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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視線,胡桃和藹地微笑著回過頭來。

“呀,小櫻。晚上好,你還沒睡嗎?熬夜是美容的死敵喔,要從小當心才行。”

“……今天也、要出去嗎?”

少女遲疑著,從喉嚨裏擠出霧氣般飄渺不定的聲音。

胡桃聞言收住腳步,將持刀的手縮到背後,俯下身去揉了揉少女的頭發。

“沒事沒事,小櫻待在這裏看護你雁夜叔叔就好。姐姐很~快就會回來的。”

“很快……嗎?”

或許是孩子的敏銳直覺發生了作用,間桐櫻有些不安地擡起眼簾。

“嗯,非~~常快噢。所以,看家就拜托小櫻啦。不用擔心,即使我不在了,阿妙姐姐和蘭斯洛特也會保護你們的。”

“……胡桃姐姐,會回來嗎?”

“欸?”

被少女突如其來的直球梗住,胡桃略帶為難地擡手撓了撓面頰。

“……嘛,我想有80%的幾率能安全回來吧。抱歉小櫻,又讓你不安了,我不太擅長對小孩子撒謊啊。”

“嗯嗯。沒關系,這樣還比較安心。”

聽見胡桃不確定的回答,小櫻反而露出了稍顯安逸的表情,這使她終於有些小學女生的天真樣子了。

“那麽,我會祈禱未來是那80%的。在胡桃姐姐回來以前、一直。”

——啊啊,她果然是個好孩子呢。

——如果得到這份祈禱的不是我,而是『那個世界』的間桐雁夜,Fate/Zero或許真會變成溫暖人心的故事…………不,沒可能吧。

在心底對原作者的惡趣味報以苦笑,金發女人彎下腰來替小櫻整了整領口,又細心地將她系在耳邊的緞帶扶正。

然後,就像間桐雁夜曾經做過的那樣,胡桃擡起雙臂攬住少女細弱的脖頸,將她小而柔軟的腦袋輕貼在自己肩頭。

“那麽,我走了。雁夜君就拜托了。”

“……嗯。胡桃姐姐,一路走好。”

最後拍了拍少女單薄的肩膀,胡桃迅速背過身,悶著頭大步流星朝樓梯口走去,唯恐自己忍不住一步三回望,白白讓其他同居者看了笑話。

“日見阪大人?”

胡桃剛剛獨自一人走到玄關,便被身後突然冒出的嚴肅聲音叫住了。

“日見阪大人,您今晚也要外出嗎?恕我直言,您這種以身涉險的做法實在有欠妥當,戰鬥理當是Servant的使命,您這樣的女性不該——”

“……Lancer,你還沒回菜菜子那邊去嗎?很危險欸,我的基……閨蜜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

胡桃連答話的興致都沒有,順口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是,我正打算返回小松大人身邊,在門口看見了您的身影……”

“哦是嗎,那麽拜托你直接回去。”

“那可不行。日見阪大人是小松大人重要的友人,我不能放任您以自己的性命冒險。您是準備以自己為誘餌,引出其他Servant襲擊,再讓自己的英靈乘隙偷襲吧?——先不提這個作戰方針是否合乎騎士道,對您來說實在太危險了!萬一遭遇Saber那樣的強敵,您可能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

Lancer沒有半點退讓之意,攔在門邊據理力爭道。

與他的慷慨激昂相對,胡桃只是愛理不理地捏著一綹卷發在指間繞來繞去,待Lancer說罷才敷衍似的應了一句:

“放心吧,我的反應肯定比肯奈斯教授快。而且,我的Servant也比他的好使喚,不需令咒就能幹出陰險的把戲來。”

“……日見阪大人!”

“Lancer,我理解你的心情——餵,別露出那種‘你騙我你這個騙子!’的別扭表情,我真的理解。理解是一碼事,順從是另一碼事。我有我的做法,這一點也希望你理解——唉唉,都叫你別露出那種‘你看你果然是個騙子!你根本不懂我!’的表情,難得的俊臉……”

胡桃抓耳撓腮琢磨了半天,楞是找不出一條能讓Lancer與自己達成共識的辯詞,最終只得橫下臉來沈聲道:

“行了Lancer,你的分內工作是什麽?輔佐、保護你的Master,幫助她奪取聖杯。所以,你現在該怎麽做呢?”

