及一個時間。”

她看著真人,“二零一八年十月三十一日晚七點,是這個時間嗎?”

“一秒不差。”真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宛如一個獲得了誇獎的孩子。“我好開心,文傑,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了,比五條悟,夏油傑,伏黑甚爾,七海建人,家入硝子,九十九由基,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你。我好開心!”

他看起來是那麽的快樂,這快樂又是那般不合時宜,文的肌膚疙瘩瞬間炸起,她的身子向後仰去,飛速與他拉開了距離。“真人!”她喝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要為文傑做更多的事!”真人灰白的臉上飛上異樣的紅雲,“我好傷心啊,文傑,你那麽聰明,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在追求你呢?”

文的瞳孔縮了一下,“我不認為你已經理解了喜歡與愛。”

“可我記住了所有文在產生愛意時的味道。”真人掰起了手指頭,“對伏黑甚爾的愛類似於酒與薄荷,這是文傑對於家裏的冰箱和放松的印象;對五條悟的像酸甜的葡萄糖,因為他對你來說是不可缺少且足以救急的;夏油傑的是煙草與櫻花,但是和家入硝子的煙味不同,他的更加醇厚和苦澀,是接吻時的印象和文化印象的作用;而家入硝子的就是她平時抽的煙的味道。我猜,文傑曾經偷偷吃過她的煙草,是為了提神嗎?還有還有,七海先生的十分獨特呢,應該說,普通家庭的餐桌就是那樣的味道吧?是因為他是最適合組建家庭的對象嗎?不過伏黑惠也有類似……”

“講完了嗎?”文看著把五個手指掰過一輪,又打算再掰一遍的真人,打斷了他的話。“沒錯,你說的是對的,所有的推測分毫不差,可那又怎麽樣?”

“不怎麽樣。”真人攤手,“文傑也許也愛我,如果那個宛如止咳糖漿的味道是叫愛的話。你將我看作病人,想治好我,同時也謹記是藥三分毒,不可多吃,即使擁有甜味,也有苦味伴隨,隨時保持警惕。”

“但是我很開心,因為文對於花禦和漏瑚就還沒有生成獨有的味道。你喜歡花禦,但是並沒有太喜歡,也不怎麽用心。因為她很溫柔,很省心。”

“我不會像文傑一樣剝離咒力,形成咒力球,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對文產生獨有的味道,可是我想為你做更多的事情,這種想法不自覺就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裏。”

“我以為我對文傑是獨特的,可是祈本裏香出現了,文傑那時候的咒力球宛如牛骨高湯一般醇厚。比起我來,文傑更愛她。所以我很擔心,不光因為她可能會殺掉我,也因為擔心她替代我。”

“所以我把我的同伴們帶給了你,讓他們保護我,讓我對你變得更加重要,所以我揣摩你,為你做了那些事。這在人類的規則裏,算是追求嗎?”

真人直白地望著文的雙眼,分毫不懼。他的聲音輕柔,優雅卻精準地剖切著她的內心,也剖切著自己。他看起來真誠極了。

“文傑的領域可以進入另一個人的領域,可以審訊,可以逼迫,可以對不設防的,咒力比自己弱的人進行記憶提取,查看,剝離,推演,植入。但是,文傑還沒有看過我的記憶吧,盡管你是我的主人。因為我的咒力比文傑更多。”

真人笑了,卻是苦笑,沒有絲毫自得的意思。

“既然文傑總是這麽懷疑我,那麽,我現在邀請你進入我的領域,翻閱我的記憶,我不再做任何篩選,你自己去找你需要的東西,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他的聲音宛若哀求。

文似乎被打動了。她擡起手來,撥開他的三馬尾中擋住臉的一股,用拇指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摸了摸。“好吧,謝謝你,真人。”

於是,門被反鎖,窗簾被拉緊,在這間平平無奇的雙人套間裏,兩重領域展開,文俯下身去,用套環的簡易領域框選仔細翻找著想要的信息。

她確實找到了。當她以真人的視角,看到那個額頭上頂著一條縫合線的女人時,仿佛她的腦中被貫穿了一根長針,那近來一直讓她惴惴不安的預感幾乎絞碎了她的心臟,她的呼吸驟然停止,臉色慘白。

是那條線……是能將人的頭皮掀開的縫合線,是那縫合線下的怪物……一個……一個長著兩排牙齒的腦子……

“羂索——!”她發出了瀕死一般的吼叫——她是這樣以為的。可她的嗓子的肌肉因為過度緊張,已經無法再如常震動,她只是發出了哽咽一般的氣聲,那兩張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什麽?”

一切記憶光景消失了,文的眼前只剩下真人關切的臉頰。

“文傑剛剛是叫了那家夥的名字嗎?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呢。啊啊,真是不開心,這算是吃醋嗎?”

領域已經解除了。

但文的雙眼赤紅著,她全部的註意力已經被那個咒靈奪走。

“我還沒看完……”

就是那個惡心的東西!他就是翻轉一切的特異點!

“他的計劃……”

他到底想做什麽!他到底做了什麽!

“我要……”

要改變這一切!要拔除它!要保護……

“保護他們……”

這一切不應該……不應該如此……這世界應該……

“我希望……這一切能……”

文的手高高舉了起來,越過真人,指向天花板。雪白的咒力在她的掌心聚集,慢慢裹住她的身體。

“我不會……再逃避任何一場戰鬥……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好了,文傑。”真人一把抓住了文的手,打斷了她正在進行的事情。“我不能再讓你看我的記憶了。”

雖不知為什麽,但她方才身上攢動的能量已經遠遠超過真人所知曉的她的峰值,他毫不懷疑,如果再放任她下去,那麽她拔除他只需要一秒不到。

她可以失控,可不能在他面前失控,不能把他牽扯進去啊。

真人的話讓文驟然回過神來。她看他的目光冷得像冰,毫不留情。“真人,你必須給我看。”她命令道,語氣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如果你想要代價的話,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除了計劃和那些人以外,財富,人命,地位,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都可以嗎?”真人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我不會讓文傑去做違反你自我要求和道義的事情啦。不過,確實還有個東西我想要。”

“是什麽?”

“文傑,你看,你已經用你的咒力,知識,經驗和思想餵養了我這麽久了,我的身體裏,已經有一部分完全由你組成。連雙胞胎都不會像我們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所以,為何我們不能更緊密一點……”

“你想與我融合?”

“也可以這麽說,不過是更婉轉的,是人類的那種融合……”真人眨了眨眼睛,“文傑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想與我做|愛。”

“對,我很好奇這種人類能進行的最親密的事情的感覺,當然要是文傑不喜歡……”

“可以。”

“真的嗎?”

“只要你把羂索的所有事情,她的行蹤,她的計劃,她的性格,她的行事風格,咒術,打交道的其他人,任何你所知道的關於她的事情,以及你為此所做的推斷,計劃告訴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文赤紅色的雙眸死寂如一堵墻,一片沙漠。她用讓人無法分清是看殺父仇人還是救命恩人的目光緊緊盯著真人,仿佛機械一般,又重覆了一遍。

“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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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寫了我三天才寫出來……這是一個看起來很陽間的陰間真人。下章嗯……老地方,是個生物學意義上的變|態|H,是超出了碳基生物整活的鬼東西。大家註意避雷。付費五元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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