“這個……”

“回菜菜子身邊吧。你今天為了防止我們趕走七草君——幹嘛那麽吃驚,你的目的還不是一目了然嗎——在這邊逗留到現在,你家Master該不痛快了。不想某悲劇重演第三次的話就馬上回去,順便把我派去保護菜菜子的Servant換回來。”

“日見阪大人的……?!”

Lancer面色猛地一僵。

“都說你幹嘛那麽吃驚……我總不至於棄基友不顧吧,當然是一早就把自己的Servant布置在她那裏了。萬一這世界再來一個衛宮切嗣,她又攤上你這樣的大好人,有十條命也不夠玩兒啊。”

胡桃酣暢淋漓地一口氣說完,轉身將手擱到門把上,不再回顧Lancer五味雜陳的神情。

“——那麽,就麻煩你盡快換班咯。出場費可是很高的啊,我家Archer。”

“……”

哐當一聲,施加了強化魔術的公寓防盜門在Lancer眼前砰然關上了。

玉樹臨風的美青年杵在墻邊,一邊怔怔凝視著緊閉的房門,一邊用困惑的語調喃喃自語道:

“日見阪大人剛才說的……基友,是什麽?”

——————————————————————————————————————————

淩晨一點半,街區。

這座城市的夜生活並不發達,夜晚的市區萬籟俱寂,只能隱約聽見幾聲拖腔拖調的嘶啞蟬鳴,直擾得人耳根發脹。偶爾有一兩個晚歸的加班者匆匆行過,清一色沈重拖沓的步伐、疲憊枯槁的面容,齊整的職業套裝像拘束服一般緊緊箍在他們不堪重負的身體上。

胡桃獨身一人走在杳無人聲的長街上,如同窺視暗戀對象的少女般緊屏著呼吸,竭力壓下不安分的心跳頻率。

除了反穿越的異類之外,這個世界不存在正規的魔術師。參賽玩家多是出雲那樣毫無鬥爭經驗的普通人,自然少有敢於大模大樣上街夜游的傻瓜。在人人深居簡出、將作戰全盤交托給Servant的大環境下,日見阪胡桃這個Master的存在,可以說相當顯眼。

(不知今晚能不能釣上幾條蠢魚。嘛,要是能引出Saber就最好啦。雖然有些對不起愛麗斯菲爾,但那位騎士王現在可是我這邊的頭號大敵。)

按捺著激動難耐的雀躍心情,金發女人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那麽接下來……我的性命就托付給你了,Archer。)

…………

與此同時,距胡桃千米之外的摩天樓頂端——

“發現敵情了。是照片上看過的臉,名字確實是叫做……日見阪胡桃,對吧。”

男人富有磁性的低沈聲線,在周遭靜謐而濃郁的浩瀚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俯瞰著腳下如潑墨般黯淡無光的城市夜景,犀利如鷹隼的眼神卻穿透這片風景投向了遠處,神情漠然得仿佛是在眺望一片了無生機的寬廣墓場。

“真諷刺啊,Master。第一個要對付的,竟然是你曾經的……”

“現在是在意那種小節的時候嗎?”

冷靜的女聲從男人貼在耳邊的手機裏傳出。

“——雖然很同情那孩子,不過這可是戰爭啊。那孩子應該也有相當的覺悟才是。”

“啊啊,我明白。對那種小女孩下手也不是我的興趣呢,彼此都很難辦吧,Master。”

“說笑。對你來說應該很好辦吧?那孩子在公司那會兒可是標準士郎黑哦。”

電話對面的女聲不覺染上了幾分調笑之意。

“就算你這麽說……”

男人有點困擾地皺眉苦笑著。

“……我也是士郎黑啊。”

“別自欺欺人,你明明是曬黑的士郎。”

“……算了怎樣都好。打倒那女孩就可以了嗎,Master?”

“嗯嗯,放手去幹吧。”

女人發出一聲胸有成竹的輕笑。

“我可是很信賴你的噢——Archer。”

“那還真是多謝擡愛。”

英靈對著已掛斷的電話自嘲般地輕哼了一聲,隨後將手機揣入口袋,放眼眺望腳下浩瀚無邊的夜色。

“唉唉,真是愛給人出難題的Master……士郎黑也好黑士郎也好,幹就可以了吧。”

天際幾抹薄紗似的流雲緩緩游開,一道清朗皎潔的月光投映到男人身上,照亮了他銀白的短發、褐色的皮膚,以及一襲隨風翻飛的血紅長衣。

衛宮士郎死後的姿態——英靈Emiya,開始了暗夜中的狩獵。

16第六幕 紅綠弓兵

如果說胡桃上街游蕩的目的是吸引敵方Servant襲擊的話,那麽這一作戰可以說是成功過頭了。

——東京時間淩晨兩點十二分,日見阪胡桃在市區某處無人的十字路口遇襲。

就如七草出雲傍晚的遭遇一樣,當時胡桃正好端端走在大街上,冷不防聽見耳後掠過的破空之音,當即將身體向右一擰才躲開了擦面而過的短刀。對方一擊不中便疾步退開,但那視線交錯的一瞬間,已足以讓胡桃判斷清眼前的狀況。

“哎呀呀。我想釣上鉤的明明是Saber,就算沒押中,這級別也差太遠了。”

金發女人以腳跟帶動全身就地旋轉半周,同時一手利索地抽刀出鞘,伴著這聲短促的自嘲將刀刃順勢朝前揮出。

“鏗鏘”一聲,金鐵相交,手腕上傳來命中目標的酥麻感。胡桃見攻擊被對方以短刀攔下,隨即將身一矮,手中刀光勾個圓弧直削敵人下盤。這一次刀刃從襲擊者小腿處劃過,立時濺開一片噴射狀的血霧。

“啊,本來是想把下半身砍掉的。太淺了嗎。”

胡桃跳開兩步站定,用刀背一下一下叩著肩頭。

“對了對了,告訴我Master在哪裏的話,之前那句話就撤回哦?我也不想制造無用的垃圾啊,雖然你的屍體很快會消失,但看起來的確有礙市容。”

“……咿!!”

偷襲者忙不疊地捂住傷處,喉管中漏出驚悚的悲鳴。

雖然因胡桃出奇不意的迅猛還擊而手忙腳亂,但那確實是受聖杯召喚而來的“英靈”之一。

——那位英靈,整個人仿佛漆黑的陰影般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面上一枚慘白的骷髏面具從黑暗中醒目地凸顯出來,好似天幕上高懸的一輪潔白圓月。

Assassin職階的從者,哈桑·薩巴赫。

在強者雲集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連一招都不及使出就在吉爾伽美什的寶具陣雨下粉身碎骨的真·幸運E角色。

就連《Fate/Zero》的特典,都無情地將他(她/它?)評價為“長相猥瑣,能力低下,寶具垃圾”……當然,特典中為了搞笑效果有些說過頭,但哈桑同學長相獵奇且實力抱歉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為了Assassin職階的名譽在此一提——並非所有Assassin都不善戰鬥,只因這一任哈桑恰巧是個精分,升格為英靈後精分技能轉化成了影分|身,因此能力值也平攤到了幾十個分|身頭上。都說人多力量大,而這位Assassin恰恰是“人越多戰鬥力越弱”的類型。

盡管如此,人類要對Servant造成傷害仍然十分困難,就連衛宮切嗣那樣的殺人專家也不敢對Assassin貿然出手。胡桃之所以能如此輕率地挑戰英靈,完全是因為從小接受的劍道教育和自異世界接收的魔術修養給她充足了底氣。就好像遠阪凜能夠以魔術和體術與Caster抗衡那樣,胡桃也采取了裝備魔術禮裝外加鍛煉物理攻擊的作戰方式。雖然未必能接下亞瑟王聖劍或是迪盧木多魔槍的一擊,但抵擋Caster和Assassin這種近戰苦手的職階卻是綽綽有餘。

正由於這種毋庸置疑的優勢地位,此時胡桃腦海中已經跳出了一整排滾動彈幕:

【這家夥根本只是個偵察兵嘛簡直弱爆了可以嗎啊啊好想回家睡美容覺我到底是為了什麽大半夜上街啊難道以身涉險不會觸發關鍵劇情嗎搞毛啦這種可有可無的角色三更半夜的難道我要陪他跳廣播體操嗎饒了我吧就算單挑掉他我也沒成就感啊……】

“……嘁!”

Assassin顯然也註意到了對手的浮躁情緒,自以為抓住進攻時機,趁胡桃不備將手臂大力一振,手中短刀畫出道拋物線直直投向她胸膛。

嗖————鏘!!

然後——

“什……什、什麽?!”

Assassin預想中血沫橫飛的畫面並未出現。

與之相反,被尖銳利器撕開一個血洞的,是他自己的胸膛。

“啊……啊啊……!!”

黑色英靈茫然瞪視著自己胸口不知何時冒出的箭尖,瞬時被蒸空的大腦忘記了作出任何指示,只是一味發出不成調的狼狽□。

“……欸,都說‘告訴我Master在哪裏’就放過你了。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啊。”

胡桃收刀入鞘走近前去,自上而下俯視著撲倒在地痛苦翻滾的英靈,有些懊惱地擡手抓亂滿頭金發。

在她腳邊幾寸開外的地面上,紮著Assassin方才投出的那柄短刀,以及一枝造型粗糙簡陋的木制弩箭。

那枝箭,與穿透Assassin胸腔的兇器一模一樣。

“啊,反正你也沒嘴出去亂講了,告訴你一件好事吧。我家的Archer雖然其他方面不中用,寶具弱得跟開玩笑一樣,家政料理也完全不行,唯獨在弓道上的造詣是世界級別。如果以後有人想創作《弓道的王子様》之類的漫畫,我絕對推薦我家Archer當主人公…………唔,已經聽不到了嗎。”

——被箭矢貫穿的Assassin,維持著面朝下撲倒的姿勢喪失了氣息。

不管怎麽說,這次他退場前多少使出了幾招,在聖杯戰爭史上留下了值得慶賀的一筆。

(英靈座上的本體有知,也會為此感動得熱淚盈眶吧……)

“——餵餵,大小姐,你還真能說耶。我在千鈞一發之際射出箭來救了你一命,你就用這些挖苦話來回報我嗎?嘁,我是個弱小又不會做家務的Archer,比不上某處的金色家夥和紅色家夥,真~~是對不起啦。”

聽見這個透著一絲取笑味道的粗野聲音,胡桃忍不住噗地抿嘴笑開來,背著身誇張地拉高了聲調。

“嗚啊,我聽見了什麽,我的Archer竟然在吃醋……難不成明天要下雪了嗎?”

“誰會吃那種醋啦,我只是為自己的柔弱而嘆息而已。”

悄無聲息在胡桃身旁現出實體的青年,雙臂交叉枕在腦後、扯著嗓子怨言連天,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態舉止與平日的胡桃如出一轍,怎麽看都不像是出現在莊嚴戰場上的角色。

就連青年的著裝打扮,也與通常服飾精美的英靈們大相徑庭,同那枝一看便是手工制品的羽箭一樣粗糙而欠缺雅致。男人大半身體都隱藏在一襲濃綠色的厚實鬥篷之下,隱約可見貼身的輕便皮甲,顏色不用說也是綠色。質地面料都極普通,是小市場上隨處可見的廉價土布。

“啊~啊,身為男人卻不能讓自己伺候的大小姐滿意,我是何等的失敗吶……”

擁有金棕色蓬松翹發的這個青年,徹頭徹尾都散發出原始森林和偏隅村落的粗樸氣息,這點與大多數來自王室貴胄的英靈格格不入。如果放在第四次聖杯戰爭滿溢王氣威光的命運輪盤上,他無疑不像英靈而更像個路過打醬油的土氣凡人。

——出自《Fate/Extra》的另一位Archer,通稱綠茶,其真名為常見於俠盜傳奇中的『羅賓漢』。

但是,這名青年並非擁有這一名號的英雄本人。『羅賓漢』本身是由覆數故事糅合虛構而成的、只存在於人們傳說和信仰中的架空英靈,而這位Archer就如其樸素外表所彰顯的那樣,僅僅是“構成羅賓漢傳奇的人類原型之一”罷了。

換而言之,這家夥是與通稱紅A的Emiya一樣“無名的英靈”,而且還不像紅A那樣是個(死後的)主角。

倘若其他玩家抽中這樣的從者,或許會成天將怨天尤人的臺詞掛在嘴邊吧。

不過,胡桃卻將長刀掛回腰間,騰出手來親親熱熱拍著青年的脊背。

“別老被害妄想啦Archer,你哪裏看出我不滿意了?我可是很努力地想誇獎你,只是可以誇獎的部分不算太多而已。目前已知的是弓道……呃,還有……還有臉吧?”

“餵小姐,剛才我男人的自尊心碎掉了噢,嘭嚓一聲的。”

“嘭嚓?聽這聲音,你的自尊心是泡沫塑料做的吧,粘粘就沒事兒了。”

胡桃半開玩笑地咧著嘴,順手拽起青年的鬥篷一角便往回程上走,

“好了別鬧脾氣了,My dear dear Robin,快點收工回家洗洗睡。明天周一,學校我還得照常去,為了搶一個破杯子就落下功課,爸媽和冬樹都得哭了。”

“不是吧小姐,這當口你還有心情上學。萬一你大學裏有其他Master呢,這不是找死嗎?起碼讓我靈體化跟去……”

“然後再在學校實體化搭訕女孩子?”

“我沒幹過那種事!是英雄王(小)哄到了可愛的姐姐跟他喝茶,我只是順帶——”

“——蹭妞泡?”

胡桃冷冷皺了皺鼻子。

“Archer,你男人的自尊心呢。”

“好好在我胸口呢!啊真是的,都說我沒有跟英雄王去泡……餵,聽我說話啊大小姐!!”

“是是是,我在聽……”

正當胡桃強忍笑意轉身邁開步子、綠色的Archer高聲抗議著迎頭趕上時。

突然的,毫無征兆的。

“————!”

青年忿忿一咬下唇,緊接著猛地縱身撲向毫無防備走在前頭的金發女人,將她整個人撞翻在柏油路面上。

“大小姐,危險——!!”

“欸……?!”

——下一秒,胡桃親眼見證了什麽叫做“逐月流星”、“金烏墜地”。

伴隨著超遠程攻擊直擊地面的轟天巨響,兩人方才的立腳之處轉眼便已支離破碎。胡桃盡管被青年劈頭以鬥篷罩住,仍然感覺到飛濺開的瀝青碎片狠狠砸在頭臉上,瞬間烙下火辣辣的灼痛。

“Archer!!”

“啊啊,我知道,是敵方Servant的攻擊吧。可惡,完全沒覺察到氣息……這種射程,對方應該也是Archer沒錯。——大小姐,做好準備,下一擊很快就要到了!”

“嘖……!”

胡桃恨恨一咂嘴,掙出青年臂彎翻身而起,架起長刀擺開迎擊架勢,同時對刀刃施加強化魔術。

連英靈都無法感知的奇襲。

雖然Archer職階的從者並不擅長氣息捕捉,但也不至於對敵人的接近一無所知。既然對方不是擁有氣息遮斷技能的Assassin,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

“……不在Archer的捕捉範圍嗎。”

胡桃險惡地瞇細了眼睛。

“敵人起碼在三四公裏開外。這麽說,瞄準我們的混蛋是……”

三次元聖杯戰爭的最大長處是,一旦遭遇與二次元原作中相似的場景,立即就能推斷出自己面對的敵手,並模仿著主人公的做法脫離險境。

不過,衛宮士郎被此人從四千米之外狙擊時采取的對策是……

“Archer,如果我使用令咒讓你瞬移到幾千米以外的大廈頂端,然後正面放倒那個狙擊手……你做得到嗎?”

【註:《Fate/hollow atarxia》名場景,士郎用令咒讓Saber跳躍至樓頂砍翻了紅A。】

“別鬧了小姐,你不如用令咒讓我自殺算了。”

“……我想也是。”

這位弓兵在近戰上的笨拙程度,比起紅色的家夥來只多不少。即使用令咒加以強化,指望他瞬時解決生前就是劍道大師的紅Archer,仍然是天方夜譚。

“沒辦法,只能硬擋下來了嗎……對方每一擊之間應該有蓄勢間隔才對,Archer,我把箭格開的瞬間就立即撤退。在這裏應戰沒有勝算,一定要把你男人的自尊心當成渣渣。”

“嘿,別逞強了親愛的Master,我還沒懦弱到需要你保護的程度。”

青年苦笑著擡手將胡桃架起的刀刃撥開,不由分說硬是把她籠到自己身後。

“對方剛才的箭矢可是寶具,以人類的臂力阻攔的話,兩手骨折是免不了的。放心吧小姐,那種程度的攻擊,一兩次我還是能擋下來……”

“……連亞瑟王都只能擋住五發的箭?”

“好像有點困難,我們還是逃吧。”

“好快?!你放棄得好快——!!”

“真對不起啦,我不是騎士王只是個弱小的村夫…………………………嗚哇,來了小姐!”

縱使是這位習慣貧嘴饒舌的英靈也註意到了情況的危急性,甩起鬥篷將胡桃的身影完全罩住,一手抽出腰間的短劍預備迎擊。

“……嘖!!”

然而,兩人預料中的激烈沖撞並未發生。

——啪唰——

取而代之的,是讓人感覺有些反胃的粘膩聲響,仿佛有人把一塊軟塌塌的腐肉用力砸在了墻上——自然,實際的響動要比這大上好幾十倍。

“哇啊好惡……搞什麽啊,這是什……”

“怎麽,那家夥瞄偏了?”

胡桃聞聲從Archer鬥篷底下探出臉來,立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瞠目結舌。

——咕嘟,咕嘟——

乍看之下,大片詭異的黑色陰影正密密麻麻簇擁在他們周圍,一邊擠出濕漉漉的惡心聲響,一邊揮舞著觸手和吸盤不住扭動。從外觀上看那似乎是某種軟體動物,但黑影中湧動的強大魔力卻顯示出這些怪物絕非善類。

不幸的是,那恰好也是胡桃在二次元目睹過的光景。

而且,一點都不愉快。

“看來剛才是這些鬼東西掩護了我們……噢別湊過來,真惡心!我可不想在這裏吐出來,難得今晚小姐給我留了餃子!!”

“……夠了Archer,快逃吧。”

胡桃強忍住胃袋中翻江倒海的作嘔感,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腐臭味道的寒氣,一把拽住自家英靈的衣襟。

“怎麽了,這不是同伴的掩護嗎?雖然這同伴的品味有點兒獵奇……”

“不,我的同伴不喜歡玩觸手……”

胡桃無力地試圖解釋,但她還沒來得及闡明自己與這些陰濕魔物的恩怨情仇,耳邊便響起一道高亢而欣喜的狂叫,代替她做了最完美的情況說明:

“啊啊……啊啊啊……這是……這是何等的幸運!少女啊,我的聖少女……指引我前行的光芒……即使穿越時空、改換衣裝,命運還是再一次將你賜到了我手中……貞德!!”

17第七幕 Caster與他的真愛

淩晨兩點半,“第一次宅聖杯戰爭正義Master同盟”駐地。

嘩啦——嘭!!

“嗚……怎麽回……啊。”

又一次從怪夢中醒來的七草出雲四仰八叉歪躺在地板上,有些遲鈍地從汗涔涔的額頭上撤開手去。或許是客房床鋪不及自家寬敞的緣故,他略一翻身便橫滾下床摔了個人仰馬翻。

篤篤篤。

緊靠床頭的墻壁對面傳來清脆而有節奏的擊打聲,繼而響起的是一個男人低沈而略帶嘶啞的問話。

“那邊的人……你沒事吧……?”

回想起先前胡桃的介紹,出雲立即一個激靈恢覆了清醒:住在隔壁房間的是間桐雁夜。

“啊,沒事沒事。”

為了不過度驚擾對方的安眠,他盡可能輕描淡寫地出聲答話。

“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弄出這麽大響動真不好意思。”

“是嗎……那可真巧啊。”

聽到出雲的回答,對面的雁夜似乎綻出了一絲苦笑。

“我正好也做了個噩夢。我和小櫻還在間桐家的蟲倉裏,小櫻在那裏受到折磨……我想伸手帶她離開,但身體不知怎麽使不上力氣,就那樣在蟲堆裏淹沒了……哈哈、真是夠荒唐的,很沒出息的夢吧。”

(——不,你無比準確地預言了自己的死狀。)

出雲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吶喊。

“說起來,是叫……七草君對吧,你的夢境是怎樣呢……?”

“沒什麽,是比你荒唐百倍的怪夢……”

出雲嘴上敷衍著,心下卻暗自捏了把冷汗。

——在他的夢境中,白鳥香織被兩個雙胞胎模樣的銀發小女孩挾持,小女孩強拖著意識不清的香織逃入了一座迷宮,自己沒頭沒腦地追在後面,最終力竭而倒……

——這噩夢未免也太富有童話妄想色彩了。

出雲正手足並用、努力支起身軀想爬回床上,忽然瞥見床頭櫃上的手機在黑暗中一閃一閃泛著微光,顯示有新郵件傳到。

“……?”

少年伸長胳膊一把抓過手機,漫不經心地隨手掀開機蓋。

習慣了暗處的雙眼冷不防接觸到光亮,登時一陣針紮般的刺痛。他連忙將臉側向一邊,稍稍緩過勁來後才再度將視線凝聚到手機顯示屏上。

慘白屏幕上那兩行方方正正的黑字,再一次狠狠刺痛了出雲的眼簾。

【出雲,救我】

【發件人:白鳥香織】

“……”

沈默半晌後,少年機械地開口道。

“……雁夜先生,您的能力是不是傳染給我了?”

“怎麽了?”

雁夜不明就裏,有些急切地追問道。

“我好像也預言了自己的死狀。”

—————————————————————————————————————————

——此時的市區——

“啊啊……啊啊啊……這是……這是何等的幸運!少女啊,我的聖少女……指引我前行的光芒……即使穿越時空、改換衣裝,命運還是再一次將你賜到了我手中……貞德!!”

充溢著感激與狂喜、蛇一般濕漉漉的聲音,在黑夜中反覆回蕩,蜿蜒爬行。

綠Archer:“…………”

胡桃:“…………”

綠Archer:“…………小姐,他這是認錯人了吧?”

胡桃:“…………嗯,絕對是認錯人了。我們回家吧,達令。”

幾千米之外的高樓頂端,類似的對話也在紅色弓兵與其Master之間進行著。

紅Archer:“餵餵,Master,突然有個怪家夥亂入戰場掩護他們,看模樣不像是英靈更像惡靈,會使用奇怪的召喚獸進行防禦。繼續戰鬥就會演變成以一敵二了,我不太有興趣追擊下去,你意下如何?”

某位隱藏在暗處的神秘高手:“哦,我知道那是誰了。Archer,你的幹將莫邪不是可以驅邪嗎?”

紅Archer:“可以是可以。等等,你該不會想……”

神秘高手:“那變態太煩人了,給我做掉他。”

啪嗒。

嘟,嘟,嘟,嘟……

五秒鐘後,黑白雙刃被作為新的箭矢射出。

“這次目標似乎不是我們了……很好,趁現在,小姐!”

見遠方的射手改換了瞄準目標,綠色Archer俯下身一把將胡桃打橫抱起,調頭就朝魔怪稍稀疏的圈子缺口沖出。

“啊、貞德……請你不要再次丟下我,貞德!!”

見胡桃那一捧金發在黑夜中搖晃著漸行漸遠,身裹厚重黑袍的英靈登時心急如焚,抓揉著自己的頭發便要趕上前去,卻被疾飛而至的破邪之刃阻住了腳步。

——突然現身於戰場的這名闖入者,同樣是胡桃熟悉的人物。

曾經同舉世聞名的聖女貞德並肩作戰的法軍元帥、西方童話故事中“藍胡子”的原型——吉爾·德·雷,在今世享有與貞德截然相反的恐怖惡名。據說貞德受難後他一度陷入癲狂,由於醉心於黑魔法研究並殺害數百名少年,在絞刑架上終結了染滿鮮血的一生。

此人在《Fate/Zero》中以Caster職階現世,並懵懵懂懂地將與貞德同為“金發少女劍士”的Saber錯認為自己心愛的聖處女,幾次三番苦苦告白,結果自然是和某英雄王一樣,被Saber毫不猶豫地用黃金聖劍迎面拒絕了。

可惜,即使被心目中的貞德當頭一劍送回英靈座,這家夥的眼疾似乎非但沒有治好、反而還變本加厲了……

(……說實話,真不知道那麽大的青蛙眼是長了幹嘛用的,人物特色嗎。)

“啊啊……啊啊啊啊!”

在遠去的胡桃身後,Caster一邊催動怪物防禦接踵而至的箭擊,一邊雙手捂臉發出絕望的哀叫。

“哦哦……貞德,這一次你還是要從我身邊逃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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